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训练吗?”
    陈也把书包甩上肩头,点头对夏末说:“训练可能会晚点才结束,你要等我一起吃饭吗?”
    夏末考虑到付宁,略一思索之后才应道:“我放学后要帮付宁打包晚饭,要不我也顺便给你打一份吧?你结束训练之后就直接到付宁班里来。”
    陈也微微蹙眉,有些不爽道:“又得跟他一起吃饭啊。”
    夏末有点不悦地解释:“付宁的脚伤到了,肿得跟什么一样,所以我才去帮他打饭啊。”
    陈也本身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但就是憋不住心头的烦闷啊,他的口气里带着嘲讽的意味,嘲讽的对象其实更像是他自己:“这下好了,你又不能离开他半步了。”
    夏末有些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陈也站起身,说了一句“不用给我打饭了,我训练结束后先回宿舍洗个澡,晚自习再过来找你”,然后就和陈楠他们几个一起走了。
    夏末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陈也是个挺自我的人,他对夏末是挺好,但是好歹付宁也是夏末的朋友,陈也却只会吃这些莫名其妙的醋,完全不会替别人多考虑一下。
    夏末叹了口气,总觉得和陈也意见不统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等到放学的时候,夏末去食堂排队打包,拎着两个盒饭就去付宁教室。
    夏末到现在都没见过付宁的同桌,虽然付宁现在班上还有其他人在,但是夏末每次来的时候都只见付宁独自一人,隔壁的空位就像是夏末的租借下来的,夏末自然也是乐得不用挪位。
    夏末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饭给付宁,自己则打开另一个。
    付宁感激地同夏末道谢。
    夏末叹口气道:“你客气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付宁嘴笨,除了连连道谢表示心里的感激之外,实在是没别的法子。
    等到付宁班里最后两名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室,夏末这才拿出自带的筷子扒了一下米饭,抬头问付宁:“你中午的话只说了一半吧,老实跟我说,故意绊倒你的人是不是江承涛?”
    付宁哑声没有立即开口,摇了摇头,有点难为情地低声道:“不是承涛……而且,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也不是故意要绊倒我的,摔了一跤是我自己不小心……”
    夏末皱着眉头,表明态度不相信。
    四周安静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付宁尴尬地看了夏末一眼,低头敛眉,咬着唇很小声地说:“当时我觉得,是有人……在摸我的屁股,我一时太惊慌,所以才会绊到别人的脚,摔了一跤。”
    夏末的心“咯噔”一声往下沉。
    夏末这下总算是知道付宁为何有所保留了,遇到这样难堪的事情,任谁也不能轻易地开玩笑说出口吧?
    夏末沉思片刻,忍不住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是不是江承涛一伙的?”
    付宁低垂着头,像是沮丧的狗狗拉耸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说:“当时没敢回头看……而且摔了一跤扭到脚,幸好有你那两个同学帮了我。”
    不然会处境绝对会很尴尬。
    虽然付宁强调是自己不小心才会绊到别人的脚,但是夏末却直觉绊倒付宁的那个人肯定也是一伙的。
    也是赵浩然以为付宁是不小心摔的跤,像赵浩然那种怕惹上麻烦的人,若是他知道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恐怕只会避而远之,哪会这么热心肠地伸出手帮忙。
    付宁抬起头牵强地笑了笑,对夏末说:“先吃饭吧,别说这些事了,我没事的。”
    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算是没事,江承涛放下的狠话就连夏末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付宁。
    夏末叹了口气,只道现在担心受怕没有任何意义,心里把江承涛骂了上百遍人渣也没有用。
    付宁低头扒了两口饭,抬起头看了看夏末,犹豫片刻才出声打破沉寂问道:“陈也自己去吃饭了吗?”
