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摔下来,竟也一命呜呼。
    夏治这个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因祸得福,这才捡了漏,一跃坐上皇位。
    朝堂上讲的事情夏治听不懂,林丞相丝毫不顾及皇帝的颜面,直接就向其他大臣发号施令。
    他百无聊赖地窝在龙椅里,忧心忡忡,照这个架势,要是哪天皇后生了小皇子,他这个碍眼的人迟早会被这群人除掉。
    一连几日,夏治晚上不停做噩梦,梦里原主一直喊着梅妃的名字,起先他还能硬撑着不理会,几天时间一过,夜夜睡不着觉,折磨得他嘴角起泡,不得不把福秀叫过来:“梅妃在什么地方,带朕过去。”
    “哎呦皇上,”福秀吓了一跳,慌忙朝大殿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管梅妃娘娘了,保重龙体要紧。”
    “多嘴。”夏治不耐烦地一甩手,“你带朕过去便是。”噩梦缠身的滋味他是受够了。
    他就不信了,皇后权力再大,难道还能大过他?
    他可是皇上!
    被死牢前的狱卒拦住时,夏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原来这宫里已经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让开!”他攥紧拳头,额头青筋乱跳,“朕可是皇上,小心朕要你们的狗命。”
    侍卫跪了一地,嘴里说着“皇上恕罪”,却没有一个人放行。
    夏治气得咬牙,伤口处受到撕扯,又开始作痛。
    他没想到皇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将梅妃诬陷成行刺的凶手,更将她打入死牢,不准任何人探视。
    “皇上,”福秀小声劝道,“还是先回宫吧。”
    夏治沉默地站在大牢入口处,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想替原主解决这桩未了的心事,就当他占用这具身体的回报,然而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敢跟这里的人硬碰硬。
    正在犹豫,大牢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
    “皇上!”
    林放犀利的目光从侍卫身上扫过,立刻明白了因由。
    “都让开!”林放冷声喝道,“皇上在此,谁敢放肆?”
    侍卫依旧纹丝不动,林放可没那么好脾气,抬脚踹翻一个侍卫,其他人哗啦啦朝两边散开,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夏治目瞪口呆,朝关押梅妃的牢房走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林放,失落道:“没想到你的话都比朕的管用。”
    林放心中颇不是滋味:“臣毕竟姓林。”
    夏治愣了几秒钟,倏地反应过来,原先对林放那点好感,顿时被这个消息打的七零八落。他有些恐慌,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相信面前这个人。
    后宫有太后、皇后,前朝有林丞相、林放――他身边的人,竟然都来自林氏一族。
    “皇上请放心,”林放似乎察觉了什么,上前一步紧贴着夏治的肩膀,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肘,沉声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夏治心中有所触动,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他穿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如此多不熟悉的人,面上假装无所谓,实则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此时听到林放效忠的话,精神忽然出现松懈,仿佛天大地大,也终于找到可以信赖的左肩右膀。
    “爱卿,林家……”
    “皇上不必多言,”林放迅速松开手掌,落后一步与夏治拉开距离,“臣这条命是皇上赏的,自当肝脑涂地。”
    夏治糊里糊涂地猜测林放的话,冷不丁被人扯住衣服下摆,惊得差点跳起来。
    “皇上,救我……臣妾是冤枉的……”
    牢里的人披头散发,夏治定睛一看,几乎认不出面前的人。
    梅妃的囚服上爬满干涸的血渍,散发出铁锈般的腥臭味。她仓皇地仰着脖子,覆盖在脸上的头发朝耳畔散开,隐在头发后的那张脸露了出来。
    夏治骇得匆忙退了一步,喉头涌动,险些吐出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林皇后丧心病狂,竟然将梅妃整张脸毁的不见人形,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腐烂的皮肉几乎从脸上掉下来。
    夏治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他的脸,那些划在梅妃脸上的伤口,仿佛也在他脸上划过,他甚至能听到刀刃从骨头上划过时发出的咯吱声。
    “皇上……孩子……臣妾的孩子……”
    梅妃声音嘶哑,说话的时候带动脸上的肌肉,疼得她不停抽搐,眼泪从漆黑的眼睛里汩汩地冒出来。
    一手拽紧夏治的衣摆,一手捂住小腹,眼睛里满是哀求。
    夏治震惊地望着她的肚子,喉咙忽然涌过一阵腥甜,那个死去的小皇帝仿佛在他身体里重新苏醒,他感觉到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紧接着意识开始飘忽,眼前发黑,耳畔似乎听到林放焦急的喊声。
    再睁开眼时,面前赫然站着林皇后。
    夏治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想起死牢里那一幕,至今头皮还在发麻。
    他转了转眼珠,才看清这是他的雍庆宫,而旁边的地上,林放正跪在那里。
    林皇后讥讽地看了眼夏治,嘲弄道:“皇上也太心急了,这才几天,就忍不住去看你的宠妃。”
    “皇后,你好狠的心!”
    夏治还未想清楚,话却已经脱口而出。
    他震惊地闭上嘴,牙齿险些咬到舌头――方才的话不是他想说的,可是却从他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簌簌地流了出来,夏治心中充斥着巨大的惶恐,他感觉得到,原主就躲藏在这具身体里,与他一同共用这具身体!
