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肉体折磨
    瞪著一双眼,看著那男人眼里的寒冷,那带著寒冷的笑容,心中一阵绝望,难道这回,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只不过想离开而已。”绝望之中,我淡淡地把内心想说的话,给喃了出来,而那男人响应我的,只是同样淡淡的语气一句:“回府吧。”
    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离月飘邈……让人误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无所谓了,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相安无事。
    踌躇著,并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绑著那一指粗的绳锁,而只是因为踌躇著。
    池中寒潇洒地跨上了他那匹唤作耀阳的宝马,他甚至不回头看一眼站在马後不远的我,双腿一夹,那可日行千里的宝马长嘶一声,闪电一般急速而去──
    “啊!”身体被一股力量往拉一扯,我一声惊叫的同时,身体比大脑动作得更快,已踏步跑了出去,手腕上的粗绳拉拽著我整个身体的都向前倾去。
    不管本能有多灵性,肉腿的我又怎麽会跟得上千里马?根本就没跑几步,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地上沙尘马上扑面而来,因为惊呼,嘴巴原本就张著,满满的灰尘就吸进了口鼻之中,呛得我本能地想喘想咳,却被一颗颗飞来的石子打得头破血流。
    “……啊呼……池……呼……”一张口想求救,满嘴都是沙尘和石子,眼也睁不开了,双手肘、下巴、整个前身都擦在地上,疼痛火辣辣地燃烧著;每一次都想撑起自己,叫自己站起来跑,那样就可以免去那些一块块皮被扯下来的痛苦。而,身体已开慢慢开始麻木,只感觉那湿热黏乎让人很难受,大概都去了一层皮,血液与尘泥混成了一体了吧。
    池、池中寒,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恶狠狠地想著,视死如归地想著……眼前越来越模糊,体质算不得强壮的我,很清楚这是快要晕厥了。
    那一瞬间,我扬了嘴角,等著自己晕过去。这一刻,老天待我不薄,果真让我如愿,免受了那脱皮流血之苦。
    以往,不管醒著的时候被如何虐待折磨,晕过之後再一次醒来,那些伤口都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甚至看最好的大夫,上了最好的药,虽然还会疼,却有慢慢好转的迹象;每每如此,我都会想,其实那个男人最底下其实还是个善良的人的,我都还相信,那个男人其实并不是那麽叫人深恶痛绝的。
    然後,再一次睁眼时,身上的疼痛没有减少半分,似乎越发的更难受,依稀的还能闻到一些腥臭味,那是血与泥混沌出来的味道。
    挣扎了好几下,才完全睁了眼,垂首看到自己一身的肮脏邋遢,那破烂不槛的衣裳,黏乎乎的发著恶臭。
    皱了皱眉,如果是以往,我是不是该尖叫一下,然後不断颤抖全身散发著害怕恐惧的气息?
    很遗憾,现在的我,只是淡淡地看著我面前坐著桌边喝著茶的男人,他也在淡淡地看我。
    朱墙青白纱,柔美致……这里,是池中寒的卧室外室。
    一盏茶毕,池中寒挑了一下那完全的俊眉,嘴角微微地有了狐度,慵懒好听的声音跟著响起:“你比本王原先想的还要聪明有胆识啊。”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嘲讽。
    我只是看他,无欲无求。
    尽管身上的伤疼得我想狠狠地咬住下唇,来缓解。
    “能说服轩墨帮你,这倒是叫本王很是吃惊,轩墨从来都不会做叫本王不高兴的事。”说著这话,池中寒那双懒懒的眼里,散发出了微弱的冷意。
    终於,还是忍不住了吗?
    有些艰难地扯出个笑脸,我道:“一开始去相信他能帮我逃出去,这本就是个非常不聪明的做法。”
    如果,找的人不是辰轩墨,也许我现在正逍遥在外,而不是在这里犹如犯人,被吊著。
    池中寒只是看我,也没有反驳什麽,这叫我心跌到了低谷。
    终究,我输在了‘人性’里面。
    “你要……咳咳,杀了我吗?”折磨够了,应该可以下手了吧?不然还把我吊在这里做何?
