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得到你的一句夸奖,江毅跟我读一个学校,他从倒数几名考到倒数二十几名,你都奖励他好多玩具,为什么呢?我也是你儿子,你婚姻的不幸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是我妈造成的,你应该拿着你的戒棍,去咋了你奶奶的牌位,你应该去质问她为什么毁掉你的人生,而不是对我跟我妈这样无法选择的人大吼大叫。”
    封延笑了,他与封正杨对视着,眼底竟盘旋着些许的氤氲,“我之前还会好奇,既然你不喜欢我妈,为什么还要娶她,还要生我。后来我才想明白,因为你自私,你想得到心爱的人,你还想要丰厚的家产,你很清楚江毅这辈子都进不了封家大门,所以你生了一个我来保住你的荣华富贵。”
    他站起来走到封正杨面前。
    父子俩离得那样近,近到像当年,几岁的封延站在他面前让他不要走那样。
    封延看了看他,“人都自私,我也一样。你自私的什么都想要,而我自私的只想选择她,不论以后怎么样,我都能抗得住,是你跟我说的,我是个男孩子,要有责任心。”
    他缓缓后退几步,“我做到了,但你没有。”
    话落,风像是得到了什么音讯,刮过来围绕着父子二人。
    封正杨捏着戒棍,手臂微微颤抖。
    他看到了封延眼底的泪光,也看到了封延眼中的失望与痛苦。
    他突然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封延没再给他机会。
    “我等了你快三十年,你还是没回头,算了吧。”
    这是封延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咣当!”
    戒棍掉落在地,封正杨失神地望着地面,那张已经泛起皱纹的脸上,渐渐浮现痛苦。
    封母痛苦,他何尝不痛苦?
    他们都没得选,只不过是都在垂死挣扎罢了。
    -
    他回了卧室。
    夜莱真的乖乖坐在原地等着他。
    封延进了门,直奔着她而去,忽然将人抱住,力气很大。
    那力道险些把夜莱勒的没喘过气,但她并没有推开他。
    封延静静地抱着她,因为身体用力,腹部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额头都冒了冷汗出来。
    感觉到他在发抖,夜莱忙推开他,“你怎么啦?”
    封延摇摇头,奔着床走去,靠着床头闭眼喘息。
    等再睁眼时,夜莱正站在床边,她靠着他的眼睛:“封延,你哭了。”
    “嗯?”封延挑眉,“没有啊。”
    “说谎。”
    封延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有哭?”
    根本没有眼泪掉下来。
    夜莱却弯腰靠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窝,“我是听到了这里哦,它在哭。”
    女人那副认真的样子,实在让人想笑。
    封延不顾腹部伤口的疼痛,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他浅笑:“傻不傻?”
    “是你傻。”
    “我哪里傻?”
    “你哭所以傻啊。”夜莱抬头,“封延,要不我带你私奔吧?”
    封延彻底被逗笑,不过也愿意陪她说笑:“怎么奔?你安排一下我听听。”
    “嗯……”
    夜莱趴在他怀里思考一下,“我准备点钱,然后在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买一个住处,把你放在那里,我就赚钱养活我们。”
    “为什么是你养活我?”封延捏了捏她的耳垂。
    夜莱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大眼睛里满是笑意,“你太累啦。”
    “我哪儿累了?”封延挑眉。
    “我看得出来。”夜莱嘟着嘴,“别人都以为大老板有钱有势什么都不愁,可是莱福告诉过我,你常常忙到深夜不能休息,也常常不能按时吃饭,还有那次你应酬,喝了那么多,却还要笑脸相迎那些人。”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真的轻松,只要活着,就不轻松。
    哪怕是ai,也或者一条狗。
    连条狗都要时刻记着主人警告过的指令,要知道讨好摇尾巴。
    “封延,其实他们没有说错。”
    “什么?”
    夜莱声音变小,“我的确不能帮助你什么。”
    “你别瞎说。”封延皱眉。
    夜莱正色起来,言语坚定:“我知道我不懂得很多,我也没有他们说的什么出身家世,但我聪明啊,我可以去学,我会保护你。”
    “被人背后说坏话还这么坚强啊?”封延失笑,“不被人认可,不会觉得一切都没意义吗?”
    意义?
    夜莱的芯片运转得飞快,几乎没花什么时间。
    她用那只废掉的手抓住他的手,“封延,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你只管大步地往前走,只要你最后会为我而来,就有意义。”
    如此深奥的言语从她嘴里吐出来,居然让封延有那么一瞬间没听懂。
    封延走了神,他看着夜莱,看着看着……
    素来顶天立地,锋利狂傲的男人,眼睛红了。
    “怎么啦?”夜莱赶紧捧住他的脸,心疼地亲吻。
    封延紧紧地抱住她,硬咬牙忍住泪意,“我突然觉得,我过去那二三十年的煎熬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就为了遇见你。”
    遇见一个这么傻,傻到单纯,却心性坚韧,在他撑不住的时候鼓励他的。
    “夜莱,我们订婚吧?”封延此时的脑子里,这个想法在疯狂地蔓延。
    他想跟她订婚,结婚,在生子。
    “订婚是怎样的?”夜莱不能理解。
    封延为她解释:“就是订一个婚期,你我就是未婚夫妻了,等遇到合适的时候,我们再结婚。”
    夜莱半知半解地点点头,“哦,就是预定了呗?”
    封延:“……算是吧。”
    “订婚可以不分开了吗?”夜莱歪头问。
    “没有什么关系是永存的。”封延摸着她软嫩的脸颊,“但我们可以努力让这个关系变得长久,这个过程存续期间,就叫做婚姻,明白了吗?”
    夜莱想了半天,最终诚实地摇头:“不明白。”
    封延:“……”
    “算了,你不需要懂。”封延说,“你替我把医生叫过来。”
    “好的。”
    夜莱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跟刘坦说了一下后,刘坦去找家庭医生过来。
    说完准备回房间的夜莱,却突然听见周围传来一阵诡异又一言难尽的歌声。
    她听出来那是封菀的声音。
    封菀正在房间里跟孙啸高歌,看见她在门口露出脑袋,赶紧招手:“来!”
    夜莱走进去,“封菀,你别唱了,你哥要休息。”
    “怎么啦?”封菀噘嘴,“唱得不好听吗?我这可是被天使吻过的嗓音!”
    话落,她就见夜莱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不等她问,夜莱突然一本正经地问:“你是背着上帝,把天使绑架了吗?”
    封菀:“……”
    夜莱吐槽:“不然天使怎么能干出这么违心的事情来。”
    封菀面无表情:“……孙啸,拿刀来!”
    正啃着水果的孙啸拿起茶几某个东西,一脸认真地问:“指甲刀行吗?”
    封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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