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炮面前,木质的山寨大门,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轰,轰,轰,轰!!!”
    十多门大将军炮,一轮齐射,只见炮弹横飞,惊天动地,烟雾四起,沙土飞扬。
    待一切消弭过后,还有什么大门可言,只有破碎的木头显示出方才大门真的存在过。
    “我滴个亲娘诶,这他娘的还要怎么打???”
    率领山寨两万多士卒奋守大门的王金刚奴,整个人都懵逼了。
    在此之前,他想过官军汹涌,奋力搏杀,箭矢飞射多个场景。
    唯独面前的一轰而破的画面,是他一直没有想过的。
    转头扫去,只见山寨里的士卒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哪还有丝毫气势可言。
    山下,
    曹震远远看着山上凌乱的场面,轻蔑一笑。
    在大将军炮面前,这等山寨简直一轰即灭,没有丝毫压力可言。
    “传本将军令,第二炮准备,打他娘的!”
    曹震一声大吼,剑指前方,大声喝道。
    此时副官在旁,小声道:“将军,这般开炮,是否过于浪费了。”
    曹震眼睛一瞪,喝道:“你懂个甚,攻敌之心,第一炮打的是大门,第二炮打的是气势。”
    副官苦笑,不再多言。
    火炮虽好,但精确度不高,打大门还行,打散乱的敌人就能难了。
    山上反贼,零零散散的,十二门炮轰根本就无法造成太大的伤亡。
    关键的是,火炮的炮弹极为昂贵,这些山上的反贼,还不值用火炮去打。
    随着第二轮炮轰,山寨里面是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正如曹震所言,这一炮的气势,真就是打得足足的,己方不过三四千人,对面足足两万余人,士气已经临近崩溃。
    王金刚奴大声喊叫,命令亲信各种抓捕,这才止住溃散,稍稍收拢士气。
    其实王金刚奴心头也在颤抖,因为就在方才,有一颗火炮就落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名倒霉的士卒,直接被炸得那叫一个血肉横飞。
    一些血渍都飞溅到了他的身上。
    “散开!全都散开!!!”
    不得不说王金刚奴还是有几分军事才能,回过神来,很快就意识到火炮对于密集的人员伤害最高。
    刚才声势虽大,但细数一番不过二三十人伤亡,这还是因为一颗炮弹落在了某个队伍之中。
    有几发火炮都轰到了大树上,落了个空。
    随着王金刚奴的大喊,士卒们也反应过来,连忙四处分散开来。
    “反应还挺快,不过本将军已经不打算用火炮了。”
    曹震嗤笑着说道,随即下达军令:
    “刀盾手在前,火铳手在后,今日就让本将军见识见识火绳枪的威力。”
    “遵命。”
    随着大军摆动,很快上百刀盾手和上百火铳手出现,形成阵列朝着山道上压去。
    山道自然狭隘,联排不过四五人,有着极窄的地方,仅容两人通过。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也是反贼们的信心所在。
    然这一切在火铳手面前,毫无任何意义可言。
    完全就是活靶子。
    砰砰砰!!!
    随着火绳枪响,一个个守在山道上的反贼没有丝毫动作就被击落山崖。
    “无耻!!无耻!!!”
    看到这等场景,气得王金刚奴破口大骂。
    那些守在狭道上的,可是真正的老卒,曾经悍不畏死,敢于冲锋的老兵。
    现在却一点作用没发挥出来,白白丢了性命。
    己方的优势,完全转变成了劣势。
    纵使山上有两万众人,却有一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弓箭手何在,准备迎敌。”
    眼看官军距离山寨大道越来越近,王金刚奴连忙大喝。
    “竖盾!!!”
    刀盾手指挥使见此,也是一声大喝。
    半人高的大盾紧密拼接在一起,形成盾墙,火铳手藏入盾墙之中,于缝隙间以盾为架,瞄准反击。
    箭雨袭来,多数被盾牌挡住。
    反贼手里大多数是木质的粗糙箭头,精铁打造的只是极少数,毕竟先前抢夺的是城池而非卫所。
    仅仅只有几千的驻军,军备自然少得可怜。
    即便是精铁箭头,也无法射穿大盾,只给官军造成了一些零星伤亡,很快就被后面替补上来。
    “刀斧手准备迎敌!”
