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哲
    沪临县外远郊的官道之上,一辆外形朴素的木质马车正缓缓的向着沪临县的方向驶去,赶车的两个书仆打扮的小童约莫十三、四岁,虽然衣着简单但生的清俊灵气,模样气质一见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少爷,再有一个多时辰便可到家了。”
    听到外面小童的声音,车厢软塌上正闭目养神的蓝衣男子轻应了一声,手上抚摸的动作顿了下来。
    男子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气质平和方正,举手投足间透着书生雅气,但身形却不似读书人那般柔弱,反倒有着武者的英挺气度,十足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模样,此人正是沪临县的知县凌青哲。
    因为凌青哲手上动作的停止,一条银白色的大尾巴抗议的扫到了他的腰上,凌青哲俊朗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浅笑,手指轻动着继续安抚自家那爱缠人的宠物。
    在马车里圈了它这么长时间,小家伙心情正不好呢,不过出门在外不该那么招摇,所以委屈了它陪自己呆在这车厢里。
    “呜……”
    原本正在享受主人爱抚的温顺雪狼忽然仰起了头,粉色的鼻头一吸一吸的,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随即雪狼警惕的站起身,用头蹭了蹭凌青哲的胸口就转而去扒车厢的门。
    凌青哲知道爱宠是发现了什么,就让小童停车开了车门,然后在雪狼窜出去后自己也纵身跟上,两个小童互相看看,长得更水灵些的那个跳下马车跟了上去,另一个则是驾车随在了两人后面。
    雪狼跑进附近的小林子后停了下来,呜呜的低吼着看着前方。
    凌青哲在靠近了林子时就闻到了那股血腥味,他在雪狼身边停下后,就看到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各个都是一剑毙命。
    猛然对上一双狠冽的星眸,待凌青哲看清那跪坐在地上的唯一的活人时,饶是以他的冷静也被对方身上的杀气所慑,那灰衣人面目血污满身狼狈,看那细瘦的身形好像还只是个少年,但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冰冷却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麻烦’是凌青哲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凌青哲看的出少年此时是在强撑,他身上虽然不见什么伤口,但观其神色必是内伤极重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没有伤人的能力了……
    “少爷!”
    清甜的童音自凌青哲身后传来,凌青哲挥手阻止小童的靠近,但是小童也已看到林中的景象,不由得捂住了嘴防止自己惊呼出声,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惧意。
    “媛媛,回车上取瓶治内伤的药,再拿袋水。”
    感觉到少年在看到凌媛后杀气明显一敛,凌青哲眼神动了动,让自己的女婢回车上去取药。
    凌媛闻言赶忙回去马车那里,跑的远远的才大口的呼吸了起来,突然见到这么多尸体,她真是被吓了一跳。
    少年一直紧盯着凌青哲的一举一动,听到他的话后也没有放松半点,只是眼底浮现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本官不理你们江湖上的是非,但是不要祸及我沪临县的百姓,否则本官不会放过你们。”
    凌青哲淡淡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神情虽然不算冷厉,但是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度让人不会去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让雪狼叼了药和水送到少年的身前,凌青哲说完就转身向林外走去,而雪狼放下东西后向少年呲了呲牙,这才跑回去粘在凌青哲身边讨好的跟着走了。
    凌媛看了看依旧跪坐在那里的少年,见他的目光还是盯在凌青哲的身上,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离去了。
    “少爷,就这么放他在那里吗?”
    在凌铭驾车返回了正途后,凌媛有些不放心的询问了一声车里的凌青哲,那个人……好危险的感觉。
    “他杀气虽重,但不似邪狞之人,既然没有招惹到我,何必多管闲事。”
    凌青哲照例倚在雪狼身上休息,显然并没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那少爷还赠他药?”
