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纲忙指派县丞,道:“城里面的情况你比我熟悉,带几个人去医馆,把发生的情况告诉那些医师郎中,要他们做好防治疫病的准备。然后再找一个医术最为高明的带回衙门。”
    县丞也知道情况紧急,刻不容缓,领了命令就带上几个衙役分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带回来了一个老中医,看样子就知道是个老资历了。
    县丞说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不敢说是城里面医术最好的,但绝对是医疗生涯最长久的,各种疑难杂症都见识过。
    刘纲点了点头。
    在这位老中医的帮助下,他们做了一些个人的防护措施,面上蒙了厚厚的面巾。
    然后带着六七名衙役,让那群妇女们领路,挨着去查看得了疫病的人家。
    一路上,听闻消息的县民们,大多禁闭了门户,怕被疫病给传染了,只在窗边偷看。
    他们一早就听到了消息,避而远之是怕被传染疫病。
    打开门,进了屋子。
    一个小孩子光着脚跑了出来,一下就扑到妇人的怀里,惊恐的看着这些穿戴奇怪的衙役。
    许一言用眼神示意,让两名衙役盯紧了这对母子俩,别让他们到处跑。
    如果老中医看了病情,确认了是会传染的疫病,一会儿就得把相关人一起拉走隔离。
    来到卧房。
    许一言和刘纲看到了病人。
    是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呕吐过的痕迹。
    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还在缓缓的一起一伏,真的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老中医坐在床前,小心的诊断病情后,脸色变得越来越沉重,摇头叹道:“无论是从脉象还是发病的症状上看,都和五年前发生过的那场疫病完全吻合。”
    一听此话,站在门口的衙役都不自觉的退后了。
    刘纲脑中好似有一道炸雷,怔了怔,道:“老先生,你检查清楚了吗?要不再仔细看一看?”
    老中医站起身来,远离了床榻,道:“知县大老爷,就是检查十遍,我也是这个说法。趁现在染病的人还不多,赶快把他们集中起来隔离,免得殃及更多的无辜。”
    刘纲面色沉重,问道:“你敢以性命来担保自己诊断无误?他患得真是传染疫病?”
    老中医神情悲哀,浑浊的双眼忽然泛起了泪光,道:“我夫人就是在五年前那次疫病中不幸身亡的,我还能不了解吗?”
    许一言忙问道:“既然之前发生过,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医治之法,五年前那次是如何结束的?”
    老郎中默然叹息一声,道:“没人知道如何医治。五年前染病的人不多,是把他们全部隔离,一直到……”
    他已不忍继续说下去。
    许一言知道,是等那群被隔绝的人,一个个在绝望和无助中死去,才消止了疫病。
    除了这个办法,好像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措施了。
    刘纲自责的叹息一声。
    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病人,他每一口微弱的呼吸,就好像是在重重锤击他的内心。
    刘纲面色凝重,暗暗捏紧拳头,心中悲愤:“难道真的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吗?”
    忽然,背后一个妇人一手猛地推了刘纲一把,另一只手拉下了他的面巾。
    刘纲本就心神不定,被这用力的一推,一个不稳,趔趄着朝床榻倒去。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
    许一言也因为怕被传染,所以站得比较远,想要出手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刘纲整个人扑倒在了病人身上,与之进行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他闻到了病人口鼻中的一股恶臭,顿时感到恶心犯吐。
    那妇人见刘纲捂着胸口在干呕,嘻嘻笑了起来:“哈哈,这次你也逃不掉了,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我们活不了的话,你别想跑得掉!”
    许一言转身擒住那妇人,将其压跪在地上,一手按在刀把上,道:“大人,要如何处置这泼妇!”
    刘纲缓过来了,捂着口鼻,挥了挥手,道:“放了她吧。”
    许一言道:“就这么放了?怎么着也应该打十几板子屁股,小惩大诫一下吧。”
    刘纲眼神中充满了悲戚和懊悔,道:“如果这场疫病果真是因未能纳阴司钱粮而起,我难逃其咎。”
    他亲自去扶起那妇女,对众人道:“现在我也可能染上了疫病,已经不能全身而退了。我会和大家一起共进退,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出治好这疫病的方法!”
    如果这个世界鬼神真实存在,阴差能在人间散播疫病害人。
    那是不是也可以去求神拜佛,讨个灵丹妙药来救人?
    刘纲振作起来,为了防止疫病传播,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他给大家下了紧急的命令。
    先是将所有患病的人抬到衙署内集中安放隔离。
    然后所有亲密接触过患者的人,也一并带去衙署,不过和病人是待在不同的两个房间。
    城内所有的郎中则全力配合县衙,调配一些预防的药方子,熬煮汤药发放给未患病的县民,防患于未然。
    安排完一切之后,衙门的人手都开始忙碌起来。
    刘纲因为疑似感染,也不能出了衙门,于是就派许一言,去询问了几个百姓寺庙的所在,去替染病的百姓祈福求安康。
    许一言去了,但是结果十分出人意料。
    城内城外,居然没有一座供奉神佛的庙,反倒是些驱邪避祸的捉鬼夜叉和牛头马面比较多。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想要求拜神佛,消灾解难,却苦于没有门路。
    刘纲思忖道:“去其他地方借来一尊神佛像用,不知道可不可以用?”
