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莫凉一心里一软,放柔了声音问她,“你怎么了?天那么冷,都子时了还往外跑。”
    莫凉一腰肢纤细,这么一搂真能感受出这个人是个切实的女儿身,凌慕清鼻子一酸,声音也带了些哽咽,“凉一,皇爷爷要将我许给他人,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吗?”莫凉一掰开她的手,转身定定的看着她,“阿清,你应该找一个家世人品俱优,又得皇上欢喜的人。那样,才相配。”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让凌慕清心都凉了,平日里温温柔柔的那个人,就这么说出相当残忍的话,刺在她的心上。她白着一张脸,始觉出凉意来,身子瑟瑟的发着抖。
    莫凉一伸手摸上她的脸,笑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回去歇息吧,明日,你还要回京城呢。”
    “莫凉一!”凌慕清伸手抓住莫凉一的衣襟,把她按在了门上,红着眼睛瞪着她,“你这个……混蛋!”莫凉一眉眼低垂,弱弱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对不起,阿清……”
    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托起,精致的面容在眼前放大,莫凉一尚未反应过来,唇上覆上一层温软。鼻息间弥漫着清雅的月桂香,那曾是她分外熟稔的味道,莫凉一瞪大了眼睛,凌慕清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少女青涩的吻,还有让她陷入轻微迷乱的体香,莫凉一喉头有些发干,下意识的闭了眼。睫毛划过手心,有些微微的痒,凌慕清呼吸有些急促,忽然觉得当初替凌沛暄上战场时都没有那么紧张。
    她试探着探出舌尖,舔了舔那人的嘴角,莫凉一没有反应,她轻启贝齿,咬住了她的下唇。她没舍得用力,莫凉一只觉得有些细微的麻痒,凌慕清含着她的下唇,轻轻的啃咬吸吮。
    莫凉一伸手握住了凌慕清的腰侧,她觉得,后背脊椎上像爬满了虫子,痒的厉害,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根本没想到要拒绝凌慕清,任由她更过分的撬开了自己的唇齿,夺走自己的呼吸。
    风雪声被拦在窗外,寂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唇舌交缠与喉头吞咽的暧昧声音。凌慕清是习武之人,屏气调息之法自是不在话下,只可怜了莫凉一,生生被吻到腿脚发软,站也站不住。
    凌慕清把她揽在怀里,放开了她被吻的嫣红的唇,微微偏头,细密的轻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下巴上。莫凉一昂着头,有些晕眩的闭着眼,喘息声急促而粗重。
    “莫凉一。”凌慕清三两下调整好了呼吸,哑着嗓子开口,“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你刚才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她捧着莫凉一的脸,水润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脸,莫凉一听见她说的话,坚定而深情。
    她说,“你逃不开我了。”
    就像是一场大梦初醒,脑海里有些混混沌沌,却清楚的感知着周围发生的事。莫凉一幽幽的叹了口气,向来温润爱笑的眉眼,像浸在了烟雾中,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愁苦。凌慕清有片刻的失神,下一刻,那人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眉心。
    “不会逃的。”莫凉一弯着眉眼,勾起了嘴角,如春风乍起,吹去一片冬日萧寂,“这余生,便尽数交予你了。”这小世子太大胆,抓着她的心不愿放了,她这一生,也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凌慕清,既然逃不掉,就不逃了吧。
    莫凉一凑在凌慕清耳边,轻轻说着温柔的话,“你回京后,可要处理妥当,千万不能始乱终弃啊。我要配一丸药,需夏国天山的雪莲,你走后我便出发。阿清,我在天山脚下等你,等你一起看雪莲花开,可好?”
