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哗哗。”的一片,白得分不出任何景象。
    辰把双手枕于脑后,习惯性地模仿着崔恩双腿交叉的帅气姿势,脑中模模糊糊,想东想西,每一滴水敲在铁桶上的鼓声都把他的记忆拉后一天。
    时间在他的梦里不断后退,兰迪斯的面孔,乌德斯的帅气金发,白浪身上的伤疤,崔恩的蒙眼黑巾,发烫的坩埚,飞速在思绪中溜走,如电影的快进般飘渺不可捉摸。
    直到童年村庄被毁成废墟时,大人们惊恐的叫喊,小镇的大钟震撼,与窗外传来的警钟声重合,他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当当。”的钟响一声接一声,在瀑布般的暴雨中传来,传到法利亚王城的每一个角落,他蓦然坐起,爬到窗边往外望去。
    家畜嘶吠,人们纷纷走出帐篷,脸上满是沿额头淌下的雨水,一张张面孔彷徨而慌张。辰沿着街道奔跑,在雨中奋力前行,拉起地上一个滑倒的士兵,他的马靴灌满了水。
    “怎么回事!”他朝士兵大喊,后者只是朝城门处遥遥一指,便朝他的岗位冲去。崔恩从背后赶上,拉着辰的手,跃上城墙。
    “回去!非城市护卫不能到这里来!”法利亚城防队长奇洛朝他们喊道。崔恩省去了叫喊,遥遥作了个手势。
    闪电从他们头顶划过,照亮了神射手的蒙眼布,城墙底下猛兽如潮,奇洛顾不得驱逐,只得转身吹响口中的哨子。
    “必――必必。”三声。弓箭队伍齐刷刷地抽箭,上弦。
    天空中密集的鹰群掠过,借着又一道闪电,辰看清楚了头上黑漆漆的影子,亮光隐没,鹰影也融入黑暗之中。
    “给我搭个防雨棚!”辰冲到城墙的最前沿,倒抽一口冷气。
    触目所及之处,均是猛兽。仿佛造物之神抽开了横贯森林与人类世界的围栏,数以十万计的樟木鼠,水獭与野狐冲在最前端,法利亚城外的草木被践踏得泥浆飞溅。灰狼,黑熊……眼花缭乱的物种层层叠叠而上,铺就了暴雨中湿淋淋的皮毛地毯。
    蛇群嘶叫,填没了动物列间的细小空隙,辰兀自胆寒,守城军士却司空见惯。
    他抓着奇洛的肩甲用力地摇晃着。“长弓,把崔恩的弓拿来!”
    “你说什么!”奇洛在雨中大喊,“快下去!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夜空中闪电照亮奇洛的一刻,辰深吸一口气,手心亮起蓝光,旋即如一张折叠的纸不断展开,包住了俯冲而下,扑向奇洛的巨鹰。
    它伸着双翅,以一个诡异至极的姿势在空中定格。旋即在梦中苏醒,于辰与奇洛的头上一个盘旋,飞往远方。
    “封印成功!”辰兴奋地大喊“去,给我杀――!”他手舞足蹈地叫道,腰侧传来一股大力,把他揽住拖离目瞪口呆的奇洛面前。
    奇洛此时才再次吹响哨声,城墙上所有人同时放箭,箭矢在雨水中旋转着飞射而去。
    队长终于看清了崔恩的手势,一把扯过传令兵在他耳边大嚷,后者急匆匆地跑下城楼,趔趄着滑进武器的堆放仓库中。
    崔恩站在辰的身前,抬头嗅闻风向,像只灰黑的忠心狼犬。
    雨水已把他们全身浸了个遍。瞎子的蒙眼布湿得不断渗出水来,辰很好奇他直到现在还不摘下那条黑巾。
    “进来。”辰朝崔恩喊道,守卫们已为他支起一块勉强能避雨的架棚,并怀疑地打量着他从怀中摸出颜色绚丽的药草,扔进坩埚内。
    “快进来!你会中毒的!”辰又大叫。
    “危险。”崔恩答道“你快点准备。”
    “太多了,今年太多了――!”奇洛朝崔恩大喊“是怎么回事!你的朋友在炼药吗?”
