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弟弟呢。
    ……不知道如果把这个时而阴仄、时而清笑的好弟弟压在榻上捏着腰段重重地顶进去,是不是也会像楼下那隐隐约约的媚音呢?
    抬手将依过来的少年拂开,楚歌猝然冷了眉眼:“凡儿,再玩就过了。”
    这一副外物不扰洁身自好为着别人守身如玉的模样着实惹了沈凡,再深沉的阴翳也生生拧成了笑意:“二殿下就是二殿下,与歌这等凡夫俗子是不能比的;这一层都包了房,几位兄长若喜欢呢,就带一个回房去,若不喜呢,……离开无妨。”
    说话间他牵着怀里的少年起身,选了最近的一间寝房推门进去。
    他转身扫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眉眼i丽,宛转含情……
    砰,门关上了。
    回过神来不知谁念叨了句:“咝――怎么今日我才觉着,小弟这几年出落得,比这醉香阁里的小倌儿还勾/人了呢……”
    楚歌眸色一沉,笑容敛散:“香雪,你先回府去。”
    香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见那人没什么反应,这才微恼着转身离开。
    楚歌阖目顿了片刻,再睁开眼来已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却看都不看那三人一眼,“你们几个还顾忌我告一状不成?”
    “――没有没有。”
    几人接连摆手,都各带了一个溃逃似的跑了。
    楚歌转望向屋里仅余的一个少年,只看了一眼便蹙眉,脸上微有恶色:“……你下去,让他们换个干净的来。”
    说完他就起身往手边的一间空房去了。
    推门的时候楚歌心里还有些恼怒……活了两世才知道自己原来只会对男子有感觉,还是因为一个在自己背后下刀子的沈凡失了控制……
    熄了灯火,楚歌合衣躺下还不过片刻,房门便被人推开。
    “……谁让你直接进来的?”低缓的声线里是令人寒栗的凉意,情/欲已经平复,楚歌本就不喜生人近身,此时前因后果更是引得他不胜心烦,“不必你服侍了,出去吧。”
    只是他的话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进来那人的动作,房门被合上,室内重归于暗寂,隐约的人影不疾不徐地走到榻前,已经垂解的长发搔在楚歌的面颊上,莫名的却是心痒。
    这人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明明所有的理智都在让他推开眼前这个罪不可赦的背叛者,可偏偏意识里好像有一个声音盖过了一切,诱惑着他不声不响地默许来人的动作。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默许,来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只小爪儿挠在他的心上,方平复的情绪再起波澜,让他恨不得抬手将人擒到榻上去。
    不急……楚歌压抑着自己抬了头的情/欲,他望向来人。
    “不是不需我服侍了么,大哥?”
    来人就在这时俯身下来,话音里藏不住的笑意让人心尖都渐软。
    腰间的束带被慢慢地解开,衣袍半褪,楚歌在心里挣扎不出结果,索性阖目不理,任那人跪到榻上伏身下去…………
    …………
    最后一声长叹吐出,扶在那人发丝间的手仍是禁锢着,那人便不挣扎不言语地俯首在那儿,半点没有之前爪牙尽露的锋芒模样;楚歌在心底又叹了一声,还是将手转到那人脸侧,伸出指尖捏着那人的下巴将其脸抬了起来。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屋外楼里的灯火影绰着屋内的场景。
    那张在记忆里让他夜夜难寐切齿视之的面庞已经褪去了少时的青涩,眉眼鼻唇像是世上少有的大师一笔天成之作,而这张脸的主人现在却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的点点白浊更是让此时此景无比的情/色。
    “你――”
    楚歌刚重新戴上笑容,便见近在咫尺的人将嘴里的东西动作极慢地咽了下去,浅色的舌尖探出唇齿在嘴角一掠而过。
    “……”楚歌的眼眸倏然间黑黝黝地沉亮下去,捏在那人下巴上的指尖都力度增加而不自知。
    他着了魔似的俯身过去想要亲吻那人的嘴角。
    眼见着只有分厘之距就要得逞,那人却在最后刹那挣脱避开去。
    楚歌骤然回神,近到呼吸可闻的人却在他耳旁笑得好不欢愉:“……刚才是我要尝一尝大哥的味道,尝过了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跟旁人也无甚区别,所以也就不该再拖累大哥这般洁身自好的人了。这次是小弟的错,想来大哥也不会与我计较什么,索性便忘了吧。”
    说完沈凡就要下榻,却被身后暴起的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掼到了榻上,这一次是他在下面,上位的楚歌眼角都有些猩红,声音更是危险:“――你还对别人这样做了?”
    泛着酸疼的脊骨丝毫不影响沈凡的笑颜:“是又如何呢,大哥?”
    “我最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楚歌的声音冷得像是要掉冰碴子。
    沈凡笑得愈发欢了:“大哥,你太认真了。你若是嫌我脏呢,就把我扔出去,省得污了大楚皇室的纤尘不染。――如何?”