    夏末摇头道:“他是体育生,下午上了两节课就训练去了。”
    付宁抿着嘴,眼神闪烁,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顾虑:“夏末,你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怕会因为我而伤了你跟陈也之间的感情。我看得出来的,陈也并不是很喜欢我吧……”
    夏末看着面前一脸歉意的付宁,一时心中有些感慨。
    付宁不仅在爱情上抬不起头,就连友情也得这样维护得小心翼翼。凡事总是替别人着想的人,他一定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累。
    夏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付宁的肩膀,微笑着安抚他道:“别说这种话,好歹我当你是朋友嘛。至于陈也,最多事后我让他多摸一会儿就好,没事儿的。”
    “……”
    付宁红着耳朵哑然。
    之前在付宁心里,他一直就觉得夏末是那种高高在上、接近于不食人间烟火的一类人,哪知道夏末这么……,这么……。
    付宁愣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中性词来形容。
    “对了,”夏末叼着筷子,眉眼弯弯,笑容纯真无邪地问道:“第一次的时候是不是好痛的,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减少疼痛啊?”
    付宁被自己的口水噎着,连连咳嗽两声。
    夏末眨巴着水亮的眼睛,眉眼精致得如同天使在跟着圣母学圣经。
    “……”
    “咳……”付宁两颊通红,很难为情地咬牙问出口:“你和陈也……还没做过吗?”
    夏末摇摇头,有点困扰地说:“尝试过一次,太疼了,我就不给他做了。”
    付宁再次吞口水被呛到,心想做一半还能说不做就不做的,该说夏末太任性,还是夸奖陈也定力太强大啊?
    夏末托着一边的脸颊,水嫩的嘴唇微微张着,和付宁坦诚地直言道:“其实我是蛮期待的,看了好几部片子,感觉应该会很舒服。”
    “……”
    夏末接二连三的惊人言语,不禁让付宁狂按f5刷新对他的新印象。
    幸好付宁吃饭的时候没戴着眼镜,否则一定眼镜大跌。
    夏末居然还去看片子!
    不用详细说明,付宁也知道那所谓的片子是什么片子。
    夏末见付宁都被他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不免有点难为情地小害羞道:“因为想让陈也更舒服一点嘛,所以才勉为其难看了一些。”
    付宁都无话可说了。
    夏末自己倒是早已有了觉悟一样,叼着筷子唉声叹气,喃喃自语道:“不过我后来觉得啊,既然已经下定这个决心,那我不管再多看几部片,都不如咬牙忍痛多和陈也去实践吧。”
    “……”
    付宁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回应夏末一句什么话,甚至都想要泪目了――为了之前那个“认为夏末很天真单纯”的自己节哀。
    不过也正因为夏末在付宁“暴露本性”,两人接下来的相处倒是放开了不少,一扫刚才的压抑。
    不多一会儿,教室里来上晚自习的人逐渐多了,夏末起身收拾饭盒就要走,他和付宁约好晚自习之后再上来找他一起回宿舍,付宁微笑应好。
    夏末回班里上晚自习的时候,陈也没有爽约,果真就来了。
    陈也回宿舍洗了个澡,刚好就有人给他带了外卖,这会儿填饱肚子一身清爽地过来,连带着下午和夏末在付宁这个问题上产生的不愉快也暂时抛诸脑后了。
    夏末凑近点嗅了嗅陈也身上的味道,鼻翼微微煽动。
    陈也大手一伸,直把夏末的脸当成面团来揉,好笑地调侃道:“干嘛,一到晚上就发|情啊?”
    夏末掰开他的双手,本就生得好看的脸蛋儿被搓得白里透红,口中还义正言辞地回答道:“并没有。”
    陈也忍不住又伸出手捏了捏,大拇指顺带在夏末光滑的脸庞上摩娑了几下。
    夏末这会儿刚想起正事,低声对陈也说了付宁今天发生的事。
    陈也面部表情轻微变化,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听着。
    夏末说完也不见陈也反应,忍不住就问道:“你有什么想法没?”
