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山蹭了过去,开口笑道:“我们上楼去,楼上安静,你悄悄的给我,好不好?”
    吴碧城连忙摇头:“我不,到了安静地方,你更要闹得没边了。”
    叶雪山站了起来,抬手解开长袍脱下。挽起小褂衣袖转向吴碧城,他笑嘻嘻的低头问道:“真不上楼,是不是?”
    吴碧城不明就里,扫了他一眼:“不上。”
    叶雪山弯下腰去托住吴碧城的后背和腿弯,然后咬牙“嗨”了一声,运足力量拦腰抱起了对方。不等吴碧城挣扎逃脱,他屏住呼吸迈开双腿,竟然把吴碧城一路运回了楼上卧室。
    叶雪山把吴碧城扔到自己的大床上,同时汗水顺着鬓角就留下来了。
    他累极了,一颗心咚咚的跳,两条手臂不由自主的颤抖。一屁股坐到床边,他对吴碧城说道:“碧城,给我揉揉胳膊。我长了这么大,还没抱过你这分量!”
    吴碧城一挺身坐起来,一边给他按摩手臂肌肉,一边埋怨道:“你就像要发人来疯似的!”
    叶雪山笑道:“你来了,我高兴嘛!”
    吴碧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子凌,记得在我临走之前,你说你要开公司……”
    这话让叶雪山得意起来:“公司开起来了,钞票我也赚进来了。以后你要是闹了经济危机,就来找我,我给你钱!”
    吴碧城是从来不闹危机的,所以自顾自的继续问道:“那你都做些什么生意?”
    叶雪山不肯说实话了,因为鸦片贩子的名号实在很不好听:“别问,说了你也不懂。”
    可是吴碧城还有问题:“那你怎么不去公司上班?”
    叶雪山一挑眉毛:“开玩笑,难道令尊每天起早去公司吗?”
    吴碧城一转脑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哦,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雪山从他手中抽出胳膊,凑上前去揽住了他的肩膀,又微笑着扭头凝视他。吴碧城的皮肤是紧绷着的,洁净而又富有光泽,先前他总像是一捧苍白的骨头,现在好了,骨肉停匀的有嚼头了。
    叶雪山一口一口的亲他,他佝偻着弯下腰,很羞涩,但是也没有躲。忽然挺直身体解开西装衣扣,他从怀中摸出了他的礼物。
    礼物是一大叠精美的明信片,上面印着欧洲各地的风物。吴碧城仿佛觉得这东西有些拿不出手,所以结结巴巴的还要解释:“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是好不容易才收集来的,国内就买不到……”
    叶雪山现在不缺钱了,人味就相应的重了许多。脱鞋盘腿坐上床去,他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又问:“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了?”
    吴碧城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心里这才轻松下来:“几乎是都去过了,简直跑断了我的腿。”
    叶雪山从中拣出一张印着罗马大戏场的卡片:“这是废墟嘛!”
    吴碧城笑道:“若是身临其境,就看出它的伟大了。”
    叶雪山看过一遍,末了把明信片整理好了装入信封,下床将其放进了玻璃橱下的抽屉里面。吴碧城来的次数多了,知道那抽屉里装的都是精细物品,可见叶雪山对这明信片很是珍重,便是越发欢喜。就在此时,叶雪山转回身来猛的一跃,正是把他扑了个仰面朝天。
    叶雪山觉得他如今这模样挺美,所以爱他的心就加了好几分,动手动脚的缠着他胡闹。吴碧城在他面前素来是一败涂地,这时心里虽然还不情愿,可是身体像要闹独立一样,自动的就兴奋起来了。
    这令他很是困窘羞愧,极力的想要侧身蜷缩躲避。叶雪山察觉到了,便服服帖帖的压住了他,又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两人的舌头打了照面,吴碧城昏头昏脑的学习了叶雪山,把舌尖调动成一条小鱼,在对方的口中摇头摆尾、游来钻去。
    良久过后,叶雪山以手撑床,抬起头来喘了两口气,随即低头又亲。吴碧城躺在下方,顺势抬手搭上了他的后背,隔着小褂上下抚摸;因为心里实在是太喜欢他了,所以又偷偷的掀起小褂下摆,贴肉抱住了他。叶雪山感觉到了,索性腾出一只手解开钮扣,撕撕扯扯的打了赤膊。吴碧城见状,便是又羞又喜,面红耳赤的紧紧搂住了他,心头一阵飘飘悠悠的迷乱。
    吴碧城发现,叶雪山好像更加善待自己了。
    叶雪山如果要对谁好,便能好到极致,让人觉得自己是他的小宝宝,或者他是自己的小宝宝。吴碧城受宠若惊,简直有些手足无措,不住的从一切反光面上审视自己。他做了二十来年的小白脸,自我感觉一直还好,如今看着自己的新面貌,真是别扭极了。
    20
    20、一厢情愿 ...