    凌铭不解的问了一声,那药可不便宜,他家少爷虽不小气,但是也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他无意伤害我们,我若是能救他一命也算积福,倒是他未必会领我这个情。”
    凌青哲言毕就无意再多说了,凌铭和凌媛互相看看也不再追问,都把这事当个插曲过去了。
    就像凌青哲所说,那少年确定他走了之后就脸色惨白的喷出一口血,但是根本碰都没碰凌青哲给的药和水,只是从自己怀中取了一粒药吞了下去,然后慢慢的硬撑着站了起来。
    安辰忍着浑身的疼痛和虚乏倚在树身上,轻喘着看向了沪临县的方向,他现在心肺俱伤内力耗尽,没有两月时间调息休养必会落下病根,现在那些人又都在找他,唯今之计只能先藏身在这沪临县城中了。
    “还有这样的官……”
    意外好听的清雅男声从少年的口中传出,略带着磁音的柔软声调说不出的撩人心神。
    安辰回想起刚刚所见之人,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并不好惹,安辰也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决定安静的在城中找一处安身调养之所。
    正当安辰欲向前走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了他的身后,安辰动作一滞,袖中暗藏的细剑滑落到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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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青哲人刚到凌府,就见刘富商派人送来了请帖,刘富商以替自己庆生名义在怡情楼设了宴,希望凌青哲这位县老爷可以赏光前往。
    前几天是凌青哲父母的祭日,他回了族乡去拜祭,县里的公务都交给了师爷,而其他方面则由管家杨伯照看着,所以凌青哲一回来就先是叫来了杨伯。
    “他之前不是送过帖子说半个月后生日?杨伯,我不在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吗?”
    凌青哲大致的看了看手里的帖子,然后就随手放到了书桌上。
    “怡情楼……他倒真是舍得银子。”
    怡情楼是沪临县里最高档的风月场,那里的公子小姐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人儿,最后也大都是风风光光的嫁出怡情楼的,虽然多只是与人做妾,但终归能有个名分,比起其他风月场要好的多,这是怡情楼最与众不同的地方,而她贵也就贵在这份身价上。
    “回少爷,商街上两家出兑的客栈和酒楼换了主人,新开业的这几天着实抢了刘老板不少生意。”
    杨伯年过半百发须灰白,他天生一副眯眯眼,对人还总是笑呵呵的,所以给人的印象相当的和善。
    “嗯,那应了他们吧,说我今晚会去的。”
    凌青哲闻言了然,刘氏是县里的大富之家,掌握着县里不少的酒楼和旅店生意,当初凌青哲就是不想刘氏一家独大,所以压住了几处产业没有卖给他,现在这样竞争起来,民生物价才不会有什么大的波动,也不至于出现抬价欺客那些现象。
    不过既然之前已经给了棒槌,那么现在该给点甜枣吃了。
    听完杨伯说的县内之事,凌青哲正准备沐浴休息一会儿,就听凌铭来报县衙里的林师爷求见,末了还加了一句,是抱了一堆公文来的。
    “就跟师爷说我路上受了颠簸,身体不舒服睡下了,衙门里的事情劳烦他多担待些。”
    凌青哲喝了口凌媛送上来的甜汤,向书童凌铭挥了挥手让他去说,然后自己小声的嘀咕了两句。
    “真是个书呆子,都说了那些小事由他处理,还总是来折腾我。”
    “林先生那是敬重您。”
    凌媛在一边忍不住笑,林平师爷出身平民但性子清高,考上秀才后在县里做了师爷,凌青哲上任后没少教训他,把林平的棱角都磨平了不说,还弄的林平非要拜在比他小的凌青哲的门下,闹了不少笑话呢。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凌青哲慢慢的喝着汤,阻止了要去替他整理行李的凌媛,让她和凌铭都先去休息一会吃点东西,晚上凌铭跟着去赴宴,那时她再整理不迟。
    这个时候门外的下人来报已经烧好了水,凌青哲拍了拍腿边正在吃东西的雪狼的头,然后起身出门向他寝房的方向走去。
    “走了犬子(三声),去玩水了。”
    犬子,也就是那个快有半人高了的巨型雪狼,一听主人说要玩水,甩着尾巴就溜溜的跟在了后面,还嘿嘿的伸出了舌头,表明了它无比的好心情。而每次看到犬子那么大的身躯小鸟依人般的往凌青哲身上蹭,凌媛就会觉得一阵惆怅,明明该是野性而不失优雅的狼中贵族,却被少爷调养成了这幅样子,还被起了这么个的名字。
    最离谱的是,少爷还言之凿凿的指狼为狗,骗尽了所有见过犬子的人,就拿沪临县来说,谁人不知凌大人养了一条酷似雪狼的大狗,犬子自己走到街上去都没人会怕它,即使外乡人诧异,也会被别人告知那是狗,众口铄金之下,居然就没人再怀疑过,凌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但他家少爷就是做到了……
