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悬河,这条小溪俨然已经成了一条小河。
    我们就得从这条水潜过去,才能不让把手的更夫发现……
    进了悬河,再顺着村口贴着的方向往前,游上一段距离就能到正路上了。
    我和何雉警惕地观察远处的那个更夫,他一直顺着河边左右踱步,并没有走开或者放松的迹象。
    而还有一个麻烦的事情,就是我身上带着大黑木箱,还有阴生九术,以及宅经。
    我肯定是不能带着这些东西下水的,否则就会将宅经和阴生九术毁了。
    此外,何雉潜水的本事,肯定比不上我,她未必能潜过去那么远的距离。
    这样一来,就只能先靠近那更夫,悄无声息地做掉他,再从水里头走,否则的话,就只能我一人出去了……
    让何雉在村里头等我,顺道帮我拿着大黑木箱。
    我脑子快速分析着这两件事的可行程度。
    最后我得到一个判断,只有后者可行。
    因为前者,我们未必有那个本事,万一出纰漏,我们就要被众多更夫围攻。
    我还得将大黑木箱放置在别处,平添了几分风险。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何雉,低声说道:“我一个人出去。”
    原本何雉眼中很是不甘,但当我跟她解释了我刚才的分析,同时也表示了大黑木箱的重要程度,那里面有至关重要的两本书,不能碰到水时,何雉明显一怔。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说道:“你现在信我了?”
    我尴尬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神色更是郑重了许多,我将宅经取出来,放进大黑木箱里头,又取出来了里头装着的猪肚子,以及一些捞尸人水下能用上的东西。
    “我肯定能出去,你也不要回方子家,切莫落在了更夫手中,不然就成了把柄,在村里头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等我回来。”我沉声嘱咐何雉。
    沉默片刻,我继续说道:“如果我回来得晚了,或是等会儿也出了事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或者从这边过去坟冈子,那些人总不可能一寸一寸掘地三尺……保住性命最要紧。”
    说完,我便将大黑木箱交到了何雉手中。
    何雉快速后退几步,到了一处院墙的阴影下。
    她面色紧绷,口中低喃着什么。
    我隐约听到她似是在说我信她,她也信我,她等我。
    深吸一口气,我匍匐着身体,小心翼翼地爬着到了水旁。
    这期间我注意侧头看前方,地上杂草不少,我看不太清晰。
    我这角度看不到那守着的更夫,自然他也看不见我了。
    很快,我就从杂草和石子的河边钻入了水里。
    入水那一瞬间,便是一股子冰凉。
    河水瞬间从四面八方包裹我的身体。
    本来我身上无处不在的压力,都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仿佛在水里头,我就有更多把握和掌控一般……
    河水约莫有两三米深,我保持着很小的动作幅度,慢慢潜游到了水底……
    在悬河之中泥沙很多,这种河沟底部却都是淤泥。
    我只是往前游出了几米,身体更灵活之后,便小心翼翼地从身下挖起一大团的淤泥,快速地在手中揉散。
    发黑的淤泥,顿时让我周身的水流变得污浊不堪,能见度变少了很多。
    我稍微仰头往上看,这种浑浊,能够让水下变得模糊。
    若是从岸边往水下看,只要不太注意,都只会觉得水流变得浑浊,不容易发现水下的人……
    心头微喜,我手头的动作继续,一边往下游,一边弄散沿途的淤泥。
    并且我没有游在水中间,而是紧贴着河水的底部边缘游,这样一来,又会隐蔽性更强。
    一直往前游着,我估算着距离。
    河底也逐渐变得深了许多,不再是两三米,估摸我往前游了四五十米之后,深度就有四五米了。
    差不多这距离,应该在那看守得更夫附近。
    我保持动作的平稳,弄散了一大团淤泥,让水流变得更浑浊之后,顺着河底边缘,快速地游过去这一段。
    我的动作在平稳之中均匀加速,同时拉着河底的水草借力往前,尽量不摆动腿脚,以减少水流波动……
    心,跳动得愈发强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身边的水流变得更加湍急!
    这期间我已经用猪肚子换气好几次,剩下的气,也用不了多大会儿了。
    终于,前方的河底出现一个拐角……
    我心头大喜,加大了动作幅度,快速朝着悬河之中游去!
    不用压抑着手脚,三两下,我就蹿出去十几米外。
    从小河进入悬河之后,水流陡然变得湍急许多,水下的压力也随之变大!
    不过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顺着悬河的河边,我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等到猪肚子的气换完了,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才朝着水面上游去。
    等我浮上水面,立时就是一愣!
    因为之前我下水,还是艳阳高照。
    可这会儿的天空上,竟是乌云密布。
    铅块一般的乌云,仿佛随时要沉下来似的,还有阵阵闷雷作响,阳光已经被完全遮住了,好似黑夜……
    我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远处的何家村村口。
    隐约我还是能看见几个更夫在走动,村路中间绑着那一群鬼婆子,依旧是生死不知……
    还好,这段时间没有鬼婆子继续赶到。
    我不由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乌云蔽日,再加上雷雨,阴气极重。
    这对于何鬼婆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这雷雨黑天,凶魂更凶!不用等到入夜,他就能用上五鬼请魂术!
    而更夫没到时辰,天象就未必对他有用了……
    此外,我却还担心一点。
    那对母子煞是否还会闹祟。
    纸人许的纸扎人,会不会遭到雨水的压制?
    抿着嘴,我极力驱散思绪,此时的担心都是徒劳,我尽快赶回去,才能帮忙。
    调转了方向,我继续顺着悬河往前游。
    这一次我就没有潜入水下了。
    距离隔得已经够远,我只要在水里头,他们就发现不了。
    差不多游出去得有一里路,确保他们已经看不到我。我身体也吃力疲惫,才堪堪上了岸。
    天更黑,黑得阴沉无比,闷雷更响,仿佛随时雨水都会落下!
    这会儿差不多都跟真的天黑一样了……
    我脚步略有蹒跚,顺着路边走,仰头看着前方,隐约还能看到一些狼烟残余。
    不知道走了多久,估摸着又有两刻钟的时间,我觉得这里差不多了。
    再远,容易有岔路,这地方等鬼婆子来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刚停下来,我正打量周围。
    视线尽头的路面上,便出现了模糊的人影。
    我心头顿时狂跳起来。
    不过他们的速度,当真是慢得可以……
    过了许久,他们才靠近到能看清的程度。
    只不过我却愣了愣。
    那影子清晰之后,是一个约莫中年的男人,他骑在一头老黄牛的背上。
    而在旁边,则是一个牵着牛绳的女孩儿。
    女孩儿年纪和何雉相仿,此时还看不清长相,不过她衣袍整洁。
    那中年男人,头顶却带着一个高高的帽冠。
    并且他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淡灰色的长袍。
    他腰间不是鬼婆子都挂的铡鬼刀与哭丧棒,而是一柄道士用的拂尘。
    阴天风大,吹得白色的尘丝不停地飘飞。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从心底就升起来一股子难以压抑的惧怕感,那感觉来自本能。
    这两人,肯定不是鬼婆子!
    【作者有话说】
    我骑着毛驴逐渐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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