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哲学,讲讲神学,还西装革履的,小孩儿都对他比较有窥探欲。
    果然,一到后台,就被一圈参与准备工作的小孩儿围上:“顾老师,你那《猫》准备的怎么样?”
    顾东林正直道什么猫。
    “他们都说你要唱意大利歌剧《猫》里的选段……”小孩儿眨眨眼,“《猫》是什么?”
    顾东林严肃道,胡扯,我要唱个新潮的。那什么,断点。
    小孩儿愣激动,上上下下打量他说对嘛对嘛,这打扮就应该唱点新潮的,断点好歹新千年以后的歌了。“老师你别怕,我们底下都串通好了,喊了不少自己人,你一上去,保准全场最火!”
    老张闲来没事在后台流连,这时候正好走到他身边。顾东林一拍他的肩:“看,我们政治学系的学生,搞宫廷政治,很有一套。”
    老张说你唱那个跑调不说,歌词还乱串,到时候千万把持住,别把不健康的统统兜出来,丢脸丢到别的系去。顾东林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敷衍着诶诶诶,你还真当回事儿啊。
    说这话的时候,前台已经开始了,十个小年轻开始第一轮演唱,下头的观众风风火火齐尖叫,不仅灯光很炫,居然还有很令人泪目的舞美。顾东林不禁狐疑:“这排场有点大呀。虽然咱们这讲堂是砸了不少钱,硬件设施很完
    备,可你们这次搞出来的舞台效果,那也太专业吧。”
    一小孩儿说,那是,这个比赛是捆绑下午的宣讲会,买一送一,都由杜蕾斯资助的。不过之前倒没说要搞得这么大。是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合作的娱乐公司突然派了人过来弄舞台,连带底下坐着的评委嘉宾都很大牌,韩誉也坐在下头打分呢。说完一脸花痴。
    顾东林哟了一声,觉得挺可乐,还想看看那家伙,结果走到幕后往外一张望,眼睛立马被闪瞎了,一米之外都分不清是人是狗。
    几个小孩儿第一轮唱完,就被刷下去了两个,然后就中途插老师上。毕竟是临时通知,又是个学生活动,派人来的系不多。不过只要来了,必定是年轻名嘴,很快,老师们就抢尽学生的风头,搞成了院系争斗。
    等顾东林上台,政治系的刁滑就立马表露无遗――全场沸腾。
    31、段王爷救场
    顾东林从年前来学校之后,因了“正直的外表、呆萌的脱衣”,在学校论坛爆红,其八卦一直在bbs久居不下。而且他教过400人的大课,明明讲的是西政史,到期末,火爆程度却可以和生殖健康课有得一拼,坊间评价:“那种不动声色的孤高严谨居然让人觉察到一种禁欲的性感”,立马冲入学校金龟榜前三,多有几个女生非他不嫁。
    穿着西装的主持人顺从命意,一上来就逮着他调戏:“顾老师,对于同学们这么热烈的掌声,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东林接过话筒,审慎地试了试音,“虽然因为教务科的缘故,不能给你们每个人都40,但是可以保证喊得响的人都不会下10。”
    大讲堂装修的相当华丽,看台还分上下两层,这时候尖叫被扩音材料一反射,振聋发聩。一帮小花痴在二楼看台还组了个拉拉队,举了个lsd灯牌,其他小孩儿在底下山呼万岁,颇有大牌气场。
    顾东林就在这时候望见了评委席上的韩誉。那家伙原本一脸无聊,看到他之后眼睛一瞪再一眯,一脸“我要耍坏弄死你嘿嘿”的表情,笑得露出一颗虎牙。顾东林忍不住就要笑,引得底下的小花痴狂呼冰山开裂祥瑞御免。
    主持人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假惺惺地咳嗽两声:“我想同学们最为关心的还是另一个问题,请老师一定要如实回答――老师结婚了么?”
