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思思把一些零钱拿了过来,交给了郎贝勒。元宵看了看郎贝勒手里的零钱,“郎贝勒,您这买卖可以啊,一百一张的都不够玩了?”
    郎贝勒笑着摆了摆手,“你就拿我开心吧。嗨,别提了,遇上一个崴泥的,我说八百,他非说七百五,最后折中,七百七!”
    我也笑了,“您也是较劲,您这大买卖家还差这二十吗,七百五就七百五呗。”
    “那不行!”郎贝勒腰板一挺,“今天我也较这个劲,二十我也不让他!行了不说了,我赶紧把他打发走,还得去看件新货!”说完就想走。
    “看新货?”元宵一把又拦住了郎贝勒,“郎贝勒,不仗义啊,有好东西不想着哥们儿!”
    郎贝勒有些匆忙,“嗨,不是我的新货!得,二位要不跟我一起过去给掌掌眼?”
    我和元宵连连点头,凑热闹是我们都喜欢的事情。我和元宵跟着郎贝勒走了出来。
    郎贝勒先回到店里打发走了较劲的顾客,然后就招呼我们一起过去,郎贝勒边走边说道:“其实东西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也在潘家园,他的店就前面一拐弯。说起来我这个朋友在古玩圈里也混了多少年了,也算是小有名气,提起来可能汤少爷知道。”
    “哦?”元宵问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郎贝勒笑了笑,“这个人姓程,一个眼睛天生是玻璃花,圈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程瞎子。”
    “程瞎子?”听了郎贝勒的话,元宵倒是点了点头,“恩,我确实知道有这么一号!听说他可一点都不瞎,而且眼力不错。”
    “没错!”郎贝勒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他这个外号可是起反了。此人眼光独到,传说他的玻璃花眼睛有特殊的地方,当然这都是传闻,他自己也不承认。不过这个人的眼力准是出了名的。这不今天上午他告诉我,他那收了一件奇宝!我打上午就想去看,谁知道一直脱不开身,这种东西留不长,转手就没。我就怕去晚了,东西出手了。”
    元宵告诉我,他听父亲说过,程瞎子这个人是有些本事,不过有点恃才傲物,张扬跋扈,对待汤家还算有些收敛,如果是对待其他人那态度就有些嚣张了,不过也没办法,这家伙有点本事,能收到别人看不出来的好东西。
    我摇了摇头,说来说去,原来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势利眼,还以为是个什么高人呢,我本心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不过现在走也不太合适,想想有郎贝勒跟着,他再嚣张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总不能把我们轰出来吧!
    我们边走边聊,拐过一个弯之后,郎贝勒指着前面一间挺气派的门面说道:“到了,就是那!”
    我们走到跟前,抬头看了看门头上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镜花堂。我不由得笑了笑,这三个字倒是和程瞎子的一个玻璃花眼珠,有异曲同工之处。郎贝勒领着我们走进店门,这里面的装潢果然和一般的店铺不太一样,大厅的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茶海,上面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光是各种茶叶就摆了两排。只有在屋子四周靠墙的位置上摆着一些多宝架,上面放着一些古玩字画。
    这些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一股茶道风,不管是懂不懂的,喜欢不喜欢的,只要是跟文化或者待客沾边,就一定要弄上一套茶具。桌子上一套完备的茶具,成了这样地方的标配。
    今天也是如此,乍一进店,我还以为到了一间茶室,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门道,周围的摆着的古玩字画都不是简单货色,总体来说比元宵和郎贝勒店里的东西摆着的东西,都高出了一个档次。
    可能有人会好奇,汤家号称倒斗四大家族之一,尽管如今元宵在汤家已经失势,但是毕竟当年元宵的父亲汤憾东那可谓是呼风唤雨,所以很多人的外人都会认为,汤憾东一定给元宵留下了不少的宝贝,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反而恰恰相反,汤憾东留给元宵的古玩字画这一类的东西并不多。这并不是汤憾东抠门,这恰恰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不一定倒斗的就一定趁古董,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倒斗出来的冥器,全都土腥味极大,稍微有点经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新出土的东西,这种东西非常烫手,十分危险,放在市面上特别扎眼。所以土耙子们全都不愿意将这样的烫手山芋留在自己手里,所以一般一出墓,手里的冥器就会尽快通过地下渠道脱手,以免引火烧身。
    当然了,元宵压箱底的东西还是有几件的,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汤家的财力在那摆着呢。
    走进店里,这里面几乎没有顾客,也没有人照应客人,只是在里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过头发胡子有些花白,显得比较老。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本线装书,看的十分认真,似乎根本没看到我们进来,这个人应该就是郎贝勒他们所说的程瞎子。
    我扫视了一下店内,轻轻的说道:“这店里没什么人啊。”
    郎贝勒听到我的话,就转头对我说道:“其实,真正早年间的古玩店就应该是这样的,买卖两家轻易不犯话,干这行有句老话,那就是不与外行论长短!哪像我们那种小店似的,弄得跟动物园服装批发似的。人家这个才叫大家!”
