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轩硬要跟来一起喝,还喝出了兴致,害的唐泽一时把原本的目的抛在了脑后,同他划拳行酒令。待到喝的有些头昏脑涨之时,方才想起还要去秦府。可是看这情况,难保等到了秦府,他不会醉意大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万一惹恼了秦维叶,岂不是前功尽弃?不成不成,还是明日再去。
    周黎轩喝得比唐泽还要醉些,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搭在唐泽的肩膀上,嘿嘿地笑:“来,兄弟,为了庆祝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尝到做人质的滋味,干杯!”
    唐泽看向他,显得有些无奈:“唉,皇帝老子也忒不厚道,你爹那战功,立了还不如不立。”
    周黎轩闻言,醉意稍微醒了些,低声道:“唐泽,虽说你有时言辞颇为奇特,但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哈,习惯,习惯了。”唐泽点点头,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人,心下不由一动,对周黎轩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你先自己回去吧,咱们明日再聚。”
    说罢便撇下他往前追去。
    或许是天生体质的问题,秦维叶每每只要稍微沾些酒,便会觉得头疼不适,这也是他极力推辞酒席宴请的原因之一。可秦牧山不会管这些,只会当他是借口。
    他强撑着应付完酒宴上别人的敬酒,尔后孤身一人回秦府。
    不想路上,却遇到了一个人。
    秦维叶并不是第一次同那人打照面,但却实在不想见到他,有所警觉地后退了两步,这才行礼道:“见过三皇子。”
    第14章 月夜重逢
    夜风冷冽,暗淡月光下,秦维叶对面站着的那人微微挑眉,勾起嘴角:“上林苑一别,本殿就一直惦记着秦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别来无恙?
    卧槽!!这特么的不是三皇子殷齐吗?劳资随便这么一跟,难不成就中奖了?
    原本还小心翼翼跟在秦维叶后头,生怕被他发现的唐泽整个人简直要抓狂了,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难不成接下来就要出现当初害他损失掉半个五仁月饼的罪魁祸首的坑爹情节?
    一想到等一下秦维叶就很有可能被殷渣攻给强行那啥啥,唐泽就有一种想冲出去以下犯上把身为三皇子的殷齐给就地正法的冲动。
    等等,以下犯上是一件需要考虑一下的事情。唐泽脑子里还没被方才灌下的那几坛酒给泡晕的理智如是提醒他道。
    “下官安好,不劳三殿下挂心。”秦维叶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三殿下若是无事,下官便先行告退。”
    殷齐挡住秦维叶的去路,慢慢往他身前逼近,眼中带着些许玩味:“怎么,秦公子就这么不想跟本殿待在一起?是否那日上林苑的百官宴会之上,本殿言辞之间得罪了秦公子?”
    “下官不敢,殿下多虑了。”秦维叶语气恭谨道,“何况下官不过区区通政司参议,殿下还是称呼下官本位官职的好。”
    “呵,本殿不过觉得,如此便显得与秦公子亲近些。怎么,能让本殿愿意亲近以待,此等殊荣,秦公子不愿意?”
    三言两语间,殷齐已经将秦维叶逼到了旁边的墙壁处,使得他再无退路。
    “殿下究竟想做什么?”秦维叶终于直视起殷齐,目光清冷,隐隐带了些恼意。
    “本殿想做什么?”殷齐重复了一遍秦维叶的话,恣肆一笑,一只手按住秦维叶“你说呢?”
    我去,还考虑?考虑你妹!老子今天就要跟殷渣渣拼了,反正这两年在西北,别的没长进,除了就打架的本事。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唐泽一股热血灌上脑门,这就要冲出去,身后却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硬生生拍掉了他一半冲劲。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发现拍他的那人是周黎轩。
    “你他妈的干什么?”唐泽没好气道。
    “我才要问你作甚?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跟着个男人,你脑子有毛病啊?”周黎轩打了个酒嗝,亦是不快道。
    “等一下。”唐泽看他一眼,心中忽生一计,“你配合我一下。”
    “配合什么?”周黎轩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唐泽状似痛惜不已的一声哀嚎:“周兄啊,你这又是何苦啊!”