    顾东林怎么都想不到小孩儿居然会如此直接,很有点诧异,灯光与尖叫一混杂,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他背过身去整理了一下快要抽搐的面部神经,然后回身镇定道:“i a avaible。”
    主持人一脸深情:“各位女士们,顾老师仍旧单身!”
    小孩都快疯了,一时间同声传译,陛下是可得到的!
    陛下吃不住了,赶紧命人开音乐入正题,还忽悠大家一起唱,好把他自己的声音掩盖下去。他听的歌都很老,喜欢的也没几首,平常又不练嗓子,还被灯光照得眼花……一切的一切加起来,导致他唱到高潮才终于千辛万苦千里迢遥地找到了调子。
    却不巧,这是首失恋情歌,顾哲一找到感觉,想起方才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处于avaible状态,不由得很是唏嘘,一时间情深深几许,都有点恍惚了。
    这一恍惚,就把心里话唱了出来,于是歌词不动声色地自己溜了出去:“我吻过你的脸,你
    的手放在他的双肩……”
    后台老张喷出一口水:“怕的就是这个!”
    于是一首好端端的情歌硬是被唱成了3p,外系的连哗然都赶不上,已经开始狂笑,评委席上的韩誉还笑得前仰后合,一头银发夸张得要命。顾东林表面不动如山,内里却臊得厉害,硬着头皮唱完,却因为心神不宁又唱错了好几回,把3p一路贯彻到底,人家以为陛下故意搞怪,谁知道他回到后台的时候还头晕懵懂的。
    “斯文扫地啊,本性暴露啦。”老张摇摇头,“啧啧,猎奇体位啊。”
    顾哲连声叹气:“早知道,还不如去弹冬不拉……”
    倒是有不少小姑娘在一旁吃吃地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顾东林心想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抬腿想走,小姑娘却说等等嘛,还没打分呢,老师也有晋级赛的,下一轮还自由组队呢。他们顾老师心伤不答,却也不走了,站在老张身边故作高深,偷偷刷人人,发觉女老师那儿相当热闹,围绕自己在开茶话会。
    结果一轮打分下来,居然没被刷下去,得分还高的离谱,老张登时觉得有猫腻:“果然是政治系的,啊?贿赂了啊?就你那音准,啊,还自造词!”
    顾东林连声唉唉,说太给面子了,等会儿还要唱,要不直接弃权吧……一帮自家小孩登时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顾东林又是连声唉唉,问那个自由组队什么意思,老张恩哼一声,说你这样子的,也就我能拯救你了。顾东林自然是没话说,连连夸他有义气:“那我们唱拯救?”
    老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狂暴道“拯你妹”:“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埋伏在电厂门口?当心被理工科的弄死。别拖我一起丢人!”然后蓦然发现,顾哲因为会唱的歌比较少,基本上每一首的歌词都被他改得相当不堪。《拯救》就被改编成一个残破的机器人在雨夜天靠洛伦茨力与电厂看门人做着殊死搏斗最后终于成功充上电的猎奇故事,不得不佩服某人狂悍的想象力。
    两人在后台为了唱什么歌急得要搔头,在我爱台妹和邓丽君之间实在达不成一丁点共识,差点拔刀相向。老张素来争不过他,这时非常下流地说那你一个人折腾吧,飘然转身,等着顾哲乖乖下跪跟他台妹去。结果就在这时候,背后传来温柔得体的低沉男声:“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搭档。”
    顾东林久旱逢甘霖,“邓丽君?”
