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之强,超出了楼台明玉的预料,楼台明玉之强,也超出了林叶的预料。
    但不同的是,在楼台明玉看来,林叶为什么能有这么强?他不理解。
    林叶看来,若娄樊之内连楼台明玉都不这么强的话,那反倒是没道理了。
    楼台明玉本意是把林叶引出来杀之,林叶当然也是这么打算的,此战的真正目的,就是除掉娄樊的赋神。
    楼台明玉一死,娄樊的国运相当于被林叶断了三成。
    没有楼台明玉压制下的皇族诸王,怕是更没有心思在南疆打这一仗了。
    谁还不抓紧回去抢夺帝位?
    到现在为止林叶手里没有一份真实情报,娄樊到底有几位赋神境的强者。
    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娄樊有几位,楼台明玉在其中的地位都无可取代,除非是楼台家族之中还有一位与他实力相当的人。
    但,一家之中出两位赋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林叶这样的变态毕竟是少数,要想成就赋神,需要付出巨大的财力物力,哪怕楼台家族地位特殊,能出现两位赋神境的可能也既然极低。
    就算他有,楼台明玉一死,大将军刘疾弓的仇才算真正的报了。
    城墙上,林叶坐在那看着远方,娄樊人大军已经退去,至少后退了五十里。
    此战之后,娄樊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的进攻。
    楼台明玉的出手,导致了大玉赋神境的还击,如此以来,娄樊也算是自食恶果。
    可也不能断言娄樊就不攻了,还有可能,作为主帅,宗政显赫现在就立刻派人回去,把娄樊国内的赋神境强者能请几个请几个。
    “你在想什么?”
    宁海棠走到林叶身边,顺着林叶的视线看向远方。
    “那时候......”
    林叶声音很低的说道:“大将军他应该未入赋神,最多也就是武岳境巅峰的实力,又或许,连武岳境巅峰都不到。”
    宁海棠明白了,所以心里一疼。
    因为她感受到了,林叶的心在疼。
    原来许多年前,娄樊就已经坏了规矩,那时候他们就让楼台明玉这样的赋神境强者,去杀了大将军刘疾弓。
    大将军刘疾弓以武岳境修为,能把初入赋神的楼台明玉打的心中生出敬服,甚至不惜苦练刘疾弓刀法......可想而知,若大将军不死,那大玉必将会再多一位赋神境强者。
    而且,那是军神!
    林叶算是以力证道而入赋神,他算不上真正的依靠战阵之气而得感悟。
    大将军刘疾弓不是,大将军若入赋神,必然是以战证道,那将是实打实的武神!
    大玉如果诞生出这样一位以战证道的武神,那大玉的国运将会在那一刻就扭转过来。
    以大将军刘疾弓的为人,再加上天子谢拂为的布局,就不必等到林叶再做屠夫,十几年前,可能大玉就一扫沉疴了。
    当初在北亭山上那一战,大将军在饥饿之下,一边要振奋军心,一边要指挥战斗,还要与一位初入赋神的敌人周旋......
    他得多难?
    宁海棠的手在林叶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没有出言安慰。
    她知道任何话都安慰不了现在的林叶,林叶也不需要话语来安慰,那颗面对仇恨已有近二十年的心,坚强的如同钢铁。
    “会还回去的。”
    良久之后,宁海棠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叶点头。
    “这一战虽然没能杀了那个叫楼台明玉的人,但最起码摸清了他的底细,也让娄樊人畏惧我大玉之力,他们短时间不敢再犯云州。”
    宁海棠道:“可能,反攻来的时间,要比我们之前预测的早。”
    林叶又点了点头。
    他看向宁海棠:“你知道自己很好看吗?”
    这突然来的一句话,让宁海棠先是狠狠的愣了一下,然后又狠狠的心慌了一下,继而就是狠狠的脸红了一下,她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脸红。
    所以宁大将军侧过头,不让林叶看自己的脸。
    她说:“我,当然知道!”
    微微昂起下巴。
    林叶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好看,为什么总是让人看你的背影?战场上,大玉的将士们只能看到你的背影。”
    宁海棠哼了一声:“首先,我是大将军。”
    林叶道:“嗯,你是大将军,但我比你军职高一些,你不能也让我看到你的背影。”
    让宁海棠不去上阵杀敌,那是神仙也做不到的事。
    如果你要是敢和她说一句女人不必那么冒险,她马上就会一个背摔把你扔出去三丈远。
    林叶知道他说了也没有用,但他必须做到,如果再有冲锋,宁海棠最起????????????????码要在他身后。
    “你是他们的大将军。”
    林叶道:“所以我允许你冲在他们身前,但,不允许你冲在我身前。”
    宁海棠一挑眉:“凭什么?”
    林叶道:“凭我这个大将军比你大,想争,那就在军职爵位上超过我,然后再点着我的脑门说,小老弟......你也不行啊。”
    宁海棠又哼了一声。
    然后嘀嘀咕咕的说道:“不必在军职爵位上超过你,我也可以说,小老弟,你确实不怎么行。”
    林叶瞪眼:“说清楚!”
    宁海棠:“为何还要让我再说一遍?你是对自己不了解吗?”