    “杀你?”男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眼角都笑眯了,“本王为何要杀你?”
    我一颤,是被这个男人眼里的寒冷给逼的。
    那是嗜血的兽眼。
    看著我,池中寒立了起身,这时我才发现桌面上有一盆水,他二指就把那满满的一面盆水捏了起来,笑眯眯地朝我走近,嘴里自顾自地说道:“原本还觉得这段时间胆胆怯怯又唯唯诺诺的你,少了好些滋味,心道这样的人本王迟早会厌倦,又怎能成为本王一生唯一的命定?”
    说罢,他朝我咧了嘴,似乎很高兴的模样,“现在好了,至少本王的兴趣还是有的。”说著,那面盆就举过我的头,倾斜而下,‘哗啦’一水声,在耳边响起。
    “啊啊啊!”发自我嘴里的惨叫,立马冲刺著整间屋子,过於尖锐,连我自己的耳膜都疼痛万分。、
    那、那是盐水!
    盐水淋过我身上每一处伤口,让原本黏在一起的破衣裳慢慢脱裂,原本只是暗红的地方,马上染了一层鲜红,如一片妖w的彼岸花,渗透著丝丝的邪娆。
    垂著首,我紧紧地咬著下唇,鼻子用力地呼吸著,想缓解那如闪电入脑的疼痛,全身因疼痛而抽搐著。
    “这可不是一般的盐水,这水能止血除伤,本王哪舍得让你就这般死去?能让本王亲自疗伤的,普天之下可真只有你一人而已了,是否心中不胜感激?”池中寒笑脸自得,我怒瞪过去,感激!
    我感激得恨不能千刀万刮了你!
    “这眼神,真是动人!”池中寒突然眼中一激动,捏著我的脸直直地逼进我的双眼。
    我咬牙,这倒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你如今不杀我,就是给我日後杀你的机会。”我的话,从牙缝里出来。
    不知,男人的眼中一亮,“本王等著你来杀。”说著就伸手过来扯我那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刚刚才稍好些的疼痛,又卷土重来,“求本王啊,只要你求本王,本王可以打算放过你。”
    第036章:殃及无辜
    咬紧牙关,我决不松口向这种人求饶!
    “嗯?看来挺坚持的。”池中寒也无所谓,然後笑著扯完我身上的每一块布,直到一丝不挂。
    心中,开始害怕起来,一阵阵恐惧渗进了脑,而我只能死命地忍著,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脆弱。
    “你想怎麽样?”声音,好像没有抖。
    可见,我是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因为我已看到池中寒转身到门边,那里有满满的两桶水,他毫不费力地提过来一桶,那水清澈透明,却冒著冷雾,说明那是冷水,而非热水。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池中寒舀起了一瓢,笑眯眯地看著已露惊恐之色的我,慢悠悠说道:“本王没想做何,只是想把你身上的伤医治好而已。”说完,那满满的一瓢水就往我脸上泼来。
    “嗷嘶!”又冷又痛,果然是冷水,果然是冰冷的盐水!