    “随你。”段榕微微一笑,“她的
    歌可以钢伴的。”说着看看台上一角摆着的钢琴。
    于是,老张身后一阵风凉,人去楼空。
    顾东林在这种时候,非常坦率地依赖段榕:“有你,我都不用上了。”
    段榕笑笑:“不能喧宾夺主,我给你做和声。”
    他嘟哝还得唱,就选了首最拿手的《我只在乎你》,表示女神的歌曲绝对不敢改歌词,老张在旁边轻声骂将你这傻x。段榕倒是笑得春风得意,跟他讲了些舞台上要注意的事项,还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
    虽然顾东林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听话,一上去就倚在钢琴那边装忧郁装情深,装得还不太像。不过比起讲台上那番不可一世的冷淡模样,已经感情过剩了,台下纷纷表示要倒吸气才能表达他们的惊讶。
    当然,更显眼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钢伴。灯光一打,十里八乡都能看到那悄然下垂的弯弯眼睫,线条流利的英挺面廓,还有属于东方人的那管笔挺却不夸张的鼻梁。段榕还在外头套了件半正式的白西装,既不沉闷,又很低调,光是坐在钢琴凳上,就已经把八卦的导向从顾东林的喜好吸引到这位大帅哥的身份上去了。
    32、个中高手
    段榕特别吩咐不要开背景音乐,所以从第一个琴音起,全场都是他在把握节奏和基调,一首老歌在那纤长的手指下,能弹得翻出花来,既不沉闷,又不古板,却依旧是历尽岁月的款款情深,偶尔扫个眼风,能把人活生生腻死。更别提跟在顾东林那明显缺乏训练的唱腔后的和声,闭着眼睛一句“我只在乎你”绵绵密密,悠悠怅怅,带着一点忧郁的鼻音,跟着钢琴一路飘摇到心尖子上,一听就是专业得了不得。
    那些灯光师也统统是他的班底,知道这种时候只要一束大光照在两人身上,就万事大吉。底下一群小孩儿原本还在那里尖叫,感染这种“两人世界之外其余一切都是浮云”的气氛,发花痴都不好意思了,都傻乎乎在那边摇荧光棒。因为都是杜蕾斯赞助的,所以形状和广告语看着虽然不太体面,却非常有冲击力。
    唱到最后钢伴一落,顾东林以为完了,舒了口气回过头去,朝他感激一笑。想不到段榕还没完,摘了话筒站起来,在全场寂静中慢悠悠压着拍走到他身边,顾自轻唱着结尾:“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没有钢伴,没有顾东林拖后腿,整个会场都是他温柔磁性的歌声,简直要一片片倾上天上去。
    底下的小孩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们哲王背过身静静等着大帅哥,而大帅哥深情款款地唱着情歌走向他,一双深邃的眼仿佛承受不了情人令人崩溃的美丽,微微眯缝起来……这是好莱坞拍童话电影么?登时一致改了口风,也不顾什么院系斗争,两层会场里都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尖叫的小孩,到处回荡着“在一起”“在一起”的狂热呐喊,差点没失控。
    老张在后头一拍大腿:“怕的就是这个!高手啊!”
    顾东林本来也是个中高手,只是隐退多年,再加之段榕一打响指灯光乱来,稀里糊涂就被牵走了。当晚的校园大赛就这样提前高潮,顾东林自然又是高分晋级,只是后来出场的时候明显浑身不自在,而且又没有大帅哥助阵,跑调忘词无感情干哼哼,输得一败涂地。人人上留言无数,都是诸如傲娇、冰山此类。底下狂呼娘娘何在,快来救驾,顾东林不得已比了个中指:“统统挂掉!”于是留言一气从傲娇变成了病娇,很是不给面子。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后来韩誉在上头蹦q的时候都没他火。 只是很可惜,很火的顾哲没看到那一幕,一轰下台就被新任娘娘拉了出去,塞进跑车里三堂会审。
    刚接受完万众朝圣的段娘娘明显心情不好,搭着方向盘哪有台上那个风情万种的模样
    ,整一皮笑肉不笑的太监总管,正准备“一丈红”。
    “顾老师?”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漏出三个字。
    顾老师兴头冲冲地唉了一声。
    段娘娘冷笑:“瞒得真是滴水不漏。”
    顾老师一脸正直:“我瞒你什么了么?你可别冤枉我啊。”
    娘娘直视着前方,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哀怨气场:“平心而论我待你怎样?可是我连你干什么、住哪里,统统都不知道,一关机都不知道哪里去找人。反正我不来找你,你也从来不会找我。”
    顾哲想起老张的话,微微一笑,但是却没打算跟他争论谁找谁的问题。他很热情地侧转过身:“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啊。你没告诉我你不知道些什么,我虽然知道那些什么但是我未必刚好知道你不知道那些什么,所以我就没有办法告诉你你刚好不知道的那些什么――你不知道些什么?”
