其实讲起“爱”这件事,最擅长的根本不是她自己。
    她只是擅长用那些被听到的爱被感知到的爱被触碰到的爱来作为枷锁束缚自己罢了。
    杭以绸就是这么做的。她以前曾这么做,将来会这么做,现在……正在这么做。
    兄长们极少在她面前强调女大当避这件事。似乎只要不提,就能一直借着这个幌子将不合常理的近距离碰触变得更坦然,更无奈,更合情合理。
    她也听过同学之间避不开的抱怨。无非就是血亲之人居然这么讨嫌,从来学不会安生安分过日子,要么大的欺负小的,要么小的嫌弃大的。杭以绸却都不懂,也没察觉出来。她像是被名为爱的玻璃罩完完整整地圈了起来,里面是一碰即碎的妹妹,外头是目光关怀却时刻蠢蠢欲动的兄长们。
    她曾经一派天真地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和其他兄妹不太一样?我们不会掐架,也不会闹翻,更没有机会去和好如初,我总是不清楚这样算不算正确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杭嘉峥是这样面带微笑地回答她,“像我们一样不好吗?”
    我们会永远爱你。
    那么,就请证明给我看吧。
    少女看着从低处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青年,在他给出了“当然会”这样的回答以后,她轻轻拥住了对方。
    “请证明给我,你的……永远不会消失的爱。”
    /
    杭嘉燧一时分不清这会不会又是妹妹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她偶尔就会这样,牵着他的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或许恳切,或许逗弄,又或许只是闲来无事。却从不会饱含希冀地环着他的腰身,说想让哥哥也这样抱着她。
    一个拥抱当然无可厚非,可问题就出在她顺着衣摆下方探入腰际后侧的一双小手上。
    柔软的,柔弱的,搔动人心的。
    他向后抓住了其中一只,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并没有全部制止她。
    “在做什么?”杭嘉燧低声问,捻着掌中仿若无骨的手指,“…平安?”
    “我想知道岁岁说的话是不是都骗小孩的。”她无视了一部分来自对方的抗拒和不解,我行我素极了,用着干净到不可思议的一双眼睛看向他。
    “我从没有骗过你,你不需要……这样求证。”杭嘉燧难得一见地踌躇了起来,但很显然,他并不是在为这样突发的举措感到不安或是羞耻,或者说,他只是在用着杭以绸难以想象的克制力不断地重复压下被拨弄挑起的念头,“所以,我不需要你小心翼翼讨好我。”
    其实他的心跳非常快,杭以绸当然听得到,因为她正把自己深深抵在他胸口,血流灌注声无比清晰地打在她耳畔。
    “可是……岁岁,你好像很期待。”你听,生理上的变化从不会骗人。
    口说无凭,她没办法撬开别人的脑子看里面究竟装满了的是对她的爱护还是摧毁欲。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相拥时炙烫的身体,沸涌的血液,及赤裸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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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以为妹妹永远都不会长大。毕竟她会在第一次收到男生写的情书以后转手就交给了刚刚得空可以照顾她的杭嘉燧。
    她说已经打开看过了,但是不太懂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一会儿夸她写的字好看,一会儿又说她英语成绩不够理想,最后总结要帮她补习功课互相进步,这实在是让杭以绸感到匪夷所思。
    杭嘉燧只觉得好笑。不过是出去采外景的两叁周功夫,自家妹妹居然就收到了情书。好在写这东西的小鬼过于含蓄,不懂得因材示爱的道理。
    对杭以绸这样从不会把多余心思往男女之情上面思考的小孩,有些话说了也白说,不说却也不行。她听过太多太多涉及‘喜欢’或者‘爱’的字眼了。像一张缜密不漏的大网,将所有会引起她向外探索‘爱’的可能性都包裹在里面。
    只要没人捅破这张网,她就不会接触到除此之外的其他关于‘爱’的众多思考。
    本来应该是如此的。杭嘉燧如此坚信着。
    “其他兄妹也会像我们这样吗?”
    当然不会。
    “和平安接吻的时候,岁岁都在想什么?”
    什么都想不起来。
    “……哥哥的手,真的好暖和。”
    碰触她时,在她胸腹处游弋时,以她陌生又熟悉的方式挑逗她时。都非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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