    陈也点点头,坦白道:“我发现我们现在每天的话题都离不开付宁这个名,你发现了吗?”
    两人前一秒还开玩笑地打闹,这一秒周围的气氛就又降为低气压。
    夏末一听就不乐意了,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陈也脸上不笑不恼,表情认真地对夏末说:“我也是认真的。”
    “你想要帮他,但是你根本就没有能力帮他。如果你们一起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和他并排躺在那里让我二选一,我当然二话不说选择干你――夏末啊,”陈也目光深沉,无可奈何地说:“不管你怎么胡闹我都会保护你,或许我也会帮他一次两次,但是,难道你要一直拖着个拖油瓶和我在一起吗?”
    陈也坦诚说出他的心里话,夏末听了之后却极度不舒服。
    只是,饶是夏末他也一时没有更加有力的话可以反驳,他咬着唇对陈也说:“我知道我帮不了他,所以我一开始就说我们要帮他嘛,不是‘我’,而是‘我们’啊。”
    两人一开始低着声音的谈论,此时已经变得有点失控,前面的同学频频回头,只当两人在争吵着什么,就连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也被惊动了,连忙走下来问个究竟。
    夏末的应变能力一向很强,前一秒还失落沮丧,下一秒就礼貌有加、面带歉意地和老师说道歉,因为他和陈也两人而影响到其他同学。
    英语老师点头道“没事就好”,然后又叮嘱两人要和睦相处,就怕夏末被陈也给欺负了。
    陈也和夏末一起低头听着老师的唠叨。
    说到最后,老师临走之前还一手摸着陈也的脑袋说:“你可别再打扰夏末学习了。”
    陈也低头避开老师的手,自己抓了抓头顶的头发。
    等到老师重新回到讲台上,夏末和陈也之间的气氛还是没有丝毫回温。
    夏末索性打开课本做作业。
    陈也静静地看着夏末,良久,说:“学校里有保安部门,学校外有公安机关。”
    陈也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夏末一声不吭地翻过一页书。
    旁边陈也的叹气声他清清楚楚地听进耳朵里,夏末其实并不是那种热心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可是付宁现在的处境多么像当初的他,昏暗空旷的房间,无数张陌生嘲笑的嘴脸在嘲笑他,那种无助的窒息感,他至今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是付宁和陈希救了他,而今,他怎么能够置身事外呢?
    下了晚自习出来的时候,天空亮着一轮孤冷的弯月。
    夏末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对身后的陈也说:“付宁脚受伤了,我得上去找他。”
    陈也什么话也没说。
    夏末走上楼梯,听到身后人依旧跟着他,他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刚走了一半的楼梯,就看见付宁背着书包正扶着楼梯把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来。
    这会儿楼梯处人不多,倒也不会拥挤。付宁的同班同学经过的时候都说要搀扶他,却被付宁温声谢拒了。
    夏末连忙走上前,扶着付宁就说了他一句:“都说等我过来再走啊,干嘛这么急。”
    付宁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的,自己也可以走。”
    陈也站在旁边,风清云淡地说了一句:“只是轻度扭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末:“……”
    付宁只能尴尬地笑。
    “我训练时有时不小心也会崴到脚,有经验,”陈也二话不说就在付宁面前蹲下身,一手握住付宁的脚踝,顿时疼得付宁倒吸一口气。
    夏末有些着急地对陈也道:“你干嘛啊?”