    娘娘愣了三秒钟,果断冲进了陷阱,一敲方向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些什么我又怎么问你我不知道的那些什么!”
    “exactly!”顾哲惊讶于他的敏捷思维,被瞪了一眼赶紧推出两手“ok”、“ok”,微微一笑靠在副驾驶上,“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错嘛,相互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段爷气场瞬间黑暗化。
    顾东林懒洋洋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姓名,顾东林。
    性别,男。
    生于江南,游学各地。
    年龄,适婚。
    婚姻状况,未婚……”
    段爷面色稍霁:“这是在故意暗示我什么?”
    “暗示这个词已经包含了故意的概念,这是病句。”顾东林提醒,“而且我以为性别男就已经可以打消这种故意了。”
    段爷阴森道你继续。
    “职业,大学讲师。
    住址,无产阶级。
    暂住地,国家机密。
    生日,国家机密。
    qq,只用msn。
    msn,请付费。
    爱好,请付费。
    喜欢的人,修昔底德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色诺芬马尔库斯图利乌斯西塞罗托马斯阿奎那圣奥古斯丁阿尔法拉比……”
    段爷杀气腾腾。
    顾哲微微一缩:“我才念到教父时代……我靠这些人吃饭谢谢。你还有什么想知道又不知道的么?”
    段爷瞥头。
    顾东林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找我去吃夜宵……”
    段榕冷冰冰笑了
    两声,扭过头死死盯着他。他没有什么兴趣跟他对眼儿,歪了下头,伸手去开车门。就听到哒得一声,车门都锁了起来。
    顾东林愣了愣,任命地缩回来系上安全带:“牛肉面。”
    段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依旧不开门也不动。他的车停在学校的交叉路口,头顶的路灯坏了,一片林荫大道风林簌簌,周围一片寂静。
    “……那女人是谁?”
    顾东林一叉手,“国家机密。”
    “那天在银座干什么?”
    顾东林呵呵两声:“无可奉告。”
    “为什么缺钱?”
    “六月份来去美国的机票因为官僚体系互相踢皮球所以一直没报销下来……然后八月份才告诉我,我已经把卡刷爆了。”
    “……前段日子去哪里了?”
    “国家机密……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段榕抿了抿性感的嘴唇,从刘海后头紧紧捉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你觉得……关于牛肉面的事情还有的商量么?”
    33、一人一票
    段榕杀气腾腾地一踩油门,报复性地把带他去吃黑松露。期间,顾东林非常委婉地向他解释了讲师、副教授和教授之间的区别,因为段榕觉得讲师一听就是个非常无望的职业,还不如跳槽到他公司包装一下做艺人。他一脸平静道,前期投入一辆布拉迪威龙的价钱,就保准他可以小红一把。
    “在中国要红还不容易,就是怎么个红法……在这儿直接脱光明天也能火遍大江南北。”顾东林在阴森的、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你敢”的目光中优雅地擦擦嘴,委婉地嘱咐他,如果他执意要包装自己也可以,直接把车钥匙给了就行。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新浪加v。”
    段榕嘴角抽搐。
    “我还关注了你。”顾东林终于想起来有件事可以邀功。
    段榕皮笑肉不笑:“ 真巧,我刚刚关注了我的现任是2b。”
    “太巧了,我刚上过我的前任是极品。”顾东林说完一愣,然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段先生在对面放下被切得千刀万剐的牛排,往后一仰笑得云淡风清,带着总算回血一次的轻松。
    如果他知道,顾东林是因为前女友的现任是个v的缘故,才上赶子搞了个v的话,恐怕还要更抽搐。
    “我的职业没什么不好。“顾东林解释,“按照大英帝国的勋级,讲师是cmg,副教授是kcmg,教授是kcmg。”
    段榕点头,表示他可以继续废话。
    “cmg,callgod;kcmg,kdly callgod。”
    段榕哭笑不得:“kcmg?”