    “对了犬子,来给我看看你爪子上的伤好了没。”
    凌青哲想到了什么向犬子打了个手势,就见犬子人立般的蹲坐在了地上,然后顺着凌青哲伸到自己右侧的手,将自己的右前爪搭了上去,它在野外的时候被蛇咬了一口,不过那蛇也让它撕碎吃掉了。
    “可以碰水了,走吧。”
    凌青哲捏了捏犬子的爪子示意没事,然后就放开它继续往卧室的方向走了,而站在书房门口的凌媛只能再次惆怅,雪狼啊……
    “犬子跟少爷真亲密,也难怪,它可是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少爷呢。”
    看到凌媛又摆出那副破为无奈的大人样子,凌铭笑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嗯,咱们先去吃饭吧,你一会还得跟少爷去赴宴,快点收拾收拾去。”
    凌媛也感叹了一下犬子的灵性,然后就拉了凌铭去准备了,虽然少爷说让他们先休息,但是他们才不会那么没分寸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新坑,狼们都给偶按下爪印子~~
    小贴士:狼的习性
    一般占优势主导地位的狼会身挺高腿直,神态坚定,耳朵是直立向前。
    往往尾部纵向卷曲朝背部。这种显示的是级别高主导地位的狼可能一直盯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地位低下的狼。
    活跃玩耍时,狼会全身伏低,嘴唇和耳朵向两边拉开,有时会主动舔或快速伸出舌头。
    愤怒愤怒的狼的耳朵会竖立,背毛也会竖唇可卷起或后翻,门牙露出,有时也会弓背或咆哮。
    恐惧害怕时狼会试图把它的身子显得较小,从而不那么显眼,或拱背防守,尾收回。
    攻击狼在蹲下或扬身低头并放松皮毛时,是发起攻击的信号。
    愉悦可能摇摆尾巴,舌头也可能伸出口。
    狩猎捕猎时的狼,因狩猎的紧张,因此尾部会横直。
    游戏尾巴高和舞动。狼可以任意妄为的转圈跳跃,或低头,把前面的身体伏倒在地上,而抬高后股。这类似于家犬的嬉戏行为。)
    再遇安辰
    是夜,凌青哲带了凌铭赴宴,而犬子也颠颠的跟在了后面,就如凌媛所说,沪临县里的百姓都没人会怕它,看到它跟在凌青哲身边是十分正常的。
    刘富商这次包了怡情楼一晚,排场摆的十足,不过他也算清楚凌青哲不喜热闹的性格,所以单独在怡情楼头牌花魁的厅里设了一桌,另外也只请了几个商场上的老友作陪,都是凌青哲熟悉的人。
    只不过似有意似无意的,亲自来迎的刘富商领着凌青哲多拐了几个弯,让一些客人看到了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
    “凌大人,这块夜光玉是小人前日偶然所得,这等美玉落在小人手里也只会染上铜臭,所以小人就想为它寻个好主人,小人第一个想到了凌大人您,只有您这样尊贵的人才不会埋没了它……”
    入席后众人客套了一会,刘富商就把一个金线花纹的银制盒子推到了凌青哲的面前,满是红痘的胖脸笑的看不到眼睛,像个半生不熟的红豆饼一样在那里晃来晃去。
    凌青哲喜欢漂亮东西在县里也是出了名的,但是这不限于珠宝玉石,只要是他喜欢的,一枝青梅也可胜过千金,所以想要投其所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刘掌柜的客气了,今天该是本官送你贺礼,怎么反倒是先收了你的礼物。”
    凌青哲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时坐在凌青哲身边的花魁惜珊替他斟了酒,并亲自将酒杯送到他的面前,凌青哲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饮下了这一杯,惜珊白嫩的脸颊立时飞起了一丝粉晕,羞羞含笑的娇媚模样看直了其他人的眼。
    “大人客气了,这两年承蒙大人的照顾,小人们才能有今天这些家业,小人们可是对大人感激不尽呢。”
    刘富商见凌青哲收了东西,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就差把凌青哲夸上天了。
    “本官今日回的匆忙,没有准备好贺礼,就让惜珊为刘掌柜的弹奏一曲,当是本官的贺礼如何?刘掌柜的可不要嫌轻才好。”
    凌青哲虽然话说的客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是从容中透着些清傲的,没有因为他们的恭维而有什么改变,而平日里那些八面玲珑的富商们,在这个弱冠之年的青年面前,却总是觉得施展不开一般的受着拘束。
    “惜珊小姐的曲子可是非知音不弹,那是千金难求的,该说是凌大人的这份大礼折杀小人了啊。”
    刘富商因惊喜而睁大了双眼,看在凌青哲眼里就好像红豆饼上多了两颗绿豆一般,凌青哲平静的从他的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垂下眼帘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心里轻叹了一声……怎么长得能长那么丑!
