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此人来路不明……秦王千金之躯,岂会来此危机四伏之地?没有一个君王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的话,也不足信!”百毒王道。
    驱尸魔笑了笑,道:“我听闻这一代秦王虽然年幼,但也素有前几代秦王之风,未必不会出现在这里!”
    秦王出现在新郑, 很大胆,也很有趣。
    无双鬼想了想,摸了摸头,憨厚的道:“主上,焰灵姬不会欺骗我们的!”
    天泽点了点头,淡淡的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相信焰灵姬, 也相信你们每一个人……回去吧, 等他们的消息吧!我有一种预感,若那真是秦王,新郑城会变得有趣起来的!”
    “是!”
    ……
    “秦王真的会来到新郑?”
    新郑城。
    焰灵姬和陆行川再次进入这座城池之中。
    光明正大,也胆大包天!
    城门处边有他们二人的悬赏告示!
    不过,此刻,焰灵姬还是无法相信,七国最至高无上的七人中的一人,会来到新郑这座对他而言极其危险之地。
    “会的!他是嬴政,未来注定一统天下的七国之王,始皇帝,嬴政!”
    哪怕在陆行川前世所处的时代,秦始皇嬴政也是数千年历史中无法磨灭的一位存在。
    嬴政,盖聂!
    这大概也是陆行川在九歌世界中,最想要看到的人吧!
    不过,这两人的到来,也代表新郑变得更加的危险。
    “始皇帝嬴政,好有趣的称号!”
    焰灵姬笑了笑,道:“现在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我们去什么地方找他们?”
    “秦国驿馆!”
    “也对, 七国最强大的的国家的驿馆, 的确是最安全的地点!”
    焰灵姬嫣然一笑。
    韩国在七国中最弱,而秦国最强,而秦国在新郑的驿馆,的确是最安全的地点。
    很快,秦国的驿馆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新郑是韩国都城,七国中其它六国在这里都有驿馆,而秦国的驿馆,却无疑是所有驿馆中最辉煌的一座。
    这也是七国中的国力强弱带来的。
    秦国在七国中最强大,所以驿馆的位置最好,面积也最大。
    驿馆中的秦国人,底气也最足。
    哪怕是新郑中的王侯,也不敢轻易招惹秦国使者。
    一切,就是这么的现实。
    弱肉强食。
    “直接进去?”焰灵姬问道。
    他们现在的身份,走正门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悬赏告示还贴在城门处。
    不过,嬴政出行,身边会没有强者?
    白天匆匆一瞥,盖聂的阶位就算未曾达到候阶, 但也是顶尖将阶。
    而且鬼谷传人, 实力和智谋都是天下仅有。
    在盖聂的守护下, 秦国的驿馆危险程度不比姬无夜的大将军府差。
    陆行川想了想, 道:“走后门吧!不过要小心一点,鬼谷纵横传人盖聂的实力比起卫庄来,还要隐隐强上三分,此刻必定护卫在秦王身边!”
    鬼谷传人!
    听到这句话,焰灵姬的表情也凝重了一点。
    鬼谷传人的名号,是一代代鬼谷传人打出来的。
    苏秦、张仪、孙膑、庞涓……
    哪怕是焰灵姬,也深知道每一代鬼谷传人的可怕!
    两人从后门进去,一个人已经守在这里了。
    “两位从后门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盖聂的声音清澈而平静。
    一股强大的气机却已经锁定了两人。
    这就是大叔,鬼谷传人,后世名震天下的剑圣盖聂。
    陆行川对嬴政的尊敬来自于那位能够完成了千古霸业,书同文、车同轨的历史帝王,而对盖聂的敬佩,却来自他这个人自身的魅力。
    年轻的盖聂在七国纷争,生灵涂炭之际,选择了七国中最强大的秦国,守护秦始皇嬴政,结束了七国上百年的乱世。
    而在天下一统之后,因朋友之义!
    盖聂也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地位,甚至不惜与天下最强大的势力对抗。
    护佑故人之子荆天明远走江湖。
    这是一个真正的侠士!
    仗剑天涯。
    哪怕是陆行川,也不止一次心中拥有这种冲动!
    可以说,盖聂,便是他少年的梦想!
    不过,现在,他是少年,却也不是少年。
    归墟大地,他所承担的责任,让他可以热血冲动瞒下焰灵姬,去救了无辜的红榆,去诛杀了左司马刘意,去诛杀了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兀鹫!
