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沧楼……
    下一刻,面前的门一开,叶求狂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哥,好巧。”
    叶求狂整个人都卧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不是苍桑喜欢年纪大的,温雅成熟的那谁谁,是我喜欢年纪大的,温雅成熟的……那谁谁=v=~
    ☆、第九章 黄蜂尾后针?其一
    “清仰,首先哥不想批评你什么,这事是苍桑做的不对在先,但是你要知道他那个狂霸酷炫的个性就算错了也不会认错的,你只管看他如同看一个喵星人就够了,其余的比如嘴毒这些毛病就不要去计较了。”
    “清仰,你不要装没听见,哥现在事业与爱情同步发展被修二代们嫉妒什么的坚强如我已经十分疲劳了,你如此脆弱居然不仅跟个妹子私奔还一路逃出了饮沧楼来了修二代的爹的地盘,不止跑来了而且你告诉我里面那个躺尸的修二代还是你绯闻女友弄成这样的,你难道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处于严重的生命危机中吗?”
    “不要解释了哥看到你出现在这心脏就波动了,十分地波动,快不能呼吸了。”
    慕清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哥:“他有他的意图,我自然也有我的想法,坐以待他人安排并不是我愿见的未来。”
    叶求狂掩面,愁道:“我机缘命数殊异常人,能笃定千年之内必然攀上此界巅峰实力,有的是时间调查解决契约之事,你也不必太担心。”
    “当然是你的性命为主要,但是调查能早一步你就多一丝生机。而且……”慕清仰语调顿了顿,道:“我所担忧者,苍桑的‘生意’虽然很久才上门一次,但那些‘客人’通常都是些能为潜力逆天的存在,一者如你,放眼整个无尽天荒,可曾听闻短短十数年从底层修者逼近元婴能为者?另一者,我怕如容央那般,一施展能为便是血染一界的存在,这样的人再多两个,就不是你一个人能阻止得了的了。”
    叶求狂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量,摊手道:“我不太清楚他怎么想的,如果要真是那种喊着毁灭世界的脑抽出现,哥也没别的办法,反正不过就是打打打。”
    慕清仰点头敷衍了一下叶求狂粗暴的逻辑,道:“所以这次接触那个‘瀚海渎湮阁’的机会我要把握,既然号称‘天下通智’,说明在这一界智慧低下的愚民当中……呸,总之我要先去接触一下这里的势力构成,天宫太大,鬼狱太远,瀚海渎烟阁刚好,至少在未来的几步棋局里我不想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叶求狂:……忽然觉得我弟离家出走后的智商好可怕,这家伙是想自己拉盟友建立势力当霸主的节奏啊,都是苍老师误人子弟。
    不过也是难为这孩子这么小就要为自己的性命提前出世谋划……叶家哥哥心疼了:“自古秘境争夺都是残忍无比,我倒是有信心护你在溟光星花海中闯荡,不过没有城主赦令,你要怎么进入那秘境当中?”
    慕清仰难得露出一分笑意:“也不枉费我特地铺陈手段把赫凛唤醒了一瞬,算算时间也该是赫小姐拿着城主的赦令回来找我的时间了。”
    叶求狂正愣着,忽然一道艳红身影推门而入。
    “叶家小鬼,虽说我爹爹是想把你扣下来审问,但是在本姑娘劝说下还是愿意给你一个进入溟光星花海救凛哥哥的机会,不过条件是本姑娘也要同去监视……咦你们认识?”
    叶求狂一脸无语地说:“清仰,你是不是故意让她喊我过来的。”
    “不是故意,只是想着你是那种有热闹必然来凑的,就随意描述了一下你的外貌,让他们挑个护卫来保护我……左右面相学上说你这样相貌的人道德上不会太坏。”
    叶求狂看了看那推门进来他本来以为是一场约约约的姑娘,又回头看了看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已经智商碾压了的亲弟弟。
    ……去他奶奶的命运。
    ……
    赫铃儿从未见过这么浪的汉子,从武力值一路浪到嘴皮子,痛快地干翻了十几个本来她娘派给她当护卫的随从,闯祸后痛快地接受了城主的禁制,痛快地答应了做赫铃儿的护卫,立下血誓保证如果不带着赫铃儿活着回来自己也不回来了,仿佛和他接触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按着他的意思走,简直叼得飞起。
    按他弟的说法解释是:“八龙气运的命格果然如典籍上一般强大……”
    “八龙气运?”