    听着近在咫尺的哀嚎声,周黎轩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了。
    这还没完,唐泽一边嚎一边硬拖着周黎轩出了他们原本隐匿的拐角处,往殷齐和秦维叶所在的方向挪去,嘴上还不忘继续真情流露地敬业做戏:“周兄啊!虽说你今晚没能和那醉月楼的花魁娘子共度良宵,一了夙愿。可你也不必就因此自暴自弃,借酒浇愁到这般地步啊!你这样实在是让兄弟我太痛心了啊!”
    一连几个充满痛惜的“啊”听得周黎轩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不过也算是反应了过来。于是周世子的演艺细胞也开始觉醒,扔下手里的酒坛子,一只手捂住胸口做悲愤状,嚎的比唐泽还响:“芊芊姑娘啊,在下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何要拒绝在下啊!”
    真是孺子可教也。唐泽很是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眼见还有几步就要走到秦维叶那边了,心下不由很是欢畅的琢磨着,调戏秦维叶未遂,被他和周黎轩生生打断的殷齐脸上决计不会有多好看的神情来。
    殷齐是认得唐泽和周黎轩的,他不是笨蛋,见这两个人忽然出现,又往他们这边来,早已从原本的位置退开,与秦维叶拉开了距离。
    “哎呀,这不是三皇子殿下吗?”唐泽扶着“烂醉如泥”的周黎轩,一脸惊讶道,“殿下你可还认得下官?那日在朝中与家父一同面见圣上之时,下官曾于殿下您见过一面,还有周兄也是。殿下您不会已经忘了我们了吧。”
    “怎会?”殷齐虽是对面前二人的出现有所不满,却也不好发作,只得笑道,“唐参将和周世子,本殿还是记得的。”
    “哦。那就好。没想到今日再次遇见殿下,实乃下官和周兄的福气。嗯?秦兄也在,真是太巧了。唐泽一脸感慨,复有显得有些疑惑道,“但是都这么晚了,难道殿下您跟秦兄也是和我们一样,出来喝酒聊天赏月亮。不过今晚有夜空中流云,衬得月盘影影绰绰,也当真别有一番风味。殿下若不嫌弃,不如就让在下做东,我们四人一起再去喝上一壶如何?”
    “不必了,本殿与秦参议不过是巧遇罢了,唐参将不过刚回京城几日,为何倒像是与秦参议相熟一般?”殷齐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哦,这个啊,殿下您就有所不知了。在下在离京之前,便已与秦兄相识,可谓是相逢恨晚,一见如故啊。”
    皇子了不起啊!先来后到你造吗造吗?!
    “本来这次刚回来便想前去秦府与秦兄一叙,只不过周兄初来京城,对许多是都不太熟悉,这几天做什么事都非得拉着下官陪同。今日又……咳,多了件情伤,是以在下便打算过几日再去找秦兄,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遇到,果真是缘分啊。殿下您说是不是?”唐泽一脸诚挚道。
    殷齐的神色略微变得有些不自然,余光有意无意间又瞥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维叶。忽又笑道:“看来秦参议和周世子喝的具是醉了,本殿也是见秦参议身体似有不适,是以想要送他回去。”
    “下官并无大碍,不敢劳烦殿下。”秦维叶道。
    “三皇子果真是懂得体恤臣子,不过殿下放心,只要有下官在,就绝对无需劳动殿下大驾。下官好歹也是个武将,送两个人回去还是绰绰有余的,秦府和唐国公府离的并不远,下官会亲自送秦兄回去的。”
    唐泽这番话,明着听是一个意思,但细细咀嚼一番,又可以品出另外一种意思来,就看殷齐如何想了。不过他既是心机深沉之人,少不得要从唐泽的话里理解出那层让他觉得不快的深意来。
    只要有老子在,你个渣渣想动秦维叶,没门!老子亲自送他回去。我就不信了,你特么的一皇子,还敢明目张胆地抢人不成?
