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恨。”
    “是吗?”萧衍话中染著惆怅,他慢慢的伸手,将宝融抚在桌上的手紧紧攥在手中,“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朕能听到这些,真的很开心。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朕便欣然接受。”
    “你、你在说什麽?我怎麽越听越明白了?”宝融感到那只握自己手的大掌愈渐的冰凉,就好像一块寒冰般,将他的心瞬间冻结。
    萧衍只是沈默,将头目光重又落在了瓷盏上。在掀开瓷盖的那一霎那,他便知道这汤中已被人下了剧毒。他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将瓷盏送到了唇边,毫不犹豫地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而此刻的宝融,脸色突然变得刷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两眼猛地张大,闪电般的起身,伸出手臂就迅速的将半倾的瓷盏打落。
    顿时,瓷盏被打碎的劈啪声响彻整间御书房。
    宝融像是发了疯般的冲到萧衍身前,看著那张瞬间发青的面孔,更加深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双手大力的抓上他的双肩,清澈的瞳仁已被泪水覆盖,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你、你快点把刚才喝的东西吐出来,快、快点吐出来……”
    萧衍紧蹙著眉头,艰涩的扯出一道很是难看的笑容,顿失血色的白唇虽半张著,可却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缓缓地抬起那条不住颤抖的手臂,想要最後去摸摸心爱之人那柔软的脸颊,可却真的是力不从心了,手抬到半途,却又重重的落了下去。
    “你、你等著,我、我马上去叫施大夫来,你一定要撑著,知道吗?”
    他早就应该猜到的,那个珍妃视自己为眼中盯,恨自己入骨。怎麽今夜见了自己,却是笑容相对,还让自己端著这碗莲子汤过来。该死!他怎麽这麽笨,早就该想到其中有诈了。
    那个狠毒的女人,竟是在汤中下毒,只不过是想借此除掉自己罢了。如果是这样,那麽这毒,应该还不至於致命。
    可、可是为什麽他明明知道汤里有毒还要喝呢?他突然想到了萧衍问他的最後几句话。难、难道他认为,那毒──是自己下的吗?但是为什麽,为什麽他会认为毒是自己下的?
    顾不了那麽多了,还是先把施大夫找来再说。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御书房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随後便有一群身著盔甲的侍卫闯了进来。
    “来人呐,赶快把那个试图谋害的皇上的贱人给我抓起来,扔进大牢,严加拷问,不管用什麽法子,一定让他给我说出,为什麽要毒害皇上?”珍妃一步跨进门槛,指著宝融的鼻子就叱骂道。
    宝融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看著七八个侍卫一齐朝自己袭来,却只是淡淡地笑著。或许,上天已经注定,自己无法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
    “不许你们抓融哥哥!”季冉大声喊著,从那群侍卫中间穿过,跑到了宝融身前,抱住了他的腿。
    侍卫们见小皇子突然出现,也瞬间止住了脚步,谁也不敢冒然上前,生怕一个失手错伤了他。
    “你们这些蠢才,还愣著干什麽?没看见皇上已经昏厥了吗?还不快点把那个贱人给本宫抓起来,若是耽搁了救治皇上的时辰,你们个个都是要掉脑袋的!”
    “可、可是娘娘,小、小皇子他──”
    珍妃冲季冉恶狠狠的白了一眼,怒道:“小皇子不明事理,难道你们也不懂吗?把小皇子拉开,给我抓起那个贱人来。”
    “不要,你们这群大坏蛋,快点放开我,不然的话,我就让父皇罚你们挨板子!”季冉大吼著,拼命的反抗著那个顷刻间抱住了自己身子的侍卫。
    “还不快点给本宫抓起来?”
