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自然地转身。
    “没什么,爸,把阿瀚转回我这边吧,严主任在血液方面的造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而且这边医院设备更齐全,医护人员也相对要好一点,而且,我也能随时知道他的情况。”
    “这个。。。”
    “我只是想让他得到更好的治疗。”
    “行,我去和他谈一谈。”
    “我陪您去可以吗?”程越问的小心翼翼,他不是没看到程以凡的客气与为难,心里面涩涩的发苦。
    “好吧,小陈在外边等着,一起吧。”
    程瀚住的是市里面的综合医院,一应设备也算是精良,但是程越心里却是清楚,这边的血液科并非强项,而且有些项目还在筹建中。
    程瀚住的高等病房是套间,程越坐在外面的沙发里没有进去,是程以凡的意思,他心里也明白,程瀚对于他执着的恨意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更何况在自己被病痛折磨的时候,这个样子又怎么愿意被他看见?
    窝在沙发里面蜷了蜷身子,最初听到程瀚住院的消息的时候还可以冷静的用医生的立场来判断,只是现在坐在病房外面心里面的慌张和焦虑逐渐从心底里面升腾起来。刚刚透过窗户的玻璃开到躺在床上的程瀚,不过是几个星期的时间,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在宽厚的被单下面如若不仔细看甚至都感觉不到他在呼吸,和他7分相似同样妖娆的那张脸上血色褪尽,各种粗细不同的管子从被单下面延伸出来连接着床边冰冷的仪器,这种在重症监护室司空见惯的场景,如今看在程越的眼里竟是刺眼非常。
    双臂交横着压在胸前,胃里面不甚明显的疼痛因着这一系列的变故开始肆虐起来,程瀚明显虚弱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敲击着他的心阵阵发疼。
    “爸,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我死都不要他救!我更不会去他现在管理的医院,你忘记了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在他的医院,就是在他的手术室,就是他眼睁睁看着妈妈死去的!”
    “阿瀚!”
    “爸,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模样,你让他走好不好?”程瀚情绪激动着想要坐起来带着身上的管子来回晃动明显超出了程以凡的想象,手忙脚乱扶着他重新躺好。
    “好,阿瀚,你不要激动,我让他走,我们不回去。”
    “阿瀚!”程越清冷的声音在病房里面响起人已经是走了进来向程以凡示意一番,本不放心想要留下来的程以凡终究还是退出了病房。
    “阿瀚,病了没什么丢人的,我是你的哥哥,我很担心你。”
    “程越我不信你!”明明是躺在病床上说话都显得费力的人竟然还是那般倔强的眼神,一句话说出来,每个字都刺得程越心脏一阵收缩。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可以不信严医生,我敢保证他是国内乃至国际上对血液方面的病症研究最为深入的人,而且他做过的手术成功率为90。”
    “我不需要。”
    “阿瀚,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程越耐着性子像是小时候程瀚不听话哄他开导他一样。
    “程越,我不需要你可怜!”
    “阿瀚,你这样做,最难过的是爸爸,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他该怎么办?”恐怕程越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然很自觉的把自己排除在外,7年以前,程以凡便说过,从此以后,程家只有程瀚一个儿子。“你人心让他为了你四处奔还是人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越的言辞已经带有了几分犀利,不着痕迹的摁了下疼痛愈演愈烈的胃,抬起眼睛看向程瀚。
    这么多年,程瀚的性格依然是这般不管不顾,如果不能刺到他的痛处他怎么能够悟通透?
    “你不是说,我是程家的罪人吗?你放心留着他在今后的日子里面对我这个不孝子或者是说你忍心让爸爸看着你病重不治然后由着他孤零零一个人?”
    “你用不着激我,我不会接受你的配型!我不想欠着你!”
