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区,休维特酒店29层。
    时至入夜,大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全部开启,宽敞明亮的就餐区内,开始有衣着华贵的绅士和淑女入座,穿礼服的侍者端正站立,候在所属的餐桌旁。
    19号餐桌的侍者是一名中年女人,穿着黑白相间的制服套裙,发髻端庄。
    此时,她的脸上,写满了鄙夷。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客人。
    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一胖一瘦,都穿着花里胡哨的骑士夹克衫,头发挑染,鼻眼歪斜,活像是那些臭水沟里打滚的地痞流氓。
    “怎么样?方辰回讯息没有?”左边那个胖子大口嚼肉,粗鲁的吧唧嘴,肥厚的嘴巴沾满油渍。
    他长满鬃毛的两只粗手臂正抱着一只脸盘大的、经过烹制的巨型蜗牛,粗长的舌头舔舐上面的肥肉,焦黑的牙齿咬合,像一只进食的野豚。
    “伊万,我说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吧唧嘴!”坐在胖子对面的瘦子一脸厌恶,说:“你这样会显得很没素质,懂吗?”
    边说着,瘦子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两条腿高高抬起,被泥灰染成黢黑的两只臭皮鞋架在桌面,丝质的白桌布顿时被印上黑色鞋印。
    “赫赫…知道了,乔伊!”名叫伊万的胖子发出猪一样的吸气声,嘴上吃得更凶。
    他怀里抱着的巨型蜗牛,是洛兹里克原产的上等食材,经过休维特酒店五星大厨烹调,单个售价达到400块。
    “终于回复了!”乔伊嘴上咬着咖啡色的手工雪茄,话语含混,点开自己的数据终端。
    方辰给了3000块大钞,却在短短两天被他们挥霍一空,眼下必须继续赚钱才能维持生活。
    “方辰要咱们干什么?”闻言,伊万随手抹掉嘴边的葱沫,舔了舔手指,把目光转向乔伊面前的激光投影。
    “女人?”
    乔伊微微一愣:“方辰要咱们去埃古斯学院里找一个女人!”
    “嘎嘎嘎!”伊万发出怪笑,目光中带着隐晦的色彩,说:“一定是个美女,我早知道,方辰那家伙好这口!”
    “蠢货!”乔伊训斥,眼中闪烁精光:“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你看看!”
    乔伊调转终端,伊万已经能看清里面的内容。
    Fc:“在埃古斯学院,帮我调查一个女人的行踪:年龄约20岁、身高172cm左右、黑色直长发,酒红瞳色,缺失左眼、有不亚于7星代理人的黑客技术,应该有换装的可能。注意隐蔽,不要被对方察觉,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瞎了左眼?”伊万翻了翻眼皮,眼神更加叵测,说:“啧啧,口味这么独特的吗,这样的都不放过?”
    “蠢东西,这都看不到重点,跟你简直没法沟通!”乔伊朝地板吐了一口烟痰,心中有不妙的预感,说:“咱们这趟得小心行动了,一旦暴露身份,小命难保。”
    乔伊说着话,先是删掉这则讯息,仍然不放心,一甩手把耳麦终端丢在地板上,踩得粉碎。
    从方辰的只言片语,乔伊能感到这次调查的目标没那么简单,高星的黑客代理人已经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他混迹下水道多年,总是能学来一些应对的技巧。
    保险起见,这台收讯的终端还是提前摧毁的好,当然,损失的钱,等事情办完了还要找方辰报销,乔伊已经想好了卖惨的说辞。
    “唉?!你踩终端干什么?”伊万大惊失色:“不是才买的吗,老贵了!”
    “别废话了,快些吃完就开工了。”乔伊懒得和他解释。
    “咱们这趟怎么干?”伊万舔了舔舌头。
    “老办法,我联系学院里上班的兄弟,你去院门外面蹲守,从11号街区开始查。”乔伊规划路线,说:“小心点,事办砸了方辰可不会给钱!”
    “没问题,交给我!钱已经到手了!”伊万嘿嘿一笑,他一心想着事成之后方辰给的报酬,显然没把这句提醒放在心上。
    ……
    向“埃罗彦祖”交待好搜查加奈的事情,方辰就叉掉了与他的对话。
    夜色中,他的脚步暂停,凝视数据终端的显示屏,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点开了“帅男”的讯息栏。
    指尖输入字符:“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按下发送键,对面的莱奥很快回复:“收到!”
    和莱奥约好时间,方辰就关闭了讯息栏。
    公司的保险库里,还存放着现金和艾塔粒子矩阵管,方辰手头上的余额不多,不管是公司的经营,还是自制机甲,都急需要钱。
    赃款的事情得做个了结。
    要确认裁断所掌握的信息,必须先和莱奥直面言谈。
    方辰自信毁灭证据的手段没有遗漏,但是莱奥和凯瑟琳关系相近,又知道他和波罗斯的私人恩怨,难保不会发现什么。
    这次言谈充满不确定性,一旦和莱奥撕破脸皮,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事到如今,让他交出赃款是不可能的,如果凯瑟琳不顾信誉,把他毁掉波罗斯巢穴的线索泄露给莱奥,他也只能将知情的人全部灭口,以防止与裁断所正面对抗。
    方辰拿出重力子枪,检查备弹和保险,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换乘轨道列车,提前30分钟,到达下水道的夜市。
    方辰打开重力子枪的保险,隐匿于街市的阴影中,在外围建筑群穿行搜索,同时用念力观测周围的人群。
    他在寻找裁断所的暗哨和武装。
    虽然下水道不是莱奥负责的区域,但是不能排除这次邀请是一个圈套,表面言谈,实际上周边埋伏着大量执刑人员。
    连番搜寻,他的担忧并没有成真,周围的街市都是普通的平民,主要干道也没有人员封锁的迹象。
    “呼……”
    确认这一结果,方辰长舒了一口气。
    他保持着一定警戒,阔步走进街市,来到上次和莱奥吃饭的小食铺前。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莱奥的身影,侧坐在小食铺前的椅子上,一手拿着瓷制小酒瓶,正在独自饮酒。
    看到方辰,他放声高呼,同时伸手招呼:“呦,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第二助手!”
    方辰眉头微皱,离得近了,能闻到莱奥身上浓重的酒精气味,看他脸面通红,灰色眼瞳飘忽不定,显然是之前喝了不少。
    “你喝醉了。”方辰挨着坐下,沉声说。
    “我……我没醉,开玩笑,我怎……怎么会醉!”莱奥倏然瞪大眼睛,打了一个酒嗝。
    看来他真的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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