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们都进去了,龚长官才回头盯着陈子峰,轻声说:“你想过怎么回答吗?”
    陈子峰歪了一下嘴,“长官,我们没什么可隐瞒的,照实说呗。”
    龚长官瞪着他,“那你就是找死!明白不明白!”
    陈子峰恶狠狠地瞪着他,“长官,我根本不知道侨委的钱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那,长官,您说我怎么回答!”
    “你的任务不能说!这个听明白没有!”
    “是,长官,我们的任务不能说!这个您不说,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记住,不要给自己留下把柄!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
    “是,长官,我明白!”
    龚长官瞪着他,瞪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你去吧!告诉你,我也在台上!”
    12-11
    陈子峰进了军委会的会议室一看,对会议室里的布置有些意外。
    这是一个大房间,前面有一个不太高的台子,应该算是主席台吧!台子上摆了一排桌子。陈子峰数了一下桌子后面的椅子,看来,至少有八位长官要坐在台子上!
    台子下面是一个大空场,十分宽敞。但只在台子前面一点,摆了一排桌子,看上去孤零零的。桌子后面有七把椅子。
    他这才想起来,杨三强也应该算是队里的军官。但他今天一大早就去了码头。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六个人!
    萧安城等人已经坐在桌子后面了,只在中间留了一个空位子。
    陈子峰走进去,在空椅子上坐下来。
    萧安城小声问:“龚长官说什么?”
    陈子峰很凶恶地瞪他一眼,“安贼,你记住,他说了什么,都他妈的不重要!到时候,你这个贼精一定要留心一点!给老子找出空子来!这就是你的事!”
    乔艳芳从那边伸过头来,低声说:“子峰,你搞什么名堂!现在这种情况,你叫他怎么办!他能找出什么空子来!”
    陈子峰凶恶地向她一挥手,“他不找出空子来,我们今天就有麻烦!”
    乔艳芳恼怒地瞪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那个年轻军官高声说:“全体,起立!”
    陈子峰他们都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看着前面。他们等了片刻,才看见一行高官走进门。他们登上台子,很快在桌子后面坐下来。
    果然是八位高官!但除了坐在最边上的龚滨生,他们谁都不认识!
    等所有人都坐定之后,坐在最中间的高官瞪着下面的人,问道:“谁是陈子峰!”
    陈子峰站起来,双脚立正,身体挺直,大声说:“报告长官,我是陈子峰!”
    “职务!”高官再问。
    “报告长官,我是重庆卫戍司令部缉查处宪兵队队长,陈子峰!”
    “陈子峰,你听好了,今天是军委会军法委一员会和国民政一府司法部联合进行的调查,调查前天中午,发生在川江饭馆的盗窃案和凶杀案!我姓吴,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是,吴长官。我听明白了!”
    “好,现在我开始调查!十一月十八日中午十二点左右,发生在川江饭馆的盗窃案和凶杀案,你知道吗!”
    “是,长官,我知道!”陈子峰很想说,我奉命调查此案!但他看了龚长官一眼,就没说。他妈的,能少说就少说!
    “当时,你们宪兵队的士兵,都在什么地方?”
    “报告长官,我宪兵队一共二十七人,当时正在重庆各处执行任务!”
    “都在什么地方!”
    “报告长官,地点我不能说!”
    “他们执行什么任务!”
    “报告长官,他们的任务我不能说!”
    “你混蛋!”吴长官愤怒起来,凶恶地说:“你这是对抗调查!”
    “报告长官,我绝无此意!我宪兵队的人,当时都在执行秘密任务!属于国家机密!所以我不能说!请长官原谅!”
    “我现在要求你!你就必须说!”
    “报告长官,我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陈子峰想了一下,又补充说:“请吴长官问一下龚处一长,我的任务能不能说!他要认为能说,我就说!”
    这下子,龚滨生不得不站了起来。他走到吴长官身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吴长官非常非常生气,但也不得不改变了提问。
    “陈子峰,我问你,在望龙门这一带,有你们的人吗!”
    “报告长官,有我们的人!”
    “详细说!”
    “报告长官,这是两个监视点,已经设立好几天了。一个地点在望龙门中大街附近,一个地点在正庙街附近。长官,我只能说这么多!”
