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哈哈。”
    前世此时,楼沂南的拳法还没有这般好,能有现如今的表现,还要归功于前世经历的种种,前世他经历过家破人亡、生死离别、自立为王等诸般事情,跌宕起伏的人生让他的心境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急躁与冒进早就被岁月给消磨殆尽,剩下的便是锐意进取的锋芒与稳中求进的刻苦。
    “你们两也收拾收拾,等会儿一起出去。”
    “是。”石墨、松烟应是。
    早膳并没有在家中用,楼沂南带着松烟和石墨在晨露还为散去的街上闲逛,身边时有走过为了生计而早起的贩夫走卒,突然一阵醇香窜入鼻中,是那种肉为中带着淡淡酒酿甜香的味道,让本来就腹中空空的三人更加的饥肠辘辘。
    “少爷,还是这儿的大骨汤面好吃,闻着香、吃着香,就算是看着,也是香的。”松烟吸了吸鼻子,空气的面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几天不吃这儿的面条就想得慌。
    “那少爷我今天就准许你吃上两大碗,不吃完不能走。”仔细说来,他已经多年没有吃这儿的大骨汤面了,本来模糊不清的记忆渐渐的被香味给唤醒,记忆中的味道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别啊,少爷。”松烟哭丧着脸哀嚎,“面条分量十足,两碗我吃不掉的。”
    “一次让你吃个够,免得被香味给勾了魂儿。”楼沂南率先一步向前走去,松烟连忙跟上,连连说自己吃不掉的,让少爷不要当真。
    石墨跟在身后摇头,少爷这是戏弄他呢,当不得真。
    几张四方台子旁一副挑子,挑子一侧架着一口大锅,一侧做着面条,地上还有三个小泥炉,炉子上的卤味正咕咚咕咚的小火煮着。老夫妻二人十几年如一日的出摊,风雨无阻,自从楼沂南五年前找到了这儿,在这儿吃了一碗面后,只要在京城就时常的光顾,算是常客了。
    石墨找了个位置擦拭干净让楼沂南坐下,松烟过去点菜,新鲜手擀的面条现做现煮,爽滑弹牙,浸在饱满的骨头汤里头,撒上一把葱花、一把香菜末,不再加些别的浇头,就十分的好吃,最好不要加辣子和醋,会减了骨头汤的鲜美。卤鸡蛋、卤干子、卤肉也是一绝,再点上一盘子的醋藕,看似粗陋的一顿早饭却也能够吃得津津有味。
    在军中,楼沂南都是和普通士兵们同吃同住的,初初当兵时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不在家中也不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让松烟和石墨一桌吃饭那是常有之事。
    楼沂南吃着好吃的面条,心里面却想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带祁承乾一同过来享用,他肯定也喜欢。心中想着那人,手上的动作也不知不觉的加快,想要见他的欲望逐渐强烈。
    但是到了宁王府前,看着高大的府门,楼沂南的心凉了半截。拜帖已经送进去约有一个时辰了,他在外面也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都能够将门上的种种一一细数出来,但那拜帖就仿佛石沉大海、连个响声都没有传来来。
    苦笑一声,这是不想见他呢。
    ☆、第八章
    当今皇上文昌帝能够成为帝王也是通过残酷的斗争得来的,夺位之时伤了身子,导致子嗣不丰,一生只有四子。这是大齐国最大的秘密,在外看来体弱的皇帝对皇后情深一片,对后宫佳丽并不流连,堪称表率,但在楼沂南看来,纯属胡扯,文昌帝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能够生出祁承乾真是歹竹生好笋,姑姑嫁给他简直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让楼家背上了祸害君主、阻碍皇嗣繁衍的骂名。
    祁承乾为二皇子,元后所生,并不得文昌帝喜爱,与上一辈的恩怨纠葛有关,无论之前谁对谁错,到头来受到伤害的都是祁承乾,具体缘由楼沂南只听继后也就是姑姑楼氏提到过一些,详细的并不清楚。继后楼氏所生之子是三皇子,乃是楼沂南的表弟,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太子。
    祁承乾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大皇子十来岁时发高热,未接受及时的治疗,变得痴傻,心智永远只有七八岁儿童模样。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只有十四岁的皇四子,生母只是个洗脚婢。