    郎贝勒话音刚落,里面的中年说话了,“贝勒爷又在背后编排我呢!”这一声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我们循声望去,就看到程瞎子放下手里的书,迈步走了过来。这个人不怒自威,神色中带着满满的傲气,也许是刚才听了元宵的介绍,我有些先入为主,总觉的他看起来有点目中无人的架势。
    郎贝勒冲着程瞎子一拱手,“程爷您吉祥!”
    程瞎子对郎贝勒倒是还算客气,也是一拱手,“贝勒爷吉祥!里面请!”
    看着这两个人对话,我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晚清时期。
    这时程瞎子抬头看见了我们,微微皱了皱眉,“这二位是?”
    郎贝勒哈哈一笑,“程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先指了指元宵,“这位是汤家的大少爷,汤元鼎,汤憾东汤爷的公子。”
    程爷表情微微一怔,“哦?汤爷的公子?幸会幸会!当年我和汤爷也常打交道,我们也是老交情了,汤爷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惜,唉......”程瞎子竟然露出了和蔼的表情,拍了拍元宵的肩膀,“好!今天能见到贤侄,我也很欣慰!”看来当年汤憾东以及汤家的这金字招牌,果然厉害,就连程瞎子这样的人,遇到元宵都是这样客客气气的。不过这倒也挺符合近元宵介绍的情况。
    接着,郎贝勒又指了指我,“这位是卓然兄弟,乃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上次多亏了他们,帮了我的大忙了!”
    “郎贝勒抬举了。”说着,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跟程瞎子打了个招呼,“程爷您吉祥!”
    程瞎子听完了郎贝勒的话,瞪着那只玻璃花的眼珠上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忽然间冷笑了一声,“这年头还能见到发丘的后人?哼!”说完,竟然转身离开了,坐到了远处茶海的边上,伸手比划了一下,“坐吧,各位!”
    我一下愣了,我去!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假的?还是觉得我是骗子?瞧不起人怎么的?心中顿时火气。
    旁边的郎贝勒连连对我使眼色,旁边的元宵也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生气,丫就这个德行,咱们就看看他手里的东西,你就权当来动物园参观了!”
    我强压心中不悦,冲元宵点了点头,气呼呼的坐在了茶海的边上。程瞎子熟练地沏上一壶茶,给我们每个人倒了一杯。
    郎贝勒喝了一口,连连称赞,我和元宵都没喝。程瞎子倒也不介意,时不时的和郎贝勒以及元宵聊上几句,根本把我当透明。我怒火中烧,若不是顾及郎贝勒和元宵的面子,我直接拍桌子走人了。
    郎贝勒一杯茶下肚,开口说道:“程爷,这茶也喝了,话也聊了,您是不是把您新得的宝贝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程瞎子哈哈一笑,表情十分得意,“好说好说!这件东西极其珍贵,世间罕见,乃是天地之灵物啊!”看着我们脸上表情的变化,程瞎子似乎十分受用,起身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进了后屋。
    程瞎子刚一离开,郎贝勒就拍了拍我说道:“卓然兄弟,别介意,他就是这个古怪脾气。咱就忍一忍。一会儿咱们看看,他这件东西要真是不错,我打算和汤少爷合伙买下来,有我们两个的面子,他不会要高价。到时候一转手,那就是钱啊!”
    元宵一听,立刻表示同意,让我务必再忍忍,就当帮他的忙了。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废话了,赶紧办完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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