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
    她几乎是一脸懵逼地听着明宣帝的质问。
    她没有给那什么劳什子的小宫女赏赐过东西啊!
    明宣帝唇角带着淡淡地讥讽问她是不是宫里失窃了,她简直是有冤无处诉,有苦说不出。
    关键是这个时候她说是真的失窃了,有人信吗?
    别说明宣帝不信,就连她自己听了也觉得离谱啊!
    天地良心,她是真不认识那个宫女,更别说对其威逼利诱了。
    德妃跪在地上,地砖里冰冷的温度仿佛沁进了骨髓血液里,她颤了颤指尖,身子不断地抖动着,“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就算要针对永康郡主也不该用如此错漏百出的法子啊!”
    是的,这番说辞看起来令人信服。
    可仔细一瞧,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毕竟德妃也不能保证庄婧溪一定会钻入那个圈子。
    万一庄婧溪突然问五公主借一两身衣服,懒得跟宫女去那么远的地方,那这个计策从一开始便失败了。
    何况庄婧溪是喝了酒才会让那个宫女有下手的机会。
    然而宴会上,她哪里就有把握证明庄婧溪一定会喝那么多酒?
    德妃流着泪将这些话说了。
    当然,她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一开始打着要让庄婧溪失去清白目的。
    只一个劲地喊着冤枉。
    德妃只以为,此事不过是江寒钰庄婧溪想要报复她,所以一时间准备匆忙,连陷害她的说辞都这样的错漏百出。
    她在低着头的时候,恰好就错过了明宣帝那阴沉冷冽,含着淡淡的讥讽的目光。
    明宣帝哂笑一声,昔年卧薪尝胆的帝王如今两鬓微霜,像一把沾染了无数鲜血教一眼看就为之胆寒的利剑。
    明宣帝淡淡地看了德妃一眼,只道:“行刺永康郡主的丫鬟手里,搜到你钟粹宫的东西,是冤枉。”
    “那离事发宫殿不远的地方,出现定国公蒋家的暗卫,也是冤枉?”
    “德妃啊德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定国公府真是好得很!”
    德妃的脸色腾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宫里出现定国公府的暗卫?
    这怎么可能!
    明宣帝冷眼看着德妃脸上的风云变化,冷笑了一声,下令让人将尸体扔到德妃面前。
    德妃瞧见这么多尸体,吓得差点晕过去。
    她捂着肚子连连干呕了好几声。
    明宣帝始终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陪伴自己多年为自己生了一个皇子的妃嫔,而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死物。
    那些死了的暗卫身上,还挂着定国公府的腰牌。
    明宣帝看她一眼,唇角含着淡淡的讥讽,“定国公府的手,伸得真长,都伸到朕的后宫里来了,看来这些年,朕是太纵着你们了,以至于让你们忘了大宁朝究竟姓什么。”
    此话一出,德妃和定国公府,基本上就没有了任何活路。
    德妃的脸上一瞬间血色褪尽。
    她猝然抬起头,撞进帝王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里。
    这一瞬间,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切。
    原来不是江寒钰和庄婧溪想要陷害她。
    想要她死的人,从始至终就是明宣帝这个帝王!
    难怪,难怪那些所谓的证词和证据可以如此的错漏百出。
    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要杀一个人,哪里需要找多高明的借口?
    不过是时机到了,又恰好有了可以下手的借口,所以彻底撕破了面皮。
    瞧,明宣帝想要她和定国公府的人死,甚至不需要一个高明的手段。
    庄婧溪这个永康郡主是不是真的遇了刺,是不是真的命在旦夕,谁又还在乎呢?
    德妃仰天大笑,眸子里迸发出怨憎愤恨的光,“皇上,您这是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先皇后的死啊!”
    她原以为她那些年做的事很高明,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近两年吃斋念佛,对外避其锋芒与世无争,就是想着麻痹众人。
    她知道明宣帝在慢慢清算当年的旧账。
    只是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隐蔽也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更没有想象到这把火终究会烧到她身上。
    终究是棋差一着啊!
    明宣帝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并没有理会她疯疯癫癫的疯话。
    德妃目光一刺,眼睛仿佛染上了一层血。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似乎是想将自己的冤屈和帝王的私心说给千千万万的人听。
    可惜,她已经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德妃被明宣帝身边的人重重地拖了下去,她的脚在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可惜,无人在意。
    昨日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太后热门候选人的德妃娘娘,今日就沦为了阶下囚。
    真是世事风云莫测,此一时彼一时。
    谁能想得到一个好好的赏菊宴,竟然会以这样惨淡的结尾收场。
    德妃与定国公府来往密切,擅自传递消息,又伙同定国公府谋害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赐鸩酒。
    皇上派御林军搜查整个定国公府,竟然翻出了定国公府私藏前朝一个大才子的书画和诗集。
    个人爱好而已,这原本没什么。
    可那位大才子却正是前朝最出名的乱臣贼子。
    前朝就是因为她造反,引出了后来的一大堆破事,最后走向灭亡。
    定国公私藏这种乱臣贼子的书画诗集,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狼子野心不要脸。
    皇上大怒,定国公府被满门抄斩。
    至于周王沈从安,他挺可怜的,自己啥也没干,偏偏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外祖和一个恶毒的母亲。
    皇上念及父子之情加上孩子实在无辜,就没追究周王的责任。
    不过此事因周王而起,皇上还是罚他闭门思过没事别出来碍人眼。
    至于德妃为什么要丧心病狂地置永康郡主一个姑娘家于死地。
    而此事因周王而起又是什么瓜。
    这就还得扯出邵京城前段时间的一个趣闻。
    周王沈从安死皮赖脸非要跟永康郡主比试,结果输的特别惨,还被人扔下了演武台。
    周王本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就是闲丢人,最近没怎么在人前晃悠。
    但是德妃不干了,她的好大儿哪能受这种奇耻大辱!
    永康郡主一介女流居然敢给她的好大儿没脸,那就去死吧。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大众信不信这个说辞,这就不是胜利者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此事传到民间,瞬间宛若冷水扎进油锅,噼里啪啦掀起了一阵巨浪。
    有说周王殿下可怜的,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摊上了一个搞事的外祖和恶毒的母亲。
    有说此事还是永康郡主庄婧溪的错。
    谁让她一个姑娘家非要舞刀弄枪。
    若她一开始就跟别的姑娘一样,只做些针织纺线的活,闲来无事弹弹琴写写字。做一只漂亮的金丝雀,哪里会有今日这一出?
    当然此话一出就被人喷得找不着北。
    “呸!明明是德妃恶毒小心眼,这也能怪到郡主头上?你怎么不说周王没本事连个女子都打不过啊!”
    “笑死,自己技不如人还怪敌人太强,哪来的强盗逻辑?”
    “你们等着吧,他如今只是身手比不过女子,将来还能智慧谋略都比不过女子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个时候又要如何替他开脱!”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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