    楼沂南望着宁王府的大门静静的发呆,脑海中对当今形势仔细思量。
    祁承乾与马上要成年的太子,还有窥视皇位的敏王父子,这京城,马上就要乱了。
    祁承乾不受宠,宫中生活艰难,其外祖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说通文昌帝将其送去军中,这一去便是八年,八年之间祁承乾屡立战功,照理来说凭借军功,早就可以封王,朝中大臣为其请愿的折子常有,但皇帝总以其未成年、功勋低微,太早封王不利于皇子兄弟之间的和谐为理由往后推,直到祁承乾弱冠之年,实在避不过去了,才封祁承乾为宁王。
    宁有安宁、康宁之意,但也有息事宁人、停止之意,皇帝的用意可见一斑。
    祁承乾与楼沂南同年,但祁承乾是正月里出生,楼沂南是夏日炎炎时出生,前者比后者月份大。
    立秋已过,现在是七月二十,七月流火,天气渐寒,离过年其实也没有多少时候了,大年三十一过立马就是正月,楼沂南已经开始琢磨要给祁承乾送什么礼物。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楼沂南又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日头升高,眼看着就要午时了。
    “今日有大朝会?”楼沂南侧头问石墨。
    “回少爷,没有。”
    “那小朝会呢?”
    “回少爷,也没有。”
    楼沂南神情幽怨的看着宁王府的大门,就像是被丈夫厌弃的怨妇,凄凄惨惨,松烟被自己的联想弄得恶寒不已,连忙摇头把这个想法给赶出脑海。
    大齐国朝会是五日一大朝会,三日一小朝会,京官正五品以上官员有资格参加朝会,祁承乾身为宁王有上朝的资格,据楼沂南所知,每逢朝会祁承乾都会参加。虽然道貌岸然的皇帝从来没有主动让祁承乾去过,帝王彻底的无视让他初入京时十分艰难。
    逆境求生,在激流中成长的祁承乾,足够的优秀,足够驾驭大齐国这个国家,足够役使这个国家去与其他两国抗衡。
    既不是大朝会,又不是小朝会,拜贴送进去却泥牛入海、一去了无踪迹,只能说明祁承乾不想见他,这个事实他早已明白,却不死心的在这边等待,何尝不是个痴人。
    长叹一声,楼沂南狠狠的抹了把脸,看了眼宁王府庄严厚重的大门,他还会回来的,一天不见他就来两天、两天不见他就来三天、三天如果还是不见他那么他就天天来日日等。
    “去长安街,我们明日再来。”
    石墨不安,“少爷,宁王爷是元后之子,从军数年,屡建军功,据小的观察,宁王爷可不仅仅是个开疆拓地、保家卫国、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你是不是要说,宁王爷所图非小,让我不要接近他。还要说,太子乃楼氏女所生,让我最好不要再靠近其他皇子,免得引起皇帝、太子的猜疑,让姑姑不高兴,让朝臣非议。”
    “小的不敢。”石墨虽然口说不敢,但语气中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算是认可了楼沂南的这番话。
    石墨这么想,并未有错,可以说天下之人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
    他的姑姑是继后,他的表弟是太子,在外人看来楼家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毋庸置疑。但楼沂南从小就和太子不对付,太子说好了是宽厚仁和,说差了便是软弱无能,磨磨唧唧的性格让楼沂南受不了,两人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儿去。太子这样的性格如果在无内忧外患之时当个守成之帝,那还算是可以的,但如今天下形势三国鼎立、敏王父子虎视眈眈,纵使没有祁承乾,那太子也坐不稳帝位,楼家如果将希望全都寄托在这样的太子身上,只会疲于奔命,上一世被迫绑在太子的船上,可不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楼家从未想过站队,就算是所有人都给楼家贴上了太子党的标签,楼家也默默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这种立场在外人看来如此可笑,但在楼家人自己看来,太子没有资格当皇帝、没有本事掌握整个齐国,楼家世代为将,楼家人的血泪是为了守卫大齐国而流,而不是祁家的帝位。
    “身为家生子,楼家的坚持是什么,知道吗?”楼沂南唇角弯弯,在他的心中能够让楼家甘愿守护的只有祁承乾统御下的齐国。