    赫铃儿这两日已经习惯了遇到问题就去问叶求狂这个仿佛目视有碍的弟弟,至于为何如此相信一个凡人,实在是因为慕清仰这人给人的感觉太强烈,甚至于日前叶求狂带他看过十余里秘境的地形后,慕清仰居然根据地脉走势绘制出了方圆千里的地形大略图,与她父亲口述的星花海地域处处吻合……这人,可以说是个怪才。
    “气运之说乃是卜算三流中最虚无缥缈的一种说法,即为人一出生,身上所带命格祥瑞过人者,便以‘龙气’命名之,寻常一方强者,或有一龙二龙之气运,当世枭雄或一国之主者,六龙气运,以此类推,九龙封顶,可证仙神霸主中帝王之位,而一界之中,只能承受一位九龙命格的存在,若是多出了,”慕清仰余光扫过赫铃儿的脸,淡淡道:“便会引发夺界大乱。”
    赫铃儿听得一愣,不禁瞟眼望向远处凭借一己之力轰杀高出自己修为一个小境界妖兽的叶求狂,讷讷道:“叶大哥确实是潜力惊人,连我父亲之前也赞不绝口,只不过你说的也太吓人,若是让九阙天宫上三宫的人听到了,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是让叶大哥想想怎么把你的修为提一提,好歹下次我们遇上麻烦的时候你也能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才入秘境两天不到,称呼都从‘登徒子’到‘叶大哥’了,哥果然还是如此受欢迎。
    慕清仰垂下眼睛淡淡道:“可惜我没有时间去花在修炼这种耗时费力的事情上,我会另找机会走些旁门左道的捷径,不过眼前还是算了,我已经将这秘境我所推测的秘藏位置标记玉简之中,在进此地前我与故人有约,恐怕不能和你们一道同行。”
    赫铃儿还是忍不住惊讶道:“我只知道你博闻广记,没想到你连溟光星花海内部的秘藏都知道……”
    “我还说不上通天晓地,所知的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书上的事物永远是接近事实而非全然反映事实,你看至少现下天荒四界的人情势力关系我还是一头雾水,虽然心中大概有个蓝图,但是要实施也是任重道远。”略一思忖,慕清仰唤了一声:“哥。”
    这一声刚落,远处震天撼地的厮杀声一阵骤停,随即爆发出更大的一声巨响,沙土暴起,一片灰尘中,一道青光瞬息飞来,满面尘土,不掩眼中亮色。
    “清仰,你看那只老雕窝里居然还有一只变异枭崽子,留给你认主,等到大了还能保护你。”
    慕清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湿哒哒的像是吃撑了的麻雀似的枭崽,退了半步道:“我不喜欢带毛的一切长得像鸡的东西,苍桑喜欢,你带给他玩吧,我们先说点正事……”
    ……都离家出走了你还惦记着他抓不到鸡来喂的怨念吗。
    叶求狂摇摇头,拿出一个灵兽笼,把变异枭崽塞进笼子里再扔进灵兽袋塞给了慕清仰:“自己惦记的人自己去应对,你们俩的矛盾我不搀和,不过他毕竟是你授业恩师,日后还是要见面的,你好自为之。”
    “所以在见他之前,我要开始自己成长了。”慕清仰闭了闭眼,道:“算算时间,我们入秘境已有两天,之前赫姑娘告诉了我近五百年被瀚海渎湮阁选中的人,他们之中有凡人亦有天之骄子,看似毫无规律,但是入瀚海渎湮阁之前大多数曾进入过‘水域’。溟光星花海分金木水火土五个地域,分别对应上古五大镇海宗门遗址传承,但其中水域传承无甚攻击力所以所去之人甚少,也许那些被选中的人曾经在水域得到了什么奇遇才有被选中的机会。”
    赫泠泠插嘴道:“你怎么就认定水域必然与瀚海渎湮阁有关联?”