    很明显,这是唐泽此刻真实的心理活动。
    更明显的是,即便殷齐体会到了那层意思,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更不可能因此降罪于唐泽。
    “既是如此,那便辛苦唐参将了,本殿就先回去了。”殷齐没有发怒,此次虽是被唐泽将了一军。可唐泽不过一介臣子,他身为皇子,想整治他,不怕没有机会。
    唐泽目的达成,见殷齐已经走得没了影后,很是没义气的一把撂下周黎轩,凑到了秦维叶跟前:“秦兄,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秦维叶转身欲走。
    怎么对他也是这么冷漠?唐泽连忙叫住他,“秦兄,你该不会不记得我了吧。你忘了两年前……”
    坐在地上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却还在装醉的周黎轩的耳朵及时地竖了起来。
    “秦某与唐公子不过是从前有过数面之缘罢了。”秦维叶声调清冽,语气淡漠道,“秦某不是个适合交朋友的人,唐公子也不用在秦某身上多花时间,还是离秦某远一些的好。”
    秦维叶说完便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唐泽一眼。
    唐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卧槽这两年到底发生了啥?!两年前秦维叶拒绝人也不是这么直接干脆的啊,两年前他好歹还见过美人一笑,两年后就直接只给他一个背影了啊啊啊,太虐了!
    “哎,我说唐泽,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跟那位秦右相的公子刚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周黎轩一脸八卦的问道。
    唐泽转过头看他,脸上满是纠结:“其实……”
    “嗯嗯,你说。”周黎轩来了兴致。
    “算了以后再说。”唐泽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再次被撇下的周黎轩:“……”
    唐泽刚刚就闻到了秦维叶身上颇有些浓烈的酒味,想起小说里曾经说过,他是不能沾酒的体质。这会子想了起来,便先抛下其他的疑问,不放心的跟了过去。果不其然,方才秦维叶不过是在硬撑罢了,此时以为周围没有其他人,步子已经开始有些踉跄。
    唐泽想过去扶他,又料到秦维叶定会拒绝。好在已经离秦府不远,便悄悄跟了一路,直到秦维叶进了秦府大门才停下。
    第15章 素舌寒兰
    “我说,唐泽,你该不会真的是个断袖吧?”第二天一早,明显没有受到宿醉影响一早就跑到唐国公府来蹭饭的周黎轩如是问道。
    “嘘!你就不能小点声?”唐泽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幸好此时二人是在唐泽的院子里单独吃饭,周围没与其他的人在,只有不远处几个丫头家仆在听候差遣。
    “哎呀,没人听见的,你快说,你到底是不是?”周黎轩一付非得刨根问底的样子。
    “谁跟你说我是断袖了?我充其量也就是喜欢个男人……罢了。”唐泽的声音莫名地显得有些心虚。
    “这跟断袖有区别么?”周黎轩翻了个白眼。
    “……”唐泽语塞, “算了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周黎轩一边谨慎的盯着他看,一边拉着面前的早点盘子由原本的唐泽旁边坐到了他的对面。
    “什么意思啊你?”唐泽不满道,“就算本少爷真的是个断袖,也不会怎么着你吧。你他妈的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小姐,这样一付防着好色之徒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老子对你才没兴趣!”
    周黎轩愤愤道:“你还好意思说?”后又小声嘟囔道,“没想到我居然在军营里和一个断袖同床共枕了那么久,真是识人不清。”
    唐泽怒了:“一起睡个十人的通铺,算哪门子的同床共枕?!”
    周黎轩有理有据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你混在一起那么久,万一也对那龙阳之好感起兴趣,那可如何是好?”
    唐泽把他面前的蟹黄包和桂花糕给抢了过来:“既是如此,你还吃我的早饭作甚?”
    周黎轩眼疾手快地用筷子把盘子里最后一个蟹黄包夺了过来,塞进嘴里津津有味道:“那可不成,人的过错又怎么能算到食物头上,那样我岂不是成了是非不分之人?”
