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的很高兴,想着能坐着出去看看,他也心满意足了。
    将来等有了孙辈,也不用看着他这个祖父,天天躺在床上。
    “那、那我试试,可以用东西将我固定在轮椅上。”临江王道,“我最近按初初的话,在练习手臂的力量。”
    “初初,来吃水果。”临江王妃给叶文初拿水果来,临江王给大家展示躺着举石锁。
    季颖之看着可太神了:“王爷,您的毅力太好了,您没看到我爹,他就骨头伤着,天天嗷嗷喊疼,吃了睡睡了吃,还让我喊小曲儿、说书的回家去解闷。”
    “他要像您这样,躺三个月身体都能躺得更好。”
    临江王将小小的石锁放在床内侧,和他道:“你让初初去说一声,你爹肯定听她的。”
    “那初初您去和我爹说。”季颖之道。
    “对,让初初去说,如果连大夫的话都不听,那他就没救了。”临江王妃道。
    叶文初吃了一块苹果,笑着应了。
    沈翼也签了一块苹果,味道涩涩的,不甜。
    “令瑜,你出神想什么?”季颖之问沈翼,“是伤口疼吗?”
    沈翼看向叶文初,点了点头。
    “还疼?”叶文初都惊了,这还疼?不是说自己特能忍,一点小疼不在话下?
    “那软榻上靠会儿。”临江王妃要扶沈翼,沈翼道,“初初扶我去吧,您歇着。”
    叶文初扶着他,去软榻。
    沈翼小心翼翼躺下来,叶文初喂他一块苹果,他道:“这苹果不错。”
    “庄子里送来的,最早的一筐。”临江王妃给儿子解释。
    “沙地种的苹果果然不同。”沈翼赞着。
    叶文初眼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去给临江王做今天的针灸,正好得空。
    临江王就问他们,案子的事怎么样了。
    叶文初和他简要说了一下,道:“刚才路上听到,圣上把六安侯一家都关去宗人府了,也算是给六安侯留了一点脸,没送大理寺。”
    “嗯,抬举他们了。”临江王颔首道,“张鹏举肯定活不成了,总要死个人交待了。”
    临江王忽然想到什么,问沈翼:“张鹏举下去了,户粮房归谁管?”
    “今天没提,怕显得过于急切了。”沈翼道,“您有什么提议?”
    临江王沉默了一下:“户粮房如果能做人情,你想想送给谁。”
    “韩国公会不会给汤阁老的二公子?”季颖之道,“他家的二公子最近好像想换衙门来着。”
    “汤庆玉肯定要活动,国公为了安慰他失幼子的痛,很有可能给汤二公子。”沈翼道,“我准备提议圣上,把这个职位给张玉硕。”
    内阁设六位阁老,首辅至今停职养伤中,袁为民和汤庆玉是老熟人了,另一位是没什么建树但脾气很好的苏浙,另两位则是人称“两张”的阁老,张明易和张波。
    沈翼提的张玉硕是张明易的第四子,能力一般但没走歪路,一直没什么正经差事。
    沈翼看中的当然不是张玉硕,而是张明易。内阁都是姚文山的人,现在袁为民态度有了变化,虽不敢彻底倒在他这边,但也一定是真心实意为了朝廷,中立了,这就够了。
    张明易则是他下一个想要争取和缓的,至于其他人已是没有办法了。
    “可以,这一招走得好,但你要怎么把人情送出去呢?”临江王问道。
    “颖之认识张玉硕,让他去为张玉硕求人。”沈翼吩咐季颖之,“此事交给你了。”
    季颖之说这事儿包他身上,他一准搞得成。
    “王爷,轮椅来了,搬进来吗?”乘风特乖巧,站在门口绷着脸,一本正经。不但如此,他和高山还不说话,如今高山被其他三个人孤立了。
    因为他没护好沈翼。
    “抬进来吧。”
    轮椅抬进来,几个男人搭着手,将临江王放在轮椅上,因为腰上无力,他坐不住,就用绳子固定。
    搭着毯子,临江王被抬出去,在院子里推行。
    看着院中绿的叶青的草,凉风拂面他热泪盈眶,有多久没出来看天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叶文初,笑着道:“谢谢你啊,初初!”
    叶文初微笑。
    沈翼也很感动,他以前常抬着临江王在院中晒太阳,后来,临江王就不想再折腾,便很久没有再出来。但比起躺着,坐在这里,感觉必然是不同的。
    幸好有叶文初。
    沈翼看着她,情不自禁地笑着。
    临江王妃推着临江王在院子里溜达,看瑾王府每一个地方,一府的下人都跟着,看着高兴,婆子问以后桌子上是不是要多放一副碗筷,临江王是能坐着自己吃饭了。
    “初……叶大夫说下个月我能坐稳。”临江王笑着道。
    婆子笑着擦眼泪,说她一定要给王爷做他最喜欢吃的菜。
    临江王足足逛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去躺着,晚上居然没熬个半夜,这一夜睡得极沉。
    叶文初给沈翼说临江王复健的事:“从屋顶垂绳子拴铁环,让他练臂力,等将来别人移他时,他自己能动就省力很多。”
    “好。”沈翼把图画出来问她,“是这样?”