    “很明显,在一开始瀚海渎湮阁就给了我们提示。”
    “愿闻其详。”
    “瀚、海、渎、湮四个字,皆是水字部,古来参悟天机之道又以道家学说为主流,道教也是水德。所以这罕有人至的水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水属性女修修炼之地。里面或许深藏着更大的谜团。”慕清仰见他们都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停止了继续扯淡糊弄人的行动,道:“既然离秘境关闭还有一个月的期限,哥你不妨先带赫姑娘去木火两域闯荡一番,那两域强者云集,我若去也只是徒然增添累赘,待到你们有所斩获,再来水域与我汇合。”
    叶求狂断然拒绝:“你特么还想一个人行动?!”
    “苍桑若在,你一定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他至少嘴毒有一半几率能把对手给气死,你会什么?哥还记得以前你小的时候跳起来打我膝盖都不带疼的……”
    眼看着叶求狂又陷入回忆黑历史模式,慕清仰握紧了手心,打断他道:“我如今也再不是无知孩童,你自然能护我一时,但养在笼子里的,就算是枭鹰也终究有养废的一天。何况我们要为自己打算,一直依靠而不能回护你们并不是我的信念风格。”
    叶家哥哥顿时很受伤:“那如果有一天我和苍桑同时掉进水里――”
    “救他,爱过,不后悔,保大的。”
    叶求狂:……为何如此坚定果决。
    叶求狂再次深刻地认识到,这年头,只有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婊砸才有市场,他这样的壮汉就只有被家人嫌弃的份。
    待到废了好一番口舌连哄带骗地才让赫铃儿拖着唠唠叨叨的叶求狂离开,慕清仰终于理清了下一步的思路,脚下一碾叶求狂塞过来的浮云舟,人便风驰电掣地往水域方向去。
    溟光星花海,在秘境中算不上太高的规格,入口结界限制只允许元婴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入,所接受传承算不上多,但是其特殊性在于,它是中域九阙天宫联系瀚海渎烟阁唯一的空间夹缝,若是不从这条秘境过,就只有修为臻至渡劫境界,以一念万里的修为境界强行压缩空间,可瞬息跨越中域与东荒之海的数百万里之遥。
    ……计划说来看似简单明了,但一介凡人,又怎能轻易见得到整个天荒最高层次的势力呢?
    慕清仰并不想在入世之初就暴露自己那太过特殊的身份,虽然那些人一定会对自己感兴趣。
    沉吟间,眼前浓云散去,眼中倒映出一片汪洋大海里无数悬浮碎裂的岛屿,那些岛屿上宫殿残垣虽然破败,一些门楹仍在的宫室依然散发着朦胧的禁制光芒,内中隐约有些宝光逸散。
    水域人迹罕至是没错,但是之前都是供给那些修二代和宗门精英这样腐败官僚主义阶层的,只能说有些东西他们看不上,但这次不一样,来了大批散修,他们在底层挣扎,远比那些腐败官僚主义阶层的凶残贪婪,像这样的宫室自然是雁过拔毛。
    一处丹房前,七七八八地聚集着一些衣着各异的散修,修为波动大多在筑基后期以上,为首的一个面相尖刻的妇人正喃喃结印想要破除丹房门口的禁制,忽然听到高空一阵破风响,妇人猛然抬头,一双阴厉的眼看向在云中穿梭的浮云舟。
    “有碍事的来了。”
    旁边护法的一个同样金丹初期的修士看了一眼高空,讶然道:“毫无修为波动,是个凡人?看他样子不像是对丹房有兴趣,还是算了吧。”
    “说是如此,他那飞行灵宝倒是不错,刚刚我等神识竟然在他到了这么近才察觉,那灵宝中若非掺杂了掣风雀羽就是有隔绝神识的功效,这样的灵宝给了一个凡人蝼蚁未免暴殄天物,你去把那灵宝拿来吧。”
    那金丹初期的修士稍有犹豫道:“但若是修士便罢了,杀凡人日后会不会对道心有所……”
    阴厉妇人瞪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哪次出息过,天给你的便宜你都不占,那你在这破禁,我去把那小子杀掉,他连飞行灵宝都这般不凡,谁知身上会不会有其他好东西……”
    说着,阴厉妇人便腾空追了过去,追上数十丈的距离,不待说话,当即一道冰锥凝成,裹挟森寒杀气便向浮云舟上的少年人袭杀而去。
    不待那冰锥临身,忽然少年身上一阵银光暴闪,却是一道灵气化龙自动从其乾坤袋中咆哮而出,一路撕破冰锥杀招直扑面色刹然苍白的阴厉妇人。
    “糟!这小子身上有高阶修士的化灵留念!”