    我去!唐泽扶额,最讨厌跟同样能言善道、嘴尖舌快的基友斗嘴了,难占到便宜不说,赢了都没有成就感,真想一碗八宝粥黑他一脸。
    丝毫没有意识到唐泽的危险思想的周黎轩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唐泽没好气道。
    “我看那秦家的公子对你可是没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怎么看上人家的?”
    “要你管!”周黎轩这话正好戳中了唐泽的痛脚,于是他眼珠子一瞪,语气恶狠狠道,“老子的往事你知道个毛?不懂就给我闭嘴。”
    “哦。”周黎轩闻言,居然乖乖点了点头。
    “……”卧槽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不对劲一定是有什么阴谋!唐泽默默地腹诽。
    “好了,饭也吃了,我走了。”周黎轩起身拍拍衣摆就要走。
    “走,你去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周黎轩一脸义正言辞道,“虽然你我的官职都是封了做做样子,实际上不干活也照样可以拿着爵位的丰厚俸禄,可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又怎么能这样碌碌无为?!我自然是去执行身为一个朝廷命官的本职工作。”
    唐泽看着他,默然片刻道:“所以,你打算在礼部典仪的闲职上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撮合皇子和公主么?”
    “……你这个没追求的家伙,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怎么说算是好听,不如周大典仪您教教我?”唐泽抱臂,好整以暇道。
    “算了,不跟你多说,我走了,明日再聚。”周黎轩挥挥袖。
    鬼才相信你小子想干好那劳什子典仪的工作,老子要是真信了你才是白痴。周黎轩前脚刚走,唐泽后脚就跟了上去。
    周黎轩先是在街上闲溜了几圈,之后回了趟自己居住的府邸带了个随从出来,又进了方才在街上去过的几家铺子,大大小小买了几样子东西出来。”
    这算干哪门子的正经事?这小子不知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唐泽继续跟,但跟着跟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眼瞅着周黎轩和他的随从进了一座粉墙环护、雕梁画栋的宅邸,硬生生在后头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宅子朱漆露梁的广亮大门牌匾上大大的“秦府“二字,无语了。
    “少爷。“婢女放下手中热好的醒酒汤,道:“这是百草堂的王大夫先前开的醒酒方子,奴婢已经按照大夫说的煎了两个时辰,现下正是喝的时候,少爷还是先把书放下吧。”
    婢女身穿青缎花袄,并水蓝细折裙子,正是桃李之年,虽无沉鱼落雁之容,样貌并不出众,眉目间却也暗带着一股子秀气,显得温厚体贴。
    她正是两年前唐泽夜入秦府之时,侍奉秦维叶的那个名叫莲香的婢女,如今成了秦维叶屋里的一等丫鬟,负责他近身饮食起居的照料。因着本名和身为秦府嫡女的秦若香相冲,遂秦维叶把她的名字改为了莲夏。
    “不急。”秦维叶手捧一本《兰草录》,兀自看得入神:“待我再仔细找找,让那盆素舌寒兰花开并蒂双株的办法。”
    莲夏不由显得十分好奇道:“少爷为何对那株素舌寒兰如此上心?此花虽是价值不菲,可也不值得少爷你亲自照料啊。”
    “我这么做自是有我的道理。”秦维叶放下了书册,对屋门口站着的另一个丫鬟道,“幼芝,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丫鬟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门外。
    秦维叶见她出去了,复又对莲夏道:“那株兰花,你记得要好生看护,此花本是生长于外域,在京城这种地域极难存活,我亦是花费许久时间才养活它,只此一株。”
    莲夏道:“少爷平时并不十分在意花草,为何要费这么多功夫在那花身上?”
    “半月后便是祖母寿辰,她老人家素日里待我几位宽厚,又喜欢这些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我也不过是聊表孝心罢了。”
    “奴婢知道了。”
    片刻,忽有一小厮匆匆来报:“大少爷,府里来了客人,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我?”秦维叶似有诧异,“来客可是朝中的大人?”