    “是,娘娘!“侍卫们大声应道,便将宝融团团围住,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将他拖拽的门外。
    宝融费力的回头望了一眼瘫躺於椅中的萧衍,心里只是想著他会不会安然无恙,完全没有去考虑自己的安危。
    说不定,这就是他见萧衍的最後一面。所以,他要好好地再看一看,那张爱到令他无法自拔的脸庞。
    他爱萧衍,虽然他不知道萧衍为什麽会误认为是他在汤里下的毒。但他希望,他的爱人能够好好地醒来,好好地醒来,真的……
    (034鲜币)施洛影的决策
    寝宫之内,珍妃遣下了所有人,然後小心翼翼的将门窗都关严实,这才回到已经被抬至龙榻的萧衍身旁,从怀中掏出一个绛红色的小药瓶,往手心中倒了几粒白色的药丸,然後送入萧衍口中。
    她原本不想伤害皇上,但为了除掉那个碍眼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这个法子。时间紧迫,她必须在那些太医赶到之前,将一半的解药喂入萧衍口中,这样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同时,还能以毒杀君王之罪名处死那个贱人。
    “哼,想跟我珍妃斗,你还嫩了些!”珍妃将药瓶重又塞入怀中,狠毒的勾唇冷笑,却不想此此刻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草民参见拜见珍妃娘娘!”施洛影身著一袭云白色的衣衫,含笑冲坐在床边的珍妃微微鞠躬行礼,语调温雅却不失傲气。
    珍妃蛾眉瞬间紧皱,她急促的惊喘了几下,旋即起身斥道:“你是什麽人,竟然赶擅闯皇上的寝宫,不要命了吗?”
    施洛影不疾不徐的笑道:“哦!对了,我忘记先介绍一下自己了。鄙人姓施名洛影,是个乡野大夫,听说皇上中了毒,所以就过来瞧瞧。”
    “乡野大夫?”珍妃目光刁钻的自上而下快速扫了他一眼,蔑笑道:“区区一个卑贱的山野大夫,怎麽跑皇宫里来了!来人──快点把这个人给本宫抓起来!”
    她的话音一落,便有两三名侍卫跑了进来,恭敬的跪地行礼道:“珍妃娘娘。”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奴才,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本宫是叫你们去宣太医来给皇上治病,可你们怎麽却找了个乡野庸医过来,都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娘、娘娘──”跪在左侧的侍卫面带犹色的答道:“这、这位施公子其实是皇上的故友,而且医术高明,所、所以──”
    “所以什麽所以,本宫才不管他是否是皇上的故友,现在,马上拖出去,给本宫去宣太医。”
    “回、回娘娘,其实,那些太医都已经跪在了门外,可、可他们一见到施公子来,就,就不敢再进来了。”
    “不敢进来了?”珍妃挑眉瞪了前面一脸闲适的施洛影一眼,怒道:“为什麽?”
    “这、这个──”侍卫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到底是因为什麽。
    “真是一群废物!”珍妃气的脸色惨白,拿著锦帕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著。
    “珍妃娘娘,现在请您先出去,我要替皇上诊治了。”施洛影步履优雅的走到珍妃身旁,将唇贴向了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皇上是中了毒,外面的那群老东西怎麽可能治的了呢?如果娘娘你不想把事情搞大,就让草民来医治,否则的话──”他顿了顿,继续道:“皇上若是出了事儿,总是娘娘的身份再高贵,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对不对?”
    “你──”珍妃目光狠戾的盯著他,良久,才发出一道冷哼,“你最好给本宫把皇上救好,不然的话──”
    “这个就不用娘娘您操心了,草民心里明白,那──娘娘您请回吧!草民有个习惯,医治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旁边。”
    珍妃被这句话气的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这个人,但是顾於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恶狠狠的撇了他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看著所有人都离开了寝宫,施洛影这才疾步走到龙榻前,将自己所背的药箱搁在一边。要不是今夜他闲得无聊在宫里逛逛,恐怕也不会遇到那些急匆匆跑著去找太医的侍卫,更不会知道萧衍竟然中了毒。
    他先是仔细察看了萧衍苍白的脸色,又将鼻子凑到他唇边,闻了闻气味,这才替他把起脉来。
    片刻之後,他紧张的神色才有所缓解,但是眉头却又紧皱了几分。他先是将萧衍上身的衣衫褪下,然後打开药箱,取了个布囊展开来。
    顿时,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银针便映入眼帘。
    施洛影从中抽出一根银针,小心的刺入距胸口下方三指的穴位中,然後慢慢转动银针,仔细地调节著气入肉的深入,直到看到他额头渐渐渗出汗珠,这才缓缓地离手。
    他拉过旁边的锦被为萧衍盖好,然後便疾步的朝房门走去。
    “你们两个,好好在这里守著,我去去就来!”施洛影冲守在门两侧的侍卫低声道。这两名侍卫是萧衍派遣到他身边保护他安全的,想来萧衍对他们也是极其信任,所以施洛影派他们守在这里,也算放心。
    “是,施公子!”