    崔恩微微侧头,坐在城墙上,墙下是无数前赴后继的蛇与老鼠。
    动物尸体在脚下堆起高达米余的肉垛,蛇开始钻过严密的城门缝隙,朝法利亚内渗透。狮,虎,熊与狼不断接近。
    他嗅到危险的味道,一足踏上凸出的砖栏,拧起英气的双眉,分辨着远方熟悉的气息。
    崔恩右手前伸,左手抽出一支箭,反绕到背后,两指勾住弓弦,咬牙一拉,百石的龙筋大弓被拉成一个随时便要断裂的圆弧。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全然忘了自己的工作,无法相信地朝他望来。盲眼的英俊神射手与弓融为一体,紧皱着眉毛,嘴角一跳,松开拉着弓弦的手。
    时间在这一刻减缓了它的流动速度,雨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停驻于半空。圆形的水滴折射着天际凝固了的闪电之光,所有人脸上,诧异的表情被照得惊恐,白亮。
    下一秒,崔恩的反手箭如流星般穿过空中的细密水珠,奇洛只觉眼前一花,弓弦便恢复原状。
    紧接着,城外近千米外的树林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又如什么庞然大物崩塌。崔恩活动疼痛的肩膀,吸一口气,尚未完全康复的肋骨隐隐作痛。又坐上城头,一膝抵着下巴。
    “你把什么东西射死了!”辰在防水棚屋内朝他喊道。“怎么不留给我封印!”
    “比蒙!”崔恩难得地大声回答他“你不会想要一只那样的宠物,相信我!”
    他突然感觉有点晕眩,随即便知是辰的药物发挥了作用。
    第22章 流星弓?逐月式
    罂粟壳在坩埚中翻滚着,浮上水面,又沉下去,烧开的药剂咕噜噜喷着热气。
    崔恩从小在崩龙渊长大,对罂粟的迷幻作用已有一定的抵御能力,除他以外,城墙上的士兵甫一闻到气味便东倒西歪,目光涣散,迷茫的双眼空洞而不知望向何处。
    “让他们回来!”辰躲于上风处,又对奇洛下令道。队长屏住气息,把弓箭手们一个个拉到地上,迷幻汤剂的气味扩散开去,士兵们纷纷露出满足而幸福的表情,沉进梦里。
    野兽大军在雨中前进的速度忽然变缓,罂粟汤的气味飘到,前一刻还齐心协力地进攻人类领地的各种天敌仿佛从梦中醒来,却又掉进另一个梦里。它们转头,开始互相厮杀,吞食。离得最远的大型食肉动物似有所警觉,不断朝后退着,隐没于它们的来处――森林里。
    天地间皆是水,白茫茫地漫过道路,人与自然的战争暂时平息,帐篷内的居民们把水不断舀出他们的聚集地,神情麻木而漠然。辰重重推开门,头晕脑胀地在旅店众人的注视下与崔恩走上了二楼。
    “小鬼们!你们立了大功!”旅店老板朝他们端起麦酒杯大声招呼道“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罢!”
    “免了免了。”辰没好气地打发了他。小声骂了几句“见风使舵。”之类的话。
    “给我们准备个火盆,谢谢。”崔恩说,他在城墙上潇洒无比的反手箭已铭记于士兵们的心里,流星般的一击,其神效在城内迅速传播。
    辰裹着被子半躺,看着崔恩把他们的衣物,斗篷烤干,后者赤着身躯。
    直至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在角落的地铺躺下,背对辰解开自己的蒙眼布,像是拧了拧,辰的呼吸为之一窒,想张口说点什么,但崔恩很快又系上,把他的长脚缩进被中。
    时近黎明,而世界只有灰蒙蒙的一片,法利亚与花海平原的雨季,将持续一月之久,这仅是开始。无数的水流在大地上将汇成小溪,归入横贯天之大陆东西的春风河,最终皈依大海。
    火盆中只剩木炭的红晕,暴雨仍在窗外哗啦啦地响着,永不厌倦,辰在床上辗转良久,开了口。
    “崔恩。”
    “嗯。”瞎子转了个身,面朝天花板。
    “我有点冷,你来陪我睡一会。”辰心中狂跳着,音量不知不觉变小,有点心虚。
    崔恩不置可否,半分钟后他朝床边走来,辰往靠墙的一侧让了让,他掀开被子躺进去。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火盆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置于周围的鹿皮裤,斗篷与他们的内衣,短裤逐渐蒸干。黑貂皮夹克上的水淌于木质地板,形成小小的一滩。
    “还冷吗?”崔恩触电般地收回手,“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什么。”辰迷茫地问道,随即一笑“在见到你之前。”
    “你说的那场战争?”
