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当即便露出明了之色,看来不止这一个方子。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出于朋友道义,晏溪问了一句。
    “其实我家中还有另一种染布方子,染出来的布料比先前的更好,只是……”赵文骞略作停顿,苦涩摇头,“太难了。”
    晏溪没听完就猜到是这样。
    若非如此,赵家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放弃更好的方子不用去用另一种方子。
    “多难?”说实话,晏溪问出这句话时,没想过赵文骞会真的告诉自己。
    可赵文骞却没有迟疑的把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那张方子上面,还有几种材料尤为难找。其中一种更是罕见,我跟许多人打听过他们都不知。”赵文骞单手撑着额头,非常苦恼。
    晏溪拿起纸张细看,在看到那个被圈起来的材料名后眸光微动。
    “银霜草?我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一味毒药吧?你家的染布方子为何需要毒药作为原材料?”出于对赵文骞的信任,晏溪没有试探,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知道银霜草?”赵文骞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摇头解释,“世人只知道银霜草的花香味道是毒,却不知,银霜草的根茎用特殊方法提炼出来的汁液,可以起到固色的作用,还能让布料的色泽更加鲜艳亮丽。”
    晏溪诧异,“竟有此事。”
    “你可知道哪里能找到银霜草?”赵文骞双目灼灼的看向晏溪,眼中满是期盼。
    “我确实见过银霜草,但它们别一场火烧没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银霜草。”晏溪见到银霜草,是在府城秦家,有那心怀不轨的人用银霜草害秦夫人母子,被她识破后秦夫人索性一把火将那些银霜草全都烧没了。
    现在便是秦夫人也找不到活着的银霜草。
    从看到希望到失望,赵文骞的心情起伏很大。
    他苦笑道,“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为何非要出新方子?以前的方子继续用,不行吗?”晏溪有些不是很理解这些古人的思维逻辑,就问。
    “韩家得到了方子,很快就会染出跟我们家一样的布料。”后面的话赵文骞没往下说,后面涉及的东西比较深,不好多说。
    晏溪就问了赵文骞一些关于韩家的一些事,赵文骞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一一作答。
    得到想要答案的晏溪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赵文骞道,“你们未免也太实诚了点,韩家偷你们家祖传的方子,你们就只能干站着挨打不想法子反击吗?”
    “如何反击?”赵文骞诧异的看向晏溪。
    晏溪笑而不语。
    赵文骞一拍脑门道,“你莫不是说让我们去偷韩家的方子?不成的,韩家的方子藏得极好,偷不到。”
    敢情还真的动过这心思。
    晏溪哭笑不得的看向赵文骞,眼底满是无奈,“谁让你去偷方子了?韩家以前就不如赵家,偷不如你们家的方子有何用?”
    “不是你说让我设法反击吗?”赵文骞眼睛一亮,看向她,“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反击韩家?”
    “赵家的配方被罗家人偷走,你们可有去问罗家要个说法?”晏溪没回答赵文骞的问题,反而问他。
    提到罗家,赵文骞眼中迸出两道寒光,咬牙切齿的说,“找了,怎会不去找。”
    “我猜猜看,罗家那边是不是死不认账?甚至还反咬一口,说你们冤枉无辜?”晏溪饶有兴致的说道。
    “全被你猜对了,罗家当真是狼心狗肺。这些年若非赵家对罗家百般照顾,他们的日子岂能过得这般轻松惬意?如今攀上韩家,就反咬我们一口,可恶至极。”
    晏溪摇头,“跟豺狼谈情分,你脑中在想什么?”
    “是我蠢,不过往后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罗家的背板给赵文骞上了一堂难忘的课。
    “你可有想过,罗思彤为何会如此轻易得逞?我与赵老爷接触过,他为人谨慎绝对不会把配方放在谁都可以拿到的地方。而罗思彤只是表小姐,平日应当鲜少有机会去赵老爷的书房吧?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不怎么去赵老爷书房的表小姐,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赵老爷藏在书房内的配方呢?”
    “配方那样重要的东西,应当是藏在非常隐秘的地方吧?没人告知具体藏东西的地方,她怎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东西所在?要么是她预谋已久,要么是有人与她里应外合。我更倾向于后者,有人借她的手做了这一切。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你仅供参考。”
    晏溪的一番话,让赵文骞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你说这些,我也想过。”
    “然后?”晏溪等着听后续。
    “我跟我爹聊过,知道他藏东西地方的人,寥寥无几。是我的两位叔叔,还有我爹的两个心腹。就连我娘都只知道配方藏在书房,但具体位置也不知道。”
    “心软了?”晏溪觉得赵文骞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商人重利,可在赵文骞心中,却把情义二字看得比利益更重。
    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赵老爷选择让赵文骞的兄长继承家业,而不是让更聪明的赵文骞当继承人。
    赵文骞聪明,这点毋庸置疑,可他太理想主义,太重情义太单纯。
    “没有,我在想办法把那个背叛我爹的人找出来。”对方都要毁他赵家了,他还心软那就不是善良,是蠢了。
    善良得有锋芒,不然就是愚蠢,害人害己。
    晏溪点头,对他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然后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帮你们把那个背叛者给引出来。”
    “什么办法?”赵文骞感觉问。
    “你手上那张方子就是诱饵,你可以这样……”晏溪小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赵文骞知晓,赵文骞边听边点头,待听完全部计划,眉宇间满是跃跃欲试。
    晏溪摁住他那颗跃跃欲试的心,叮嘱道,“此事若是能成,赵家不禁能度过这次难关,还能从韩家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也能报复罗家。但前提是,计划成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这件事我一定保密,除了我至亲的人外,谁都不说。”赵文骞道。
    “错,是除了赵老爷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晏溪纠正赵文骞的话。
    赵文骞一愣,“我大哥我娘还有我祖母也不能说吗?”
    “随你。”晏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道,“左右主意我给你出了,至于你想如何做,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赵家是兴荣还是衰败与我这个外人并无关系。”
    她将赵文骞当做朋友,所以愿意帮他出主意。
    他若是愿意信她,她便帮他。
    若他不信自己,她便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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