    “阿瀚,你记住,不管怎样,我们之间永远没有谁欠谁,况且,我只不过是做了个配型,是否匹配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我只是想让你先回到我们自己的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程瀚最终还是在程越的劝说之下同意转院,程越以最快的速度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连着三天将手下所有的工作放下,来来回回好多趟去血液科病房,却只敢在程瀚昏睡的时候坐一坐。
    他还是不愿意见他,他的妥协只不过因了对程以凡的不放心而已。
    肖灏那天去了公司以后便再一次忙到不可开交,程越隐约从杨陌口中听到他的公司遇到点麻烦却也无暇顾及,打过电话去肖灏却永远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便没再多做过问。
    配型结果出来的那天程瀚早早的便等在严医生的办公室,心里面有多忐忑连他自己都无法描述。
    拿过那张配型接过的单子看到上面基本吻合四个字的时候,心里面却突然放松下来。
    “院长,这个结果可以做配型。”
    “那能不能尽快安排手术?”
    “这个不能急,需要一步一步来,你知道,换造血干细胞以前是需要先进行化疗的,但是,以程瀚目前的情况,很难承受得住。”
    “调理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因人而异,不过最快也需要等到他的身体指标基本稳定下来,我初步估计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好,那我随时准备。”
    “这个不忙,结合你最近几年的身体检查状况还有前两天的全面检查,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做捐赠。“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不符合捐赠的身体条件。”
    “这个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院长,我的工作是在救人而非害人,想必你比谁都要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中度贫血像重度贫血转变,你应该清楚其中的潜在危险性。而且如果真的实施手术,你现在用的所有药物都需要停下来,注射连续4天的动员剂,你是知道的,动员剂的反应因人而异,但是对于胃溃疡患者,我自不必说,你心中有数。”
    “严医生,还请你成全。”
    程越坐在办公室看着自己的身体检查结果心里面苦涩异常,本以为这副躯体还有最后的价值,至少能够让他又一次赎罪的机会,但是上面一条一条列出来的数据却让他无话可说。
    贫血,低血糖,胃大面积溃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希望又无奈过。
    像是提醒一般,胃里面疯狂肆虐起来的疼痛一点一点嘲讽他,他连做这些都似乎不可能。垫着手掌撑着头趴在桌子上倔强的不想用手去按,额间的冷汗一滴一滴掉在办公桌上汇集了一小滩的水在掌下凉凉的。
    迷迷糊糊之间甚至连程以凡敲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直到身边的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像个不停才慢慢撑起身子坐好。
    “爸?”
    “你在哪?”
    “办公室。”
    “我敲门你怎么不应声?”
    “您敲门了吗?抱歉,我没有听到,您现在在哪?”
    “门外。”
    程越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放进抽屉里,撑着桌子站起来,眼前雾蒙蒙一片,低头缓了缓才慢慢挪过去开了门。
    程以凡似是很着急,错过程越的身子便进了门,所以自然也无暇顾及他身后的人摇摇欲坠站不住的模样。
    程越不动声色靠着门撑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步履平缓的走过去。
    “我刚刚听说你们兄弟俩配型成功了?”
    “恩,今天结果刚出来,配型属于全相合。”
    “那就是说阿瀚有救了对不对?”程以凡坐在对面的椅子里竟然激动地站起来,时隔多年,程越竟然再一次看到他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的,爸。”
    “你会救他的对不对?”
    “我。。。”程越话还没有说出口,胃里一阵剧烈的收缩让他应接不暇悄悄手握成拳抵了上去,看在程以凡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怎么?阿越?是不是你不愿意?我刚刚从严医生那边过来,他说你的身体检查不算好,可是,不是阿瀚还有前期化疗的时间,可以通过这些日子作调养不是吗?”
    “爸。”程越胃痛的意识有点昏沉却还是从中听出了程以凡的不在乎,虽然说已经习惯,但是真切的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多余了。
    “我可以帮你摆平医院的事情!”程以凡多年商场沉浮,早已经习惯了商人之间的等价交换,自然便以商人的标准作了衡量,本就随着当年的事情素日里不再曾与程越亲近,心下只顾着程瀚的安危,却忽略了眼前的人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一句话脱口而出甚至没觉得多么不妥,反而一副怕被拒绝的模样。
    “只要你肯救阿瀚,我可以帮你摆平一切并且增加投资份额,股权可以卸载你的名下。”
    程越闻言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向程以凡,平日里妖娆夺目的眼睛,这个时候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眸子里面不可抑制的背上和震惊让程以凡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怎样的话。
    “我是说。。。”
    “爸,您先回去吧,阿瀚是我的弟弟,血浓于水这个我懂,我会配型给他。”程越急切地想打断程以凡的话,胃里面的疼痛因着他的这几句话开始疯狂的攻城略地,他害怕了,他竟然害怕程以凡再说出更大的筹码来,那样他要怎么面对?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你知道,阿瀚对于你有太多的抵触,所以,能不能不要告诉他是你配型给他?”程以凡越说越底气不足,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我知道了。”
    一个人会有多卑微,在自己的至亲面前?