    不给我呻吟的机会,又一瓢泼来,刺骨的冰冷,火辣的疼痛,重重袭来,我的身体只能本能地颤抖,不断地颤抖著。
    “啊啊……放……啊啊……”一声声的惨叫,惊了自己的心魔,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卑微地求饶,只当黑暗再次来临之时,我茫然地想著:
    阿爹说:人命不求念一个愿。
    其实,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适合什麽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因为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阿爹总说我爱闹些小聪明,把别人手中的关於武林书集不管用什麽办法都能骗到手;隔壁家的大爷也说我聪明伶俐,将来是个做大事的人;就连村头与我年纪相仿的阿花也都会说我像个才子,什麽都懂……
    池中寒也说我比他原先想的要聪明。
    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很愚蠢,因为,我不懂人心。
    睁眼之後,依旧是那一片白纱,依旧是那一帘冷清,动了动脑袋,没看到以往睁眼都能看到的丫鬟或大夫,房间空空,无人息。
    垂头看看自己,身上包缠了厚厚的白布,厚到我连自己起身都异常困难,最後没办法,我放弃了起身,就继续这麽躺著,睁大了双眼对著床顶躺著。
    住这儿这麽久,我还真未留意过这豪华床顶。
    上头虽然也是白色,却有些许类似的泛黄,不过以池中寒那种身份,不可能是因为旧了才泛黄,而是那自然的色泽。很像……对了,就是像脱了壳的大米,那种浑浊的白,而非雪白。上头绣了好些图案,认真地看,会发现是淡金色的图腾,一条长满鱼鳞的蛇,还长著两根鹿角和四只鹰爪;这个我知道,是本国的图腾──龙。
    据说,姓池的都是龙的子孙,只有池姓人才有幸得见那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神龙。
    “嘎吱……”这时,门声响了起来,我没有偏头去看,而是继续研究床顶,那带风的架势,其实不看我也能猜到是何人。
    “精神了?”池中寒就站在我上头,冷冷地看著我问。
    如果,我说我精神了,他是不是就要新一轮的折磨?
    “还好。”我以同样的语气回答这个男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了,能还有那麽多的精力去跟这样的人较劲?
    “很好。”池中寒说道,然後一把将我从床上扯了起来,扯疼了我身上的伤,而我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惊叫。
    因为,叫了也无用。
    这个男人是不会手软的。
    “做何?”我问。
    池中寒只是笑,笑得祸国殃民,却未回答我。
    出了房,到了外堂,守门的竟然是绯雪,而守卫依然是冷无言,绯雪垂著首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无暇去看;而冷无言只是恭敬笔直地立在那儿,没有刻避开也不注意我。
    经过冷无言时,我驻步抬首轻问:“那个孩子怎麽样了?”我猜那日一阵风带走那马背上孩子的应该就是池中寒最得力助手冷无言了。
    冷无言不惊不讶看了一眼池中寒的脸色,见自己主子未出声,才微垂了眼回道:“伤虽重,已救活。”
    “那就好。”我安心地收回了视线,便看到了门外跪著个人。
    兰、兰悠?
    我惊抬首看向身边的池中寒,那男人只是冷冷的,却未看地上跪著的人不给我说话机会,只是淡淡地开口:“用刑。”
    “是!”有人深有力地领命,然後便看到兰悠无声地被拽著双臂丢下台阶的地上,那里有块十分扎眼的钢柱钉板,锋利的模样,似乎正张牙舞爪地向我示威。
    我一寒,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要做什麽?”心一急,我拽著身边的池中寒,问得有些恐惧,难道……
    似乎就是等著我的反应,池中寒笑眯了眼低首看我,慢里斯条地开口:“本王知道你不怕皮肉之苦,也无趣了,那丫鬟是你一手提上来的,你的逃离想必她也有份……”
    “不!她对此事根本不知道!”我急急地打断了池中寒的话,当看到那男人脸上更为得意的笑脸时,这男人是故意的!我知道心中的著急,出卖了我的弱点。
    “那钢针板也就三寸长,只是,像她那样的柔弱女子跪在上面,不知那双腿会不会因此而废掉?”池中寒问我。
    废……掉?
    摇头,我只能用力地摇头。“不!这跟她无关,你为什麽要扯上她?”
    无视我恐惧的模样,池中寒脸色一变,冲下面的人冷道:“还等什麽?动刑。”
    兰悠已被推到那钢钉板前,身後就是那两个汉子,准备执行他们王爷的命令。她那咬著的下唇微微地流著血,似乎在做她一生中最为艰巨的决定,却不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在决定是向我求救,还是宁可自己牺牲,而最终,她终是不看我,继续垂首,等著酷刑的来临。
    “放、放了她。”我颤抖著声音,“你要我怎麽样都行,你要我求你,那我就求你……”
    第037章:当众羞辱
    ‘噗通’一声,我跪在地,垂著首,然後磕头:“求……求王爷放了不相关的人,一切都是我一人的错,是我下贱不识好歹,王爷能看得起我,给我留在王府的机会,我却不知感恩。所以,就是王爷要我做牛做马,我也无任何怨言,只求王爷放……啊!”