    “god callsgod。”顾东林眼睛发亮。
    段榕摇摇头。
    “艺人中有很少能火到四十岁。而四十岁的教授学术生涯才刚刚开始。”
    段榕道你想这么远干什么,那时候你早就已经腰缠万贯。
    顾东林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笑得高妙。“我想我必须坦诚一点……”
    段榕在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下紧张起来。
    “我已经快奔四了。”
    段榕当场又被秒了一次,血槽清得一干二净。那丰富多彩浓墨重彩的表情,让顾东林打算有组织有纪律地嘲笑他一辈子。
    要不是后来他上洗手间的时候,那厮儿居然翻他钱包找出身份证,否则,恐怕段先生的血槽要清老长一段时间。
    不过自然又是顾哲有理:“二十八离三十也快了,那不就是奔四么……什么都可以说奔,然后出了事加个快字嘛……”
    段榕眼刀闪闪:“一句真话都没有。”
    顾哲笑而不语,心说彼此彼此。
    段榕那天晚上送他回学校,顾东林虽然万般不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没告诉他宿舍楼是那一幢。下车的时候,他推门不动,想起来车门锁上了,正想拨开,段榕却突然背后伸手,一把撑上车窗,一手捂住他的眼睛。顾东林没有防备,整个人都被死死压上了车门。
    男人的呼吸很急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我就不信了……”
    他穿着的t恤很单薄,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让狭小的空间升温,以及那湿润的嘴唇,似乎在皮肤上若有若无地擦过。顾东林很有些失格而怒,背后的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无所适从。
    段榕就这样制了他好一会儿,后来在顾东林打算跟他动手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开了门,靠在驾驶座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道了晚安,只是眼神很深,还有些凶。而顾东林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只在转身的时候皱了皱眉。
    晚上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几个人都疯魔了,顾东林只不理,于是落实了傲娇、冰山的传言。几个人忙着打趣他,可是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严润鱼终于觉得不太对劲,长手长脚跟个废弃机器人似的跟在他身后:“顾哲,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东林只道出去吃了夜宵。
    老张哎呦一声:“夜宵怎么样?”
    顾东林淡淡地一挑嘴角:“太油。”
    三人集体为段爷默哀。
    “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顾东林叹息着摇头。
    夏春耀活泼可爱道那挺好的呀,很有安全感。
    “别说了别说了……顾哲是那券。”老张把小孩推进卧室关上门,让他早早睡觉。
    “他好像都不明白什么是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顾东林继续摇头。
    夏春耀捶着门问什么是一人一票,老张发飙:“还不睡?!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当然是顾哲一人,顾哲一票!现在的大人小孩儿
    都是怎么了!”
    顾东林很是欣慰地朝他一举杯,很有哥们好的意思。
    后来几天段榕都没有找过他,只是星期六早上发了条短信,让他准备一下,去市郊马场骑马。
    顾东林收到短信的时候没理他,顾自出门去了熟悉的书吧。在那里坐到吃过午饭,段榕打电话过来,说可以下来了。
    “不去。”顾东林懒洋洋扣着蓝牙。
    段榕沉默了一会儿:“本来你今天还要来我这上班的。”
    顾东林笑说你开了我吧,随即报了个地名:“来不来?”