    林叶咬着牙:“后半夜见!”
    宁海棠一挺胸脯:“手下败将!”
    林叶气鼓鼓的走了,宁海棠看着那家伙的背影,撇嘴道:“在你后边就在你后边,下次直接说不行?还想拿军职压我......我是军职能压住的?”
    林叶一回头:“不以军职压你,你看我压不压得住。”
    宁海棠:“输了学狗叫!”
    林叶:“呸,武夫!”
    宁海棠:“呸!你也是!”
    这一幕,把刚刚上来要给林叶送一碗参汤的小禾姑娘给看的呆住了。
    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应该是听懂了,但又觉得好像是没懂,林叶和宁海棠,说的不单纯是练武的事吧?
    如果说的不单纯是练武的事,那宁海棠宁姑娘可真的是......好强。
    想到这,小禾突然心里一慌,小禾啊小禾,你再胡思乱想什么!
    她之所以这样胡思乱想,大概只是因为,她和大将军在战场上见的时候,基本上撑不住几个回合。
    哪有宁姑娘那般不服气......
    半个时辰之后,云州将军府。
    林叶扶着谢云溪在椅子上坐下来,谢云溪只能是任由他把自己当行动不便的人一样。
    她好歹也已经修行进了武岳境,虽然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会那么娇气,林叶和小禾这两个家伙,却生怕她被一阵风吹倒了似的。
    “目标达到了?”
    谢云溪坐下来后问了林叶一句。
    林叶道:“差不多,只是没能手刃了楼台明玉,总觉得差了些。”
    谢云溪道:“不急,他已经是你在生死簿上划掉的人。”
    林叶点了点头。
    谢云溪道:“这一战之后,娄樊人要么会改变打法,从猛攻云州城,改为分散进攻冬泊各地,然后死守草束城,将他们占下的地盘稳住,以草束城为线,阻挡大玉北伐......”
    “要么,就是立刻派人回去,请娄樊的赋神境强者尽量多过来几个,打到现在,已经不只是拼国力,还要拼国运,娄樊人若不服气,就算是把赋神境拼光了,他们也要拿下云州。”
    说到这她看向林叶:“但在我看来,娄樊人现在不管是谁做主帅,都没有这般魄力,他们还想拉拢赋神境,支持自己做皇帝呢。”
    林叶道:“不过,就算他们改为攻占冬泊各郡县,也会急于请来第二个赋神境的强者与楼台明玉联手坐镇。”
    谢云溪道:“但你有办法对付。”
    林叶笑:“是有。”
    他知道那位总是一身白裙的女子就在云州,哪怕她始终没有露面,林叶也知道她一定在,而且大概就在将军府附近。
    谢云溪有了林叶的孩子,那位白裙女子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及谢云溪和孩子。
    林叶现在只是有些吃不准,自己一见到就会不由自主生出畏惧之心的那位白衣女子,到底是他什么?
    以前林叶觉得,那可能就是他真正的母亲,后来林叶觉得,那可能是她的姑姑。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好像都很合理。
    但,林叶要对付娄樊第二位赋神境强者的底牌,并不是那位白裙女子。
    在将军府的一处安静独院里,住着几位从惜声寺来的大德高僧,他们不会轻易参战,除非林叶告知,需要他们来阻挡一下娄樊的赋神强者。
    林叶在南疆平叛的时候,见过惜声寺的那位老僧,当时林叶就提出请求,若朝廷北伐,希望惜声寺能施以援手。
    老僧应允下来,不过也提出了一个条件......惜声寺的人,能不参战就不参战,能不杀生就不杀生。
    林叶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是聂灵山他们的话......
    那位老僧,一掌一片人头,一脚一地肉泥......
    然后这位老僧说,能不造杀戮就不造杀戮,出家人慈悲为怀......
    “你之前是不是给玉羽成匆送过信?”
    谢云溪猜测问道。
    林叶笑起来:“什么都瞒不住小姨,我在南疆的时候,听闻朝廷生擒了宗政世全,我便派人北上仙唐,给玉羽成匆送去了一封信,让他坚壁清野,将所有善战之兵收于大城之内。”
    谢云溪道:“所以现在娄樊人不管怎么选,你都有针对之策。”
    林叶又笑起来,还假装有点不好意思。
    他让玉羽成匆把最精锐的兵力收入仙唐城,为的就是保存实力,等到娄樊不得不退兵的时候,冬泊的生力军就能在娄樊背后捅刀子了。
    还有那个打到现在都尚未露面的宁涉海,他手下的十六万精锐,也在等着娄樊人去分兵攻打冬泊各地,只要娄樊分兵出来,宁涉海必然会一口一个的吃下去。
    如果娄樊人敢分出数十万兵力去对付宁涉海,林叶也就不会客气了。
    怯莽军,是骑兵。
    规模如此庞大的一支骑兵,如果不在平原上发挥其真正的实力,那岂不是对不起林叶这么多年来的苦心训练?也对不起林叶这么多年为了这支骑兵而表现出的贪得无厌?
    在娄樊人还没有定下来谁是主帅的时候,林叶就已经开始布局冬泊。
    主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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