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芸暗暗使坏心眼,只要两人不领证,距离婚礼还有那么久,说不定婚事就黄了。
    **
    民政局门口。
    阮清歌顿住脚步,一脸担忧道:“锦言,你跟伯父伯母说了吗?我怕我们这么贸贸然领证,他们会不开心。”
    温锦言俯下身,捧着她的脸,加柔了声音,说:“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和我共度此生吗?”
    靠的太近了,阮清歌顿时就呼吸不顺、意乱情迷,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可是——”可是这样先斩后奏,好像不是很好吧。
    “没有可是!”温锦言二话不说,把她拖了进去。
    民政局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两人就出来了。阮清歌把小红本贴近胸口处,难掩内心的激动。
    从这一刻起,她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温锦言的妻子!
    今天是平安夜。阮蓉从长久的昏睡中清醒过来,看着女儿红灿灿的结婚证书,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阮承光向阮清歌转达阮蓉的话:“外婆说,做了人家媳妇,就要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外婆还说,给丈夫生儿育女是妻子的责任。”
    阮清歌红着脸,一副新嫁妇的娇羞样,瓮声瓮气地回道:“妈,我知道了。”
    阮蓉还想交代什么,可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眼睛定定地望着温锦言,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却说不出口。
    “妈!”温锦言知道留给阮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连忙抓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妈,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清歌好的。承光我更会视如己出,绝对不会亏待他。我用生命起誓,一生一世,对他们不离不弃。”
    阮蓉想笑,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她的眼神变得涣散,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把他们三人的手抓到一起,用口型说着:“三人……永远……一起……”
    阮承光看懂了外婆最后的遗言,死死地咬住另一只手,咬得嘴里都弥漫了血腥味。他是个男子汉,是小小奥特曼,非常坚强。所以,虽然他很想哭,却笑着点点头。
    郑医生看着心跳监视仪上开始滑落的数字,对温锦言摇了摇头。他说要做检查,让温锦言带阮清歌出去。
    温锦言最后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阮蓉,扶着阮清歌快步离去。阮承光留了下来,握着外婆的手,直至——
    她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不舍、留恋、疼惜、牵挂、祝福,眼中所有的光芒随着生命之火的熄灭而彻底黯淡了。
    滴——
    监视仪上跳动的图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外婆,再见。”阮承光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张弛带着一群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对着阮蓉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数小时后,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城市广场洪亮的钟声同时敲响。
    整整十二下。
    圣诞节到了。
    ☆、第52章 重见光明
    放在膝盖的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手心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阮清歌全身每块肌肉都绷了起来,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张弛拆下纱布,说:“阮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阮清歌抬了抬上眼皮,却不敢再动。要是,还是看不见该怎么办?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捐赠者的一番心意吗?
    张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缓了语速,又说:“阮小姐,手术非常成功,请相信我。”
    阮清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强光让她紧闭双目,下意识伸手去挡。
    光?
    阮清歌再次睁开眼睛,视野所见之处是一片灰蒙蒙的光团。她看到了迷迷糊糊的影像,那个形状……好像是手。
    渐渐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她看清了,那是自己的手!
    “妈妈。”阮承光上前一小步,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阮清歌准确无误地抓到那只软绵绵的小手,仔细打量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红通通的,眼角的泪水还没干,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又长又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清秀非凡。
    “原来我的儿子长这样啊!和妈妈想象的都不一样!果然是个小帅哥!”阮清歌把他小小柔柔的身体拥入怀中,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妈妈,你可以看见我了吗?”阮承光趴在阮清歌肩上,连日来积攒的情绪就此崩溃,哭得稀里哗啦。
    “嗯!妈妈看见了!”阮清歌激动得舌头打结。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高挑清隽的男人。短发乌黑如墨,俊脸白皙如玉。两条剑眉下,一对清亮的眸子柔和、同时又很深沉地望着她。
    那是她的老板、她的老师、她的老公——温锦言!
    “锦言,你长的真……丑啊。我有点后悔和你结婚了,能退货吗?”阮清歌心情好的不得了,打趣道。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温锦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清歌,欢迎回到光明的世界来。”
    十年了,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经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痛苦和酸楚,阮清歌终于迎来了光明的新生。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彼此给对方擦拭眼泪,那是激动喜悦的泪水。
    阮清歌感谢完张弛后,往四周望了望,问:“妈呢?”
    病房陷入一片死寂。温锦言反应的快,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谎言:“今天不是外公的生忌吗?妈先回苏城告诉外公你复明的好消息,然后找人修葺外公的坟墓。她说,她在苏城等你。”
    阮清歌觉得有点莫名奇怪,但狂喜的情绪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没有多想,只盼着早点出院去苏城找阮蓉团聚。
    **
    午觉还没睡满一个小时,阮清歌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一转身,就见温锦言趴在她的床边沉沉入睡。
    这段日子他真的太累太累了。阮清歌不忍叫醒他,独自一人向洗手间走去。如果不是张弛要求她这一周必须静养,她差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阮清歌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端详着十年后的长相。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好像跟记忆深处的那个自己有点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
    “怎么?自己被自己迷住了吗?”温锦言突然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头轻轻地搁在她肩窝,笑道,“我明明很丑来着,怎么跟阮大美女站在一起,这么登对?”
    阮清歌凝视着镜子中五官硬朗眉眼深邃的丈夫,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这样英俊的男人,好像看一辈子都不会腻味。她暗暗庆幸,还好没有长歪,至少在外表这一块,她配得上他了。
    “锦言,一直以来,谢谢你。”阮清歌抓着他的胳膊,由衷感谢着。
    温锦言脸上绽开个笑来,“夫妻之间谈什么谢谢?”
    这提醒了阮清歌一件大事。她从包里翻出小红本,看着上面的照片,顿时就泄气了。“我的眼睛没有对准镜头。真是的,一生最重要的照片搞砸了。”阮清歌郁闷得鼓起了嘴。
    “没关系,以后我们去马尔代夫拍婚纱照。碧海蓝天,俊男美女,保证拍的跟画报一样漂亮。”温锦言跟牛皮膏药似的又黏了过来,把她搂在怀中,“老婆,我们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他低头,擒获她的唇瓣,吻上了。
    张弛说要静养,但是没有说不可以安静地接吻。所以,两人在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吻得难舍难分。
    哗啦一声,门开了。
    温弘和严芸骨子里都很传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咳咳——”温弘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温锦言连忙放开阮清歌,抹去她唇角水亮的痕迹,面不改色地说:“爸,妈,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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