    “你坐下,”陈也没理会夏末,只是抬起头对付宁说:“我帮你活动一下脚踝,活血化瘀。”
    夏末半信半疑。
    别说活血化瘀了,就怕陈也一会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到付宁的脚踝上,到时估计连拐杖都该拄着了。
    但是付宁倒是很听话,原地就坐在阶梯上。
    楼梯处的灯光光线不是很亮,照在陈也的俊脸上,打上的阴影让陈也的脸部轮廓显得越发英气逼人。
    夏末站在上方,看着陈也和付宁两人面对面,刹那间有点晃神。
    陈也只想速战速决,完全没有体贴的心思先帮付宁脱掉鞋。他握住付宁肿起的脚踝偏上方和鞋面的位置,以脚尖为支点,沿着顺逆时针转动几圈――力度不大不小,反正付宁是痛得双手揪紧自己的衣服。
    付宁忽然吃疼一声。
    陈也抬起头,说:“不好意思,扭错方向。”
    “……”
    夏末回了神,看得心惊胆战。
    所幸陈也帮付宁扭了脚之后,付宁虽然疼得额头都冒出汗,但是疼过之后却说感觉好些了。
    付宁没让夏末扶着,而是走在旁边抓着夏末的书包带子,支撑着一拐一拐走回宿舍。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陈也就接到王家保他们打电话过来说是去饭堂吃夜宵,这会儿并没有跟夏末他们一起走。
    夏末没有心思多想,一步步走得很慢,就怕付宁没能跟上。
    付宁回宿舍洗了澡,找了些药膏涂在肿疼处,到了第二天,脚踝的伤果然消肿了不少。
    夏末这天没让付宁陪他去买早餐,两人就在宿舍里各自冲泡了一杯燕麦粥,将就填饱一下肚子。吃完之后,夏末和付宁一起出门去上课,虽然付宁走起路还感觉脚踝有些疼,但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两人便在楼梯口分别,各自回到班里。
    夏末一走进班里的时候,就听班上的人议论纷纷,大概是学校里又有什么八卦吧,夏末对这些八卦向来是不感兴趣的,一来与己无关,二来被八卦的主角他又不认识。
    夏末刚在座位上坐下来,就听到前边的同学跟他同桌说:
    你听说了吗,赵浩然和徐博志昨天晚上被人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夏末愣住了。
    坐在前边的那个同学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昨天晚上赵浩然和徐博志下了晚自习,两人本来和同行的室友说要一起去吃夜宵,结果另外那个室友突然闹肚子疼,急着先回宿舍蹲厕所,所以就没跟着过去。他回宿舍蹲了个厕所,洗完澡还不见两人回来,他刚在上厕所的时候还惦记着饭堂的砂锅粥,便打了个电话过去,想要让那俩人给他打包回来,哪知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但是他也没多想,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回宿舍蹲个坑这一趟没白跑,甚至还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赵浩然和徐博志等到大清早六点开了宿舍门,这才鼻青脸肿、挂着手臂回来,直把那同学吓了一大跳,心想赵浩然他们这顿夜宵吃得可真不值,光是身上这伤,可得吃几顿才能补得回来哟。
    所有人都只是在议论赵浩然他们被打得有多惨,却没人考虑其他客观问题。按照道理来说,学校饭堂的营业时间是在宿舍十一点的门禁之前,在饭堂吃夜宵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徐博志和赵浩然在学校里被人打了一顿,打斗声应该会引起别人注意才对,两人怎么会被白白挨了一顿胖揍。
    别人疑虑重重,夏末更是忧心忡忡。
    据说赵浩然和徐博志两人现在还在校医务室,早上也请了病假没来上课。
    夏末直觉,赵浩然和徐博志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顿,肯定是和他们昨天帮了付宁有关。
    晚些时候,上课铃打响之后,陈也才一手拿着个手机,连书包都不背就晃悠悠地来上课。
    等陈也在旁边的座位坐下,夏末想起陈也昨晚下了晚自习之后,也说是去了饭堂吃宵夜,心想着陈也或许会听到什么动静,夏末就凑过去,开口问他:“你知不知道赵浩然和徐博志昨晚被打的事情?”