    小厮想了一下,道:“小的不知道,从前没见过那位爷,只听老爷称呼他为周世子。”
    秦维叶思索片刻,对那小厮道:“我知道了,你去回禀父亲,我这就过去。”
    “是。”
    唐泽觉着,再这么在秦府门前徘徊下去,他迟早得被周黎轩给气死,为今之计就是火速冲进秦府,然后趁着那混小子还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言行举止之前把他给拽出来。昨晚被秦维叶给拒绝了那一下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有点不太好,光是站在秦府门前就被忍不住一颤一颤的。死缠烂打对现在的秦维叶肯定是不管用了,必须改变追人策略,最好还能先搞清楚这两年秦维叶到底遇见了什么让自身变化甚大的事情。
    综上所述,周黎轩就是个猪队友。过了昨晚,估计秦维叶也猜出他和周黎轩是好友,就算不知道,起码也会觉得他们关系不错。周黎轩从未和秦府的人有过交集,这次上门明显是好奇心作祟,奔着秦维叶去的。这小子和他一个德性,若是想和人磨交情,一贯的方式就是把人缠住,天花乱坠的胡说上一通,搞不好嘴里还会蹦出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来。到时候秦维叶肯定觉得是他的主意,那印象值岂不是更低了?!
    唐泽思及此,默默地冲进了秦府。守门的家仆听他报上唐国公之子的名号,也未敢阻拦,只得一人随唐泽一起进了去好歹跟秦牧山交代一声。
    唐泽一路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蹭蹭蹭蹭蹭,拐角处也未有放慢速度。于是,他撞到人了。
    是的你们没有猜错他撞到了秦公子。
    真是想什么怕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唐泽觉得自己必须要和周黎轩绝交了。
    “秦、秦兄,你没事吧?”唐泽方才用力过猛,把没有防备的秦维叶撞得一个趔趄,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
    看见唐泽,秦维叶有片刻的讶异,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唐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秦某无事。”
    “呃,没事就好,我刚刚太过莽撞,还望秦兄不要见怪才好。”
    “唐公子可是与周世子一同前来?”
    “不是!绝对不是!”唐泽连忙撇清关系,“其实是……啊!其实是我爹想要请他过府一叙,你也该听说过,我爹与庆襄王在对付奉将军队之时并肩作战,私交甚好,所以对周兄也是很关心的,这不,就让我去请他。可是等我到了周府,才听他那里的下人说,他来了秦府这里,是以才来了这一趟。绝对没有打扰秦兄的意思,绝对没有!”
    秦维叶脸上神情莫辩,只道:“秦某也要去家父那里见客,唐公子便与秦某同去吧。”
    秦府正中偏前的位置有一座独立的方式飞檐建筑,上书“文和堂”。是秦牧山素日里招待贵重客人的地方,礼部典仪官虽不大,可对与周黎轩来说也不过是个虚衔。真正让秦牧山重视的是他郡王世子的身份,所以以上宾礼接待。有听闻下人来报说唐泽前来,虽是心中纳闷,不过也乐得和通过唐泽间接和唐国公攀交情。
    唐泽本人是和秦维叶一起到的,时不时地用眼神警告周黎轩一下,是以周黎轩只得打消原本的想法,寒暄了没几句就同唐泽一起告辞离开了。
    “你说什么?庆襄王世子和唐府的公子方才都来了?”孙氏听着下人的回报,不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是。而且听那两位公子的口风,好像都是因为大少爷认识才来咱们秦府做客的,周世子还送来了好些贵重的礼品。”
    这样下去可还怎么了得?!孙氏不由忿忿想到秦维叶本就因为年纪轻轻便新科及第被朝中不少官员青眼有加,使得原本已经几乎对他冷然置之的秦牧山碍于官场同仁的面子平日里也需得过问几句。现下那贱子不知何时竟又勾搭上了这两人,再这么下去,将来岂不是更能威胁她和膝下一对子女的地位?若是让他继承了家业……
    孙氏脸上怨毒之色愈发明显起来,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朝一旁的下人掷去:“滚!都是没用的东西!”