    这是一个约定,莫凉一给凌慕清的约定。凌慕清一瞬间红了眼,颤着声音说了句,“好。”莫凉一揉了揉她的眼角,牵着她走到桌边,她常随身的那个藏青色包袱打开着,衣物已在火里烧成了灰,包袱上只放了一本医书,一个锦囊,还有些瓶瓶罐罐。
    莫凉一整理着那些瓶瓶罐罐,凌慕清有些好奇的拿起医书,随手翻了翻,“这书名好生奇怪。”莫凉一看了一眼,笑道,“这本书是义父留下的遗物,书名……是我的字。我扮男装便是义父授意,他老人家深谋远虑,想的颇为长远。”
    “昀殊?”凌慕清喊了一声,莫凉一抬眼看她,“义父取的,意义倒是不明,再过几月,便能用上了。”
    凌慕清看不懂她的医书,随手搁回包袱上,冲她笑道,“凉一就没有小字么?”凌国人向来对于名字很重视,一般幼儿出生,只得一小字,足岁时方有名。男子十二,便有了表字,加冠即用,女子也有,不过要待到出嫁之时,由父亲或是夫君来取。
    莫凉一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是义父在山野中捡到的,那时我已是足岁的样子,义父为我取了名,多年来也是以名相唤。”凌慕清了然的点点头,伸手拨弄着她那些各色的瓷瓶,笑着说,“我出生时,皇爷爷赐了个小字唤洛安,只是少有人叫,只作了封号。”
    “洛城是霄王爷封地主城,皇上用心良苦。”莫凉一接了一句,凌慕清却是不置可否,“哪有什么用心良苦,我们这一辈全有一个安字,又不单我一人。”
    莫凉一笑笑,没有接话,从那一堆瓷瓶里选出一个黑色的,递到凌慕清面前,“这药,是我按医书制出来的,有些古怪。医书上说用了这药可封闭筋脉,防止毒素扩散,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江湖人所用的。我是用不着,你身边总有些危险,留下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凌慕清也不客气,接了瓷瓶塞进了荷包里,莫凉一想把包袱扎起来,不小心把锦囊碰掉了地上,她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粘上的尘土。锦囊是一般的锦囊,凌慕清却生了好奇心,“这是什么?”
    莫凉一把锦囊打开,从里面掏出半块玉来,那是一块被一分为二的青玉i,上面有繁复的纹络,看起来很像不寻常的东西。凌慕清莫名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相似的东西了。
    “这个,是义父捡到我时,我身上带着的唯一的东西。义父临死前才把它给我,说我若想找到生身父母,拿着它去夏国。”莫凉一把半块玉i收回了锦囊,放在包袱上一并扎好,“我才知晓我原来是夏国人,不过我无意认祖归宗,既然被早早的丢弃,做了那么多年的莫凉一,那生身父母什么的,也早已没了意义。”
    凌慕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尊重莫凉一的选择,只是心里总觉得,她身世应该不简单。不过既然莫凉一说没了意义,那她也没有多少好奇和探究。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又不是她曲折离奇的身世。
    莫凉一收拾好了东西,伸手握住了凌慕清的手,“你明日还要赶路,回去早些歇息吧。”凌慕清旁顾左右而言他,“你明日别忘了去买些衣服,要厚一些的,你身子薄弱,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晓。”莫凉一笑吟吟的看着她,“阿清,你莫要转移话题。”凌慕清咬着唇,不情不愿的嘟起了嘴,完全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相逢才有多久,明日又要分离,我心里舍不得你,今晚要和你睡。”
    莫凉一低声笑着道,“皇上明日要知道了,怕是更急着要把你嫁出去了。”凌慕清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拉着她的手晃了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嫁给别人的。青州内,人人皆知你我为夫妻,夫妻同眠,他能说的了什么?”
    莫凉一知道她这是故意任性了,转念一想,这一次分开又不知何时会再见,索性陪她一起任性一次。她站起身,指了指床榻,凌慕清知道她这是同意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高高兴兴的扑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莫凉一同学有做渣攻的潜质_(:_」∠)_
    完蛋惹,感觉分不清攻受辣!!!
    说好的世子攻呢!为啥凌慕清变得那么受!
    ……
    好吧好吧~谁爱攻谁攻吧,终于可以转剧情了(??????)??