    段榕在对面不说话。
    “星期天出门做户外运动,星期六有别的安排。”顾东林翻了页书,“明天骑马。”
    说着直接把线给掐了。
    过了会儿到了时间,顾东林问老板借了床毛毯,直接在藤椅上睡起午觉来。醒来的时候段榕正在给他盖毛毯。
    顾东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醒了一醒:“里头有书也有cd,头顶的盒子里是cd机,耳机问老板要――老板,来两人份的酸味皮斯克。”
    段榕一直没有说话。等酒上来的时候,顾东林推给他一杯,“ouebranta品种的葡萄,一杯糖浆,两个蛋清四个青柠檬汁,加一杯冰块,打出泡沫来加几滴苦味酒和一小撮肉桂。试试看,和法国的干邑、意大利的grappa绝对不一样。”
    段榕看看外头的车,又看看酒杯,最后还是啜了一口。
    “怎么样?”
    段榕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神情却放松很多。
    34、谢三公子
    “秘鲁烧酒。那时候西班牙在拉美殖民,因为黑奴的缘故建了许多葡萄园,威胁到了母国的葡萄酒产业,所以立法,不准拉美殖民地输出葡萄酒。欧洲最好的葡萄都去做了葡萄酒,留下葡萄籽和葡萄皮去蒸馏出烧酒,拉美的烧酒却不一样。这是最好的葡萄做的。”
    顾东林说完,带上眼镜继续看书。段榕在对面枯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里头逛了逛。这是个外头看起来很普通的店面,只有临街的一面阳光充足,放着几把皮椅子和圆书桌。里头是暗黄的灯光、马赛克玻璃屏风、印象派的壁画、装在镜框中的老报纸。书吧尽头是一个老头,擦着锃亮可见人影的酒杯,黄铜酒甑放在他手边,空气里有一股陈年纸片特有的味道。段榕回来的时候挑了几张cd,还挑了本以色列人写的言情小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透过玻璃的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安静的温暖。
    而顾东林则捧着一本泛黄的《帝国的政治体系》,面前摆着、《控制官僚》、《驯化君主》等等一看就毛骨悚然的书,彪悍得令人不可直视,于是从纸页后头尽管多看了段榕两眼。只是段榕很快就哈欠连天地睡着了。
    等段榕起来,顾东林手边换成了旅游杂志,还捧着一本讲乐理的大部头。看他没醒全,他捡起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毛毯,赶紧拍了拍送回去给那老板。回来的时候段榕在翻那本书: “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嘘。段榕笑,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你看这个做什么。
    一笔字倒是很遒劲,一看就是适合给人家签名的。
    有兴趣。
    这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顾东林不再写了。他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充实自己,了解除人之外的事物总是给他带来乐趣。每遇上一个人,就像开了一扇新的门。但是当段榕把耳机摘下来戴他耳朵上,那不知名的乐手唱起轻缓的歌时,他觉得这也解释不清,于是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
    出门的时候,段榕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气氛中不可自拔,连晚餐的去处都用了疑问句。他是这么说的:“晚上公司有个小宴会,一起去?”说着看看表。
    “有约了。”顾东林抱歉地一笑。
    段榕血槽又空,看着他懒懒散散地夹着本书汇进人流里,连追都忘了。幸亏他走了不久就回过头来:“一起?”