    施洛影朝他们略微点了点头,便朝院门走去。刚才他从那些侍卫的口中大致听到,说那毒是宝融下的,而且珍妃娘娘已经下令将他打入了地牢,听候发落。他只是一听,便知道宝融一定是受了那珍妃的陷害,然眼下,先将宝融从牢里救出属当务之急。
    他下意识的按了按别在腰间的令牌。还好,有这个,救人出来──应该不成问题。难得就是──如何堵住那个珍妃的嘴,不把这件事闹大。
    (048鲜币)地牢中的审问
    阴森潮湿的地牢中,散发著一阵阵刺鼻的霉腐味。墙壁四周挂满了各种被锈迹与血迹覆盖的刑具,其中不乏很多叫不上名字却残忍骇人的玩意儿,而这间不算太大的牢房里唯一的光亮来源,便是燃在角落处的那个齐腰高的火盆。
    宝融一被送到这里,就立即被一群粗鲁的侍卫将手脚束到了一座呈大字的刑架上,那跃动著点点火焰的眸中明显蕴含著恐惧,急促的呼吸让他胸口不住的剧烈起伏。
    他怕,他真的很怕,这种惧怕是出自人体的本能,不是他心里说个无所谓就能压制下去的。那墙上挂著每一件触目惊心的刑具,都好像一把尖利的小刀,在慢慢残虐著他的耐性。
    “瞧瞧这张脸,和先前那个亡国的少年皇帝还有几分相像呀!听说你也叫宝融,只不过是姓薛,而不是姓──萧!嘿嘿,不过就算你姓萧也没什麽,现在落到本大爷我手中,就都一样,一样是连头畜牲都不如的囚犯!”一个绑著头巾,长相猥琐的大汉手里握著条又粗又黑的鞭子,来到宝融身前,用鞭柄猛的挑起他的下巴,口气尖锐的逼问道;“听把你抓来的侍卫说,你在皇上所食的莲子汤中下毒,此事可否属实呢?”
    坚硬的鞭柄硌得下颌骨生生地发痛,宝融皱了皱眉,将目光瞥向了燃著火盆的方向,看似镇定自若的俊脸上却隐著无尽的不安与惊惧。
    “不说话?”那大汉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任何答话的迹象,顿时心下一怒,又将鞭柄向上抬了几分,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实告诉你,来到这种地方的人,也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不管本官问什麽,他就是嘴硬的不肯说,於是,本官就警告他,如果他再不说的话,就把这里所有的刑具都在他身上用一遍,哈哈哈──你知道後来怎麽样吗?”
    宝融似乎没在听他的话,目光依旧盯著火盆,望著那不断向半空窜动的火苗,双手不禁慢慢握成了拳状。
    “本官连一半的刑具还没有用,那个人就招了,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过後,那壮汉目光狠辣的盯著宝融的脸,“小子,如果你乖乖的听话,本官问什麽,你就答什麽,说不定最後本官一高兴,让你死得痛快点。但──你若还是这麽强硬的话,就修怪本官手段残忍了!”