    “凌大人的贺礼却要惜珊来送,真是狡猾。”
    惜珊嘴上埋怨着,手上给凌青哲斟酒的动作却没有停,笑意盈满了美目,任谁都看的出她这是跟凌青哲撒娇呢,惜珊本是官家小姐出身,家人获罪后被贬为贱民流落怡情楼,平日里最是端庄娴静,唯有面对凌青哲时才会笑意盈盈。
    “那惜珊帮不帮本官送这个礼呢?”
    凌青哲拿起那块掌心大的夜光玉翻看了下,然后握住惜珊的柔荑将玉石放在了她的手里,看似轻佻的动作由凌青哲做出来,却只会让人觉得柔和温雅。
    “美玉还是该配佳人,刘掌柜的你说是不是?”
    “惜珊什么时候驳过凌大人的面子,知道凌大人今天会来,惜珊早就准备好了曲子迎您的。”
    众人闻言自然纷纷应是,而平日里对客人的礼物正眼都少看的惜珊,却将凌青哲转送的玉石宝贝的放到了自己的香包里,然后向众人微微颔首,就起身走向了她放琴的矮榻,跪坐着抚起琴来……
    “小人们今日能听到惜珊小姐的琴音,都是托了凌大人的福啊。”
    刘富商向着凌青哲的方向凑了凑,小声的恭维着凌青哲,却因凌青哲虚抬起的手而止住了动作,没能靠的更近。
    “行了,刘掌柜的你也不用跟本官来这些虚套,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凌青哲轻移视线淡淡的看了刘富商一眼,然后就把目光定在了他的脖子以下了。
    “今天你这宴本官赴了,礼物也收了,你也该心安了吧。”
    “小人是知道大人对小人们的爱护的,不过那家实在是……底深啊,小人是担心自己家人有什么……”
    刘富商闻言也敛了些谄媚的笑意,显出些无奈和忧虑。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本分的做生意不祸害县里,本官就不会动你,这一点,你们也一样。”
    凌青哲慢慢的环视了在座的几个富商,心想能在这沪临县排的上号的,他们的底子又能清到哪里去?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而已。
    “是、是……小人们都明白。”
    刘富商赶忙代大家应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原本刘富商是担心凌青哲看他势大想打压了,所以另外扶持起来别家,现在看来只是均衡而已,若是如此他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对方没有这位大人做靠山,那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刘掌柜的,你这个人呢……我实在是不喜欢,不过你做生意的手段和原则,我是欣赏的,好好干吧。”
    凌青哲轻笑了下饮尽了杯中酒,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刘富商的肩膀,向众人示意了一下就离席而去了,原本老实的趴在一边榻子上假寐的犬子见状,也立刻小跑着跟了出去。
    众人待要去送,凌铭在凌青哲身后虚拦了拦他们,示意他们不必跟来,然后才追着凌青哲出了房间。而惜珊在凌青哲走后,抚完曲子又敬了刘富商一杯祝酒,然后也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确定惜珊已经走远了,原本站在刘富商身后的年轻仆人收回了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转而坐在了凌青哲之前坐过位置上,这个男人和刘富商有几分相似,此时少了很多痘的胖脸显出了不满的神态。
    “大哥,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嚣张,你何必跟他客气,不过是个七品县官而已,那些个知府大人也没见你这样过。”
    “你知道什么,能坐上这个知县位子的人能简单吗?你知不知道他祖父是谁,就是薛家的泰斗老侯爷,咱们现在的护国大将军薛景然可是他的亲表兄。”
    刘富商伸手拍了自己弟弟的头一下,心想这个楞小子不知道几时才能学会用脑子。
    凌青哲当年不满十八岁就被举荐做了沪临县的知县,他们也联合起来为难过他,却反被他折腾个够呛,原本龙蛇混杂的沪临县硬是被他整理的歌舞升平,凌青哲为人正派却又能不拘泥于常理,形式手段有的时候比他们这些老人还狠厉,由不得他们不服气。
    “这位大人现在不过是外任赚赚功绩,以后成就定是不凡的,你可不许跟他无礼。”
    “他居然是薛将军的兄弟啊。”
    刘富商的弟弟早在听到薛景然的名字时就已经满目敬重了,薛家是武将世家,每代的嫡长子继承将军位,但是不继承爵位,并都会立誓终生效忠皇帝陛下,不娶妻不留子嗣,而嫡次子只继承爵位不任官职,薛景然就是在他大伯父病逝后继承的将军位,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赫赫战功。
    薛家可以说就是保护他们迦麟皇朝的铜墙铁壁,那是真正被世人所敬仰的贵族啊……
    “那他也太傲了,那么直接说大哥你。”
    回想起凌青哲临走时候的话,刘富商的弟弟还是有些不满,说什么‘你这个人呢……我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也太不客气了。
    “那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因为我长的丑!”