    叶雪山仿佛爱上了吴碧城,日日夜夜就只和他一个人玩。两人结伴去吃大菜、看电影、逛戏园子,甚至还去了一次赌场。吴碧城进了赌场之后就开始害怕,三番五次的想走。因为叶雪山挤在赌桌前面始终不动地方,导致他还闹了点小脾气,差点被叶雪山气哭了。
    两人好一阵恼一阵,总之堪称是蜜里调油,宛如一对活泼的小夫妻。吴碧城也无心向学了,打着住校的名义,接连着留在叶公馆过夜。他还带着孩子气,非常的喜欢叶公馆,因为叶家没有上人长辈,数他们最大,可以肆无忌惮的胡闹。
    哪知就在双方情浓之际,一封电报忽从北京飞来,却是把叶雪山召唤走了。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叶雪山在顾宅大门前跳下了黄包车。
    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西装,因为不惯早起,在火车上瞌睡了一路,所以后脑勺上的短头发乱成一窝。笑微微的出现在顾雄飞面前,他一点头:“大哥,我来啦。”
    顾雄飞是军裤马靴的打扮,上衣没系扣子,露出里面的雪白衬衫。单手插入裤兜,他拧着眉毛瞪向叶雪山:“你怎么才来?”
    叶雪山没脾气,和声细语的答道:“你不是昨天给我发的电报吗?我今早就赶火车出发了。”
    顾雄飞一扬脑袋,摆出了要找茬的架势:“那你昨天干什么了?”
    叶雪山张了张嘴,被他问愣了:“昨天?我昨天……没干什么啊!”
    顾雄飞伸出大巴掌攥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那你为什么不坐昨天晚上的火车?”
    叶雪山向前踉跄一步,对着顾雄飞眨巴眼睛,因为对方竟然不讲理到这般地步,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顾雄飞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一手还攥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是抬起来,理了理他的头发。神情渐渐变得温柔而又痛心疾首,他望着叶雪山的眼睛说道:“没个人样!”
    叶雪山一边留意着他,一边迟疑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我是在火车上睡着了。”
    顾雄飞的巴掌慢慢滑下,手大,将他连耳朵带脸蛋一起摸了一把:“吃,睡,你一辈子也就这么两项事业!”
    然后不等叶雪山反驳,他又问道:“午饭吃了吗?”
    叶雪山立刻摇头:“没有,一下火车就过来了。”
    顾雄飞听到这里,转身走去摁了电铃,命令仆人开饭。
    叶雪山坐在餐厅桌前,低头默默的喝粥,同时就听顾雄飞说道:“我要去山东了。”
    这话让叶雪山抬起了头——其实根本不在乎他去哪里,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不过既然他说出来了,自己少不得就要表示出一点关心:“去山东?是军务吗?”
    顾雄飞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慢吞吞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仿佛回答的不大情愿:“带兵打仗。”
    叶雪山心中一动,暗想你把兵带走了,谁给我护送烟土?不过想虽如此想,问却不能如此问,还得接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谈:“打仗?和谁打仗?”
    顾雄飞忽然不耐烦了,夹着香烟的右手对他连挥几下:“吃你的吧,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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