    宝融紧紧地抿著双唇,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
    “说──你到底为什麽要毒害皇上?”大汉再次抬高嗓门吼叱道。
    毒害萧衍?他怎麽会毒害萧衍呢?他爱他都来不及,又怎麽会毒害他呢?可是,萧衍最後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分明就已经是看出了汤里有问题,而还似乎还认定是他在汤中动了手脚。可假如他知道汤里有毒,为什麽还要喝呢?
    “还不说话?”大汉气的连说话都带著颤音,脸上的耐性也似乎消失殆尽,他扯出一道冷笑,退後了几步,高高的扬起手臂,随即很快的用力甩动著鞭子。
    啪──
    柔软的皮鞭划破了空气中的阻力,带著一股更为迅猛残冷的力道狠狠地扫过宝融单薄的胸膛,发出了一道令人心碎肠裂的脆响声。
    “唔……”宝融身子猛地向前一挺,秀气的眉毛也在瞬间拧成了一团,光洁的额头也很快被渗出的汗水布满。好痛,就好像心脏被什麽东西刺穿一般,他死死的握紧拳头,甚至握到指节发白、尖锐地指甲刺入掌心流出了血,都没有察觉。
    被皮鞭抽打之处,衣襟成锯齿状被撕裂,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色沟壑,一滴滴的鲜血瞬间就将周遭的衣襟浸染。
    可宝融的心思却不再此处。他微微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迷离的眸子突然一亮。
    “在这个世上,能杀朕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哪天,你真的想要朕的命,就来朕这里取,朕会毫不犹豫给你。”
    他这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为什麽认为我会杀他?又为什麽说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不行了,不行了,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谋害皇上的?”
    啪──
    又是一声刺耳的鞭笞声,宝融胸前又赫然多了一条长口子,与之前那条刚好平行。
    “啊──”他赶忙紧咬上唇,将即将脱口欲出的呻吟声重新咽回肚中。
    啪啪啪──
    大汉胡乱的甩动著鞭子,只见那鞭身像是一条猖獗的巨龙般,在冷热交杂的空气中不断翻涌著身体,摧毁著阻碍它的所有一切事物。此时,宝融前胸的衣衫已是支离破碎,将那片白皙紧致的肌肤展露无遗,可是那道道皮肉外翻的血口子却煞了景致。
    宝融浑身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般,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那柔软无力被绑四肢。他垂著脑袋,半睁弥漫著水雾的眼睛,目光中溢出了执著和坚定,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就在大汉又一次高高扬起手中的长鞭时,身後却传来一道冷叱。
    “住手──”
    大汉的手突的一滞,转身将充斥著愤怒的眸子投向说话之人身上。
    施洛影朗俊成熟的脸上透著一股隐隐的杀气,他先是望了望那个被绑於刑架上的宝融,然後冷声命令道:“把人放了!”
    大汉很快的将施洛影自上而下打量了一遍,然後嘿嘿嬉笑了两声,讥讽道:“你是哪里冒出的一根葱,竟敢对老子下──”他话没说完,轻蔑的目光顿时转化成疑惑,“对了,这大牢外面有层层侍卫坚守著,你是怎麽进来的?”
    施洛影薄唇微启,勾出一抹冷绝的笑,举起手中拿块金色且雕刻著龙纹的令牌,“这个东西,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令、令牌?”大汉立即吓得手一抖,鞭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大变,悬在半空中的手哆嗦的指著施洛影,“你、你是何人,怎、怎麽会有皇上的令牌?”
    “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见令牌者犹见皇上,你竟然还不赶快跪下,难道想掉脑袋不成?”施洛影口气冰冷的提醒了一句。
    “是、是是──”那大汉慌张的扑通一声匍匐在地,“皇、皇上,奴、奴才拜见皇上,皇上万、万岁……”
    施洛影低头不屑的瞧了他一眼,便疾步冲到了宝融身前,动作麻利的将束缚著他四肢的铁链除去,然後将他横抱在怀中。
    “皇、皇──”宝融看到来人,眼睛张大了几分,只是嗓音粗哑的吐著同一个字。
    “别说话,你放心,他没有事!”施洛影看著怀中人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再看看胸口那些惨不忍睹的鞭痕,一向不易发怒的他此刻也是怒意横生,在走过那仍跪首在地的大汉身边时,他寒声警告道:“管住你的嘴,否则的话,你自己清楚下场!”