    陈也大概是才刚睡醒,脸上面无表情,有些冷淡地回答道:“不知道。”
    夏末有点失望地说:“他们是昨晚下了晚自习去饭堂吃宵夜被打的。”
    陈也没什么反应,对夏末也只是应了声“哦”,然后打着呵欠,回过身对后面的张文硕说:“把我的枕头扔过来。”
    张文硕刚刚一坐下就枕着手臂眯着眼睡觉,迷迷糊糊地听到陈也在喊他,连眼睛也不睁就喃喃道:“扔在家保那里,你找他拿……”
    张文硕的声音仿佛加了淡出效果,说到后面都小声得快听不清了。
    夏末往后面望了一眼,只见王家保和陈楠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个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埋头趴在桌上;另一个则是单手托着下巴,揉着凌乱的头发张大嘴巴打呵欠,眼角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王家保课桌靠墙的那一边藏多张椅子,专门用来堆放他们的私人物品,比如张文硕买来的、最后却又变成陈也专用的软垫枕头。
    王家保拿起枕头就丢给陈也,揉了揉眼角因为打呵欠而憋不住的眼泪花儿。
    陈也单手接住枕头,回过头对夏末说:“你坐到外面来,我和你换个位子。”
    原本陈也是坐在里边靠窗位置的,但是平时都是和夏末一起进进出出,特别是上早课的时候没一次比夏末早到教室。他一个一米八多的高大身躯,老是要越过夏末挤进去里面的位置坐倒也不容易,索性两人的座位也就不分你我,随时随便换着坐。
    夏末没有任何意见,和陈也换个位子坐到外边来。
    陈也把软垫放在桌面上,把旁边的窗帘也给拉上。
    夏末看他这杖势,完全就把讲台左侧的宣传栏上“七班是我家”那五个大字发扬光大,准备要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一样。
    这会儿英语老师已经拿了一叠早测卷进来了,但是这对于陈也而言完全不列入“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之内,他都不用看一下老师的脸色,把软垫拍两下拍得蓬松一点,然后就很干脆地直接倒头趴下。
    夏末好气又好笑,道:“你们昨晚这都干什么去了?”
    一个个像是昨晚“一夜好几次”,导致现在“精力”不足,完全就累到不行。
    夏末在这个特定的场景里所用的“精力”一词的定义,等于“精子”加“力气”。
    陈也脸对着墙壁那边,显然已经困到懒得开口应夏末一声,只给夏末留了一个后脑勺。
    夏末摇了摇头,拿过前边传下来的早测卷子便开始答题。
    再说班上发生了这起学生在校内挨打的事件,作为科任老师的可能还没接到消息,但是作为班主任的曼姐可是被吓得不轻。
    早测还没进行到一半,曼姐就直奔班里来了,她找到和赵浩然他们俩个同宿舍的同学,询问到两人大清早才回的宿舍,鼻青脸肿活像猪头,徐博志的手臂还关节错位。早上七点,校医务室一开门,两个室友就赶紧带着他俩过去处理伤口。
    夏末也关心赵浩然他们的情况,便主动请求跟班主任一起去校医务室。
    作为一班之长,夏末这会儿跟着班主任一起去医务室也是合情合理,曼姐随即点头答应。
    曼姐的眉头似乎打了死结,一路上一刻也没能松开。
    医务室距离教学楼不远不近,夏末和曼姐赶到的时候,身上居然蒙上一层薄汗。
    赵浩然和徐博志两人果然在医务室里,脸上皆是挂了彩,徐博志一只手臂还缠了一条长绷带挂在脖子上。
    曼姐走进去就听到赵浩然倒吸气的“嘶嘶”声,医师正重新给他脸上多上一层药。脸上擦破皮的伤痕其实都算是小事,但是再小的伤口被消炎药水这一涂,还是会疼得龇牙咧嘴。
    赵浩然一看到曼姐,简直就委屈得欲哭无泪。
    曼姐走上前,一脸愁容地关心他们:“浩然,博志,你俩没事儿吧?”