    段榕明显很想说不,但是顾东林眼看就要走了,这才勉强跟上。
    约他的是上次那个女老师和她的先生,在一家普通的茶餐厅里。正是饭店,不大的餐
    厅里人都坐满了,几个人领了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段榕多看了女人几眼,女人也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捂嘴笑了起来。
    “我朋友。音乐制作人,一起过来蹭饭。”顾东林这么介绍,然后指着姑娘说,“我们系花,搞环境政治的。这位是……”
    顾东林站起来与他用力握了握手,“还要引荐。”
    女老师笑微微:“我先生。”
    顾东林忙道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我久仰才是,顾哲师门如此显赫……”男人谦逊。
    “mfa很忙吧?听你夫人说,每天晚上都忙到半夜才回家。”
    “我们这种肯定没有大学里那么轻松,很羡慕啊。”
    顾东林回头向段榕介绍了一下:“宋先生在外交部工作,刚从日内瓦回来。”
    段榕也大大方方地与他握了手,又不自觉多看了男人几眼。这一眼倒是看出了端倪。比如说,他和顾东林的坐姿简直一模一样,连臀部离背椅的距离都是算计好的。大概是他盯着顾东林的屁股看了太久,女人笑了笑,眼睛偷偷发亮:“顾哲一开始也是学外交的――你是段榕段先生么?我很喜欢你写的歌!”
    段榕总算避免了一晚上的尴尬,但是脸色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如果你和一个女人在小声八卦娱乐圈里的八卦,还因为要开车不得不喝果汁,而你旁边的人端着洋酒在和一个准外交官八卦中南海的八卦……
    基本上后者的八卦,每一个丢出来都可以毁掉三观。
    中途段榕去洗手间接电话,男人切着水果,突然低下声:“顾先生,最近有人匿名向上头提供了一份……跟重庆有关的秘密名单。”
    顾东林一愣,然后从对方内敛的表情上看出了点端倪:“我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对两种模式的评价。”
    女老师也很狐疑:“顾哲回国才半年时间。”
    “可能……”男人顶了顶眼镜,“金教授也在里头。”
    顾东林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我老师一直说,我若是做出什么事来,是因为我是他学生的缘故;我若是做不出什么事来,也是因为我是他学生的缘故。怪不得最近老师说,他想要把那个国际交流论坛的会长职务辞去,还说可能要回大陆――名单里头有没有金陵谢三公子?”
    男人点了点头。
    顾东林修长的手指一扣餐桌,“晓得了。这真是殃及池鱼,连我这种小罗罗都……”
    “谢三公子是……”男人有些不解。
    女老师捧着脸说哎呀忘记告诉你了:“谢
    三公子是顾哲的师兄。两人关系很好。”
    “原来是这样!”男人恍然大悟,甚至有些激动了,“真是想不到……顾哲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传到我们这里就表示风头大概过去了。何况谢三公子毕竟是谢三公子,光凭一份匿名名单……”
    顾东林笑起来,说你这么说mfa可真是,男人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顾东林冷静道:“别说我们不是左派,就算是,也不能动。老底子毕竟是左派撑起来的,若是真把名单上的人都处理了,那是自掘坟墓,上头肯定也明白。而且师兄跟……跟那人的女儿谈过恋爱,后来没成,那人一直很可惜……我师兄又明言放弃从政,站队也站得很小心,照这样看来,实在没什么理由动他。”
    35、你叫什么来着
    男人听到好一阵惊讶:“谢三公子和……”
    顾东林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他念完伊顿,是直接去牛津贝利奥尔。但是有一阵子突然回国,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谢老爷子不知怎么,说谢家人不能忘本,硬是抽空把他送到军部去了,这人一走,茶就凉……后来就黄了,姑娘还挺嫉恨。他大概那时候心情也挺郁卒,英国也没去,大陆也不想呆,就去投了我老师。谢老爷子现在还后悔着呢。不过也好,如果真成了,他想逍遥都不可能。”
    男人连声道想不到:“现在上面搞得都是女婿政治。凭谢三公子的身份,如果当年定下来,再过二十年,说不准就是……”
    段榕打了电话回来,顾东林让了座,不置可否。三人也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话题就这么了结。一顿饭吃完,顾东林自然无比感激,出门的时候,落在后头与男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又聊了一些彼此熟识的人,就这样算是又多了一点人脉。男人还不动声色地邀他向谢三公子问个好。
    顾东林笑:“我会回去问问他。两会之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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