    心下骇然中阴厉妇人忙双手打出防御灵诀,灵力在身前结成一道状若龟甲一般的厚实护盾,随即再无时间做其他手段,那条灵气长龙似乎有灵性一般携带汹汹气势撕咬而去,只闻铿然一声脆响,那护盾如同枯叶一般崩碎,随后龙牙一口咬下妇人的一条手臂。
    阴厉妇人一声尖锐惨叫,强忍剧痛一拍储物袋,一杆黑色小旗蓦然闪现,随即喷吐黑雾层层裹在身侧,而那条灵气长龙便开始围在妇人周围试图寻隙咬杀进去。
    “杀了那小子!这化灵就是无主废物!”
    妇人尖厉咆哮中,下方破禁在紧要关口的同行者们均是一愣:去杀个凡人需要这么麻烦吗?
    一抬头只见妇人已断一臂,不由骇然,随即便有一人掠出,十指握成勾爪意欲将堪堪才回过神来的慕清仰击杀。
    哪知那人指爪还未至,便见慕清仰身上一阵骤然清鸣,浮现出一片碎银光尘,攻击落在上面,如触铜钟,闷声一响,袭击之人受反震之力,登时暴退数步,神色骇然过后一阵贪婪。
    “这小子竟然有能抵挡元婴老怪全力一击的上品防御灵器?!”
    从灵气长龙咆哮而出到阴厉妇人的帮手杀到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慕清仰略略反省了一下思路跑得太远,再望向那些饱含恶意的散修时,眼神略有一些凝重。
    和叶求狂分道之前叶求狂硬把他身上十之七八的防御灵符、灵甲都塞给了自己,安全方面自然是无虞……但毕竟入世不算长,对无尽天荒修真界这种刀口舔血的风气这时才有了深入体会。
    慕清仰大量了偷袭的那人一下,忽然开口道:“擅长土木灵力,眉深,目白多黑少,你们是西南无幽鬼狱外围散修?”
    见这人一语道破来历,偷袭之人一愣,随即面容狰狞道:“有点见识,不过一介蝼蚁也仅止于此了!”
    说着那人双掌一合,骤然无数黑雾从袖中喷薄而出如雾锁般层层缠绕过来,那黑雾不知是什么东西,碰到护体白光时一阵腐蚀性的滋滋作响,虽说一时半会难以突破防御,不过若是就此被困住就难说了。
    心思转了几转,也是略感棘手,这二人修为与叶求狂差不太远,虽说战斗力不是一个档次,但是若是自己动手消灭,恐怕就要动用叶求狂塞给自己的那尊可抗元婴的傀儡,那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不会小。
    不过,修炼天赋低下并不代表就没有特殊的手段。
    慕清仰抬起眼直视那偷袭之人,周身环绕的浓酽腐蚀雾气衬得面容更为冷漠阴郁,一双如同死水的眼倒映出慢慢变了脸色的敌人,如同浓墨滴入清水,不断回环翻腾,在眼底一点诡异血红堪堪出现时,一道青莹莹的气劲骤然冲入黑雾中,先破黑雾包围,随后藕荷色的身影骤然杀入,翻手一掌震开两个散修。
    正技能读条读到一半的慕清仰还讶然修真界怎么会出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哪知定睛一看,顿时心塞。
    “……你不是被禁足了么。”
    “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你就这语气?!”