    ☆、第二十四章
    凌慕清来时青州下了一场雪,走的时候雪依然在下。
    凌晟微服私访出来只带了三个人,全死在了火里。回去一路福祸无常,凌慕清怕趁着这个机会又出了事,让从来都是隐在暗中的胥匿卫第一次见了光。
    凌慕清手下有十八胥匿卫,派了八个跟随保护莫凉一,五个出来当作回京路上的随从,余下五个,仍是她保命的王牌。
    青州的雪天,比京城还冷,凌慕清起了一大早,到成衣店时店门才刚开。今年的年过的热闹,大街小巷里的门面摊子仍像往日那样开着,凌慕清在门口跺跺脚,又解下披风抖了抖,交在了林琛手里。
    成衣店老板见她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又递手炉又上热茶的,待她在椅子上坐好了,才笑眯眯的开口,“一大早的莫夫人就来了啊?”凌慕清嗯了一声,道,“想为夫君选几身衣裳,薄厚都要,掌柜的给推荐推荐吧。”
    “好嘞。夫人可来巧了,前几日刚赶制出的新衣,才挂出来。”老板冲内屋吆喝了一声,跑出来一个小个子的伙计,“老板您吩咐!”老板指了指柜台上,还有高挂着的几件衣衫,让小伙计去取过来。
    伙计个子不高,动作却挺利落,没费多大劲就把衣裳抱来了,老板一件件拿好给凌慕清看,“莫大夫是文人,身量不若寻常汉子那样高大,这几件穿来应该正好。”凌慕清起身去摸了那些衣服的布料,感觉还不错,便选了几件让老板包了。
    一件青色长衫,两件棉袍,是莫凉一常穿的蓝色,又挑了件绛色的衣衫,上面绣着些暗花,看着挺精致的。老板夸着凌慕清的眼光,让伙计把衣服包了起来,凌慕清眨了下眼,面不改色道,“再拿两件中衣,要料子好些,穿着舒适的。”
    老板吩咐小伙计去拿了,搓一搓冰手,拢在了袖子里,笑着说,“夫人和莫公子伉俪情深,真是让人羡慕。老朽我在这里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了。”
    “谢老板吉言。”凌慕清弯着嘴角,冲林琛抬了下下巴,林琛会意,拿了个金锭子出来。凌慕清笑道,“这有二十金,除却衣裳钱,余下的算做吉利钱了。”
    林琛把金子放在了桌子上,老板看了一眼,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冲凌慕清作了一揖,“谢夫人赏钱。”凌慕清只笑着点点头,伙计把衣服包好了,由林琛拿着,主仆二人便出了成衣店。
    “雪天路滑,夫人您慢走!”老板送到门口,凌慕清把披风系上,林琛一手抱着衣服,一手为她撑伞。凌慕清和老板道了别,和林琛步入了风雪里。
    雪慢慢下的有些小了,老板揣着手靠在门框上,看着凌慕清的背影,感叹了一句,“要说这莫夫人,也真是与莫大夫郎才女貌,算作佳配了。”小伙计凑过来,“您认识这莫家人啊?”老板瞥了他一眼,眉飞色舞起来,“你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自然是不知道了,老板我同你说说,在青州,哪有不认识莫大夫的……”
    凌慕清回到客栈时,凌晟和凌慕然已用好早饭等着她了。掌柜的颠颠的跑过来,把一封信捧到她面前,“莫夫人,莫大夫出诊去了,给您留了封信。”凌慕清道了谢,顺手把信拆开了。
    莫凉一是怕她出诊久了,回来时凌慕清已离开,便留了信,信里倒也就是些琐话。凌慕清把信收好,从林琛手里拿了装着衣服的包裹,“掌柜的,我夫君回来时,劳烦您把这个交给她。”掌柜的答应下来,凌慕清把包裹放在柜台上,回头看凌晟一眼,走出了客栈。
    东西都收拾好了放在马车里,凌慕清抱着暖手炉坐了一会儿,凌晟和凌慕然也上了马车。凌慕然坐在她身边,歪着头看她,“皇姐,你不和姐夫道个别吗?”
