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应该是彭然的保卫。
    保卫雄赳赳,气昂昂,指着旁边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对燕七叫嚣:“敢强行闯入,就是这个下场。”
    燕七侧目一看,就见这几个家伙满脸淤青,一身尘土,看着五大三粗的保卫,惊慌失措,却又不甘。
    想必,他们强闯进入,却吃了保卫的苦头。
    燕七笑看强横的保卫。
    感受保卫的呼吸,也知道他不过是蛮力而已,若论内功,比自己差远了。
    虽然这厮长得吓人,但真要动手,燕七能一拳打爆他的头。
    不过,燕七向来智取,以德服人。
    能用嘴巴解决的事情,绝不用拳头。
    燕七笑着向保卫拱拱手:“这位壮士,高名大姓啊?”
    保卫听着燕七叫他壮士,很是开心,昂着头,很自豪的说:“我叫彭虎,彭大人是我叔叔。”
    “哦。”
    燕七啧啧赞叹:“壮士取名于虎,名不副实啊。”
    彭虎怒了:“你说什么?”
    燕七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老虎哪有壮士厉害,这不是剁了壮士的威风?”
    “哈哈!”
    彭虎大为兴奋:“这位公子说得好,老虎哪有我厉害,这句话我爱听。”
    邓鸿等人看着燕七,几句话抖出包袱,竟然把彭虎逗得哈哈大笑,尾巴敲到了天上去。
    真是不敢置信。
    要知道,彭虎这人天生不爱笑,虎着脸,瞪着眼睛,就知道抡沙包大的拳头吓唬人。
    一年,也就笑那么一两次,比铁树开花还难呢。
    没想到,燕七一开口,就惹得彭虎哈哈大笑。
    这就是话术!
    燕七拉过关系,向彭虎拱拱手:“虎兄你好,我叫燕七,来自金陵。”
    彭虎一惊:“你就是燕七?昨晚,得了摘花令,睡了武美智的那个燕七?”
    燕七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要说得了摘花令是真,但是睡了武美智,却是假啊。
    元宝倒是睡了,武美智却没有呢。
    彭虎抡蒲扇大的手掌,使劲拍了拍燕七的肩膀:“燕公子,你很强,竟然能睡了武美智,算你小子福气不浅。”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压了解三甲一头,那个熊玩
    意到处装叉,牛皮哄哄,不可一,没想到燕公子把他给修理了,开心,特别开心啊。燕公子,你在我心里,是英雄,大英雄。”
    “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
    燕七看得出来,彭虎是个直肠子。
    之所以对解三甲心存恨意,多半也是因为解三甲对彭然极为不敬的缘故。
    燕七笑了笑:“虎兄,改日,我带你去落花坊,让武美智请几个要好的姐妹招待你,可好?”
    “嘿嘿,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彭虎随口答应,却又摇摇头:“不行,一会我就走了,再也不回苏州,哪有机会去什么落花坊?哎,都怪解三甲,老子真想扭断他的小细脖。”
    众人听了,忍不住大笑。
    彭虎对燕七一抱拳:“燕公子,你这人不错,我挺喜欢你,但是,纵然再喜欢你,也不能请你进去,彭大人说了,任何人不见,任何礼物不收。这一次回京城,务必清清白白,不带走一片尘土。”
    燕七笑了:“我此来,根本不是要面前彭大人,更不是送礼来的。”
    彭虎一惊:“既不想进,还不送礼,那你要干什么?”
    燕七促狭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双绣花鞋:“请你把这双绣花鞋拿给彭大人看一眼,然后,记得再拿还给我,如何?”
    彭虎挠挠头:“我说燕公子,你也太抠了吧?就拿着一双破烂绣花鞋,给彭大人看一眼,然后还要索取回去?恕我直言,燕公子,你那么有钱,这事办的不地道啊。”
    “哈哈!”
    燕七听了很想笑,将绣花鞋塞入彭虎手里,拱拱手:“虎兄,拜托你了,记得和彭大人说一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彭虎想了想,道:“既然咱们聊得投机,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帮忙的。不就是通告一声,简单。”
    他转身进了门,却又探头进来:“燕公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燕七哭笑不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我记住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就爱拽,还不如说: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呢。”
    彭虎神神叨叨,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众人窃窃私语,看不懂燕七在干什么。
    但是,大家都不看好燕七。
    一双绣花鞋,能什么作用?
    值十个铜板吗?
    哎!
    简直是儿戏。
    邓鸿看着这一幕,眯着眼睛,饶有兴趣。
    ……
    彭府,一片萧索。
    一个个大箱子全部装好。
    家丁们留恋此处,眼满是不舍。
    一道消瘦身影,站在桃花树前。
    “年年岁岁桃花开,旧人相见应不识。”
    彭然看着这棵桃树,眼圈通红,感慨万千。
    想当初,他与婉娘结缘,就在这棵桃树下。
    当时,这颗桃树还是一颗小小的枝叶。
    他特别珍惜,就把这个小桃树移栽到府。
    一晃,已经过了二十多年。
    小小的桃树,已经长大绽放,桃花朵朵开。
    可是,婉娘呢?
    却不知哪里去了。
    虐恋啊!
    彭然摸了摸太阳穴上那处血瘤,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剧痛,他强忍着好一阵,嘴唇都咬破了,那股疼痛方才过去。
    彭然怔怔的看着桃树,若不是因为想着婉娘,早该离去,还至于拖到现在。
    但是,物是人非,可怎生是好?
    彭然拿过斧子。
    对准了桃树,高高举。
    刚要砍下去,就见彭虎跑过来:“三叔,三叔。你要砍树?这等粗活,还是我来。”
    彭然抢过斧头,举过头顶。
    彭然不舍,大叫:“不许砍。”
    日!
    彭虎的父子都抡出去了,急忙腰身一扭,砍在了旁边的小树上。
    彭虎揉着腰:“三叔,不带这么玩的,我都腰间盘突出了。”
    彭然忍着悲凉,问彭虎:“你不去守着门,跑来做什么?”
    彭虎道:“哦,有个叫燕七的求见。”
    彭然一皱眉头:“金陵来的?”
    彭虎点点头。
    彭然知道燕七。
    他主管织造,燕七帮助林家振兴,发展漕运,他岂能不知?
    心里,对燕七也特别佩服。
    只是,燕七不去找解三甲,找自己何用?
    彭然摇摇头,看着盛开的桃花树,悲从来,冲着彭虎吼道:“不是说了吗,我谁都不见,管他燕七还是马七,都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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