    作者有话要说:  基三儿准备a一段时间,全力学习和写文~(rq)/~
    ☆、第十章 黄蜂尾后针?其二
    作为一个自认为还比较善良的人,慕清仰其实很不想打击越卿珑这姑娘的自尊心,而越姑娘的思想每每和他不在一个频道,打个比方说,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就赫凛的事和她结成共识对抗即将到来的祸世大乱时,越卿珑已经在描述他们俩结婚后买房的事情了。这让慕清仰很不能理解,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越卿珑到底为什么会认为他们俩一定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我解禁后去了趟大梁城,打听到你哥哥找到你了,怎么叶大哥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才刚分道不久……”慕清仰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不对,越卿珑口中这个‘叶大哥’非彼‘叶大哥’,顿时冷下脸道:“不过见了一面,你未免也太关心他了。”
    越卿珑一脸‘我懂’的表情,道:“你兄长日后也是我兄长,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某种意义上就这种随地乱开后宫的天赋上你和我亲哥真是绝配。
    慕清仰低头看了一眼适才已经气绝的那几个散修,道:“这几个散修是鬼狱出身,按天宫和鬼狱的紧张局势应当不会有什么后续麻烦。话说回来,你上次出手伤了赫凛麻烦不算小,下三宫的禁足有如此容易说情?”
    “我师尊和那些尸位素餐的长老和不同,真实地位不是那些氏族势力和拱卫三城能想象的,再者我早说以你的灵魂力天赋若是也随我拜入天宫门下,九阙天宫强者无数,自然有慧眼识珠者,难道不也算是捷径一条?”
    麻烦不在于天宫,麻烦在于你在九阙天宫勾搭上的那些后宫,他可不想在还没成长来之前就被卷进你那个爱的漩涡里然后被赐一丈红而死。
    暗自叹了口气,慕清仰又道:“我们兄弟的真实身份不适宜在大宗门中过于招摇,你若有心,这一路助我接触到瀚海渎湮阁,便算我欠你个人情。”
    越卿珑足尖一点落在浮云舟上,托腮看着他道:“瀚海渎湮阁是道宗,虽说修炼资源未必如我儒宗这般海纳天下,但他们人数少而精,对于资质悟性更为挑剔。我看你却不像是要奔着当瀚海渎湮阁弟子的念头去的,别告诉我你真要为了赫凛的怪病浪费一个机会。”
    “你怎么就知道瀚海渎湮阁便一眼能相中我?”
    “我相信你除了面对你那个不通人情的老师外,从不作无意义的行动。”
    慕清仰笑了笑,回头满眼浮云入眼,转而道:“走吧。”
    ……
    “你可看清了,越卿珑是自这个方向走?”
    层云叠嶂间,一个锦衣少年人,冷冷喝问身侧的一个蓝衣少女,那少女生得十分乖巧可人,低眉顺目的模样像是初熟的蜜桃一般,咬着下唇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人,眼底却是闪现一抹妒恨。
    眼前这少年,乃是放眼整个下三宫中也是掌宫座下万众瞩目的天才,在越卿珑那个贱人没来之前,眼光便是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而现在,他为了那个分家出身的女人,几次与自己冷脸,日后怕是再难回到青梅竹马时了。
    “卿珑师妹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才借口脱离我们,我们这一行人中又哪里有人能阻得住卿珑师妹?师兄便是先前有所误会,也不该这般与涟涟置气。”
    锦衣少年冷笑一声,道:“她能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挂心在她那废物情郎身上罢了。吃了一次教训还不够,早晚她会知道恋慕一个蝼蚁凡人,终究会成为她日后修途上的耻辱……自甘堕落!”
    听得锦衣少年这么一说,旁边一个圆脸少女,似乎也是越涟涟同族,忙附和道:“越卿珑那般分家出身,能攀上天宫本就是侥幸,如今与一个凡人浪荡,若不逐出族中,我越氏的脸面还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这么一说,忽然见那锦衣少年冷冷一瞥,顿时噤声。
    锦衣少年面色冷漠,徐徐道:“虽说是分家,但她毕竟也是你越氏族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等先前在执法长老那处说辞颇让人齿冷,一个越卿珑你得罪得起,若是传入孤雁老耳朵里,听闻你们趁他闭关迫害他的弟子,便是你们整个越氏也是要一同陪葬!”