    “不用了。”凌慕清看起来并没有分别的忧愁,反而笑了起来。凌晟以为她气极了,想软下态度哄哄她,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孙女儿。凌慕清挑衅似的看着他,“反正,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凌晟皱起眉,始终没开口说出什么。
    夏国皇宫
    御书房里的地龙从刚入冬就开始烧着,房里也有取暖用的炉子,与外面的寒冬腊月相比,当真是暖和极了。年过不惑的元安帝夏沂站在桌案后,手里拿着一支朱笔,正弯着腰认真的给梅花上着色。
    夏初逢坐在一旁翻着奏折,时不时的拿起笔批注一二,正看的认真,夏沂搁了笔,幽幽的冒出一句,“朕想退位了。”夏初逢眼神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明明正值壮年,看起来却已垂垂老矣的父皇。
    “朕前日里梦到了你母后,她说一个人在平陵里太寂寞,朕想过去念念经,陪陪她。”夏沂慢慢的开口,拿了自己的私章,在刚作好的画上落了款。
    夏初逢低下头继续看折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去便是,您已许多年不管国事,退不退位又有什么关系。”夏沂坐了下来,捧了杯热茶啜了一口,一声叹息随即而来,“长卿,朕不光梦见你母后,还梦见你妹妹了。”
    “快十九年了,如果朕的小公主还在,现在会长成怎么个模样呢?”夏沂声音低沉,深宫禁忌里第一人,被他主动提了起来,“长卿,你说朕的小阿嘉,会长得像朕吗?”
    “朕……好想看看她啊。”夏沂已经记不太清幼女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夏初逢合上手里的奏折,起身走到了桌案前,深深地看着夏沂,“不像父皇。”
    夏沂抬头看着儿子,不懂他突然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夏初逢俊美的面容上浮了笑意,他压着嗓音,轻轻的说,“阿嘉,长得很像娘亲呢。”夏沂微微睁大了眼睛,夏初逢叹了口气,扶着桌案摇头,“本来想等确定了再告诉您,但是……我忍不住了。就算只有一丝希望,父皇……阿嘉可能没有死。”
    柳安坐在马车里,掀着车帘和赶车的莫凉一搭着话,“路上无聊,老夫和公子说个故事吧。”莫凉一笑笑,随意嗯了一声,柳安打开水囊喝了口冰凉的水,开始把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夏元安帝夏沂,膝下有七子,却多年无女。元安帝特别想要一个小公主,终于在元安八年,老天开眼,四月十七日皇后临盆,诞下一个女婴,是为夏国长公主。那是夏沂第一个女儿,也是唯一一个。
    公主是夏沂发妻皇后柳氏所生,皇后与元安帝少年结发,十几年恩爱如一日,除了长公主外,与皇帝另有一子,是为太子初逢。皇后生女,夏沂龙颜大悦,视公主为掌上明珠。公主小字阿嘉,赐名蕴姝,封号长夏。以国号为封号,可见夏沂对公主宠爱之深。
    皇后生女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夏沂又不忍假他人之手养育公主,不顾大臣反对,将公主带在身边,亲自抚育。皇后曾说,她的阿嘉生来就是享福的,父母兄长都用尽心思的疼爱她一人,小公主受尽万千荣宠。
    大概是小孩子受不住这样的福泽,元安九年四月十七日,公主满周岁那一日,一切都破碎了。那一日公主足岁,夏沂赐了国珍千年沉香给她,愿他唯一的女儿一生免受病痛忧苦,平平安安的长大。
    夏沂的愿望最终是落了空,那一日夜里,有高手潜入夏国皇宫,公主失踪了,连着她身上刚拥有不久的绝世沉香。夏沂派了三千禁卫军五千金吾卫日夜不停的找寻贼人下落,几乎把夏国翻了个底朝天。
    贼人逃入了凌国,夏沂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带军过关,于是他下了张皇榜,愿以十万金,换公主平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贼人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路人马围剿,断崖之上,一不做二不休,贼人抱着公主跳下了山崖,众人无功而返。