    我放下自尊磕头如他所愿,卑微地哀求,似乎还不能减去池中寒的怒力,因为我被他用力地从地上一把拽了起来,并狠狠地咬住我的唇。
    他是……要当众羞辱我吗?
    被咬的嘴吃疼了我,一股血腥味出现在口腔之中时,我才反应过来,可怎麽用力,都没办法把箝住我的男人给推开,口中的血腥一下子被男人抽光,那强有力的舌就这麽侵占而来,掠夺著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份空气,之後觉得还不够,开始挑逗我偷偷卷起收到喉的舌,我越是躲闪他越是来劲地逗弄著,嬉戏著,好容易被松开之时,我的气息都被夺去,无力地靠著男人粗喘著气。
    空空的大脑,根本连生气都忘了。
    “做牛做马?哼,本王就让你做个够。”迷糊中,听到池中寒那冷哼,然後人一离地,所有人都被关在了门外……不是,是我被拖进了房中,关在房里。
    “你、你你做什麽?”瞪著甩我上床的男人,我口齿不轻,赶紧跳下床,躲到一边去。
    我现在可是一身的伤,难道他还要做龌龊之事?
    很意外的,池中寒并没有脱自己的衣服,也未对我动手,只是坐在那里,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抬著下巴说道:“你不是为了个下人什麽都愿意做吗?过来,取悦本王。”
    取、取悦?
    一恶心,我狠瞪过去:“休想!”
    这个龌龊的混蛋。
    “嗯?那外面继续行刑也可吗?”池中寒也不打紧,凉凉地说了一句。
    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
    见我一动不动,池中寒再开口:“又不是第一次,你这是在装纯吗?还是……如果是外面的那卑微的女人,你就乐意?看来本王有必要清理一下府里的一些杂虫。”
    握著掌,“……你别侮辱兰悠,她是个好女孩子。”
    原本坐著的男人,一瞬间到我根前,然後扯著我一同跌进床里,脖子就在别人的手中。
    “哦?竟敢为了个女人顶撞本王?好大的胆子。”
    痛苦地挤著眼睛,只能用力地拍打那脖子的手,却毫无用处,空气一点点被抽光,肺里的气就快全无之时,男人甩开了我。
    男人转身要离去,留下一句:“本王没兴趣了。”
    “不!”我一急,伸手就去拉住那要身开的衣袂,因为太急,根本来不及看眼下的情况,整个人就这麽拽著人的衣,摔床下去了。
    顾不得被摔疼,急急地仰首,“别走,我、我做!”