    圆脸少女脸色一白,难堪地低头。她旁边适才那叫越涟涟的少女低眉顺目打圆场道:“霞妹妹性子急了些,只是先前赫凛之事让族长难堪这才冲撞了,并没有什么坏心的。如今木域传承已开,师兄不妨先带我们进入感悟传承?”
    锦衣少年皱眉想了想,一挥手道:“既然已经带了你们来此,也再无妖兽侵扰之虞,李氏二兄弟也是乐意再护你们进入木域,我便去把越卿珑捉回来再汇合。”
    说完不待一众人反应,锦衣少年足下一动,瞬息化作一道赤芒远远追去。
    圆脸少女见得越涟涟脸色惨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忙扶住她道:“越卿珑再使用狐媚手段勾引也没用,萧翊师兄与你的婚约可是掌宫亲口指定,便是她能翻起什么浪,倒时候有掌宫做主,必然不会放过她。”
    越涟涟闭上眼,把骤然泛起的狠色尽数掩藏,冷静片刻后轻声道:“你说的对,父亲不会容忍一个分家之女威胁我的地位……但连孤雁老都称赞她的天赋,以她性子,他日必然会动摇宗家根基,我越氏在天宫的地位,只有寻机会除去她才能得到稳固。”
    “不如……给族长发信让他派遣亲信混入秘境将之除去?”
    越涟涟用丝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红唇微掀:“让一个男人彻底忘记一个女人,将之杀死可未必是最好的办法,反而会让男人记她一生一世。唯有一步步让女人丑恶、老去,便是男人有情,也不会对一个老丑之人有什么心思了……走吧,待我取了传承,我的宝贝子母蛊也该成熟了,那时,便会让她知道,九阙天宫的水……从来不浅!”
    ……
    天色渐暮,辽阔的海面跳跃着无数夕阳金痕,与其余四域不同,水域的中央主殿群并没有出现在眼前,只在一片零星岛屿中,如同黑洞一般空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漩涡无声无息,由边缘至中央,不断卷进夕照的碎金倒影,仿佛一个冷漠的巨人,吞噬着一切。
    “这便是水域,也就是古早前‘水玄宗’主殿位置。”环视了一眼,果然还是有不少修士零零散散地聚集在这漩涡四周,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在看到中央并没有主殿时脸色不善,也有些许人思考过后就在空中打坐调息,等待着什么。
    越卿珑见慕清仰面色并没有半分焦虑,一脸兴致勃勃道:“你好像比那些人都沉得住气。”
    慕清仰低头看着漩涡,徐徐道:“试着换一种思考模式,空间上解释不通的问题,就只有从时间上寻找答案,你会觉得很多事情都能解决。”
    越卿珑一挑眉道:“自从走出了饮沧楼,你也是锋芒初露了,看来还是那里安逸的环境压抑了你的智慧多年。”
    “智慧这种事情不过是一种自我赞美,实质不过是在向别人炫耀阅历从而想用聪明与愚昧来界定人的阶级。”手指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慕清仰道:“如果你能静下心来进饮沧楼死记硬背十年的书,就等于有了无数他人的阅历,某种意义上有助于你幼稚程度的改善。”
    越卿珑柳眉倒竖,冷声道:“你那老师读的书不会比你少,我看个性也没成熟到哪去,我每次去饮沧楼都是有提着礼物的,但是他从来不让我从正门进!为了见你我翻了三年的墙了,到现在还没见过他是人是鬼!”