    “是、是,奴才明白、奴才明白,奴才决不会将这件事儿说出去的,决、决不会,大、大爷您、您放心……”
    事不宜迟,现给怀中的宝融治伤要紧。他走出大牢,急急得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希望一切都能赶得及,他抬头匆忙的望了一眼冷凄的月辉,心里默默叨念了一句。
    (068鲜币)平复
    她姿态妖媚的侧卧於铺著绒毯的长椅上,气定神闲得合眼小憩著,旁边的侍女玉儿微微俯下身子,在珍妃耳旁低语。
    “娘娘,现在已是丑时二刻了,离天明还有一段时辰,娘娘还是回内厢歇息一下吧!”
    珍妃微微睁眼,问,“皇上那边传来消息没有?那群太医呢,是不是还在门口跪著呢?”
    “回娘娘,去办事的张公公方才回来禀报,说是皇上身子已无大碍,太医们也都回去了。”
    “是吗?”珍妃傲气的一笑。其实,她这话只不过是随便问问,毕竟,她从未想过要毒害皇上,所以那汤中所下的毒也并非什麽剧毒,再加上已给他服下的那半瓶解药,身体自然应该已无大碍了。
    “那──地牢里的那个人呢?现在有没有消息?”珍妃冷冷一笑,继续开口问。虽然算至今日,她进宫时日还不足月,但她不是傻子,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眉目,这个皇帝喜欢那个薛宝融的男子。
    “回娘娘,张公公刚跑去那边看状况,现个儿还没有回来呢!”
    珍妃微微点了点,又慢慢合上了眼睛。
    其实,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一点在珍妃眼中算不得什麽。女人玩得多了,换换口味儿也实属正常,但若是做的太过,她珍妃就不能再忍了。毕竟,她进宫的唯一目的便是登上後位,掌权後宫。现在倒好,皇上三天两头往那锦兰阁跑,表面上说是去探望皇子,可她却知道,他见得根本就不是什麽皇子,而是一直照顾皇子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儿,她气儿的不打一处来,於是自那时起,她便开始谋划,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个眼中钉给除掉。所以,她便暗地里给一些公公侍女们打赏银子,让他们注意些薛宝融的行动。就在前些日子,她终於得知薛宝融近几个夜里经常会独坐於莲池旁发呆,於是,那个毒酒计便应运而生了。
    虽然这计谋在她眼中看来是天衣无缝,可若是别人看,那就未必了。
    “皇、皇上──”突然,殿外传来掌事公公尖锐而颤抖的声音,那声音明显抬高了许多,明显是在提醒殿中的女主人,大驾来了。
    珍妃瞬间花容失色,还没容她来得及下地跪拜,萧衍已袭著一身明皇色龙袍走进了里厢。
    “皇、皇上吉祥,臣妾给皇上请安!”她匆忙的起身,还没站稳,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虽然时间急迫,但她也晃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可却实在是捉摸不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背後,到底藏了些什麽。
    “请安?爱妃──还懂得跟朕请安啊!”萧衍沈如暗海的眸子如有所思的盯著她贴在地面的两只微微发颤的纤手,忽然的伸手轻抚上她的手臂,“地上凉,爱妃还是平身吧!”
    “谢、谢皇上!”珍妃白著一张脸,定了定神,这才慢慢起身,强撑出一脸笑容迎著他,可心里却嘀咕起来:怪了怪了,皇上不是中毒了吗?就算是自己给他服了解药,也没有这麽快便醒的道理。而且从皇上现在的脸色瞧上去,红光满面的,哪里像个中了毒的人?