    叶文初点头:“以后就留着,王爷需要一直强身。”
    “这和叶老太爷的单杠有异曲同工之感。我原还想问你,在床两侧架上单杠。”沈翼微笑着,言辞里是对她佩服,“还是叶医判厉害。”
    叶文初忍着笑,扬眉道:“像我说案子那样厉害?”
    沈翼抱拳:“像你做所有事那样厉害!”
    两人随意聊着,叶文初决定在下衙前,去一趟府衙:“你在家休息,有事我来找你。”
    “让季颖之陪你。”
    季颖之上蹿下跳说他乐意:“初初,我正好有事和你说,我们一边走一边聊。”
    两人出了瑾王府,叶文初问他要说什么。
    “你三姐……我说是三小姐,”季颖之低声道,“她、我、我能请媒人去说亲事吗?”
    叶文初很意外,进展这么迅速,都要过媒人了?她扬眉道:“你喜欢我三姐?”
    季颖之说是,扭扭捏捏地笑着:“喜欢。我、我觉得我家也需要她这样的主母,掌控全局,震住所有人。”
    “那你问过她吗?”
    “没、没有,我想先问问你,探个口风,然后再问她的意思。如果她愿意,我就请媒人来提亲。”季颖之道。
    叶文初说晚上回家帮他问叶月画。
    季颖之乐得合不拢嘴。
    叶文初就不多提点了,她相信以宣平侯府的情况,郭氏和叶月画能占据上风,什么都由她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只要提点郭氏和叶月画不要欺负人家父子就行了。
    府衙中,庞勤春正在写陆培的判词,这两日递上去过审,杂役报叶文初来了,他没敢耽搁,请她进来。
    “这是判词。”庞勤春让叶文初过目,她没客气,坐在一边看。
    庞勤春现在是一点不敢得罪她,听说上午去宫中,把六安侯一家人都放倒了。
    别人可能感受不深,但他感觉,叶文初从进京到现在,就没有哪回不折腾不弄死人的。
    一个案子一批人,连他都差点丢了官。
    算了,忍一忍,她这人只要不呛着,其实也不会太为难别人。
    叶文初翻看了一遍判词,陆培判的刑是斩立决,马上九月初过审就能斩了。
    庞勤春下午还让人将刘园遗体从陆培家的祖坟移出来,葬刘园自己家祖坟去了。
    陆培在牢中,要求见他女儿一面。
    伏成去问廖氏,廖氏说不行,到死都不会让他见到小花。
    “庞大人辛苦了。我去宫中没机会提着您,我自己也没得个嘉赏。”
    庞清摆着手“不用不用真不用,下官没出什么力。”
    “庞大人别紧张,我又不是逮着谁都要打官司的。”叶文初笑着道,“您放眼看看,我呛的人谁不是有罪或是先招惹我的?”
    “就您上次,也是您先为难我的。”叶文初道。
    庞勤春心道,对、对您都没错,错的都是我都是别人行了呗。
    叶文初心情很不错地去了看陆培。
    陆培躺在炕上。前面被关了四天他都是体面的,但这短短半天,他就变成了灰扑扑失了生气。
    “听说你要见小花?”
    陆培坐起来看着她,问道:“张鹏举会死吗?”
    叶文初点头。
    “知道了。那您能让人把小花抱来给我看一眼吗?”陆培彻底丧气了,“我有两百两银子,埋在东院墙下,揭开砖头就行了。这些钱都给小花和我岳母。”
    “其他的,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叶文初说她会转告廖氏,她来不来看她的意思。
    陆培应是。
    但一直等陆培被斩首,廖氏都没有带小花来看过他,但廖氏起了银子,留着养小花。
    杨庄和附近百姓的秋粮免了租子,刘仝亲自安排,每家每户按田亩人口给了贴补,钱从六安侯的府里出。
    圣上本要抄六安府,最后姚文山拦了,只让杀张鹏举,不累及家人。
    张鹏举从宗人府迁到大理寺牢里,姚先阳给他带了烧鸡和酒去看望他。
    “鹏哥,我来送您。”姚先阳道坐在对面,张鹏举在牢里受了罪,畏畏缩缩的没了意气风发的自信了。
    姚先阳给张鹏举倒酒。
    “你后悔吗?”他问道。
    张鹏举看着姚先阳,眼泪刷一下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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