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带着哭腔道:“只是侧夫人近几日总是皱着眉,叫她莫要忧思过重,又怎么可能呢?”
    庄崇山闭了闭眼。
    他真是个傻子瞎子。
    阿屏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忧思过重?
    不还是因为他这几日因为庄玉瑶那个孽障近几日寝食难,夜里总是睡不着半夜就起来吗?
    可恨他当时只顾着自己。
    却忘了阿屏是怀了身子的人睡眠本就比旁人浅。
    她既知道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那定然是他睡不着的时候也将阿屏给吵醒了。
    然而阿屏怕他担心,只依旧装作熟睡的模样。
    可怜阿屏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夜里睡不着,白天还要为他担心。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庄崇山甚至想抽自己两个巴掌。
    他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啊!
    庄崇山十分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庄玉瑶和赵惠兰为秋屏肚子里的孩子赔命。
    若不是庄玉瑶不要脸,为了个男人连爹娘都不要了,甚至连庄府都不顾。
    他又怎么会因此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阿屏又怎么会因为担心他,而忧思过重?
    若不是因为庄玉瑶实在是不像话,秋屏又怎么会怀着孩子还要为那个孽障操心。
    以至于到最后还被那个逆女推倒撞上了桌子小产?
    而庄玉瑶会变成这个样子。
    全都是因为赵惠兰一直以来都惯着庄玉瑶。
    只将庄玉瑶惯成了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的模样。
    若说庄玉瑶会变成今日的模样,全都是因为赵惠兰!
    赵惠兰这样一个恶贯满盈心狠手毒的毒妇,又怎么会生出来什么温柔善良的女儿?
    庄玉瑶小小年纪,就学得她母亲一样狠毒,实在是天理难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比毒蝎毒蛇还要阴狠的赵惠兰。
    他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这样恶毒的女人进门。
    庄崇山理所当然地将一切的错都推到了赵惠兰头上。
    仿佛教养女儿,只是赵惠兰一个人的事。
    仿佛这十多年来,他庄崇山就是一个死人。
    一直到今天才活过来的死人。
    庄崇山心疼秋姨娘的懂事贴心,为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就离开了这个人世的孩子感到心痛。
    他侧过头问张太医,“只是忧思过重了几日,也会导致小产吗?”
    听忍冬的描述,秋屏是前几日就已经有了小产的征兆。
    只是原本若是好好养,这孩子或许还能保得住。
    可庄玉瑶偏偏那么心狠手辣,连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容不下,就这么狠狠地推了他的阿屏一把。
    以至于他和阿屏的孩子就这么去了黄泉路。
    这笔账,是一定要秋后算的。
    但庄崇山又隐隐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他也只是近几日才因为庄玉瑶的事情而感到头疼。
    难道仅仅几日时间就能够让一个原本康健的人,仅仅因为有几日睡不好,有几日想的多了,就因此小产吗?
    联想起自己从前另外的那些孩子的死,庄崇山总觉得,这不是个意外。
    赵惠兰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恶贯满盈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这样的毒妇,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当初刚生下庄婧溪时,赵惠兰这个狠心恶毒的人,甚至想过要掐死刚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
    赵惠兰恶毒到,连亲生的女儿都可以下手,更遑论是旁人的女儿?
    何况府上三姑娘,五少爷六少爷的死,甚至包括生产时同生母一道丧了命的二姑娘,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赵惠兰的手笔?
    又有哪一件事是冤枉了赵惠兰?
    赵惠兰都做出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了,那么在对秋屏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庄崇山眸中闪过阴沉寒冷的光。
    在不需要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几乎是已经肯定,秋屏小产一事,就是赵惠兰所为。
    便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他的:阿屏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只是赵惠兰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庄玉瑶会推了秋屏一把。
    更算不到天理昭昭,因果循环。
    赵惠兰自己做的孽,报应到了她的宝贝女儿庄玉瑶身上。
    面对庄崇山的询问,张太医皱起眉头,斟酌了一下措辞,而后道:“若胎儿和母体之前都是康健的,按理来说,并不会因此出现小产的征兆,更不会因此小产。”
    庄崇山问的是仅仅几日忧思过重,会不会导致小产。
    而不是问肚子撞上了坚硬的桌子后会否造成小产。
    所以太医自然也是实话实说。
    在他所医治过的案例里面,是有忧思过重而导致小产的。
    却没有只是忧思过重了三五日,就头晕呕吐,甚至出现了晕倒的症状。
    何况——
    张太医皱着眉,目光落在庄崇山身上,语气遂变得凝重起来:“何况我观侧夫人的脉象,似有轻微的中毒症状。”
    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忍冬身上,“先前这位姑娘说,侧夫人每每用完饭,就恶心头晕。”
    “然而,不仅是害喜有这种症状,中毒也是。”
    从前他翻医案,倘若人误食了某种有毒的东西,多半会出现恶心呕吐,头晕目眩等症状。
    当然也有别的反应。
    这只是其中一两种。
    若是在平时,连着好几日出现过这种症状,必然会引起人的重视。
    可恰好秋侧夫人怀了孩子。
    这症状同害喜差不多。
    也就理所当然地被人忽略了。
    庄崇山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中毒?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还有可能是中毒呢。
    张太医沉思着,眉头拧着。
    他又道:“我医术不精,若因此闹出了什么误会,也是我的不是,事实上我也不敢确定府上侧夫人就一定是中毒。”
    “只是不排除中毒的可能罢了。”
    庄崇山点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赵惠兰那样一个恶毒心狠的人,真要下毒,必然会手段隐秘。
    又怎会轻易叫人发现?
    先前那么多大夫都未曾验出来秋屏可能中毒。
    足见赵惠兰手段之阴狠高明。
    若是从前,孩子已经没了,出于种种考量,他或许会息事宁人。
    但是这一次。
    庄崇山不想再忍了。
    赵惠兰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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