    王金刚奴面色难看,明廷精锐的难啃,远远的超出他的想象,接下来绝对是一场恶战。
    目前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都无须大军前来,仅凭借本将军这三千先锋,就能将反贼一举平定。”
    曹震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副官无奈,只能提醒道:“将军,话虽如此,可莫要忘了山上还有两万多众反贼,虽说士气崩散,可仅凭我等三千将士,定然要付出惨痛代价。”
    “这其中还有三百火铳手,个个精贵无比,好不容易才分来的,若是因此折损,真是不值当。”
    “且太孙重定军规,每场战役当以文册记载,事后复盘若是肆意损害将士性命,不但无功,反要论罪,请将军慎行。”
    听到副官的提醒,曹震面色一僵。
    看了看不远处的军纪官,有些尴尬的笑道:“本将军只是打个比方,当然不会如此行事。”
    “行了,事不宜迟,快快通知大将军,前方阵地即将拿下,请大军开拔。”
    副官马上抱拳道:“遵命。”
    半里开外,
    蓝玉笑着对朱权说道:“看来前方局势已定,我等只需守住各路口,便能在今日一举平定反贼了。”
    朱权点头赞道:“火炮,火绳枪在这等山林之中,发挥出如此威能,难以想象。”
    “我在这军中还有许多地方,要向诸位将军学习。”
    数百米的距离虽说看不太清,但大致的情况,基本上还是能看到的。
    其中两轮火炮的冲击,几近让山寨反贼的士气崩溃。
    刀盾手加火统手的配合,攻防一体,转劣为优,以最少的伤亡,拿下上山险道。
    接下来,算是局势已定了。
    蓝玉令下,大军前行。
    三万多将士随之出动。
    总共五万多将士,只有接近两万用来封锁山寨,防止反贼逃脱。
    三万余众和反贼的数量差不多,然在实际作战上,作为京师精锐卫所,三万足可抵反贼十万兵。
    王金刚奴看着远方大军涌动,而山道口已经被官军攻破,刀盾手加火铳手步步为营,大量士卒根本无法形成有效冲杀,反而正在被不断收割。
    “快,快去请大王过来。”
    王金刚奴对着麾下亲信说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感觉有些无力了。
    最为主要的是,王金刚奴准备亲自上前,带着老卒冲杀,把官军锐气打下去。
    而自己冲杀自然就需要后方有人坐镇才行。
    就在王金刚奴焦急等待中,那亲信慌慌张张的跑来。
    没有多想,王金刚奴直接问道:“大王怎么说。”
    亲信整个人都在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人,这才小声说道:“大王他,离开了。”
    “什么!!!”
    王金刚奴不敢置信的问道。
    周边亲信下意识的张望过来。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过于影响军心,一把提住亲信,拖至树后,质问道:“你可知晓方才说的什么。”
    亲信一脸苦涩说道:“头儿,我当然是知道的,方才我去大王住所,那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就连那房间里的被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有大王的亲卫们,也跟着没有见着,见此情况,我便马上去找高先生。”
    “可是...高先生那里,也是一般无二。”
    说到这里,亲信紧张的看了看前方,低声道:“头儿,我在大王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条密道,不如我们快些逃吧。”
    “趁此机会,头儿带几个弟兄咱们一起,大王的密道,肯定避开了官军围堵之外,定然逃得掉的。”
    王金刚奴面若死灰,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起来。
    他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候,大王竟然弃他而去。
    回想当初,大王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现在却如败家之犬,狼狈逃窜。
    “头儿,大王都已经走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快些逃吧。”亲信看着头领失神模样,再次催促道。
    王金刚奴愣愣的看了看亲信,似是才缓过神来。
    亲信见此,张口语言,便想再劝。
    噗呲!