    夏沂闻说噩耗,痛苦不止,皇后更是因为打击太大,当场晕了过去。崖下苦寻半月,未见公主与贼人尸首,有人说是被野兽拖了去,夏沂当即下令拔了那人的舌头。自那之后,夏国无公主,公主之名亦成禁忌,无人敢提及。
    “公主落崖后没多久,皇后因为哀伤过度,薨了。皇上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半年方慢慢好了起来,若不是还顾及着年仅六岁的太子,皇上怕是,也会随着皇后去了。”柳安说的口干,喝了口冷水,继续道,“皇上病中,成王爷趁机扩大发展势力,秘密谋划十年,于元安十九年发动谋反。”
    “谋反,兵变,宫乱,手足相残。那一年夏国摇摇欲坠,皇上用了很长时间才压制下来,从那以后,再无心力忙于国事,十六岁的太子殿下在一众忠臣的辅导下开始监国。很快,又要是一个十年了。”柳安摇摇头,他是亲自在这二十年走过的人,柳皇后是他的亲妹妹,旧事重提,难免伤怀。
    莫凉一也有些唏嘘,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小,长大了以后这些事情也早已经掩埋在了尘埃里,如今听柳安一提,也不免觉得造化弄人。柳安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坐到了莫凉一旁边,指挥着她驾车,“往右转,过了这条街,就到老夫的家了。”
    “您腿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柳军师下回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着随从,不是每一次受了伤都能碰巧遇上赶着马车的人的。”莫凉一笑着,有些揶揄的说,柳安哈哈大笑,拍拍绑着绷带的右腿,“是也是也,倒是老夫命好,遇到了个赶着马车的小神医。”
    莫凉一一勒缰绳,马儿跑的慢了起来,“柳军师过誉了,凉一只是江湖郎中罢了,担不起神医二字。”“担得起担得起。”柳府大门就在眼前了,柳安捋着胡子准备下车了,“你的医术我是见过的,深得鹤嘉真传。倒是小神医,不在军营就不要喊我军师了,柳安字祈,你唤我一声柳祈也罢。”
    “您是长辈,我还是喊您一声柳先生吧。”马车慢慢停在柳府门口,莫凉一下了车,伸手去扶柳安下来,随口又加了一句,“凉一将及弱冠,有字昀殊,先生可唤。”柳安左脚先落在地上,闻言一怔,“昀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分开了_(:_」∠)_
    凉一童鞋身世够狂霸酷炫吊炸天吧?!
    贫道必须要说明,这个长卿是夏初逢的字,不是白豆腐。。。
    明天这个不更新~
    (贫道是不是太话唠惹→_→)
    ☆、第二十五章
    莫凉一初到夏国国都夷安,就在城郊外遇到了右腿受伤的柳安,把柳安送回家,禁不住他再三挽留,便在柳府住下了。柳安的夫人早逝,留下一双儿女,儿子是禁军统领,常住宫中,女儿早已出嫁了,是以偌大的一个柳府,平日里除了下人只有柳安,这才又多了一个莫凉一。
    “雪莲的花期在七八月,这才二月多,昀殊来太早了。”柳安抱着个手炉,笑着对莫凉一说道。莫凉一点点头,笑道,“我知道,只是也没有地方去,便早早地过来,等着花开也是好的。”
    柳安随口问道,“昀殊与霄世子感情不是极好?怎么不随她去京城?”听他提起凌慕清,莫凉一有些恍了神,她从青州到夷安,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与凌慕清,也已有两月未见了。
    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相思入骨的滋味,一路上走过来,也是只偶尔会在午夜梦时想起那个人。她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情深的人,柳安此时突然提起那人,她心里却猛然泛了疼,想起凌慕清的脸,已似恍如隔世。
    “皇上要为她指婚了,我便来了这里。”莫凉一搞不懂自己此时的语气为什么会那么幽怨,凌慕清也该回到过京城了吧,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柳安放下手炉,捧了杯热茶在手里,开玩笑似的说,“当初在临潼时,老夫见昀殊与霄世子情深意重,以为你二人会成眷属呢。”