    刘富商见自己弟弟介怀的是这个,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他拿那位大人没办法的事情之一,每次见面凌青哲几乎都会拿这句话打击他,长的丑又不是他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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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青哲出了惜珊的小楼就看到怡情楼的当家情姐侯在那里,闲谈了几句就在她的陪送下从侧门离开了怡情楼,三月中旬的晚上空气清凉的宜人,凌青哲一时兴起不想坐轿子了,就遣了轿夫们回去,打算带着凌铭和犬子散步回家。
    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没有宵禁一说,但是普通人家还是都习惯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所以除了风月街在晚上格外的热闹外,其他的街道都是十分安静的。
    凌青哲就这样沐浴着月光悠闲的散着步,心情是分外的舒畅,不过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犬子的低吼声给破坏了,凌青哲看着跑进了暗巷的犬子,知道它是又有了什么发现,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犬子天性对血味等十分敏感,凌青哲还靠着它破过县里的凶杀案,所以现在看到犬子这样子,凌青哲真有些担心是不是真出了什么凶案。
    犬子在跑到一处废弃的老宅外停住了脚步,四下看看之后就从一处塌坏的矮墙处跃了进去,凌青哲见状飞身踏过一块墙石,也跟着跳进了院里,而这个时候,凌青哲也已经闻到破屋中隐藏的那丝血腥味,并感觉到了一个微弱的气息。
    木石参半的破房子可以说已经没了多少遮蔽的作用,凌青哲挥手让凌铭和犬子等在外面,然后他的右手扣在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上,小心的从敞开了半边的破门那里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细弱的身影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靠坐在炕里面,狠冽的双眸正冷冷的注视着现出身形的自己。
    “是你……”
    月光下更显清透的双眸吸引着凌青哲的目光,少年外表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狼狈,但是那孤狼一样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黯淡,反倒是越发的决然了。
    完全是靠着意志在支撑着自己……
    看着眼前的少年,凌青哲承认自己对他是有些欣赏和佩服的,而对于能勾起自己情绪的人,凌青哲也是愿意去结交的。
    “不想死的就别乱运功,成了废人你会觉得生不如死。”
    凌青哲轻叹一声放开了自己腰间的剑柄,然后慢慢走到了炕的前面,眼下就是他想救人也要看看对方肯不肯让他救啊。
    安辰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凌青哲,眯起的眼眸中闪过了犹豫和挣扎,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你……”
    突然被凌青哲打横抱起来的安辰低呼了一声,却因此牵动了内伤,席卷全身的疼痛让他在凌青哲怀里微微抽搐起来,每次呼吸都带给肺腑针刺般的剧痛,安辰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凌青哲的衣襟,喘息着拼命的忍耐。
    “怎么伤的这么重!”
    用内力探查过安辰的伤势后,凌青哲看着怀里这个硬挺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少年,心里越发佩服他的毅力了。
    “我会救你的,先吃了它。”
    凌青哲从凌铭那里拿了药丸给安辰服下,并解下了自己披风然后包裹在了安辰的身上,以防行动中的风加重他的疼痛,然后将人牢牢的抱在了怀里离开破屋。
    “呼……嗯……”
    陌生却十分温暖的怀抱让安辰有了片刻的失神,刚刚混乱中服下的药丸也化作了一阵暖流缓解了他部分的疼痛,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要救自己,安辰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凌青哲的侧脸,直至自己抵抗不过虚弱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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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内容非正文,但容易弄混的人物关系,所以标示下~~
    补充了一下薛家的背景,之前写的太简单了有bug~~
    薛家关系表:
    薛老侯爷(薛家嫡次子)
    |
    ------------------------
    |      |       |       |
    大(嫡长子)、景(嫡次子)  哲(嫡女)其他庶出子女(略)
    伯      父       母
    |      |       |
    ‘     ----     凌
    无     薛  薛     青
    嗣     景  景     哲
    ‘     然  洋
    薛家兵权和贵族权利相分离,长子得兵权,次子得爵位,有权的无后,有后的无权,不会出现一人独大的情况。
    擦汗,亲们明白了咩?