    但他却也要承担所对应的结果。
    若非他杀了刘意,也不会与韩非等人分道扬镳,而焰灵姬也不会提前和天泽汇合,流沙和百越的联合也会更加顺利。
    但陆行川不后悔。
    念头散去,陆行川抱拳,正色道:“在下陆行川,携百越焰灵姬,见过盖聂先生!”
    “百越!”
    盖聂眼神一动,淡淡的道:“百越如何知道我的身份?我和百越应该没有交流吧,二位又为何来此?”
    “我等来此,只是想求见尚公子!”
    陆行川开门见山的道。
    而盖聂听到尚公子三个字的一瞬间,眸中绽放出一道强光,剑气缭绕,一股强大的剑意已经笼罩在了两人身上。
    好强的剑意!
    在这股压力之下,陆行川脊柱之中也仿佛有一道剑意勾动,欲要冲霄而起,但却被陆行川强行压制了下来。
    焰灵姬闷哼一声,退后一步,火灵簪出现在手中,火焰升腾而起,空气也变得炽热起来,眸子警惕的盯着盖聂。
    “灵姬!”
    陆行川道了一句。
    焰灵姬微微沉默,手中火灵簪火焰却消失!
    陆行川再次道:“我等并无恶意!”
    “先生,请二位进来吧!”
    远处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
    “是!”
    盖聂神色肃穆,侧开身子,道:“二位,请!”
    两人跟随盖聂一路前行,来到一座小院之中。
    小院中有一人,背对二人。
    身高八尺,一袭白衣,外披素蓬,侧间佩剑,气宇不凡。
    始皇帝,嬴政!
    和想象中的一样,但真正见到其人,陆行川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能够完成无数人也无法完成的霸业。
    这也是华夏五千年历史都无法掩盖一颗耀眼的星辰!
    “两位,我们之前见过,仅凭两人之力,从新郑上百精锐铁骑的合围下突出重围,实力高强,却不知找我何事?”
    嬴政转身,一枚金纹半面面具遮挡了面貌,但却可以透过他的眼神,看到一丝的威严之气。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焰灵姬就已经确定了,这就是秦国的王。
    焰灵姬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并未开口。
    虽然身边的少年很年轻,但是,却从未曾让他失望过。
    哪怕是和这位七国中最强大的君王站在一起,焰灵姬也不会觉得他会输给他。
    一身黑衣的陆行川,丰神如玉,也年轻的可怕。
    而嬴政也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名少年,微微有一些失神。
    他一生识人无数,但眼前这个少年的气质和容貌,都是绝无仅有的。
    “这就是嬴政!”
    陆行川也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行礼道:“在下陆行川,携百越焰灵姬,见过尚公子!”
    焰灵姬也微微一礼。
    “尚公子!?”
    嬴政呵呵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深沉,淡淡的道:“我来新郑不到一天,也从未用过什么尚公子之名!”
    的确,尚公子这个代号,嬴政从未对他人说过。
    除了盖聂之外,没有人知道。
    眼前的人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
    嬴政眼中微微一冷。
    而陆行川却回之一笑,道:“在三月之前,我曾见过韩国九公子韩非!”
    “韩非公子身边,也有一位鬼谷纵横的传人,应该是盖聂先生的师弟吧!”
    盖聂道:“小庄的确是我的师弟!”
    陆行川继续说道:“韩非公子和卫庄先生也曾问过我的来历,我的回答是,我来自未来。”
    “现在,我的回答也是如此!”
    “来自未来!”
    嬴政笑了笑,道:“韩非相信了?”
    陆行川笑道:“没有!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句话,不过韩非兄是一个妙人,并没有直接戳穿我的“谎言”!”
    “哈哈哈!有趣!”
    嬴政笑了出来,却突然正色道:“如果我相信公子呢?”
    “哈哈哈!”
    陆行川也笑了,恭敬一礼,道:“不愧是尚公子,未来之人陆行川,愿助尚公子一臂之力,只求尚公子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嬴政道:“先生请讲!”
    未来之说,他也是不信的,但他相信写下《五蠹》的韩非,而与韩非相交的,绝对不会是庸俗之辈。
    而且此人白天表现不俗,虽不如他身边的鬼谷传人,但气度和实力都无可挑剔。
    而且,百越……
    他要完成亘古未有之基业,百越也在他眼中。
    秦国要一统天下,正是求贤若渴。
    否则,他也不会千里犯险,来到敌国的都城。
    只因,这里有他需要的大才。
    如果眼前之人真有大才,提条件才是应该的,任何有才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在下这次除了想一睹尚公子和盖聂先生真颜之外,也是替百越未来之君天泽求一个承诺!”