    “娘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屋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金丝绣衣百褶裙,约莫二八年纪的少女,笑意盈盈道。
    “你看看如今这光景,叫我如何不恼怒?”孙氏见是秦若香,语气平和了些,但仍是咬牙切齿道。“两年前你若是争气,入了那唐国公独子的眼,如今为娘也无需生这份气。”
    秦若香听了,脸上神情不由有些难看,又道:“下人说的话,女儿在外面都听见了。其实娘你也不必过于担心。那唐泽和周世子都是前几日才从西北回来,何况过去唐泽也不过只来过我们府上一次罢了。不可能和那秦维叶有多大的交情,与其担心那些还没影子的外人之事,不如先考虑咱们府里。”
    孙氏看她:“你想说什么?”
    “方才咱们安插在青檀苑的那个叫幼芝的丫鬟来过了,说是秦维叶苦心花了几月的功夫,培育了一株原本生长在外域,极其珍贵的兰花,想要作为寿礼送给祖母。依女儿看,不如就从这兰花下手。”
    第16章 暗中下手
    孙氏似有所悟,眼中闪过一道喜色,道:“这主意好,若不是那个老婆子一直看顾宠爱秦维叶那贱子,且处处对你娘我看不过眼,疏冷远之,说不定咱们早就取了秦维叶的性命,哪里还会如同今日这般膈应受气。
    孙氏口中的老婆子便是秦牧山的亲母秦齐氏。秦牧山的父亲是个偏远地方的小官,官职不大,无权无势,且又过世的早。自幼生长的环境虽说不至于家徒四壁,却也只能算是平常普通。秦牧山是由他母亲秦齐氏辛辛苦苦一手带大,是以秦牧山对秦宁氏尊敬有加,十分孝顺,也因此秦宁氏在秦府的地位有时比身为家主的秦牧山还要高上几分。
    秦牧山早年的官场之路可谓十分的坎坷不顺,他本来已经考了三次才过了乡试,却因为不慎得罪了主考官,又拿不出像样的钱财银礼来赔罪,是以榜上无名。幸而遇见了曾经的秦夫人,秦维叶的生母,在得知此事后央求父亲替他周旋才得以解决。
    秦维叶的生母姓杨,名为杨安琴。杨家在江南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书香之家,兼有钱财名声、以及人际关系。一次偶遇,让身为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的杨安琴看上了秦牧山,自此在杨家的帮助下,秦牧山的仕途几乎也算是一帆风顺,再加上他本身的才识和已经深谙官场之道的缘故,才在四十出头的时候坐上了宁国右相的位置。
    秦齐氏是个极为顾念旧情的人,她念着当初杨家对秦牧山的种种帮助扶持,也因着秦维叶是她的嫡长孙的关系,对秦维叶极为看顾。也对秦杨氏刚刚过世不久、尸骨未寒,秦牧山便扶了孙氏为正的行为有所疑惑和不满,认为不过出身商贾之家,且行为举止皆不如秦杨氏的孙氏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哄得她的儿子如此,所以不怎么待见孙氏。最多也就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与她闹翻罢了。
    孙氏觉得,若是让秦维叶在秦齐氏面前失了势。那么便可轻易的除去他了。
    “女儿也听说过,祖母别的爱好不多,却是最喜欢珍贵难得的花卉珍草。秦维叶并不知幼芝那丫头是我们的人,且并未将寿礼之事告知除了他那贴身丫鬟莲夏之外的人。所以定是认为别人都不知道此事,也该没有什么防范,我们只消嘱咐那个丫鬟,在祖母寿辰那日一早,悄悄地往那株兰花的土壤里下些能让花草枯萎的慢性毒药,少下些,掐准分量,待到秦维叶发现之时肯定为时已晚,难以弥补,说不准那兰花还会在秦维叶把它拿出来送给祖母的时候才枯萎,那样祖母定会有所震怒,便更顺了我们的意了。”
    若是那兰花在寿宴当场枯萎,决计是个十分不祥的兆头,到时候连秦齐氏都会生气,本来就不喜秦维叶这个长子的秦牧山就更不用说了。孙氏点了点头,想着到时候秦齐氏的样子,心中不由觉得痛快非常。最好又能打击秦维叶,又能把那个平日里不给她好脸色看的老太婆气个半死。可忽然又想到什么,问秦若香道:“那要是秦维叶提早发现了,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寿礼,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便宜了那个贱子?”