    “守卫齐国、守卫家园国土,保家卫国。”石墨父亲是大将军楼振山的随侍,武功了得,也是近卫之一,五年前随着楼振山出战,战死沙场。石墨从小在其父的教育下,对楼家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对楼沂南那也是忠心耿耿,可以说从他成为楼沂南的侍从之时,他首先衷心的是楼沂南、其次才是楼家。楼家家训,石墨了然于心,并将其作为自己的生命准则,还在“保家卫国”后面自行加了一句“忠于、保护楼沂南”。
    “那记住了,是保家卫国,而这个国家究竟在哪一个祁家人手上,虽然我们管不了、但我们可以选择,如果上头的当权者让楼家信服那就更好,而我,与太子性格不和。”作为自己的近侍,有必要了解自己的想法,楼沂南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对太子的不满,说出来总比藏在心里面好,不吐不快。
    松烟胆小怯弱、做事玲珑,但也一根筋,楼沂南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忙点头将楼沂南说得牢牢记在心中。而石墨沉默寡言、心思细腻,心细的人往往想得多、想得远,立刻就明白了楼沂南支持的究竟是谁,心中忧虑更甚,但也明白少爷说得对,太子的确没有人君之能,看着自信傲然的少爷,石墨心中那点儿担忧不知不觉淡去,主子的选择便是他的选择!
    长安街乃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店铺林立,应有尽有,随便找了一家食肆,大堂内的说,抚尺一敲,书生打败其他兄弟成为家主的故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新的开端。
    前世时楼沂南也过来听过说人说的故事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区别,总是别出心裁、故事新颖独特,说得又风趣幽默、引人入胜。
    食肆内没有雅间隔断,只有大堂和楼上的之分,楼上人少清静,楼沂南直接往上走,走到上面眼前突然一亮,他终于明白“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其中情愫、意境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巧,你也在啊。”楼沂南假装从祁承乾身边走过去,然后在不经意间发现原来遇到了熟人,表情都“惊讶”得恰到好处,惊讶中有着欣喜和愉悦,这都不是假装的,是楼沂南真的很高兴可以在这儿遇到祁承乾。
    总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在祁承乾淡然的注视下,楼沂南拉开了凳子坐在了他的右手边,然后一脸看不够的盯着自己,祁承乾纳闷了一下就沉默了下来,转移了视线看向楼下,说书人的故事还在继续,但没有一句进入到了耳朵里。
    楼沂南并未因为祁承乾的冷漠而退缩,反而熟络的开始说话,“好久不见啊,你也喜欢到这边来听说书吗,我也挺喜欢的,看来我们有共同的爱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看到祁承乾就点了一壶浓郁的红茶,心里面疼了一下,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口中略带责怪的关怀之声就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好浓的红茶,茶太浓了喝了对身体不好,平时要喝茶也喝淡淡的绿茶,我那儿有明前的龙井,味道还算是好,待会儿给你送到府上。其实这边的干果都炒制得挺好吃的,来一些吧。松烟叫小二来,点一壶龙井,要淡茶,还来份核桃、松子、花生。”
    “是的,少爷。”
    茶水和坚果来得很快,楼沂南给祁承乾换了绿茶,还将放核桃、花生、松子的盘子往他的面前推了推,“边听故事边吃些小零嘴最好了,你试试。”
    楼沂南一番动作,祁承乾并没有反对,此刻听了他的话,愣了愣然后拿起一颗花生,手指与拇指轻轻一捏,清脆的“啪”一声,花生壳碎了,露出里面饱满的花生粒,淡淡的咸香随着空气一起吸入肺中,从元后故去后再也没有吃过零嘴的祁承乾愣了,淡漠惯了表情出现了一抹不自然,随后变得格外的认真细致,双手一起握住小小的花生,小心翼翼地剥开花生壳将里面的花生粒拿了出来,认真的将花生粒送入嘴中,慢慢的咀嚼,像是怕错过花生的味道一样,珍视的感觉仿佛吃着的不是一粒花生而是山珍海味。
    此刻,楼沂南的心酸疼难当。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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