    陆行川道:“尚公子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而以尚公子之心,也不会仅仅只是满足七国之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在这里,替百越天泽,求一个百越王之位,也请尚公子,可以善待百越之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嬴政笑了,淡淡的问道:“先生既然知道这一点,还要跟孤求百越王之位?”
    “天无二日,一国,岂容二主?”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一个国家不会有两个主人。
    而陆行川也自然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开口道:“大周诸侯分封之制虽然祸患无穷,但我想,分封一国之地,却也不是不可!”
    嬴政笑道:“先生既然知道分封制度祸患无穷,还要让我开此先例?”
    分封制的缺点,在春秋时期便已经展露无遗。
    若非分封制,此刻的天下又岂会七国纷争不休?
    嬴政是一个伟大的君主,所以在他一统天下之后,分封制是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的。
    而陆行川也很清楚,在大周因分封制而漏洞百出之后,秦也绝对不会再行分封之制。
    但是……
    陆行川直视嬴政。
    嬴政从陆行川眼中看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陆行川道:“分封制有其缺点,但也并非一无是处!”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秦一统天下之后,应该施行的是郡县制,而我希望公子可以因地制宜,一国两制,对天下九州以郡县制,而百越之类的小国,施行分封制。”
    “郡县制?”
    嬴政眼中光芒一闪,问道:“请问先生,何为郡县制?”
    “郡制、县制,七国皆有先例,公子何必问我?”
    陆行川道:“划分天下为郡、县,王命大臣而制之。”
    “郡县制的优势在于中央集权,加强王上对地方的控制!”
    “然,大周八百年,分封制以深入人心,七国贵族根深蒂固,秦王若是强行在天下推行郡县制,六国贵族也必定会反弹!帝国虽大,秦王也有自信能够压服六国,可是,世间从无长生不死之人,秦王弱死,后人未必能够压得住六国余孽!”
    “既然如此,何不在边缘苦寒之地分封小国,安置六国诸侯余孽,与边境设置军所,将敌人摆在自己眼下?”
    “而对内,王可施行仁政,柔化七国之民,一视同仁!不出三十年,天下归心,人心思安,到时候,六国贵族再想重夺天下,也已经不可能!”
    “而秦也能如大周一样,兴盛八百年,乃至千世、万世,也未必不可能!”
    “先生大才!”嬴政眼中也出现了一抹强烈的光芒,激动的道。
    郡县制、一国两制……
    一字一句,都仿佛与他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
    一个国家,两种制度。
    天马行空的想法,但却很有道理。
    盖聂看向陆行川的光芒也带着几分惊讶,他也不是普通人,鬼谷纵横的传人可不止是江湖武夫,天下治国之道他虽不说精通,但也是了解的。
    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将六国的贵族分封边远之境,秦王如果真的能够让天下归心,六国还有崛起的机会吗?
    一个国家施行两种制度,简直天马行空,难以想象。
    “如此,百越之地多一位百越之王,孤也并非无法容忍。”
    嬴政也非常人,眼中虽然还有激动之色,但表情也恢复了平静,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的脸。
    是啊,现在的秦王,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君王啊!
    “先生大才,这个条件孤答应了,孤也希望先生可以助我,一同开创这亘古未有之盛世!”嬴政对着陆行川郑重一礼,道。
    陆行川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他的目的也达成了,搭上帝国这一辆马车,焰灵姬的安全也得到了保证。
    “固我所愿,不敢请耳!”
    “哈哈哈,得先生大才,孤此行不虚也!”嬴政大笑。
    他千里迢迢,来敌国之都城,求的便是自己神交已久的大才。
    但未曾想到,刚入新郑,就已经收获了如此大才。
    一国两制,难以想象。
    “恭喜公子!”盖聂也笑道。
    秦国多了这么一位大才,这乱世也能早一日结束了。
    “哈哈哈!”
    嬴政大笑,心情很不错,抓住了陆行川的手腕,道:“得先生一人,如得千军万马,请先生跟我入内,我要与先生彻夜长谈!”