    作者有话要说:这回滴男主可是个爱欺负人的主,嘿嘿~~
    安辰……鹌鹑?
    托了夜深人静的福,凌青哲一路抱着安辰跑回府都没被人看见,他也有意隐瞒安辰的事,就让凌铭先去支开了守夜的下人,然后凌青哲抱着安辰回了自己的房间。
    “媛媛,去找杨伯过来,铭儿去让人烧些热水,就跟他们说是我要梳洗。”
    将怀里的人放在卧室外间的软塌上,凌青哲看了看即使昏迷了还紧抓着自己衣襟不放的少年,只得坐在榻上搂着他靠在自己怀里。
    凌府里除了凌铭、凌媛和杨伯是凌青哲身边的人外,其他的都是凌青哲到任后收留或雇用的粗使下人,凌青哲这个知县的生活自然有很多无聊的百姓喜欢谈论,所以他的事情很少会让那些粗使下人知道,尤其现在凌青哲明知道自己救回来个麻烦,就更是要保密了。
    杨伯很快就随着凌媛过来了,看到安辰的样子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笑的一脸和善的替他把脉。
    “杨伯,他的伤怎么样?”
    凌青哲轻声询问着杨伯,空闲下来的一只手试着想掰开安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但对方实在攥的太紧,凌青哲不想弄伤了安辰,只得作罢。
    “他的内伤倒是没什么,只是被震伤了内腑五脏,静养两个月也就可以了,麻烦的是他后来中的毒……”
    杨伯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些,虽然在外人看来还是一副笑模样,但是熟悉他的凌青哲却看的出来,杨伯这是开始认真了。
    “那他还有救吗?”
    凌青哲看着安辰那张被血迹和灰痕布满的脸,有些为难的蹙起了眉。
    那么重的内伤杨伯都能不当回事,却会为了这种毒为难,可见那毒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是要人命的毒,只是限制内力让人在一定时间内浑身无力,但是因为加了别的药,衍生的毒性会让人暂时失声失明,看来对方是想要活捉他。”
    杨伯对这毒药起了兴趣,在替安辰运功疗伤之后,就离开了凌青哲的房间回去配解药去了。
    “失明、失声……什么人要这么对你?”
    从少年袒露在外的细嫩手臂上看,凌青哲猜他不会超过十六岁,但是单论武功却要比自己强的多,想起少年那狠冽倔强的眼神,凌青哲不禁生出一丝怜惜的情绪。
    “少爷,水好了,您先去沐浴吧,我帮他梳洗。”
    凌铭回来见凌青哲还抱着那人,就想过去帮忙,他家少爷喜欢干净,现在被弄的一身血污,肯定很不高兴。
    “还是我来吧,你把这里收拾下,一会换下来的衣服你也都处理了,别留下什么痕迹。”
    凌青哲看了看迷糊中直往自己怀里缩的少年,抱着他起身去了浴间,因为他总是和犬子一起玩水的关系,所以浴间里不是浴桶而是专门葺造的水池,现在倒也方便他们两个一起洗了。
    “呜……”
    原本趴在自己垫子里的犬子见凌青哲往浴间走,机灵的站起来就要跟着去,但是凌青哲现在可没心思陪他玩了,所以快走几步进了浴间,然后刷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犬子扑了空,不高兴的扒在房门上摇着尾巴哼哼,一门心思的想进去,但是凌青哲在里面不理它,于是它人立着一只前爪压着门支持身体,另一只前爪就那里一下一下的挠门,制造着恼人的噪音。
    “犬子,安静!”
    凌青哲突然开口呵斥了犬子一声,果然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犬子不敢再挠门了,开始委屈的低吼起来,但还不敢大声,怕凌青哲再骂它,却不知凌青哲正在里面闷笑着。
    “少爷……”
    正将干净里衣摆在池边架子上的凌媛无奈的看着她家少爷,心想有这么欺负狼的吗?
    “好了,放只野兔让它追去,够它玩一会的了。”
    凌青哲说着让凌媛出去逗犬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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