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七弟你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了。”洪善频频点头称是。
    众人默默的看着老七庆复,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往事。
    庆复是婢生子,其母是老佟家的家生子奴婢。
    据传闻,庆复之母,以前曾是佟图赖的书房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成了佟国维的宠妾。
    众所周知,这年头的大户人家,类似玉柱这种不吃窝边草的主子,就四个字:极为稀有。
    隆科多从小就桀骜不驯,异常骄横,他自然瞧不起庆复了,总是恶语相向。
    时间一长,明明是亲兄弟,积怨却越来越深。
    老佟家尽出妖蛾子!
    佟国纲的庶子法海,也是婢生子。
    鄂伦岱仗着是嫡长子的优势,总是当众辱骂法海的生母是下贱货色。
    不仅如此,法海的生母死后,鄂伦岱竟然不许其葬入老佟家的祖坟。
    结果,亲兄弟之间拔刀相向,差点闹出家庭血桉。
    细究起来,玉柱的出身,甚至连婢生子都不如。
    但是,风水轮流转,形势比人强。
    如今,谁还敢瞧不起权势滔天的玉相国?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常情!
    把玉柱得罪狠了,玉柱真敢下毒手,将蠢货折腾得死去活来。
    鄂伦岱的三弟夸岱,因玉柱的暗中相助,刚刚当上内大臣。
    不管是还人情,还是将来爬上更高的领侍卫内大臣,夸岱都需要玉柱大大的出力。
    “七弟,你和四弟的关系,一向甚密。我看啊,不如就叫你们家的大儿福会,兼祧四、七两房。咳,这么一来,倒成就了又一桩佳话啊。”夸岱故意看向了庆泰,又瞅了瞅玉柱。
    嘿嘿,有玉柱兼祧三、八两房的先例在,夸岱的说法,完全站得住脚。
    庆复很能生儿子,他的膝下共有四子,即:福会、奕庸、宜文、宜兴。
    其中,福会是庆复最宠爱的嫡长子,他兼祧两房,正好占尽了两房的大便宜。
    表面上,夸岱的提议,合情合理。
    实际上,洪善和庆复相交甚密,他怎么不找庆复要嗣子呢?
    说白了吧,一点也不稀奇,庆复至今无官无爵,儿子又众多,家境很不宽裕。
    如果,八十九成了洪善的嗣子,玉柱再怎么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弟弟过苦日子吧?
    所谓的手足亲情,真揭了老底子,唉,满满的都是利益算计啊!
    一大家子拖油瓶!
    但是,玉柱还必须像表湖匠一般,想方设法的兜住底。
    这就必须要佩服佟国维的老谋深算了!
    庆复又不傻,他怎么舍得让嫡长子,跟着洪善吃苦受累呢?
    见庆复不敢多言了,隆科多心下大为得意,咧嘴一笑,说:“只要是姓佟佳的,我和柱儿多多少少,要照拂一二的。”
    老六庆恒赶紧陪着笑脸说:“三哥说的是,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还都指望着三哥提携呢。”
    他明着吹捧了隆科多一番,眼睛却一直瞄向玉柱。
    玉柱心里门儿清,六叔庆恒做了小十年的冷板凳,至今还是个三等虾,这是变相抱怨呢。
    “六叔,内务府的上驷院还缺个员外郎,您老人家如果不嫌弃的话……”没等玉柱把话说完,庆恒喜得直搓手,仿佛小鸡啄米一般的勐点头,“旁人做梦都想的肥缺,能落到我的头上,怎么可能嫌弃呢?”
    上驷院是专门替老皇帝养宝马的地方。
    坊间早有传闻,十匹骏马进院,总要莫名其妙的病死六匹以上。
    咳,蒙古王公们送给老皇帝的马,怎么可能不是好马呢?
    实话说,一匹上等骏马,老值钱了。
    这些可都是说不出口的大油水啊!
    庆泰捋须微笑,挑事儿的哥哥们,都被晾在了一旁。不挑事的庆恒,却占了大便宜。
    这就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
    一言以蔽之,时代不同了,顺昌逆亡!
    今天的家庭会议,主要是给大家通个气。
    皇贵妃娘娘即将归省,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别堕了老佟家的赫赫威名。
    出钱,这些人是不可能出钱的。出力嘛,也完全不指望了。
    说白了,别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内城,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空地,让老佟家修一座省亲别院出来。
    老宅子,收拾收拾,打扫干净,补上新油漆,再张灯结彩,也就大差不差了。
    家里的事情有隆科多去操心,玉柱也懒得多管。
    反正吧,宫里的姑爸爸那里,早就是玉柱负责供养了。
    这年头,宫里的娘娘们,若想过得体面,压根就不可能靠老皇帝给的俸禄银米。
    在宫里头,迎来送往,打赏太监和宫女,临时加个特殊餐啥的,都需要单独给银子。
    钱能通神,固然是太过夸张了。但是,没钱万万不能,确是真实写照。
    众所周知,大内禁宫之中,给皇贵主儿当差的人,油水最足了。
    而且,在景仁宫里当差有个天大的好处,总管太监或是首领太监,不敢克扣这里的月银。
    照规矩,一般太监们领了月银之后,必须上交20%-30%给上边的大太监。
    美其名曰,帮衬费。
    所谓帮衬费,也就是说,你犯错误了,大太监会帮你说话,尽量保你一命。
    实际上,宫里冤死的太监和宫女们,多了去了,就没见大太监们出来说句话。
    景仁宫就不同了,没人敢收帮衬费。
    有玉柱坐镇,只要走漏了揩油的风声,那就擎等着倒大霉吧!
    早上,玉柱正在值房里喝茶,小太监秦定轻手轻脚的凑到他的旁边,小声说:“禀柱爷,直隶巡抚加总督衔的赵宏燮在外头候见,小的隐约听说,仿佛有人打算阴了他。”
    玉柱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却没吭声。
    秦定一看这架式,也就知道了,玉柱并不打算插手管闲事。
    这年头,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总之,各有路数。
    玉柱虽然权势滔天,却完全没有必要,去插手太监们故意坑人的勾当。毕竟,赵宏燮和他不熟。
    随着老皇帝掌权日久,他身边的大小太监们,也都日益骄横起来。
    类似故意坑人的勾当,张鸿绪他们,真没少干。
    除非,玉柱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挡人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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