    秦若香似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紧不慢道“即便如此,娘亲您只要在他把寿礼拿出来之前,在寿宴众人面前,祖母的耳旁说上两句,就说听闻秦维叶悉心培育了一株素舌寒兰作为礼物来孝敬她老人家,实在有心之类的话。到时候,秦维叶拿不出来素舌寒兰,便是该他难堪,祖母她老人家也会失望,怎么着也不会让秦维叶好过。”
    孙氏听了不由眉开眼笑:“你倒是懂得筹谋,没有枉费你娘我平日里的教导。不过单看你在秦维叶面前的样子,却像是比我这个娘亲还好上许多,也难为你在他面前这般演戏,待到咱们除去那个贱子之时,便再没有人能挡得了我们的路。到时候,为娘定会给你找个比那劳什子唐国公独子更好的夫婿。”
    “多谢娘亲。女儿这般,也不过是为了弟弟和娘亲着想罢了。”秦若香虽是如此说,面上却也掩不住期盼陶然的神色。她本就自恃美貌过人,且是秦府嫡女的身份,过去期盼嫁与唐泽之时被暗中婉拒,也是恼怒非常,但从未绝了飞上枝头让自己地位更甚的心思。
    不过半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半个月来,唐泽因为刚回京城,被唐周氏和自家的姐姐妹妹,以及作为最佳损友的周黎轩轮番缠着,实在是少有空闲的功夫,而难得空闲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想着正正当当不会引起秦维叶反感接近他的法子,且一直都没有想出来,是以也没有再去过秦府。
    秦齐氏寿辰当天,整个秦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秦府上上下下及那些亲朋同族,都知道秦齐氏在府里地位非常,若是讨得她喜欢必有好处。因此都赶着趟,变着法的来逢迎巴结。还有秦牧山在官场上的同僚下属,也少不得送来贵重的寿礼表示心意。
    迎客的前厅里已是人满为患,但寿宴的主心骨秦齐氏却并未在那里,她一向不喜外人太多,觉得乱糟糟的。是以每年做寿之时秦牧山都是在迎客厅西旁的宜芸馆中另行摆宴,秦齐氏和秦府中地位较高的女眷小辈们在一处,也显得家常亲近些。
    孙氏作为秦府主母,虽是不怎么得秦齐氏的喜爱,却也坐在了秦齐氏的左手边上,喜颜悦色的对着秦齐氏在说着祝寿的吉祥话。
    眼见着秦维叶自门外进了来,秦齐氏招手让他过来坐下,眉目间满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慈爱。原本坐在孙氏生白牛,离秦齐氏很近的秦若香连忙迎了过去,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甚是亲密,还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秦维叶。
    秦维叶本欲推辞,秦齐氏却发了话让他坐在那里,他便只得坐下。
    孙氏见到了合适的时候,忙又给秦齐氏斟了一杯特意为老人酿制的寿酒,道:“要说娘这次过寿,莫说是别处送来我们秦府的寿礼,就算光说说我们自己人中,那些礼物也都珍贵非常,莫不是包含了我们这些人对娘您的心意。”
    秦齐氏看她一眼,弯了弯嘴角,端方道:“你们也算是有心了,听说那对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瑞麒麟是你爹送过来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孙氏恭敬道:“那里,媳妇不过是聊表心意,且银子是死物,我娘家原也不怎么缺这些,也没费什么功夫。哪里比得上维叶那孩子?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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