    他从来都不舍得忤逆或者说是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只是,在他们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他想要求得原谅所耍的手段而已,原来,从始至终,他在爸爸和阿越的心里,那种不堪从来没有消失过。
    程越看着程以凡离开的背影再也忍不住胃里面翻天覆地的疼痛,踉跄了几下终是单膝跪倒在地,上腹紧紧扣着膝盖甚至还不足以压制的住那样的疼,不管不顾地握了拳头又压了上去。
    没想到,最终的最终他想做的想弥补的却是一场对等的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2 章
    乔家文第二天跑到院长办公室,程越刚刚开了门便兴冲冲的跑进来,一副天上掉下馅儿饼的模样对着程越笑得龇牙咧嘴。
    “老大,你看看今天的报纸,这上面说上次医疗事故的那个案例患者家属今天早上撤诉了并且登报表示不再追究,更主要的是,大部分媒体发了声明,声称上次的事情是捕风捉影,表示对咱们医院造成的不良影响道歉。这是今天的头版头条啊!老大,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啊?这手腕绝对是铁一般的啊!”
    “咳咳。。。果真是一份大礼啊。”
    “什么?”
    “没事。”
    程越声音暗哑虚弱,歪靠在沙发上微微蹙着眉头,紧闭的双目下是一片青色的阴影,说不出来的那股酸涩蔓延至整个胸腔,他的爸爸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不过是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将他苦恼了这么久的事情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压了下去,或许,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还真是算不上程家的男人,这么一点点的事情竟然都处理不好。
    “老大,你怎么回事?脸色又是这么难看。”乔家文还是发现了程越说话有气无力气喘吁吁的模样,看着他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染着点不正常的绯红,皱着眉头弯下身来把手贴了上去。“怎么发烧了?”
    “咳咳,没什么,着了点儿凉,有点感冒。”
    “怎么又着凉了,肖灏不管你吗?”
    “他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忙不过来,我也没回家。”
    “我说你们。。。算了,那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想必你这几天为这些事情已经累坏了!前些日子就没有休息好,这下把心放肚子里面了。”
    “家文,我办公桌上有封介绍信,你帮我拿一下。”
    “什么介绍信?”
    “咳咳,上次学术交流会办得很成功,美国那边想邀请我们医院去那边做考察调研,给了一个名额。”
    “这是,draric?”
    “恩,你不是做梦都想看他做一台手术吗?”
    “老大,你是说,你要推荐我去?这不行,咱医院最有资格的人就是你了,况且人家上面摆明了再邀请你啊!”