    只要……能救兰悠,我什麽都做。
    池中寒这才转身,居高临下看我,然後黑著一张脸,一动也不动。
    这已很明显了,他就这麽站著让我自己想办法,这比刚才他坐著时更叫人难堪,因为我现在就跪在这男人的面前。
    抖著手,全身都跟著抖。
    阿爹,小拖真不是自愿的,小拖也是为了救人……
    心中挣扎,心中之痛,唯有自己最为清楚。
    抖著手,慢慢地伸过去,慢得不能再慢地解开男人的衣裤,而他就这麽站著,居高临下地看著我,黑著一张脸也不出声,就像好我被那双眼透视了一般,与其说难堪,不如说……生不如死。
    那利器正张牙舞爪地向我示威,正在准备毁灭我。
    我垂了首,两滴清澈的水珠落了地,狠狠地咬处下唇,把所有的不甘、痛苦都咽回了肚子里,敛去了眼里的哀伤,视死如归地再一次仰首。
    “扫兴。”谁知,池中寒却冷冷地丢下一句,抛下了茫然的我,瞬间衣冠整齐地离开了屋子,留我一个人还跪在地上,强忍著内心的痛处。
    “为什麽……要践踏我?”双手撑在地上,原本被自己的倔强逼回去的眼泪,现在劈里啪啦地落下来,最後变成了如破了堤的大江河,势不可挡,嚎啕大哭。
    直到抽气不通,才趴在地上,无力著。
    哭累了,也抽累了,我茫然地坐回床,靠著床边,继续茫然。
    我试著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坎,没有走不完的路,没有过不去的砍。
    我想起记懂事以来,最後一次大哭,那是多久以前了?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
    那时候,我们家来了一个很特殊的客人。那时候小,只记得那人长得跟仙人一样美,每次看到他我都会脸红红的,甚至不敢直视;仙人从不告诉我们他的姓名,所以村里人就真的直接呼他为仙人儿。仙人好像也很喜欢我,总让我带他在村里、山上到处玩儿,那时村里所有人都羡慕我,能和那麽美的仙人儿走得那麽近,小小的虚荣心也在膨胀著;仙人儿什麽都会,他饱读诗书,他精通医学,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村里就是不见了只小鸡,只要找他,他都能把小鸡找回来。村里的姑娘都迷恋他,恨不得日日到我们家门口守著,只为见他一眼。
    仙人儿对谁都是笑吟吟的,很客气,却也很疏远,就是村长的小女儿,附近好些村都闻名的美人胚子,他都好似无兴趣,日日都是我带著他到处逛,最好是逛无人的地方,我很好奇却也从来不问。而,我所知道的江湖事,就是他给我的启蒙,他给知我很多关於武林中的豪杰大事,他告诉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很喜欢仙人儿,我甚至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会很勤快,快点长大,然後赚很多钱养他。
    可是,一天半夜,我起来小解,在月色之下,看到他那美丽的面庞笼罩著诡异,我喊他,他却不理我,就这麽消失了。
    第二日,我在床头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简单的几行字,以那时的我来说,要认得那麽难的字,是不可能的。可我却知道,那美丽的仙人儿走了,如他来时一般,没有预兆。
    我抱著那张念不懂的纸,嚎啕大哭。当时只记得阿爹轻拍我的头说:日後,小拖还是会与那人有缘相见的……只是不知那是缘还是孽缘……
    第038章:韩大御医
    “公子,王爷命我来为你换带。”
    一道清凛的声音响起,抬首才发现那个总是神出鬼没的韩御医,韩沫雕,放下他那看起来很普通的药箱,拿著一把看似很锋利的铁剪朝我走来。
    换、换带?
    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有些茫然,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因为大幅度的拉扯,已很多伤口裂了开,血渗了出来,白色布带染了妖红的血,很刺眼。
    “我、我可以自己来。”脸发热,我赶紧抹几把自己的脸,起身,想自己动手,却让韩沫雕给按回了床边。
    “别动。”
    “……”被那严肃的眼神一瞪,我也不敢再乱动,眼睁睁地看著这男子在我身前一圈又一圈地解著染了色的布。
    到最後那几圈时,因为扯上了伤口,疼得我倒抽几口冷气,本想著眼前这冷酷无情的大夫大概要更瞧不起我了,却在这时响起他的声音:“很疼吗?”
    声音是我头一回听到这麽柔的,就像是在问一快要哭的小孩子,让我心一暖,咬了咬牙摇摇首:“不、不疼。”
    其实,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再忍忍,一会上药就不疼了。”韩沫雕轻声说道,手脚也麻利得很,说话间已除完那黏上我伤肉的布,看到我身上狰狞恶心的伤一片片之後,他竟然皱了眉,语气里带著责备:“王爷太不会处理伤口了,这是要毁人吗?”