    “爱妃,想什麽呢?”萧衍转身坐於长椅上,长臂一伸便将珍妃勾入了怀中,口气暧昧的说道:“竟然敢在朕面前走神,是不是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皇、皇上,臣妾知错了!”珍妃赶忙垂下了脑袋,慌张的赔起不是来。
    萧衍不语,只是眸色漠然的盯著她的头上的发簪。而珍妃心里也极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头顶上那刀子般的目光像是老虎的大口,张嘴就能把人给吞了。
    “皇、皇上不、不是中了那奸人下的毒了吗,怎、怎麽不在寝宫好好歇息,反、反倒来臣妾这儿了?”终於有些耐不住这尴尬的气氛,珍妃有些结巴的开口问道。
    “哦!朕的爱妃果然是神通广大──”萧衍猛地伸手捏起珍妃小巧的下巴,柔媚的语气中透著丝丝冰凉,“爱妃是如何知道朕中毒了呢?”
    “这、这个──”珍妃一时慌了神,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色,忙将错乱的视线撇向一侧,避开了萧衍灼热的目光,“臣、臣妾是方、方才夜里无聊的慌,所、所以就出去走走,不料正巧碰上一群太医朝皇上寝宫的方向匆匆行去,於是臣妾就──”
    说道这儿,她猛地转头,一脸关切的望著萧衍,“皇上,您的身体无碍吧!”
    “爱妃说呢?”萧衍扬手抚上了她略微发红的脸颊,“你看,朕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是爱妃以为,朕的身体是那麽不堪一击,区区一点小毒,就能将朕击垮吗?”
    “臣、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珍妃急忙解释道:“臣、臣妾不过是替皇上觉得寒心,皇上是如此信任那个叫薛宝融,可那人真是不知廉耻,竟然做出毒害皇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您一定要严惩那个逆子呀!”
    “爱妃如何断定那下毒的人就一定是薛宝融呢?朕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为何在朕喝了那碗莲子汤中毒後,珍妃就恰好带著一群侍卫出现在那里,就好像是──事先预谋好了一样──”
    “皇、皇上,臣妾怎麽敢──”
    珍妃正欲解释的时候,却被萧衍的指腹按上了唇,同时耳边响起一道低沈却明显衔著警告意味的话语,“爱妃,朕记得朕曾经对你说过,朕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尤其是──为了争宠而说谎的,女人!”
    他最後两个字吐的极重,珍妃只觉的那些话就好像巨石般压在她心头,沈得几乎喘不过气。
    “皇、皇上这话是什麽意思?”
    “爱妃不是一向自称聪明吗,怎麽现在却装起傻来,难道要朕把话挑明吗?”
    “皇、皇──”
    萧衍微微眯起双眸,深邃的瞳仁瞬间聚起了一道凶残的寒光,“朕警告过你,别以为有靠山,就能在这皇宫中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珍妃惊喘著望著脸上布满阴霾的男人,不敢吱声。
    “这皇宫是朕的皇宫,朕才是这里的主人,你最好给朕牢牢记住这点,关於那碗莲子汤的事儿,究竟是何人动的手脚,朕心里明白,爱妃心里也明白,朕不希望让这件事闹得皇宫人尽皆知,爱妃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臣妾──”
    “那──朕就把这件事儿交给爱妃去办了,如果明日若是有什麽朕不愿听到的话传到了朕耳朵里,那就别怪朕没有提醒你。”萧衍猛地松开珍妃的下巴,压低声音又将唇贴在她耳垂边道了一句,“如果爱妃觉得朕方才所说的是在骗人,那大可试验试验,不过朕要把话说在前头,朕的手段──可比爱妃厉害的多了。以後,不要随便找宝融的麻烦,相信爱妃也懂得什麽叫事不过三,若是真有第三次,朕──会让你死都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死的!”