    按在沈凡身上的手骤握成拳,楚歌强自按捺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欲/望和情绪:“……在我弄死你之前,――滚。”
    沈凡既不担惊亦不恼怒,笑着从那人身侧钻出来,抬眸懒洋洋地瞥一眼隐形界面上降到75的进度条,无声一嗤,直起身往外走去。
    ……可真是个抖m的体质啊。
    将难言的安寂关在身后,沈凡抬起拇指在嘴角轻轻一拭,继而勾唇笑了。
    他迈步向外走去,步伐徐徐,垂下的指尖在袍袖中轻捻着――
    “……颜怀瑾,你这一世的定力,可真是差了好多。”
    5与歌行(三)
    沈凡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昏黑,前来迎的小厮说他的大哥在他的房间等着,已经待了一个时辰的模样,问他还回不回房。
    进了将军府便是进了那些人的眼线里,再想躲开也是无用,上帝视角的沈凡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心情不错地摆了摆手便继续往自己的寝卧走去,到了门外时心里也生了一计。
    本准备抬手作礼却转为推门而入,恼怒之色溢于言表,又恰到好处地在屋里那人望过来的时候掺入一丝错愕――
    “大哥?”
    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的沈知本来早就心生不耐,此时见到沈凡惊讶的表情却觉得心里舒缓了不少,好哥哥的慈祥面孔顺势挂了起来:“凡儿这是怎么了?”
    同样是“大哥”,同样是“凡儿”,这两个不一样的人说出来的时候带给沈凡的感觉还真是天差地别,至少现在沈凡觉得自己就是一股恶心劲儿涌上来,所幸这个情绪还挺适合他这会儿表现出来――
    沈凡从袖子里将软玉猛然掷在地上:“――那二皇子楚歌!他今天竟敢趁酒后对我――……”
    羞于启齿的表情和骤停的话音很好地替他完成了中心思想的传达,至少沈凡看到本是端坐在那儿的沈知脸色变了。
    毕竟是就在昨日才对沈凡起了禽兽心思的人,沈知在这时候称得上一点即通,再配上沈凡发挥不错的演技,沈知此时丝毫觉不出自己与二皇子有诡异的不谋而合的“默契”,只剩了满腔的怒意――
    “怎么?他竟敢对你无礼?!”
    他沈府的人,他沈知的弟弟,怎么也轮不到楚歌先碰吧?!
    沈凡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大哥,我今后再也不要和那二皇子称兄道弟了!他禽兽不如!――他今天竟然敢这么对我,总有一天我定会要他追悔莫及的!”
    沈知现在还不至于被兽/性的一部分冲毁理智,眼见着原定计划的前提与基础――沈凡对二皇子的追随与情义――就要被颠覆得彻底,忙接话想要挽回:“凡儿会不会是误会了,二皇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也许他只是喝醉了?”
    “不可能!”沈凡摇了摇头,又是愤恨又是犹疑间,他忍不住咬住下唇,“他……他明明喊的就是我的名字……”
    说完他有些恼地垂了头,须臾后又委屈地抬头看了沈知一眼,湛黑的瞳子里已经润了水色:“……大哥,我今天被吓坏了……”
    沈知敢对天发誓――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二弟露出这副模样。他从来没注意他二弟在长相上有这么好的本钱,今晚要是换了他见着这模样的二弟,再有几杯酒壮胆,他估计自己也能扑上去。
    只是沈知自然不会说出来,他有些心猿意马地站起来,作势去安慰沈凡,只是动作还没上身便被沈凡反射似的躲开。
    明明已经是弱冠之龄了的二弟回神后的手足无措,落进他的眼底偏就让他看出了点可怜的模样――
    “大哥对不起……我今晚实在是被吓坏了……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吗?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
    沈知觉得这会儿他要是还能说个“不好”就实在不算个男人,点了点头温柔地看了几眼便转身出去了。回去的时候甚至一边走还一边琢磨着,明天可以进宫与大皇子商量一下,他的二弟站到了他们这边也不错――能放一颗棋子埋在二皇子的身旁,说不定还能让他沾些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那边沈知乐呵呵地走了,这旁沈凡对着再无旁人的寝卧,表情动作一尽收敛,只剩下浅勾着的嘴角和低声的喃喃――
    “……这么一场实力派的演出才值当5……偏心眼的抖m和缺心眼的兄长,这沈府真是可惜了一个上好的‘戏台子’……”
    京城的另一方位,楚歌的车驾回了自己的府邸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
    帐子里楚歌闭目歇着,眉尖微蹙,却仍觉得眼前拂不开今天晚上那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夜的人的模样。
    从那人离开他的禁锢之后他就开始后悔,心房里像是缺了一块儿怎么都填不满,某种情绪在心底叫嚣着让他几乎忍不住要下令将那人从将军府强行带回来……
    ――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要不是他身边带着的老医工给他排查了一遍吃食用香和身体,都没什么异常,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被那人下了毒或蛊了。
    “殿下,您直接回寝卧吗?”
    车驾停住,外面有人伏了身子问道。
    “去侧居,传林康过去见我。”
    “是,殿下。”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茗香氤氲的侧厅里,楚歌拈起一只砂杯放在手心,状似随意地把玩。
    “回殿下,一切就绪。”与他相距一张楠木桌案之处,黑色衣衫的男人垂头恭敬道,“只是……”
    楚歌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去,“怎么了。”
    林康做了一礼:“只是属下愚钝,不明白殿下既然不争储位,何必要卷进京城这摊浑水里?何况以殿下的军功与势力,就算是要争,也不惮任何人插手,又为何要劳心劳力为四皇子铺路?”
    “不争……”楚歌却兀然笑了,“不争,也要有不争的实力。在这朝中,只有你知道我有军功?……还是你真以为大皇子是与我兄友弟恭?”他顿了顿,视线往窗外混沌了一切的黑暗里散去,“我是想抽身不理,可有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前世他何尝不是那么天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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