    他是什么时候复活的?是在死牢的时候,在看到梅妃受尽折磨的时候?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舌头更是不听使唤:“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胆敢私通外人,刺伤龙体,又嫁祸梅妃,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夏治惊恐地张大嘴巴,想收回前面的话,却发觉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事态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没想到你都记得,看来那些药对你根本不起作用。”听到夏治的指控,皇后非但不害怕,反而彻底撕掉伪装,露出恶毒的獠牙,“那你也该知道,凭你现在这幅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死在地牢里。”
    “你这个贱人,朕先杀了你――”
    小皇帝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拼命,林放连忙窜过去抱住他的腰,死死将他按在床上,厉声喝道:“皇上,万万不可!”
    “你放开!放开――”
    小皇帝疯魔一般,挣扎的力气如同蛮牛,林放几乎控制不住。
    “娘娘,您快走吧。”林放费力地扭头望着皇后,急切道,“娘娘尚无皇子傍身,此时若是皇上出了意外,如何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
    林皇后拧眉思索片刻,望着床上泪流满面的皇帝,露出鄙夷的神情,冷声吩咐道:“你给本宫看好他!”
    林放垂眸,哑声道:“臣领命。”
    ☆、第3章 爱妃请自重
    雍庆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小皇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林放抬起衣袖,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轻声唤道:“皇上。”
    “林爱卿……”皇帝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两眼木讷地盯着头顶的房梁,声音幽幽的,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卿啊……”
    林放仿佛被他口中的指责刺在胸口,下意识松开手,看见小皇帝手腕上清晰的红痕,连忙拉开床边的小隔间,拿了个白色小瓷瓶出来:“臣替皇上上药。”
    “放开!”
    皇帝咬着牙甩开他的手,林放僵硬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动弹。
    夏治只觉得胸腔处窒息的疼痛慢慢消散,意识开始回笼,他明白,自己正在逐渐夺回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方才那诡异的情况就真实的发生在眼前,让他又惊又惧,茫然地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林放还跪在地上,夏治缓过神来,不禁有些尴尬――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小皇帝发疯,要不是林放拦着,估计皇后还会使出更狠毒的手段。
    可惜呀,这小皇帝不知好歹,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人发脾气。
    “咳……你先起来吧。”
    夏治一阵头疼,原主惹出来的麻烦,为什么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林放原本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这一抬头,夏治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位世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脸上居然带着笑,毫不畏惧地调侃道:“臣就知道皇上性子软,必定不会真的动怒。”说着抓住夏治的手指,将他的衣袖推到胳膊肘处。
    夏治盘腿坐在床上,伸着胳膊让他上药,吓唬道:“你就不怕朕真的砍你脑袋?”
    “皇上又不是第一次说要砍臣的脑袋,这么多年,这脑袋不还好好地长在脖子上?”林放转了转脖子,将冰凉的药膏抠出来放在掌心,等到药膏被体温熨热,这才搽到夏治的手腕上。
    夏治盯着林放的脸仔仔细细打量起来,或许是方才原主回到身体里的缘故,他竟然能记起以前发生的事。
    林放将药膏揉在红肿处,无意间瞥见夏治的目光,笑道:“皇上看什么,这么入神?”
    夏治道:“朕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只猴子一样。”
    林放比夏治年长两岁,幼年时却因为经常受到折磨,面黄肌瘦的。
    林放动作一顿,仿佛也想起了几年前的事,然而他不提此事,反而问道:“皇上说皇后娘娘私通外人,不知那个外人是谁?”
    夏治眯了眯眼睛,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将手臂从林放掌心抽了出来。
    “皇上,”林放以为夏治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臣并非替皇后娘娘试探皇上,只是要抓到皇后娘娘的软肋,才能反败为胜。”
    夏治看他紧张的样子,反而笑了出来:“朕并未误解你,只是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
    小皇帝就是撞到皇后与人苟且,这才一怒之下与皇后撕破了脸。
    别看他胆子小,被戴了绿帽子也忍不了,拿着匕首要致皇后于死地,没想到他身体孱弱,反倒被皇后抢过匕首,一刀刺在胸口上,恰好梅妃过来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皇后便轻而易举地将刺杀皇帝的罪名推到了她的头上。
    此时想想当初的场面,夏治都会觉得脊背发寒。
    替皇帝诊治的时候,皇后分明命人在药中下了药,企图让他忘记当初发生的事,可惜啊,他夏治穿了过来,并且记起了整个经过。
    只是皇后那个骈头,他确实没有看清长相。
    夏治正在沉思,忽然感觉脸上一热,诧异地抬起眼皮,就见林放的手指贴在他脸上,正在慢慢摩挲。
    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夏治头皮发麻,皱眉道:“你干什么?”
    林放一愣,随即笑了出来,手指随意地在他脸上捏了捏,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皇上清瘦了不少。”
    夏治唏嘘了一声,抬头看到福秀在殿门外徘徊,便朝他招了招手。
    福秀小跑进来,笑眯眯地问:“皇上,今儿个晚上可要召人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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