    萧衍抛下这句话,就狠狠的瞪了珍妃一眼,起身便大步离开了里厢。顿时,诺大的厢阁中只剩下珍妃一个人呆愣的半躺在长椅中。
    萧衍自从离开凝雪殿後,便片刻不停的朝养心殿的方向疾步行去。
    其实,当时珍妃带著一群侍卫闯进御书房的时候,他虽然已处於重度昏迷状态,却也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吼斥声。後来,当他自龙榻上醒转时,看到了施洛影给他留在枕边的字条,只是一眼,便什麽都明白了。
    该死!自己怎麽这麽糊涂!这句话,自萧衍醒来已经不知骂过多少次了。宝融虽是喜欢把什麽事儿都藏在心里,但依他的性子,若真是想起从前的事儿欲向自己复仇的话,也断然不会采用下毒这种小人才耍的手段。可当时,自己怎麽就昏了头呢?
    好在有洛影的帮忙,要不然,事情真是要变得不可收拾了。
    养心殿中,烛光依旧亮著,施洛影小心的替宝融处理完胸前的伤口,便又开始担心萧衍那边事情是否进行的顺利。
    依他的经验,萧衍中毒并不深,而且从脉象上看,明显是服过了解药,再联想一下他从那些侍卫口中听来的话,说是珍妃带著人闯入了御书房,恰巧看到宝融和皇上对抗的一幕,便不难猜出个一二。他在宫中时日虽不多,但也知道珍妃看不惯宝融,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除掉他,但她又不想伤害皇上,就趁那些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给他服了些解药。
    这麽看来,她──还是有些良心的。
    “施兄!”萧衍重重的推开门,便迫不及待的绕过一扇十六折的屏风走入里阁,“宝融怎麽样了?”
    他闪电般的踱到床前,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同时,还噙著一丝深深的歉疚。
    “你放心,伤的并不算太严重,上完药包扎好就睡了!”施洛影说完,便起身抚上了萧衍的手臂,“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外厅,在桌子两旁坐定後,施洛影便瞧了瞧他的脸色,问道:“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衍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施洛影淡淡叹了口气,“我也懒得再说你什麽了,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麽样了?”
    “宝融的身体真的没事?”萧衍又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了,可如果再晚点的话,说不定就闹出人命了!你也是──”施洛影本是不想数落他,可见他这付模样,又实在忍不住,责道:“你就这麽不相信他吗?他给你端上碗毒汤,你就认为是他恢复了记忆想要害你,你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不了解他吗?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人的人吗?”
    萧衍微微启唇,似乎想辩解什麽,却终究没有开口。
    “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怎麽遇到他脑子就不够用了?好了,既然你没什麽事了,就去照顾他去吧!我要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他换药!”
    施洛影说完,也没待萧衍开口,就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萧衍又在椅中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进里阁,坐在了方才施洛影曾坐过的圆凳上,目光专注深情地望著脸上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的宝融。
    (044鲜币)回忆
    看了半晌,他才双手有些颤微去掀起了锦被地一角。霎时,宝融裹著布条的身子便入了眼。他眉头拧得更紧了,想伸手去触,却硬是将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僵直了片刻,还是将被子给他重新掖好。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床上的人儿却有了动静。
    宝融蠕了蠕眼皮,而後微微张开了一条缝,他这细小的动作让平日里一向处事冷静的萧衍顿时慌了神儿,一颗心更是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真个是呆滞的像尊雕像。
    “皇──”宝融迷迷糊糊的,待看清那眉眼,心底竟也莫名的慌乱起来,他似忘了身上有伤,也不顾嗓子是否沙哑的讲不出话,就急欲起身向眼前的男人行礼。
    “别动,给朕乖乖的躺在床上!”萧衍反应很快,及时地伸手制住了他的双肩。
    宝融一时也不敢乱动,像只小白兔般缩在被窝里,脸不由自主地向床内侧微微撇去。老实说,他脑子里攒了一大堆的问题想向他问个明白,可是当目光落进那双越发深沈的眸子里时,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伤口──还痛不痛?”萧衍将手抚上他的额头,只那麽轻轻一拭,便是满手的微凉的液体。
    宝融摇了摇头,也不吱声。
    萧衍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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