    是谁当时见到谎称身份的正主时引以为男神挂念多年……
    慕清仰目光有点飘远:“这一点上关于他的事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抱怨得过多,不过拉开了距离,反而会让人慢慢懂得欣赏消化,并且从中获益。”
    越卿珑:“难怪你现在学得和他一样毒舌。”
    “过奖。”
    说话间,声音稍稍大了些,便引来了旁侧一些修士的注意,其中有个神色骄矜的年轻人,正想唤随行侍从去教训一下那无视众人聊得起劲的二人,不经意抬头一瞥,只见浮云舟上的少女眉眼明艳,虽说故意作小女儿娇嗔,眉眼间却有一种不符合少女的神情韵味,顿时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了好一阵。
    “此女容色虽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别有一种韵味。”旁侧随侍的人看了一眼,有意讨好年轻人,道:“此女不过金丹中期,公子若喜欢,收她做个侍妾,日后提携一些,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年轻人一晃神,又看到她相谈甚欢的,却是个毫无修为波动的凡人,冷冷道:“对那姑娘客气些,我今日心情不差,凡人倒可以放了。”
    随侍的是个黑衣人,见公子点头,顿时心头一喜,以为这次殷勤献得好,顿时身形顺挪,闪现在浮云舟前,一开口,暗含压迫力的声音直逼慕清仰耳目。
    “我家公子想与姑娘一叙,请姑娘允个面子。”
    越卿珑一怔,意识到来者不善,随即恼然一拂袖,震开已至慕清仰身前的灵波冲击,冷笑道:“你们家饲主请人规矩够奇特,派了条畜生咬人便算是打招呼么。”
    黑衣人脸色一沉,森寒之色乍然而现,金丹后期的威压毫不保留地压迫而来,缓缓道:“少年人,要知道在这秘境之中,莽撞总会付出代价。”
    慕清仰用目光询问了一下越卿珑,后者点点头,便不再理会,专心看着海面漩涡计算着时间。
    越卿珑拂袖起身,腰间云纹环佩轻声作响,同时一股异常冰冷的灵力波动自其体内席卷而开,这种冰冷不是寒冷,是一种仿佛被无形无质的尖刀按在脖子上的感觉。
    “原句奉还,得罪我朋友的代价,你同样付不起。”
    那黑衣大汉脸色微变,随即看了看慕清仰,冷笑道:“原来不过是一个多情的女修豢养的男宠,难怪动了你的心肝便这么炸刺。”
    黑衣大汉话一说,越卿珑骤然看向慕清仰,她不禁想起那个离开饮沧楼的夜晚,慕清仰看她的目光……也是让她在平静表面下一直芥蒂的那个目光。
    是在很久以前,她作为众生白骨的一员,与那高高在上的灭世者偶然对视,他那种看万物如死寂的眼神。因为这个,她与慕清仰的交谈只是堪堪停在一个玩笑性质的边缘,从不敢轻易说任何得罪他的话语。
    “我收回前言。”慕清仰闭上眼定了定神,淡漠如故地看向:“用智慧和愚昧来划分人群,还是有一定意义的,至少能分辨出人群中,哪些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四周陡然一静,许多围在周围的修士纷纷一愣……区区凡人,毫无修为波动,竟胆敢挑衅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但凡凡人之流,见到修士仙家手段无不顶礼膜拜,这人是有何凭仗?
    黑衣大汉再不多言,怒上心头,抬手一把绿幽幽的锥子闪现而出,狠狠对着慕清仰眉心打去。
    叮!
    黑衣大汉出手同时越卿珑已然袖口一动,雪白长练甩出,雪练一头三枚银刃依次扇状打开,狠狠抽击在锥子上,顿时锥子上灵光暗淡,那三枚银刃一转便向黑衣大汉抽杀而去。
    黑衣大汉掌中凝起火焰本想以赤练妖火将雪白长练烧断,忽然后心处一阵破风声,脸色刹那苍白,一低头,胸口处一截银色的剑尖冒出来。
    “公子你……”
    话未尽,黑衣大汉便从空中坠落,只在海面上溅起一点水花,便淹没在茫茫大海中了。
    越卿珑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慢慢收回雪绡练,神色略有疑惑……这年轻人应当就是刚刚那黑衣大汉的主人了。
    下一刻她就有了答案。
    只见那年轻人神色一阵茫然,身形晃了晃,低头一看手中持剑,顿时脸色铁青,目光越过越
    卿珑身侧看向她身后面色平静的少年人,此时少年人的眼睛不复黑沉,而是泛着一丝血的色泽,乍然看去仿佛空洞得没有任何倒影。
    仿佛在催眠着什么。
    年轻人勃然作色:“蝼蚁之辈,得罪龙雀台,你要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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