    “你听我说,医院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我需要做一些内部调整,所以,咳咳。。。我肯定脱不开身,况且,这次去了那边不光有医学交流还有管理模式方面的课程培训,你是时候独当一面了!”程越换了个姿势想要压制胃里面卷土重来的疼痛,但是看向乔家文的目光中带着的丝丝诚恳却不曾改变。
    “可是,要轮也不该轮到我呀,冯师兄正好可以借这个契机来医院的。”
    “他这些方面资历要比你强太多,你以为,慕天赐只会让他在心内当主任那么简单还是你直以为他这么多年就只攻克这一方面?家文,我需要你帮我,所以。”
    “老大,我去,这么好的机会,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随你怎么想,行了,快回去准备吧,把你手头的事情交接一下,最迟三天以后动身。”说完这一通话貌似花费了程越不少的力气,喉咙又干又痛,不过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是在没有力气脱下身上潮湿的衣服和衣躺下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开始头昏脑涨,想着昨天答应程以凡的事情,又开口对着乔家文说了一声。
    “家文,扶我到床上休息会儿,然后去门诊开点感冒退烧的药帮我挂点水。”
    “哦,好。”乔家文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从认识到现在,哪一次不是病的昏沉被他强拉硬拽着才肯躺床上休息会儿然后挂水,这个时候竟然主动要求,他本以为是肖灏的出现改变了程越这种拼命三郎的坏习惯心里面既开心又欣慰,只是到了后来他知道了程越努力珍惜身体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让程瀚可以活下去,乔家文竟然瞬间觉得鼻子酸涩想要流泪。
    挂了几乎整整一天的点滴,程越才觉得身体有了点力气,看着最后剩下的一点点液体顺着透明的滴管滑下来流进手臂,一瞬间心神恍惚。
    刚刚才把乔家文撵出去,那人除了半中间出去做了两台手术便又匆匆赶回来陪他,他心里明白她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一个人。细细想想这么多年来,貌似跟在身边不离不弃竟是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虽然口口声声叫他老大,人前却一声声院长叫的自然而然不曾因为和他的关系亲近浮夸炫耀。
    或许,不久之后,把医院交给程瀚,有他在,他也能够放心了。
    拔了点滴的针头,程越突然想见肖灏。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在乎他,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呵护的人,恐怕也只有肖灏了。
    人在习惯了一点温暖以后,总是会情不自禁向着那份温暖靠拢,瑟缩着身体取暖,肖灏便是这项温暖的源头,看来,习惯有的时候也并不是那么难养成,只要放下了,只要愿意了,还是可以追求到。
    程越拿了办公桌上的钥匙便去了地下停车场,肖灏仍然如同往常一样打过电话来,说他最近比较忙,还需要几天才能回家。既然他忙,那么他便过去。
    把车开到肖灏公司的楼前,程越却坐在车里面没有下去,想着肖灏忙碌起来没日没夜连公司的人都不放过陪着他赶项目,想是最近饮食不规律的厉害,掂量了一下自己一天没进食的胃,程越调转车头准备去附近的餐馆打包点宵夜。
    或许,他真的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
    刚刚发动车子,程越便看到肖灏和李泽相扶着从眼前的高楼里面出来,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真的是彼此相互扶持着,像极了多年的恋人温柔缱绻舍不得分开的模样,两个人一步一步跨着台阶到了路边,坐上出租车扬长而去。
    李泽最后回头那抹和煦醉人的微笑,如同针刺一样戳在他的心脏上,鲜血汩汩的流。
    程越突然觉得,好滑稽。
    明明才隔了几天,那些甜蜜的时刻还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犹如昨天,也只不过是隔了几天的时间,或者,是更久,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沧海桑田,原来一切已经时过境迁。
    他终究还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3 章
    冰凉入骨的感觉一点一点的侵入,从指间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然后直达心底。程越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霎那间被抽空了一样,空荡荡的,甚至连最后的痛感都变得麻木。
    不知道是怎么把车开回的家,透过车窗望向公寓楼的顶层,黑漆漆再不会有温暖的灯光溢出,他这一生,即使最近艰难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多余的,就算昨天程以凡那样不在乎,他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个时候,竟是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
    警方通过各种渠道最终将姜超在海外的账户被冻结,但大部分资金被他用来还了高利贷并且继续赌博,剩余的资金对于整个工程来说是杯水车薪,拒绝了与盛天的合作更是让他雪上加霜,随着前期工程的全面展开,资金紧张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肖灏从见盛誉晖回来的第二天到了公司便不停的开会各方活动,虽然也筹措到了部分工程款但是对于总工程所需要的资金还要相差好多,他整个人却因为这几天连轴转的奔波应酬疲惫不堪,本就没有好起来的身体终于还是发起了低烧。
    李泽摆脱了盛誉晖的控制终于能够不顾一切回到肖灏的身边,这些日子是不是往肖灏的公司跑竟也被默许,他虽然清楚这样的默许带着肖灏七年以来对他的愧疚却终于为有了接近他的机会在顾不得其他。
    是谁说过女人在爱情上远远要比男人更彻底更勇敢?那么他一定没见识过爱到执着的男人,纵然素日里的李泽温润儒雅却依然逃脱不了爱情的魔咒,所以,他永远不会懂得,过了期的爱情便是吐出的甘蔗渣子,早已经不复当初。
    他扶着肖灏从公司大厦的大厅里面一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程越的车,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抱着肖灏的身体贴的更紧一些更暧昧一些,然后堂而皇之消失在程越的眼前,心里面竟然分外的开心,真的是开心。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李泽现在的公寓,怀着连他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做了晚饭看着肖灏吃下去一点点,然后服侍着他吃过退烧药看着他一点点昏昏欲睡,守在他的身边竟然分外的满足。
    这样温暖的时光,哪怕是头破血流再争取一次又何妨?