    这是利刃入体之声,一股剧痛从亲信胸口传来,他眼珠子瞪大低头看去,只见王金刚奴手中朴刀,直接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
    “头儿,为何..为何...”亲信嘴角溢出鲜血,不敢置信的问道。
    此刻王金刚奴的眼神,哀伤而又坚定。
    “兄弟,对不住了,大王不仁,我却无法不义,曾经我一家老小,都由大王接济方才活下,现在妻儿自有出路,也该是我为大王报恩的时候了。”
    说完,手中朴刀一个翻转,再不给亲信说话的机会。
    “放心,要不了多久,我便亲自下来给你赔罪。”
    拔出朴刀,王金刚奴再临战场。
    “头儿,这是怎么回事,李哥儿呢。”
    “头儿,大王怎么没有动静,是不是逃了。”
    “头儿,下面流言,说是大王已经带人走密道逃走了,这是真的吗,大王真的跑了吗。”
    数名小头领见着王金刚奴过来,连忙一堆涌来询问道。
    王金刚奴面色不改,喝道:“李三口出妄言,已经被本天王诛杀,大王密令,他已经率数千弟兄,从密道迂回包抄官军。”
    “我等只需再行坚持一个时辰,大王便能与我等前后夹击明廷官军,必然一举得胜。”
    “传本天王军令,所有弟兄,必须拼死守住这一个时辰,但有畏缩不前者,斩!”
    “众弟兄,随本天王,死守山道!!!杀!!!”
    刀锋一指,众人归心。
    听到大王已经迂回包抄,大家顿时就放下心来。
    哪怕有不信者,见王金刚奴立于前阵,也自把心中疑惑压下。
    方才流言不攻自破,如果大王都逃走了,天王怎会还在这里鏖战。
    士气一股上涨,将压上来的官军,硬生生的又逼了回去。
    山下曹震有些纳闷。
    这反贼搞什么鬼,怎得突然就士气大涨了,莫非是田九成那反贼亲临?
    也罢,这便是反贼最后的反击了吧。
    冲破这一波,反贼也当直接拿下了。
    此时蓝玉已经过来,骑马至曹震旁道:“不错,此战记你首功。”
    “谢大将军。”曹震哈哈一笑,抱拳作揖。
    蓝玉随即看向朱权,道:“山路狭窄,还请殿下令玄甲卫出动,打开山道。”
    朱权点头,拔出腰间宝剑,剑指山道。
    后方千人涌动,一个千户所的玄甲卫整齐划一,小跑齐上。
    仔细看去,人人腰间佩刀,火绳缠绕,手持火铳,全身披甲,唯有双眼露出。
    即便是跑动之中,也自按照严格队形。
    蓝玉曹震哪怕多次见到,此刻也不由惊叹。
    同样的火绳枪,在玄甲卫这里的杀伤,简直堪比神箭手。
    枪声有序不断的响起,山腰烟雾弥漫,而反贼那是成批倒下。
    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山道就已经被官军拿下。
    玄甲卫并不急忙冲锋,坚守山道口,后面大军不断涌入。
    接下来,便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足半个时辰,山上反贼就已经彻底崩溃,大量的士卒丢下武器,跪倒在地。
    再怎么强大的反抗,在火绳枪之下,都得是尘归尘,土归土,激不起半点浪花。
    黄昏临近,整个山寨已经被彻底拿下,开始清理战场。
    “报!”
    “反贼王金刚奴战死山道口,伪王田九成,天王高福兴,何妙顺不知所踪。”
    “于山寨伪王住所发现密道,然密道已经被乱石所阻,不知去向。”
    蓝玉闻言,顿时就结合之前的情况,察觉出了山寨变化:“这王金刚奴倒还算是个忠义之士,可惜投了反贼。”
    感叹过后,便就对副官吩咐道:“传本将军令,立即搜索田九成等人下落。”
    “得令。”副官抱拳行礼,随即去通知围山将士。
    虽说跑了几名头目,蓝玉倒也没太多在乎。
    这等丧家之犬,日后定然举步维艰,只需下海捕文书,抓到是迟早的事情。
    余下就是给京师报喜讯了。
    今日太孙大婚,反贼歼灭,春耕不误,大明一统,正可谓是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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