    “他们都在你说的什么监视点里?”
    “是,长官,都在监视点里!这是他们的任务!”
    “什么任务!”
    “报告长官,寻找日本特务!”
    “你说的好听!你们能找到什么日本特务!”
    “报告长官,十一月十八日,中午一点左右,我们在正庙街的监视点发现一名日本特务!这个日本特务开枪拒捕,被我队宪兵击毙!”
    主席台上的吴长官好一阵尴尬的沉默。他只好来回翻看面前的记事本。
    “你认识重庆的惯偷葛二吗?”他再次问。
    “报告长官,认识。”
    “怎么认识的!”
    “报告长官,十月二十四日,我宪兵队奉命乘船撤离武汉,就是在船上认识的!”
    “你和葛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报告长官,就是认识,没什么关系!”
    “十月二十九日,是你把葛二从看守所里保出来的吧!为什么!”
    “报告长官,我队执行的任务,需要找这个人了解情况!就是这样!”
    “你还把他们安排在凤凰台四号码头!有这个事吧!”
    “报告长官,有这个事。他给我们介绍了重要情况。我队在四号码头缉查所缺少人手,就请他去帮忙!”
    “你还请他给你们帮了其他什么忙吧!”
    “报告长官,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川江饭馆发生盗窃案时,葛二就在饭馆里!你说,你是不是让他盗窃侨委陈常务的皮包!有没有这个事!”
    “报告长官,绝无此事!”
    “你说绝无此事就行了吗!告诉你,葛二有重大嫌疑,我就怀疑是你们宪兵队在背后指使他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报告长官,绝无此事!”
    “你这是对抗调查!你不说实话,我也可以认定是你!”
    这时,萧安城高高举起一只手,请求说话。
    吴长官瞪着他,“你是什么人!”
    萧安城相当拘谨不安地说:“报告长官,报告长官,我……我是宪兵队报务员。您调查的这件事,我……我也听说了。可是,我就是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吴长官厉声说:“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长官,我……我也听说那个什么陈常务丢了钱。不过,他就那么一个皮包,里面又能装多少钱?装不了很多,是吧?”
    “不是现钞,是有价票据!”
    “长官,长官,请您不要嫌我笨。我确实听说,不管什么票据,有价还是无价的,都是……都是可以挂失的,是吧!那位陈常务,丢了票据,挂失不就完了吗!真的,长官,何必费这么大事呢?挂失不就完了吗?对不起,长官,我就是这么想的。”
    吴长官暴怒起来,凶恶地瞪着萧安城!他似乎想开口说话,但旁边的一位长官拉了他一下。他立刻闭上了嘴,只是凶恶地瞪着萧安城!
    接着,几位高官头挨着头,开始低声商量。一名高官离开主席台,出了会场。其他几位高官仍然低声议论着。离开的高官匆匆回来,也和其他人低声商议。
    主席台上,只有龚长官一直坐着没动。
    他脸上露出一点神秘的微笑,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下的萧安城。他心里想,贼精!
    终于,吴长官高声说:“今天的调查先进行到这里。下一次调查,你们等通知!”
    坐在台下的陈子峰等人,看着高官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会议室,包括龚长官。他们互相看了看,无声站起来,也离开了会议室。
    12-12
    陈子峰等人出了军委会大门,慢慢走下台阶。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半阴半晴,蒙着雾一般的云。重庆的天空,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倒不令人奇怪。但他们看着天空的脸上,都露出狡黠的微笑。
    韩进东低声说:“他们是不是查不下去了?不能再问了!”
    陈子峰向身边的萧安城一指,恶声说:“你问他!狡猾安贼!居然会装傻!”
    乔艳芳挽着萧安城的胳膊来回摇着,笑嘻嘻地说:“哥哥,你竟然是个结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妈呀,你的结巴话,正点到他们的穴道上去了!他们的钱有问题!”
    强虎立刻说:“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偷来的锣,敲不得!是不是这个意思!”
    萧安城左右看看,说:“看上去,比武汉的审判要容易对付一些,咱们也许能过去!”
    强虎笑嘻嘻地说:“小冷,你也说一句吧,大家都说过了。你怎么也要说一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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