    程越蜷缩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占了边缘小小的一个空间终究还是抵挡不了身体的疼痛昏睡过去,被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不过是刚刚安稳的睡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随意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费力地靠在床头按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程越。”
    “你好,我是李泽。”
    “有事吗?”
    “出来坐一坐吧,半个小时以后街角咖啡厅见。”李泽口气笃定,他竟是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肯定的相信程越一定会来。
    “好。”
    上午的阳光正好,虽然隔着浅茶色的落地窗感觉不到那种温暖,李泽的心情却是长久以来第一次的明媚,对面的程越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却难掩满身的疲倦和淡淡的失魂落魄,突然之间就感觉到这7年以来所有受过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被治愈。
    人都是这样,在自己收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也渴望别人受到更加非难的折磨,这件事情无关于人品,只不过是人们下意识的对比而已。
    我很可怜,你也很可怜,可是没办法,我只是下意识的想着作为情敌,我不幸福你就休想快乐。
    “肖灏刚刚去了公司。”
    “我想你特意约我出来并非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有什么话你还是直说吧。”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来是想劝你,离开肖灏。”
    “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会答应?”
    “程越,你太骄傲了,容不得背叛。”
    “你要知道,有些骄傲在爱的人面前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我不认为肖灏会作出背叛我的事情。”李泽短短的两句话却是针针见血戳在了程越的心上,程越坐在对面不动声色的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啐了一口,黑咖惯常的苦涩弥漫在口腔里面似乎连他也觉得这份信赖有点过于的苍白。
    “我只是不知道,你看了这些东西是不是还能够说得那么坚决。”李泽随手推过去的信封里面那一摞照片又些随着没封住的封口滑了出来,恰好撞进程越的眼眸,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铺天盖地溢满了他的眼球,尽管有袁多多的前车之鉴,但撞到自己的头上,他还是没有办法竭力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些东西说明不了什么,李泽,如果你想用这个逼着我离开肖灏,那么你就想错了。”
    “我更多的是觉得你并不适合待在他的身边,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我懂得他的喜好,了解他的全部,大到他的工作行程安排,小到他的衣食住行。他从来不穿隔日的衣服,喜欢穿的男装品牌是阿玛尼,不喜欢吃羊肉,睡觉以前一定要喝水,不喜欢平躺着睡,多数时候是右侧着身子,下班的时候喜欢和哥们儿发小聚一聚。。。。从来不下厨,但是吃东西很挑剔,口味太淡或者太重都懒得吃这些你了解多少?还是说,这两年你只不过是把他□□或者圈养成了你身边的一个人,连属于他的交际圈都很少再去,甚至学会了下厨,去迎合你的喜好。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关心他要比关心你的那些朋友要多的多?
    还有,最近他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每天起早贪黑跑出去和银行周旋与投资企业应酬,你就算帮不上太多的忙,就算多问一句有没有?我知道你们医院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足够你头疼,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瞒着他比他解决不了更让他不能接受?”
