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大臣们参与,也没什么用处。
    那些数初中数学,化学、物理、地理等知识,他们也答不出来。
    能答上来的,也不过是就是那篇作文。
    但是这篇作文,也大有问题。
    《我的一天》,这题目怎么写出一篇雄文来?
    怎么破题,怎么立意?怎么起承转合?这跟八股文格格不入啊。
    难道要写早晨起来,婢女怎么帮着穿衣,怎么出恭,怎么吃饭这些琐碎小事?
    这不就是流水账么。
    还有,写白话文是什么意思?我准备的那些典故,用不上啊。那些能显示我学问的生僻字,也用不上啊?那些骈文排比,怎么用?
    你说这太祖都死了一百来年,还管这闲事儿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作文还是能写出来的。
    至于另外那些题,就只能靠蒙。万一就蒙对了呢。
    数学一些题,有几个人还是认的阿拉伯数字的。
    此时阿拉伯数字在前来朝贡的外国商人中,已经有所应用,有的人见过。
    但是那些加减乘除符号、括号什么的,就不懂了。
    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不少人都会。但是用阿拉伯数字和符号表现出来,就是天书一样的存在,只能胡乱蒙一个答案。
    “都答完了么?答完就交卷吧。也好判卷,决定谁能登第。”
    朱厚照给刘瑾使了个眼色,刘瑾和张永等人就去收卷。
    以前殿试,都是由大学士和九卿们判卷,然后集体排出名次,最后由皇上决定名次。
    “众爱卿,就当场判卷吧。”
    叫我们判卷,谁懂你的天书,这卷子怎么判?
    见众人的目光都瞅着自己,刘健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说话。
    “皇上,臣等愚钝,不懂这太祖的学问,还请皇上……。”
    “也好,朕也知道你们都不懂,只好亲力亲为。”
    朱厚照也不客气,拿起笔就开始判卷。
    前面的数理化等题,基本上都是错的。
    五条丝绸之路这道题,答案千奇百怪。
    有说是江南道,有说是江北道,有说是两淮、湖广、四川、陕西等等,自然都是望文生义,不著边际。
    至于日本户口数这一题,答案各异。
    有说万余户,口六七万。有说千万户,口六七千万……。
    实际上,此时日本的官方资料是:户200万余,口1500万。
    由此可见,就是对日本这样的近邻,不仅仅举子们,就连这些朝廷重臣,都表现的惊人无知。
    哥伦布到达美洲和达·伽马到达东印度的年份,答案更是千奇百怪。
    有的是弘治年间,有的是洪武年间,有的是永乐年间。
    还有的竟然答唐开元九年,汉代、隋代的都要,就是没有一个正确答案。
    “这就是大明当今和今后精英们的素质,惊人的无知,竟然还老大自居。在这些人的治理下,大明不亡简直没有天理。”
    尽管如此,朱厚照还是耐心地一份份判。
    他这边不动声色,举子们心里可没了底。
    皇上出这样的题,究竟是何意?
    看来是不可能及格,难道今科进士就一个没有?从此断了天下读书人的仕途之路?
    没有我们这些读书人,怎么治理天下?皇上连社稷都不想要了吗?
    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啊。
    更多的人,怀着侥幸心理。
    他们不相信,这个小皇帝敢断了读书人的路。
    朱厚照终于放下了笔。
    “朕已经判完。你们可能觉得太祖在故意为难你们,但是你们错了。”
    “这些题目,答案其实都很简单。比如说这个三大化学工艺,不过就是造纸、制火药、烧瓷器嘛。”
    “你们便是没做过,总见过吧。便是没见过,总用过、听说过吧。你们不用纸么?家里没有瓷器么?如此简单的问题,太祖为难你们了么?”
    “五条丝绸之路这一题,其实你们也不是一无所知。第一条,便是我中华的丝绸从长安出发,经过西域到安息,再到大秦。此为陆上丝绸之路。”
    “第二条是从宁波府出发,走海路,经南洋到黑衣大食、白衣大食。此为海上丝绸之路,”
    “第三条,是从四川出发,经贵州、云南、缅甸到大海,再到天竺等地。此为西南丝绸之路。”
    “第四条,从北京、云中等地,进入草原入漠北,再到俄罗斯。此为草原丝绸之路。”
    “第五条,是太宗于永乐三年,在特林设奴儿干卫,后来亦失哈北上九海到特林、库页岛,再到虾夷。此为东北丝绸之路。如今在日本,还有虾夷绸之说。这个虾夷绸,便是我大明的丝绸。”
    “五条丝绸之路,从汉代张骞开西域便有此说,史书中不乏记载。”
    “海上丝绸之路,已经延续千年。太宗年间郑和下西洋,开辟更远。”
    “东北丝绸之路,也是太宗年间开辟。”
    “五条丝绸之路,也是我大明货物外出之路,蛮夷纳贡之路。”
    “远自汉代,近至永乐,古籍记载,身临其境,怎么会不知道呢?”
    “读书不求甚解,忘了太宗功业。答不上来,也就在情理之中。”
    这能怪我们么?历来科举也不考这些,谁去考究这些俗事?
    “这道题,叫你们画出骡机式样。你们画的是什么?一头骡子。”
    “这个驼机,你们画了一头骆驼。”
    “朕知道,你们未曾见过骡机和驼机,暂且不论。但是二十四节气呢,总该知道吧?问你们正月里,有哪两个节气。竟然有人说是立夏和芒种。那立春和雨水哪里去了?”
    “不知节气,怎么知道稼穑时节?若是让你们去当个知县,莫非三九隆冬,你去叫百姓下地播种?如此无知,朕怎敢把一县百姓交付你们?”
    “便是你自己不知,问问别人总行吧?开卷考试,都能考成这样,简直百无一用。”
    “再说这作文,题目是《我的一天》。叫你们有的放矢,言之有物,这文章很难写么?”
    “清晨出门,见饥民沿街讨饭,就想到天下苍生不易,生计艰难。立志中第之后,扶危济困,为朕分忧,这不就是一篇好文章吗?”
    “见天降大雨,就想到黄河可能决堤,万千灾民嗷嗷待哺。想想如何治理河患,救济灾民,不就是一篇好文章吗?”
    “看看你们都写了些什么?出门见一饥民,破衣烂衫,浑身发臭。吾掩鼻避之,犹自跟踪。幸健仆呵斥,方才摆脱纠缠。”
    “看看,多威风啊,活脱脱一个恶少,哪里有一点读书人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一位,见天下雨,便邀三五好友同至青楼,花魁三人作陪,管弦丝竹,莫不齐备。酒至酣处,吟诗一首云云。”
    “言为心声,文以达意。朕看了你们的作文,字里行间,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我’字。心中只有你们自己。”
    “众爱卿,众举子,别说朕挑剔。你们扪心自问,这文章写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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