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言语震到的刹那,夜莱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厉痕说:你要时刻你是个ai,你不是人,你不配与人共伍。
    “跟我回家。”他牵住她的手。
    回家的途中,两人谁都没再说话,无比的安静。
    -
    回到离开了两个多月的别墅,夜莱环顾着四周,竟有片刻的失神。
    封菀看见她的时候,惊得险些跳起来,“夜莱,你回来啦!”
    夜莱点点头,“回来啦。”
    “坐会儿,年夜饭马上送到了。”封延说。
    之后,他上了楼。
    换了身衣服后的封延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他眼底映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思维有些恍惚。
    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烧着,他一口没吸,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随着窗外的雪流逝。
    周遭的宁静全部笼罩在他的身边,让缭绕的烟雾都不敢靠近他。
    一个小时后,年夜饭送来,刘坦上楼来叫他,“先生,年夜饭送到了。”
    房里没有开灯,窗前的男人的背影有些孤寂。
    这个新年,他第一次临时决定没有回老宅,以往的除夕,他定是要陪着母亲过的。
    “刘坦。”
    刘坦走进去站到他身后,“先生?”
    封延将烧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他摘下眼镜,声音很轻:“着手组建个高级智能团队。”
    “啊?”刘坦没理解。
    男人转过身,戴上眼镜往外走,颀长的身影尽是稳如泰山的淡定:“n级的芯片,准备研发。”
    刘坦有些激动,旋即点头:“是!”
    -
    餐厅。
    封菀在跟夜莱叽叽喳喳的不知说着什么,见他走来,她立马闭嘴,谄媚地先递过去一副筷子。
    几人都落座,场面莫名有些安静。
    刘坦站在后面,这时候上前拿起红酒,替三人各自斟满。
    “坐吧。”封延指腹按了按额头。
    刘坦犹豫再三,这才选择靠边的位置坐下。
    “哒哒哒——”
    一阵怪异的脚步声传来,几人同时看去。
    只见两只铁手捏着对联的莱福,正以狂奔的速度朝着餐厅冲来。
    夜莱像是告知到了什么,先一步起身。
    肉体与机器的碰撞,必然是肉体更痛。
    可饶是如此,夜莱也没有后退半步,她眼底浮现笑意,拍了拍身边这个大铁块,“好久不见,莱福。”
    “哈——哈——哈——”
    莱福机械化地笑起来,手中的对联还被它捏着,“新年快乐。”
    这是这个夜晚,响起的第一句祝福。
    封延抬眼,“你也坐。”
    莱福脑袋一扭,反应半天,于是捏着对联瞄准某个空椅子,一屁股坐下。
    那个姿势,实在太怪,身子坐下,两只手举着对联。
    夜莱眨眨眼:“你可以把对联放下了。”
    话音刚落,只见莱福的四根铁手指,轻轻地一松。
    “啪嗒——”
    对联当即被它丢在了地上。
    夜莱:“……”
    “来来来!新年快乐,干一杯!”封菀招呼起来。
    几个人陆续地举起酒杯,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声脆响,迎接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就在他们喝酒时,餐桌上响起了歌声。
    “今天是个好日子~”
    “欢欢喜喜过大年~”
    莱福坐在椅子上,一边机械化地鼓掌,一边歌唱。
    几人不约而同地怔住动作,几秒钟后,全都笑了起来。
    这个特别的年夜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封延竟有了些许的醉意,他的情绪不太高涨,这连莱福都察觉了,它甚至没敢多留,哒哒哒的就消失了。
    年夜饭吃完,封延先一步上了楼,刘坦也离开,封菀则回房去跟朋友们视频聊天。
    夜莱进卧室的时候,房里的灯围绕棚顶一圈,昏黄温馨。
    而卧室茶几旁,坐着个身影,他低着头,沉默无言。
    “你怎么了?”夜莱走过去蹲到他面前。
    封延戴着眼镜,面前是刚刚没喝完的一瓶红酒,他的目光有些许的朦胧迷离,脸上的表情很淡。
    他将视线缓缓挪到女人的脸上。
    原以为他准备说什么,可夜莱只感觉到脸颊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他摸了摸女人的脸蛋儿,“没事。”
    他没事,他很好。
    可夜莱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封延,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封延在笑,眼底流露几分玩味:“一起睡吗?”
    夜莱睫毛颤了下,连着呼吸两次,“要呀。”
    话落,她还不等做反应,手臂就被人扯住,紧接着身体的重心失衡,整个人立马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他像是失了控一般,有些疯狂,有些歇斯底里。
    茶几上的红酒洒了一地,香烟滚落。
    灯熄灭,那两道身影从沙发移动到床上,陷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抵死纠缠时,封延真的好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
    后半夜。
    封延靠在床头,点燃了香烟的同时,他看向身旁的女人。
    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在女人的脸上戳了戳,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耳垂,再移动到她的鼻子下感受着她一下下的呼吸。
    明明……是人的。
    怎么会呢……
    封延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当初她淋雨后的样子;
    她高烧不退神经错乱的样子;
    她重伤后却依然活蹦乱跳的样子。
    好像每一处都在表明她的确非人。
    可是……
    她有血有肉,有泪有汗,甚至情动时分明都与正常人无差别。
    “我可不是人,你别把我当人。”
    “愚蠢的人类!”
    “你们人类怎么都这么自私?”
    “封延,我不是人。”
    这些话突然形成一种奇怪的魔音,不停地贯穿着,折磨着他的大脑。
    夜莱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她不是人。
    可她不是人,是什么?
    机器?
    封延是不信的。
    明明她就是个人,怎么会不是呢?
    正走神时,左手忽然被人握住,封延侧过头。
    夜莱闭着眼动了动,并没有醒,正无意识地握着他的手,像是一只小猫似的紧贴着他。
    封延反手按灭了香烟,眉头渐渐松开。
    算了,爱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是个神经病他也认了。
    -
    清晨。
    夜莱准时醒来,抻了个懒腰后,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穿好衣服走出去,路过封菀房间的时候见门开着,她便走了进去。
    封菀正在洗漱间刷牙,一边刷牙一边举着手机录视频。
    夜莱冷不防冒出头来,“嗨,早上好,大美女。”
    “真土,都什么年代了打招呼还叫美女呀?况且在你眼里你并不觉得我是美女,请你真诚点儿!”
    封菀一看见她那身昂贵的名牌,自己大哥却不给她买,她就嫉妒地想原地爆炸!
    真诚?
    夜莱立马改口:“嗨,起挺早啊,英国土龟重型突击坦克。”
    封菀刷牙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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