    医务室里的医师手不停地继续给他俩搽药,回过头跟班主任说:“没多大事,多的是皮外伤。”
    赵浩然心里那叫一个吃瘪,心里难受得心头痒啊,他这平白无故多了一身皮外伤,还说是“没多大事儿”,政治老师教他们的人权这都哪儿去了。
    曼姐和夏末在床铺旁边坐下,曼姐问:“你们不知道是谁打了你们的吗?”
    赵浩然顿时觉得很尴尬,心里觉得这事儿说出来太丢人,就伸出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徐博志。他本来只是想示意徐博志开口跟曼姐说事情的过程,结果一不小心就捅到徐博志还挂着的受伤的手臂,把徐博志疼得没忍住,直接就当着曼姐的面爆出句粗口。
    曼姐皱着眉忙说了赵浩然一句:“哎哎哎,你小心看着一点。”
    赵浩然不好意思地跟徐博志道歉:“哥们,没事儿吧?”
    徐博志缓了一下疼痛,直接开口跟曼姐说:“我们是被别人蒙住头打的……没看清对方是谁,不过对方至少得有三、四个人吧,但是应该不是和我们有过节,只是……感觉像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说到这里,徐博志看着曼姐的视线挪到夏末脸上。
    夏末一愣,随即就定下心来,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已经符合了七、八成。
    原来赵浩然和徐博志不是一下晚自习去饭堂吃宵夜这一路上被打的。宿舍的门禁是十一点,两人刚吃完宵夜从饭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40多分了,这会儿学校里还有晚回的学生,但是人数不多。
    赵浩然吞吞吐吐地接过话说,他们是在食堂后门出来的小路被蒙了头,然后被拖到饭堂后面宽阔的小树林地被打的。
    赵浩然说有好几人拽着他,而且对方人高马大,力气也大,一对一他都干不了,根本就挣脱不开。当时的处境几乎叫他绝望,大概昨晚去食堂吃夜宵的人少,食堂的工作人员又都在档口的前台,竟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后面发生的事情。
    事情的结果就是赵浩然和徐博志被胖揍了一顿,等到对方散伙跑掉,他俩才晕乎乎地爬起来。当时已经是十一点多,早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两人的手机又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没了手机可以联系人,他们又怕那伙人又回头来揍人,就赶紧跑去保安室那里避过一晚上。
    曼姐听完气得够呛,忍无可忍地说:“这在学校里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简直……”
    夏末皱着眉头问:“既然当时已经过了宿舍门禁的时间点,他们应该也是进不去宿舍又出不了校门。你们到了保安室之后,没有保安人员及时出来巡逻吗?”
    夏末显然是处于局外者的思维在看待这件事情,起码赵浩然吞吞吐吐的说辞让夏末半信半疑,虽然饭堂档口的阿姨们距离后门是有些远,但是饭堂里的学生越少就意味着饭堂越安静,在这个前提下,赵浩然和徐博志还能被悄无声息地拖到后面的空地?除非他们哑巴不挣扎吧?
    只是夏末虽然这样想,但是赵浩然和徐博志身上的伤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就是铁证当前,也由不得夏末再怎么猜忌。
    不过,最令夏末在意的,相比之下还是徐博志那句不是和他们有过节,而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赵浩然点点头,咬牙切齿道:“有,昨晚值班的一队保安人员在学校里搜寻了一圈,结果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曼姐听得清楚,她又开口问徐博志:“虽然不知道是谁打了你们,但是博志你们心里总有个底吧?最近有没有和哪些人有过节的。”
    徐博志一听就摇了摇头,说:“我们从开学到现在,也没和谁有过冲突,要说有过节的人还真的是想不出来。”
    曼姐见问了他们两人也没有什么头绪,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过了一会儿,曼姐安抚他们好好休息,她还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对于这件事,曼姐早已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出于对自己班上学生的爱护,不管怎么说,这事总得有人出来给赵浩然和徐博志一个交代,曼姐才咽的下气。
    夏末跟曼姐说自己要多逗留一会儿,等到曼姐走了,夏末才认真地开口问他俩:“是不是有些话不能在曼姐面前说的?可以对我说吗?”