    莫凉一低低一笑,道,“她说过,不会嫁给别人的。”柳安觉得心跳有些乱,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水,试探着问,“你与她……?”莫凉一抬起头,组织着合适的语言,“我和她,一心人,两相许。”
    “哗啦!”柳安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莫凉一吓了一跳,“柳先生,您没事儿吧?”柳安摆摆手,叫了下人来收拾,冲莫凉一无奈的笑了,“将知天命,到底是老了,连杯茶都端不稳了。”
    下人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莫凉一才笑道,“先生看着精神极好呢。”柳安笑笑,正欲与她再聊些什么,管家小跑着过来通传,“老爷,太子过来了。”柳安瞥了一眼莫凉一,见她一副好奇的样子,对管家道,“让他直接过来吧。”
    管家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仪容俊秀,身穿一袭紫色长袍,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舅舅,您这是怎么了?”夏初逢走到柳安身旁,皱起眉头看着他高高翘起来搭在椅子上的右腿。
    “不小心摔了一跤,划在了石头上,没什么大碍。”柳安伸手指指一旁的椅子,“长卿,坐。”夏初逢落了坐,柳安才指着他为莫凉一介绍,“昀殊啊,这位便是我夏国太子,也是老夫的外甥,夏初逢。”
    莫凉一站起身,冲夏初逢一拱手,“草民莫凉一,见过太子殿下。”夏初逢与柳安对视一眼,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朗声道,“久闻莫公子大名,莫公子不必多礼。”莫凉一微微一笑,慢慢抬起头来。
    夏初逢吸了一口冷气,太像了,眼前这个人虽然作男子打扮,但夏初逢几乎可以认定,她就是自己多年生死不明的亲妹妹,夏蕴姝。她和夏初逢记忆里的柳皇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那一双温柔的眉眼,含着笑意的唇角,甚至是从眉毛中露出一点在眉角的一粒小痣。
    夏初逢看向柳安,微不可察的轻轻点了一下头,柳安会意,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莫凉一坐回到椅子上,柳安清了清嗓子,冲夏初逢问道,“长卿这时怎么过来了?”
    下人上了热茶,夏初逢捧着喝了一口,才答道,“父皇有意让我与凌国霄王世子结为连理,我上次向凌皇请了婚,他只道再考虑考虑。昨日里丞相又说起要我早日成婚一事,父皇让我亲自往凌国要个准信,明日便走了,我是来舅舅告别的。”
    柳安有意无意的看了莫凉一一眼,见她果然变了脸色,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柳安道,“你这一去必然是要无功而返了,当初在临潼军营,霄世子与莫公子之间的情意老夫也是看得清楚,莫不说霄世子肯定不会同意嫁入夏国做太子妃,长卿你又怎能夺人所爱?”
    “世子与……莫公子?”夏初逢拧紧了眉头看向莫凉一,莫凉一抬起头与他对视,扯开嘴角轻笑了一下,“我与她……确实两情相悦。”夏初逢脸色一变,看她也不似是开玩笑,只觉得整颗心都凉透了。世人皆知,那凌国的霄王世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柳安也不去管夏初逢怎么想,对莫凉一担忧道,“凌国向来最讲究门当户对,皇家更以为甚,纵然是霄世子做不成我夏国太子妃,凌皇也决计不会让她同昀殊你在一起啊。”莫凉一点头,无奈道,“柳先生说的对。”
    夏初逢转着右手拇指上的一枚血玉扳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凉一道,“她说过不会嫁给别人,我也只能希望着,她能说到做到了。”夏初逢抬眼看着她,声音很冷淡,“凌慕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你以为,她真的能抗拒皇命吗?”
    莫凉一抿唇不语,夏初逢看着她,刚松开的眉头又忍不住皱在了一起,“你可要想清楚,你们俩的身份……”“太子殿下。”莫凉一打断了夏初逢的话,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一揖到底,“凉一,可否求您一件事?”