    礼贤下士。
    陆行川微微点头,也跟着秦王进了内室,席地而坐。
    焰灵姬和盖聂都守在外面,并未入内。
    秦王看了一眼焰灵姬,笑道:“先生好福气,出行皆有此佳人相伴!”
    “……”
    “先生,我对郡县制依旧有所疑惑,不知先生可否详说?”
    陆行川点了点头,将脑海中有关郡县制的制度结合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
    而嬴政越听,越是觉得陆行川的思想天马行空,开常人不敢想,不敢行,但每一句话都深入人心。
    一直到夜色将至,嬴政才意犹未尽。
    陆行川喝了一口茶水,揉了揉太阳穴,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这么久了。
    秦王嬴政也不是凡人,举一反三,很多道理一点就通,一下午,若非他也算喜欢看书,都快让嬴政给榨干了。
    不行,得给自己找几个干活的才行。
    而嬴政也是求贤若渴,见陆行川的样子,道:“是我求知若渴,初闻先生大道,如痴如醉,忘了先生白天大战一场,身心俱疲,先生勿怪!”
    “先生累了,就在我这驿馆住下,如何?”
    陆行川道:“我也正好没有地方住,求之不得,多谢公子收留!”
    “不过,我说自己来自未来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公子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情况特殊,并非血肉之躯,虽然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但却是以焰灵姬为媒介,是无法长存于世,不过焰灵姬所在之地,我必定会出现的!”
    已经确定了辅佐秦王,这些迟早都会让嬴政知道的,不去开诚布公。
    嬴政一惊,奇道:“先生果然是奇人!”
    “先生,天地间真的有一种长生的力量,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吗?先生,是人还是神仙?”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
    “或许有吧,但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的,或许其他的世界会有吧。而我,自然是人了,只不过情况比较特殊而已!”
    陆行川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道:“好了,不过我的来历说来话长,就不多说了,以后公子自会明白的,公子来新郑,应该是为求才而来的吧?”
    “是!”
    嬴政虽然更加好奇陆行川的来历,但见陆行川如此问,点了点头,道:“原来,我来新郑是想见一见《五蠹》的主人,韩非,先生对韩非此人可有了解?”
    陆行川道:“在这新郑城之内,除去两位鬼谷纵横传人不谈,真正的大才,有三人!”
    “三人?”
    嬴政一惊,问道:“先生如此说,韩非应该是其一,先生也应是其一,不知还有一人是谁?”
    他虽从未见过韩非,但韩非之才也有所了解,陆行川虽然籍籍无名,但一下午的交流,奇思无数,也是一大才,还有人可以和他们两人相比?
    陆行川摇头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才,我说的三人,可不包括我!”
    “新郑的三大人才,除了九公子韩非之外,一人公子应该见过,正是秦国这次出使的使臣,韩非的同门师兄弟,李斯,此人才能不如韩非,但也相去不远,足以相一国!”
    “李斯!”
    嬴政蹙了蹙眉,道:“此人我也有所了解,的确颇有奇才,但却是相国府的人!”
    相国,吕不韦!
    现在的秦国,的确是相权大于王权,因此嬴政才会不惜以身冒险,求取大才。
    陆行川道:“李斯是一个聪明人,他会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的,此次新郑之行,此人可成公子的助力!”
    嬴政点了点头,道:“既然先生如此说了,或可一试,那先生所言的最后一人呢?”
    “最后一人之才,比起韩非也丝毫不逊色,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能!”
    “这新郑中居然有人能得先生如此看重?”嬴政也大惊。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是何等的大才。
    陆行川道:“此人和韩非也是朋友,名为张良,乃韩国相国张开地之孙,虽刚入弱冠,但不论是智谋,胆气和勇略都已远超常人,将来,此人必定是青史留名的绝世奇才!”
    “不过,此人乃是张家之人,张家五代相韩,想要让此人入秦,怕是极难!”
    “五代相韩的张家,的确是公侯之家,张家出此大才也是应该!”
    嬴政也点了点头,张家的确不是一个小家族,五代相韩。
    嬴政问道:“依先生之言,此人才学真不弱于韩非?”
    陆行川道:“现在虽然稍显稚嫩,但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汉初三杰,留侯张良。
    “好,那孤这次可要一睹先生口中这位大才,如果能为我大秦所用,哪怕以公侯之位侍之,又有何妨?”
    嬴政笑了笑,道:“不过,在孤看来,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是得到了先生,若先生不负孤,孤必不负先生!”
    “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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