    学徒还是第一次见到神射手露出惊愕的表情,从他认识他开始,他的自信与平淡便成了掩饰一切的面具,他说“是啊。”
    崔恩不安的手温暖近于灼热,在辰许久暖不起来的身体上仔细摸着。
    辰为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而自卑不已,忍不住哀求道“别摸了,补丁太多,我像个怪物……”
    “不……”崔恩吸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勃 起顶着辰,辰的勃 起也顶着他的小腹。他的冰凉渐渐被崔恩分担,被窝中温暖起来。“你的眼巾,还湿着。”他说。
    “别管它。”崔恩又小声说道,他的手顺着辰的小腹摸下去,又拉过辰的手,让他握着自己笔直的坚 挺。
    辰轻轻套 弄,直摸索到崔恩的根部,按摩他的体毛,尾指在他冠头的沟回间反复轻揉,那是辰最愉悦的方式,也令崔恩小声呻吟,喘息着封住了他的唇。
    “我想……上你,崔恩。”辰的前端在崔恩挤压下渗出滑腻的液体,他呼吸重了许多,罂粟花的迷幻作用在脑中徘徊而挥之不去,情 欲的高涨变得难以忍受,他又重复了一次“我想上你。”
    崔恩静了一会,答道“可以。”
    “但我先来。”崔恩的嘴角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辰恍惚间觉得这微笑在哪见过,是乌德斯?乌德斯阳光的笑容与面前冷漠的私生子竟有着异曲同工之意。
    “我先。”
    “不,我先。”崔恩又坚持道。
    “……”
    辰无奈转了个身,把脊背贴在崔恩灼热的裸 体上,崔恩往手心吐了点唾沫,揉在自己坚硬的顶端,它直且长,抵着辰的股间。辰紧张而又期待地闭上双眼。
    他的双臂环抱着辰,开始进入。
    “痛!”辰突然感觉到陌生的恐慌,后 庭被崔恩顶开,没有任何快感,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疼痛,痛得他直吸冷气,眉头纠成结。
    “不……崔恩,不,很痛,停!”
    “一会就好了。”崔恩按下冲动,忍住性器的强烈渴望,只进入了一半,对方却鬼哭狼嚎地连连要求他退出。“别怕,别……”
    “不,痛死拉,我不来了,我不来了!”辰哀号着,肘锤无意识地往后撞去。
    崔恩闷哼一声,尚未完全愈合的肋骨剧痛,只得退出,他的欲望被泼了一盆冷水,捂着胃上的最后肋骨之处蜷曲起来,不断抽搐。
    辰的那一下撞得太狠了。
    从出生到二十四岁,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没有任何防备,却遭了袭击。
    辰转过身,不知该说什么。
    崔恩只是捂着胸腹,缓缓起床,走到他的地铺前,面对潮湿的木墙睡下。
    夜晚与黎明都在雨声中过去。
    爱斯玲小心翻开手里的书,抬头,略带不安的目光望向她身侧的男人,男人为他打着雨伞,雨滴从高达十米的云杉上落下,这阴霾的天气里,男人一头浓密且短直的金发就如阳光般耀眼,驱散了他身周一小块区域的潮气。
    “哥,我做不到。”爱斯玲控制着自己的心神,勉强凝视着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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