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来,伞内的监察行动愈演愈烈,方辰进入政务区,在轨道列车的车站外,甚至看到了五六台裁断所的010机甲,武器系统全解锁,阳电子炮口的保险全开启。
    正常情况下,这种战斗级的机甲,很少会现身在平民视线中。
    一来是出动的申请手续繁琐、成本高昂,二是会引起恐慌,影响平民情绪。
    战斗级机甲像这样整装待发、堂而皇之停在公共站台,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埃罗一定是出大事了。
    在政务区最中心的悬空楼宇阶梯外,驻扎着大批军方武装,卡哨密布,半个政务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驻守的士兵表情冷酷,面对所有问话和咨询都是一言不发。
    形势变化,政务要员的保护比往常严密数十倍。
    方辰围绕着政务区转了一圈,连个搭话的人都找不到。
    和阿尔弗列德发生了那样的冲突,方辰不认为他们会好心帮自己联系安德鲁,至少在正常的联络渠道完全失效前,方辰还不打算和埃罗的政务系统闹得太僵。
    他和军方少有交际,目前看来,只有学院方面还有些希望。
    方辰返回学院区,径直来到教务处大楼前。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瞥见方辰走近,大门的守卫上前一步,伸手拦住。
    “我找教导主任奥斯丁。”方辰沉吟一瞬,并没有报出学员身份,而是拿出了执刑徽记,说:“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找他咨询一下。”
    “请问这位执刑者大人,您的姓名是?”守卫脸色一变,端正语气,说:“奥斯丁主任正在办公室值班,没有预约的话,我只能代为通报。”
    “方辰。”
    “好的,请稍等!”
    守卫直上二楼,很快回返,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迟凝着说:“方辰……同学,奥斯丁主任请你上楼。”
    “谢谢。”方辰点头,抛下窃窃私语的几名守卫,进入教务处。
    推开奥斯丁的办公室,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
    堆满着旧式纸质书籍的办公间,深棕的木质桌椅,头发灰白的国字脸老者背靠着透明的巨大玻璃墙。
    多日不见,奥斯丁的气色有些黯淡,眯缝眼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看来这位作风严谨的高阶教职人员,这段时间有患上失眠的症状。
    “方辰,你竟然还敢回来找我?!”奥斯丁的嗓音沉瓮,大声质问:“我问你,是谁让你同时报名三门科目的!模拟赛推让排名的事,又是什么情况?”
    呃,被发现了么…
    方辰稍稍有些意外,并不在意,随口解释:“我感兴趣,所以就学了呗,至于把排名推让给喀琉斯的事……我不想像小丑一样耍宝给别人看,所以就不打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感兴趣?小丑?”奥斯丁瞪大眼睛,花白的头发根根倒竖,嗓音近乎咆哮:“你知不知道,你一时感兴趣,考核的结果却是全部垫底,三门科目全部倒数!模拟赛不是玩闹!是为了帝国各大精英机动编队选拔种子而举办的盛典,难道在你眼中,所有机战科的学员都是小丑?!”
    奥斯丁是真的怒了,他献身教职事业近40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目无学员守则的刺头学员。
    “早知道你这样肆意妄为,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踏进学院!”奥斯丁嘴唇哆嗦,说:“三个月,三个月期满,你就滚蛋!”
    “你想我离开学院?”方辰眯起眼睛。
    “对!我如果是你,现在就立刻主动申请退学!”
    “我现在就可以退学。”方辰话音一顿,见奥斯丁流露惊讶的神情,话锋一转,说:“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在我退学之前,想再见一眼院长安德鲁,毕竟……是他一手把我带进学院,临走之前,我得向他表示一下感谢。”
    奥斯丁沉静下来,迟疑说:“你说得,都是真心话?你真要主动离开学院?”
    “当然!”方辰点头:“如你刚才所说,我的天赋不够,再坚持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好!”奥斯丁点头,神情带着一丝认可的意味:“还算是知恩图报,没有忘记院长的栽培。”
    “不过……你的要求,也没有那么好办…”奥斯丁语气迟疑,说:“我有院长的私人联络方式,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模拟赛停办,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你能不能见到他,还要看他本人的意思。”
    “模拟赛停办了?”方辰略感诧异,这才想起打开学员终端,学院社区首页上赫然标着停办公告,发布日期还是前天。
    “你这小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学院的事啊。”奥斯丁一阵阵摇头,拿起数据终端,操作键钮,一边向安德鲁发送讯息,一边开口说:“伞外动乱,评审们哪里还坐得住,模拟赛留待事件解决后再开启。”
    终端的提示音很快响起,是安德鲁的回复。
    “咦?”奥斯丁惊疑,说:“院长竟然同意见你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连罗曼的主评审官都不见。”
    “他在哪?”方辰凑近到办公桌前。
    “把退学手续签了吧。”奥斯丁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一沓文档放在桌上:“还有你的学员终端,也要一起上交。”
    纸质文档的协议颇有些复古的意味,方辰瞥视文档上打印出的字符,有一瞬间的失神。
    签上名字后,代表他和埃古斯机战学院再无任何瓜葛。
    虽然短暂,但是这里也曾是他学习成长的地方,突然说要离开,心里怎能不起波澜。
    方辰褪下手腕的学员终端,将储备的学习资料格式化,而后抓起注墨的钢笔,笔尖划动,在文档上留下两个潦草的字符。
    从今天起,他将不再享受学院的学习资源,并失去了加入军方机动编队的捷径。
    理念不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学习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方辰想要的知识也掌握了七七八八,所以并不觉得遗憾,非要说有什么记挂着的,大概也就剩下莉亚了。
    得找机会向她要个联系方式才行……
    “院长在政务区的悬空塔,他说了,你在轨道车站等待就行,会有人专程去接你的。”奥斯丁收起文档和学员终端,端坐回办公椅上,语气严肃庄重,说:“方辰先生,再见。”
    “再见,奥斯丁先生。”方辰礼貌回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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