    李泽坐在对面不紧不慢说着那些琐碎的事情尽管没有恶毒的字眼却还是一个一个的争先恐后撕扯着他的耳膜,他确实做得不够,更多时候还喜欢逞强,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说给肖灏听,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某额些事情下意识便不喜欢麻烦别人,或许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
    “他的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如果想知道,自然不是这个时候才记起。你们都是太喜欢逞强的人,两个性子相差无几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所以,只有我最合适。那些照片,不管你信与不信,都是真的。”
    咖啡厅里悠扬舒缓的小提琴曲慢慢停了,气氛算不上压抑,却足够让人沉默着不愿再开口。
    李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程越看着眼前冷掉的咖啡和那撒了一桌的照片,两只手早已经死死地抠入了沙发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4 章
    肖灏一上午感觉心慌慌的开会做事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心神恍惚,想着是最近劳累的太多,昨晚烧得厉害被李泽硬是拖着去了他的住处,实在是筋疲力尽的厉害,本想着吃过药以后再赶回家却不想之后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过还好,第二天热度已经退了下去。
    心里面因为对李泽存了愧疚之心,想着着7年多以来他被当成金丝雀一样关在那人的牢笼里面连半点自由都没有,肖灏心里面的自责便更深一点,以至于,如今却不舍得再去拒绝李泽那点卑微的关心,他明明知道这种愧疚要不得,却没有办法在看着自己那些年里面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面的人受那样的委屈,说是冲动也好,莽撞也罢,总想着,就这么带着他离开,还给他一份自由也是好的。
    李泽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肖灏靠着椅背仰着头微微阖着双目,一手捏着眉心周遭看不见的疲惫与心力交瘁肆意蔓延。
    “阿灏,是不是累了?”
    “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做了午饭给你带过来,鱼片粥和几个清淡但的小菜。”
    “阿泽,我带你回来并不是要和你重修于好,只是出于朋友的道义,不忍心看你被盛誉晖那样禁锢。”
    “有什么区别,你如果不心疼我又怎么会这般义无反顾,阿灏,我相信,你的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阿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自以为是,我现在爱的是阿越,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带着阿越出去走走。”
    “先吃饭,等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泽!”
    “你明天该去医院复查了,等确定你身体恢复了我就离开,可以吗?”
    “你说真的?”
    “恩,明天我陪你去。可以吃饭了吗?”
    第二天早上李泽一如既往早早的来到公司,肖灏却早已经洗漱完毕,开完了例行的早会,又召集财务部开会商讨资金问题。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看到坐在休息室的李泽,肖灏才突然想起来,今天答应了他去医院复查。
    “阿灏,我刚才通知了杨陌把你上午的时间排开,可以走了吗?”
    “以后这些事情还是我交代杨陌的好。”肖灏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头,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却还是让李泽心里面有点难受,勉强压抑着心里的失落微笑着接过他手里面的会议材料放在办公桌上,顺便拿了他的外套递给他。
    “走吧,医生已经约好了。”
    “却最近的医院。”
    “你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没有拒绝李泽开车的要求,肖灏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便疲乏的睡了过去,最近几乎是彻夜未眠的开会指制定方案,基本上一天就是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一放松下来便是倦意上涌。
    李泽看向睡在一旁疲惫不堪却依旧强撑着的肖灏,心里面不可抑制的心疼逐渐上涌,伸出手来临空勾勒着他瘦削的轮廓又虚握着拳把手缩了回去。
    “阿灏,我不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李泽发动车子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去,那个方向正是程越的医院。
    程越后来是被严医生的电话叫会的医院,程瀚的状况不大好,化疗过程中出现了持续的低烧,白细胞比例迟迟降不下去,而且免疫力持续下降给化疗带来了严重的困难。
    勉强压下心里的伤痛驱车赶回医院,在严医生的办公室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会同血液方面其他几个权威的专家重新制定了治疗方案并更换了药物,鉴于程瀚目前的情况,移植手术不得不提前进行。
    程越趁着程瀚昏迷期间守在他床边陪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才敢悄悄握上他的手,轻轻抚上他微蹙的眉宇试图抹平,二十多项的术前检查他是悄悄躲在病房外面看着他做完的,然后便是预处理的化疗,不光摧毁了他身体里的病毒更是摧毁了他的正常的细胞,整个人瘦的几乎脱了形,程越从来没想过,从妈妈过世以后他们兄弟平静的坐下来没有争吵会是在这样的境遇里,竟是在他生死一线的时候。
    那个时候顾静颜和程以凡的工作都忙得过不过来,很小的时候程瀚便黏在他身边像是个跟屁虫,缠着他温习作业,跟着他去找陆子谦玩耍,买了好吃的东西会留出来一份悄悄给他,犯了错总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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