    赵浩然一听夏末这话就觉得夏末真是神了,他这个版本刚刚才骗走了好几个过来了解情况的老师,结果却被夏末一句戳穿。赵浩然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跟夏末坦白说:“其实是我们俩吃了夜宵,自己跑到食堂后面的空地的。”
    夏末有些惊讶,既然赵浩然他们是自己走过去的,而不是被拖着过去的,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从食堂后门到小树林的空地这一路,会没有人发现动静了。
    夏末忍不住皱着眉追问:“难道,你们是事先约好要去打架的吗?”
    赵浩然一开口反驳就拉扯到嘴角的伤口,捂着半边脸气愤地说道:“当前不是啦!我和博志最近开始抽起烟,吃完夜宵觉得来了瘾,就跑到后面的空地本想抽支烟再回宿舍,谁知道半只烟都还没抽完就遇到这种破烂事!真是倒霉到家了!”
    蒙在布袋里被打,这种剧情赵浩然还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下可好,自己当了活靶圆了别人的梦。
    “……”
    所以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夏末对此有些无语。
    难怪刚才细看赵浩然的下巴,还有点被烫伤的痕迹。
    赵浩然一说话就扯得伤口疼,但是他还是憋不住再多说几句:“当时情况很紧急啊,我还以为遇到暴徒了,感觉自己分分钟钟都要死掉一样。我一开始就吓得腿软,光只是挨拳头心里还在庆幸,当时心里想的是幸好是拳头不是刀子啊。每挨一拳还没时间觉得疼,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直担心受怕,就怕下一次落在身上的不是拳头而是刀子――不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们了啊,我最后实在是被逼急了,乱抓一通,死死抱着一个人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一口死活不松开……”
    夏末一听就问:“咬出血了吗?你这个线索有没有告诉老师?”
    如果对方伤的严重,这也算一条线索,说不定可以凭借手上的伤口找出凶手啊。
    赵浩然听到夏末这一问,反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
    徐博志“呵呵”一声,晃了一下自己还挂在胸前的手臂,对夏末说:“咬出血了,本来就关节错位,我现在还得担心会不会被感染。”
    夏末:“……”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赵浩然原来这么呆萌的。
    结果夏末问了半天,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外头的铃声响了有一会儿,这会正是第一节课的下课时间,有两三个同学进来找校医拿止血贴之类的东西。夏末站起身,说他要先回去上第二节课了,赵浩然就点点头直接在床上躺下,徐博志却是跟着夏末走出来一趟。
    徐博志叫住夏末。
    夏末回过头:“怎么了?”
    徐博志抿着嘴说:“虽然我还不是很确定这事会不会是跟你室友有关,但还是想提醒他小心一下。”
    夏末骤然心头一沉,这才是他今日关心的重点。
    徐博志接着说:“被打的时候很混乱,我也听的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好像是嫌我们多管闲事……你的室友,他最近有没有惹上什么麻烦呢?”
    夏末敛了心神,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事情,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事而害你们被打了,我先代他跟你们道歉。”
    徐博志笑了笑:“我是自认倒霉,没什么,倒是他,你记得赶紧提醒他一声。”
    夏末点点头:“好,我会问问他的,你们也要多加休息。”
    徐博志点头。
    夏末回到班里,陈也大概是刚刚一觉刚醒,窗帘也拉开了,他的手肘搁在窗沿上,目光望着窗外的篮球场。
    夏末走了过去,但是从他在座位上坐下,一直到他欲言又止,陈也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夏末多想陈也能够问他一句“刚才去了哪里”,然后他就能够理所当然地把徐博志他们的事情跟陈也说出来,而不是他白费口舌和陈也说了全部,陈也却是连头都懒得回过来看一下。
    夏末终于还是死心地闭上嘴巴,若无其事地翻开桌子上的课本。
    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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