    夏初逢稳坐如钟,忽然问出一句,“你的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莫凉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如实道,“七岁那年,义父去外地出诊,我上山采药被野兽伤到的,未能来得及救治,便一直这样了。”
    “莫惊鸿名扬天下,被称为神医,却治不好你的一只脚吗?”夏初逢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愠怒,莫凉一不明所以,却还是道,“义父虽然被誉为神医,却始终不过是一介平常人,自然不是什么都能治好的。”
    夏初逢咬着牙关冷哼了一声,这才问道,“你有何事求我?”他这句话说的倒是轻轻柔柔没有刻薄之意,莫凉一松了口气,道,“我想跟您去京城。”柳安在一旁有些不解,“你不是要等雪莲花开?怎么刚到夷安,就要走呢?”
    莫凉一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想,去见她一面。”夏初逢神色变得微妙起来,挑眉问她,“去见她作何?凌皇不允,你还能带她私奔不成?”他完全自顾自的把自己安上了莫凉一兄长的名头,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说话也是没轻没重,他自己不觉得怎样,倒是让莫凉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见她一面,若她真的不能反抗,自然死了心。”莫凉一说道,总觉得这位夏国太子殿下,古里古怪的。夏初逢一听她这样说,一腔躁动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好,那我就带你一起去京城,看看那位霄王世子,能否为你抗拒皇命。”
    夏初逢在心底是认定了,一个天之骄女,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跛脚的穷郎中与皇帝对抗。抛弃荣华富贵只为了一个人,这应该是说书人口里的故事,而不应发生在莫凉一身上。更何况,凌慕清可不是一般人,无论如何凌晟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二人。待莫凉一见了凌慕清,二人认清了事实,莫凉一也该放下这段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感情了吧。
    到时候,他再想法子认回他的妹妹,为她寻个如意郎君,岂不是皆大欢喜?夏初逢唇角带笑,想的两全其美,只不过他到底是低估了凌慕清其人的胆量和决心,他也不会想到,他这次决定带凌慕清去京城,是真的把他的妹妹送了出去,连人带心。
    “那就多谢殿下了。”莫凉一微微颔首,夏初逢伸手虚扶了她一把,“莫公子临潼解瘟疫,于我夏国也有恩,该是我敬谢莫公子,公子不必多礼。”
    “治病救人是为医者应尽的责任,殿下言重了。”莫凉一又颔首,柳安看着他们二人你来我去的客客气气,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明日就要走了,长卿便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吧,明日来接昀殊便是。”
    夏初逢闻言起了身,向柳安道了别,柳安道,“我行动不便,昀殊代我送一下长卿吧。”莫凉一应下,便随着夏初逢后面一路出了柳府。轿子就在府外侯着,夏初逢止了步子,笑道,“你回去吧,我这便回宫了。”
    “恭送殿下。”莫凉一冲他一拱手,夏初逢没有立刻进轿,反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莫凉一觉出了不自在,夏初逢才轻叹一口气,笑道,“公子样貌,尤似故人。”莫凉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夏初逢摇摇头,弯腰钻进了轿子里。
    莫凉一在柳府门前看着夏初逢的轿子消失在了街角,才不紧不慢的拖着步子进了柳府。柳安拄着拐出来,莫凉一走过去,伸手扶了他,“先生还是不要乱动为好。”柳安笑道,“忙了大半辈子,一时消停下来,还真是不习惯,昀殊扶我去书房吧。”
    莫凉一搀着柳安,两人都是一瘸一拐的,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到了书房。柳安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找了个话题,“昀殊对于我夏国太子,如何看?”莫凉一倒了杯桌上的茶水,小小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殿下……有些奇怪。”
    柳安笑了,从书桌上拿了本书随手翻着,“长卿幼时丧母,皇上忙于朝政,也没有多少时间管他,他倒是与我多有亲近。皇上平定成王叛乱时他才十六岁,那时起便开始监国,一晃九年了啊。他的性格是少年老成,像今日这般,也是失态了。”
    莫凉一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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