    “……”我没有应答,心想著也许那个男人就是想毁了我也说不定。
    “我先帮你清理一下,可能会有些疼。”韩沫雕看我,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担忧。
    不禁的,我朝他微微一笑,“嗯,没事,你做吧。”
    韩沫雕仅是微微一愣,过後便干净利落地帮我处理著伤口,虽然很明白他已经尽量很小心翼翼了,可最後还是疼得我脸色苍白,险些晕过去。
    完全处理之後,韩沫雕以他专业的医术不用我自己说也看出了我的难受,拿了一粒丸子让我咽下。
    “这丸能缓解疼痛,还能提高你的体力。”
    也不多想,我感激之後,便把那药丸吃了。
    看我服了药,韩沫雕才开始收拾著他那模样普通的药箱,本想闭目养神,便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其实……王爷并没有你想的那麽糟,你可以试著去了解他,虽然他现在伤了你是他的不对。”
    听到他为池中寒说话,我也不吃惊,更不恼,淡淡地看过他忙碌的身影,开口:“你们是朋友?”
    那忙碌的身影顿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实地忙。
    “王爷贵为寒王,且是我这等小官能与之并称为友的?只是我们相认甚久,多少比常人了解些罢了。”
    今日,外边似乎冬日暖人,我有些想出去,便起了身轻步出去,韩沫雕这会儿也收拾好了,见我不再说话,便随我一道出了房。
    绯雪就在外屋候著,见到我们出来,她毕恭毕敬地垂著首,没有说话。越过她,我来到院中,那钢钉板已不在那儿了,兰悠也不在院中,周围又恢复了以往那般,各就其职。
    没有人来拦我,也没有人对我阿谀奉承,我乐得自在。
    一屁股坐在被冬日晒到的台阶上,我舒服地闭了眼,头顶却在这时传来声音:“公子身上有伤,地上有凉气会透入骨,不宜久坐。”
    我睁眼,“你还没离开?”
    以往,这人帮我治疗池中寒给我遭成的的伤过後,会马上不见了人踪影,今儿个怎麽变得这麽多话了?
    被我一问,韩沫雕有些尴尬。我才惊觉自己这话有些失礼,赶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赶你……而且我也没有资格赶你。”暗然地垂眸。
    “那……我就先告辞了,你若有事,随时可遣人来找我。”韩沫雕道。
    抬眼,心中的阴霾散去,感激溢出,“嗯!谢谢你。”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愿意这麽友善待我,何止感激?
    目送赶沫雕离开,转回首,微抬著,让冬日温暖我,可我知道,再温暖也暖不进内心深处。
    背後一暖,感觉有人将毛袍为我披上。
    “公子,外面冷。”
    那是绯雪的声音。
    我有些惊讶地抬首看她依旧冰冷无表情的脸,我觉得她应该是讨厌我的,也必定是讨厌我的。
    “谢、谢谢。”我谢得有些木纳。
    绯雪立於一边,也不再出声,我有些尴尬,就不再主动说什麽,扯了扯身上的大袍,继续对著院子空白著大脑,凭冷风怎麽吹打也无所谓,即便真的又冷又困。
    一连几日下来,过得异常的平静,平静到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入了梦境,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而非现实。池中寒没有出现,池哟哟也没有如以往那般总在关键时候跳出来;连兰悠都未出现过,每日都是绯雪陪在我身边……也许是在我身边监视我吧。
    都无所谓。
    这种情形,跟以前受伤几次都有些相像,以致於我有些习惯了。
    不过有一件事有些不一样,那就是那个年轻的太医韩沫雕每日都出现,好像天经地义,也不觉别扭。
    就像现在,桌边坐著二人,韩沫雕跟我;我的手就摆在桌面,而我的手上面如轻蜓点水,毫无力度放著另一只白皙的手。
    我问:“我还有什麽大问题麽?”
    他答:“脉像平稳,恢复得很好。”
    我问:“那,你明日还来?”
    他答:“虽恢复得很好,却未完全康复,需再好好调理。”
    我说:“那也不致於日日诊断吧?”
    他曰:“你身骨不好,恐有偏差。”
    “……”
    “……”
    阿爹,池中寒是怪人中的怪人,连带的他周围的人都是怪人!