    许一言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好啊,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外面请过来的神仙,也不知道斗不斗得过这群本地鬼。”
    刘纲觉得不管怎么样,想到办法就得先试一下,正想安排许一言骑马出去一趟。
    就看见有衙役跑进来报:“大人,门外来了一个老头,说是有法子治退县民的疫病。”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刘纲大喜,道:“这可真是太好了!”为便敬重,亲自跑出去迎接。
    衙门外。
    站着一个精瘦的老人。
    长须白眉,衣炔长得快拖到地上,如果有风就好了,飘飘然,有几分说书先生口中,世外高人的那种形象。
    刘纲怕传染给别人,所以两人相隔了一段距离。
    刘纲拱手问了个好,将老人接到厅内,上位安坐好,茶水也备了。
    许一言在一旁打量这个老头,看不出有什么能耐,不知道是深藏不露,还是怎么一回事。
    刘纲迫不及待的问道:“老人家是本地人,还是云游至此?”
    老人道:“回大人的话,我祖祖辈辈都是在酆都县人。”
    刘纲道:“是吗,方才听衙役说,老人家你有治疗疫病的良方,可是真的?”
    老人颔首道:“自然不假。我也是听闻大人您宅心仁厚,体察民情,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这才决定来献计的。”
    刘纲道:“敢问老人家,这治疗疫病的方法是什么?您是从何处得来?”
    老人看了一眼刘纲,道:“其实这治病的办法很简单,知道的人也很多,只是大家不敢说出来罢了。”
    刘纲疑惑道:“哦?此话何解?”
    老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默然片后道:“此疫病是因大人而起,只需要大人去到那地府,亲自面见阎罗王,向他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阎罗王知晓并非是我们成心的过错,给我们一个及时补交的机会,这疫病自然就除去了。”
    刘纲听闻后心中大惊:“听这老头的意思,是要我以死谢罪啊!”
    许一言想试探一下这个人,于是怒目一视,喝道:“你这厮想害刘大人!要去见阎罗,你怎么不去,难道你死后没嘴没舌,说不了话?”
    老人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风骨全无,跪伏在地上,大声喊道:“大人饶命,我并不是想谋害大人。
    “只是我一个无名小辈,去了也无缘见到阎罗爷。大人您是掌管一方的父母官,又是当事人,说的话自然是比我等小民更可信。”
    刘纲让他起身,道:“当真只有此法可行了?我不是怕死,只是怕白死。命只有一条,绝无把握的话,还是谨慎而为。”
    老人道:“大人误会了,这方法不需要大人牺牲性命。”
    刘纲奇道:“不死怎么去地府?”
    老人道:“大人忘了咱们县是阴阳界相交之地吗?县中那口井是口枯井,正是通往地府之路,进入那口井,便能去到地府。之后再从井中出来,便能安然无恙。”
    许一言道:“真是有够鬼扯的,一口井就能下到地府去了。”
    刘纲也在心里面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到底都多少。
    命只有一次,可一点儿也不能大意。
    老人见刘纲犹豫不决,又是砰砰砰几个响头,大声道:“请大人救救您的子民!大人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随大人一同前去。”
    这时候,屋子里的接触者也在砰砰砰拍着房门,喊道:“求大人救救我们!”
    又听见了那蛮横妇女的哀嚎声:“我可怜的儿啊,一岁都不到,就要离开我们了吗?”
    这些人的哭喊求救声,就像是一只只手,紧紧抓着刘纲的心。
    读书这么多年,刘纲一直以来都是有着经世济民的人生抱负。
    在一阵哀哀民声的环绕之下,刘纲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一人做事一人当。因为我的无知自大,才连累得大家同我受苦,我对此责无旁贷。”
    他让衙役扶起地上的老人,眼神坚毅,道:“更何况,身为父母官,为民请命,死亦何惜!这地府,我刘某人就去他一遭又有何惧!”
    刘纲同老人一起来到了石井处,封盖着的石板早就被县民掀在一旁。
    想来是听闻疫病复生,也顾不得衙门的命令了。
    刘纲命人拿来绳索,绑在自己的腰上,就要准备跳下去了。
    许一言突然道:“我也想去见识一下阴间地府是个什么样的。大人,请允许我与你同去。”
    刘纲知他是担忧自己的安危,道:“你可想好了,这一去,生死难料。”
    许一样笑了笑,道:“怕他个鸟!没有路,我就杀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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