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谷主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昔日他称尊刀域,轻易可以横跨数十万里。
    可如今,他一身修为尽失,沦为凡人,已再也不可能走出刀域,走到乱域。
    过去数万年,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真正和独孤剑神一分高下,可却总留有退路。
    待到他失去修为,沦为凡人,再想寻剑神一战,却已永远也走不到剑神身边。
    “横刀不败九十州,你最后起码还能葬于刀域,那些离开六域,战死在乱域中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莫缺对这一结果,虽有感慨,却无同情。
    这一切,都是横刀谷主自己选择的路,昔日因,今日果,他既选择了背叛六域,臣服天上人,就该做好准备。
    “咩!”
    一战结束,那头山羊走来,示意莫缺上路。
    莫缺于是骑上山羊,离开刀域。
    他又去到了仙域。
    昔日百州大地,如今一片荒凉,曾经熟悉的势力和故人都已不在。
    莫缺再行百州,这一次没有过多感慨,也没有过久停留。
    随后,他又来到了曾经的武域,去了剑域和妖域,最后来到了昔日的魔域,也就是如今的乱域。
    一一走过六域之后,莫缺最后再回乱域。
    “莫缺,你回来了?”他回到此地时,莫逆一惊,道:“你……你的修为?”
    独孤剑神闻言上前,满脸沉重,打量莫缺。
    只见,莫缺行过六域归来,一身气息,竟变得如凡人一般,如同失去了所有修为。
    “我没事!”莫缺摇头,他没有过多时间和莫逆他们解释,必须要在日月圣尊归来之前,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唰!”
    他一抬手,虚空之中,空间开裂,如同打通了另一片天地。
    “这……”莫逆不禁呆住。
    莫缺不是已经失去了所有修为吗,为何抬手之间,却能打碎虚空?
    “待到他日傲百州,许我与你共白头……”
    一名女子,呆呆立在一块石头之前,看着石头上的字,不觉泪下。
    “你说过让我等你三年,可为何,你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是一代帝女,一生坚强,但此刻心中却有无限感伤,泪落不止。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仍在人世,从八百年前,那个人的死讯传回,她便一直在等。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可是从三年,等到了八百年,他最后却仍是没有回来,似乎真的已经死去。
    “最终,还是我独自白头……”云芷岚轻抚石上那人留下的字迹,却感觉这些字,如今每一个都如刀一样刺在她的心头。
    “轰隆!”
    突然间,天地动荡。
    云芷岚蓦然抬头,便见虚空大开,连通了另一片天地。
    “莫玄?”她立即收敛心神,因为她很清楚,能开启这片天地的,只有莫玄一人!
    “唰!”
    一道身影,自破碎的虚空处出现。
    云芷岚顿时浑身僵硬,眼中的泪水,再次滚滚而落。
    那已经消失了八百多年,对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虚空中缓缓落下,来到了她面前。
    一别八百年,此刻终于相见,二人近在咫尺,却是相顾,两无言。
    云芷岚想要伸手,却触碰那在梦中不知已出现过多少次的身影,但伸出手,却又定在了空中。
    她怕一伸手,眼前的身影便会消失,告诉她这又是一场梦。
    “是我,我回来了!”莫缺打破了沉默,想要给她一个笑容,但露出的表情,却不知是哭还是笑。
    点点头,云芷岚表情在笑,双眼却在落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就如她知道,他是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人。
    就如她当年相信,他说会与她共度白头,就一定会。
    “这些年,你……受苦了!”莫缺感觉,这个时候,他像变成了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心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成了最平淡普通的话。
    摇摇头,云芷岚道:“我受的苦,不足你十之一二。”
    一句话触到了莫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这么多年,他孤身前行,从独自背负武道,到被莫玄逼死,再到如今的天地苍生。
    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背负了多少,但云芷岚,即便和他分开八百年,却一直都知道他的不易。
    只因她一直都是最懂他的人,最了解他的性格。
    “待我他日傲百州,许我与你共白头。”
    “肩负武道举世欺,身残体废承不弃。”
    “生母恩重未能忘,帝女情深不敢轻。”
    “前身欠你三千日,余生还你一万年。”
    旁边那块碑上,莫缺昔日所留字迹仍在。
    这是他当年离开之前,给帝女留下的承诺。
    不想,要她再等三年,归来时,已是八百年后。
    “我带你出去!”莫缺心知亏欠帝女太多,此时已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愧疚。仟仟尛哾
    点点头,云芷岚道:“还有那些武殿弟子。”
    莫缺自然没有忘记。
    武殿,是药老一生的执念,亦是他的执念。
    “殿主!”
    当一众武殿弟子见到莫缺,一个个都激动万分。
    八百年过去,昔日武殿重开,收来的一群弟子都是半大的孩子,可如今,眼前却是一张张成熟的面孔,甚至不少人已经老去。
    “师父,真的是你吗?”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出现,见到莫缺,激动莫名。
    “你们……是秦霜和红叶?”莫缺感慨万分。
    当年他离开武殿前,曾收过两个亲传弟子,但只传了他们修炼之法,却无暇指导。
    那时候,那两个弟子还只有十来岁,如今脸上稚气尽去,已经完全不同。
    “师父,真是你?”秦霜和红叶激动不已,跪倒在地,“弟子秦霜(红叶),拜见师父!”
    莫缺点头,让二人起身,道:“八百年过去,你们也已肉身成王,没有让我失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际遇,能成王境,对于常人来说,已经十分不易。
    “田老呢?”莫缺在人群中搜索,却未见田修鸿。
    当年他重开武殿,请来乞丐老田坐镇,因老田拥有王境修为,将所有武殿事宜都交给了他,自己却长年不在武殿。
    这让莫缺心中有愧,深感自己这个武殿之主,并不称职。
    “田老他……”秦霜和红叶对视一眼,面露迟疑,久久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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