    阿爹,小拖想您了。
    第039章:善变男人
    “砰!”t
    结实又精致的门被撞看,随著冷风进来的是一身雪衣的男人──池中寒。我微顿,不知明明消失了三日的男人为何突然出现了。
    莫不是,是来看我伤好得差不多,又开始……动刑?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开始怒视这种无法无天又没人性的混蛋。
    “过来。”池中寒撑开了自己的双臂,酷酷地朝我抬脸,看那架势就是要我为他宽衣。我脸一抽,继续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明明有的是下人,为什麽要我去做那种事?我又不是他的奴隶。
    见我不动,池中寒那吹了风霜的脸有些愠火,“是谁要为本王做牛做马的,嗯?”
    “……”
    是我说的。
    这几天也未见到兰悠,不知她目前怎麽样,现在还不是逞强的时候,只好忍一时算一时。这麽想著,我才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发现池中寒的大衣上染了薄薄的一层……雪!
    “咦?外面下雪了?!”因为太过惊讶,一下忘了我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直接就问出了口。
    没办法,生长在南方的我,又未出过远门,白雪这是头一回见著,太过神奇的事物总能让我一时忘却不愉快。
    不想,这男人竟然回答了我的问题:“嗯,只是小雪。”然後高我一节的双手随著我脱衣的手势,配合地把大袍退了。
    “真的?哇……”抱著那雪化了的大衣,我惊喜地直往外瞧去,恨不得马上飞奔出去,湿了衣都没发现。
    “本王允许你出去看看。”池中寒的声音响起,我惊讶地回头看他一脸的平静。
    “真的?”
    问著这样的话,我人已闪到外屋的门边,院里淅淅地飘著浮轻的白雪,很小,却未带著雨,所以看起来很来飘逸,很美。
    “哇!真的是雪。”望著外面的飘雪,我有股冲出去的冲动,回头想看看那男人的脸色,却发现他也跟出了外屋,就坐在了他那专属的暖塌上,那双桃花眼不知看向哪,嘴吧却道:“茶。”
    ……哈?在跟我说?
    左右看看,屋中也只有我了。
    “还不挂起来?”池中寒出声招回了我的魂,发现他盯著我抱在怀里的大衣,这才发现自己的衣也湿了一片,才觉得有些凉意。
    “啊?哦……”把大衣挂到屏风之後,我回到外屋,看著男人似乎还在等我干活。
    行!
    做下人总比做那些奇怪的事好。我自我安慰。
    出了屋,“嗯……一般倒茶是要去厨房的吧?厨房在哪儿呢?”我正想著要上哪去倒茶,门口转到我面前的是绯雪,她双手端著一杯茶,递给我。
    “……谢谢。”接过茶,我转身回屋里,池中寒就靠坐在那儿,也不干别的事,似乎真的在等我的茶。
    努努嘴,我把茶放他靠著的矮桌面上,“茶。”
    不是我矫情,实在是我没办法这麽快忘记这混蛋前不久是如何虐待我的事。虽然阿爹说过,人不能有恨,因为有恨的人一生都不会快乐,可我还是需要时间来平复。
    池中寒眼里有火,却不知为了什麽隐忍著,让我看得很是惊奇。这个无所不做的男人倒底为了什麽委屈自己,而隐忍著没有发怒?他的怒火,应该是冲我来的吧?还是别的什麽人惹到他了?
    反正也觉得自己没办法想明白,於是也就懒得去想了,见那男人无声地端起茶,我犹豫一下才开口:“那……什麽?兰悠呢?还有那个小孩。”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受这种苦。
    抿著茶杯盖,男人悠哉自得地啐了两口,又优雅地下入茶杯,才缓缓抬首,这一过程就用了半刻锺……
    我觉得我的脸部都在抽搐了。
    “让无冷带你去。”终於,那位大爷开了金口。
    “哈?”很果断的,我没听明白。
    池中寒懒懒地再看我一眼,一脸的‘你爱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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