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大陆。
    卢仚大袖飘飘,在全新的镐京皇城正殿门前落地。
    胤垣已经带着众多后宫妃子,还有他这两年努力耕耘,和那些妃子孕育的皇子、公主,连带着不多的一些亲近臣子,殷切的等在了门前。
    卢仚落地的瞬间,目光扫过众人,心中雪亮一片。
    胤垣自然是焦急,迫切,真真切切的在为白鼋、令狐璚等人担忧不已。
    鱼长乐也是一般焦急和关切……但是他的那种焦急,那种关切,更多的是因为胤垣,那是一种‘君辱臣死’的老忠犬一般的感情。要说鱼长乐自己,对于白鼋和令狐璚等人要有多少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那些朝臣中,令狐璚和几个令狐氏贵女出身的本家,令狐氏的几位宗老为首的家族长辈担任的朝臣,他们也是略带担忧的看向了卢仚。他们的表情变化,卢仚尽看在眼里——他们对于令狐璚等人,或许并无太多的感情。
    毕竟,大家族么,亲情单薄,可以理解。他们更看重的,是令狐璚等人代表的‘家族利益’罢……毕竟,她们是胤垣正儿八经举行过婚宴的‘妻妾’,身份地位,远比如今胤垣身后的那群莺莺燕燕要高出许多,她们才是正经的‘大房’,而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是后来的小绿茶,是‘妾’,是‘婢’!
    令狐璚她们诞下的孩儿,在法理上,才是神胤这个新生的庞然大物的合法继承人!
    这其中牵扯的权力和利益嘛……
    从那些出身其他独孤氏、南宫氏、北门氏,以及众多豪门大族的朝臣大员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是迫切的希望,卢仚带回来的是一堆死人。
    是死人,就对了。白鼋、令狐璚等人死了,他们的族女,就能扶正了;他们的族女这两年为胤垣诞下的孩儿,就能上位了……否则,他们牺牲这么大,将自家最优秀的族女屁颠屁颠的塞到胤垣身边,是他们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不成?
    而跟在胤垣身后数以百计的莺莺燕燕们,脸色就和那些朝臣一般无二。她们,是真真切切的希望,那几位‘姐姐’,还有她们孕育的‘孩儿’,全都死在了外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甚至她们当中,好几个身边牵扯着的,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儿,都流露出了同样的期待、阴狠的表情。
    卢仚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几个过于早熟的皇子,他们当即露出了灿烂而温和,犹如小羊羔一样无害的笑容,一脸天真懵懂的看向了自家父皇最亲近的结拜兄弟。卢仚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世家果真是一个可怕的庞然巨物,看看这些孩子,从小都被自家亲娘教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卢仚又想起了后宫的宫斗乱局。
    他想到了自己带回来的……带回来的……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面色未免就有点难看了。
    胤垣一直在紧张的观察着卢仚的一举一动,见到卢仚突然色变,胤垣的步伐骤然一僵,然后他步伐沉重的,继续向前朝着卢仚行来,每一步都好像趟开了一重重大山,趟过了一条条大河。
    他肃然看着卢仚,沉声道:“兄弟,啥情况?说吧,俺,承受得住……是死了?还是残了?还是,被那青帝用那些古怪的手段,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手脚?说吧,俺,承受得住……呃。”
    用力吞了口吐沫,胤垣轻声道:“若是他们死了,你会帮哥哥我,替她们报仇的,是吧?”
    卢仚略带怜悯的看了胤垣一眼,轻声道:“大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但是,这事情,的确是有点,有点……惨绝人寰,兼天理难容!”
    胤垣的身体晃了晃,面皮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他一旁的鱼长乐急忙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轻声急道:“唉哟,陛下啊,您可得保重身体啊……几位娘娘和小主子的仇,这是一定要报的……不过,您若是龙体有恙,这神胤,这神胤的亿万子民,可还都指靠您呢!”
    令狐天等几位令狐氏的长辈面色微微一白,他们迅速向身边一众同僚,也是老朋友,更是老对手,同时也是老姻亲的独孤氏等各家的宗老望了一眼。
    他们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几个老家伙眸子深处闪过的一抹得意之色,令狐天等人顿时恨得牙齿直痒痒,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紧跟在胤垣身后,这些年令狐氏硬塞进胤垣后宫中,已经顺利诞下了孩儿的那一群令狐氏族女中!
    呵呵,没有了令狐璚和几个姐妹这个先手,自家的姑娘们,在神胤的后宫中也是一股绝强的力量……不就是宫斗么?不就是后宫兴风作浪、杀一个人头滚滚么?呵呵,令狐氏的姑娘们,秉承了天狐魅惑之气的令狐氏的姑娘们,怕了谁来?
    令狐天等几位宗老深深吸了一口气,挺起了胸膛,在胸中为自家的姑娘们吹响了神胤宫斗的进军号角——这两天就下手,从后宫中,找几个不开眼的小皮子,狠狠的拾掇一顿,连她们的母族势力,都给彻底洗荡一遍,才能让天下人见识见识令狐氏的手段!
    令狐天等人心中如此想,其他几个大家族的宗老们,心中也缠绕着无数的念头。
    总之,现场一时间气氛诡谲到了极致,那些后宫中的女人,更是相互之间目光如刀,狠狠地在自家的竞争对手身上,在对方诞下的孩儿身上噼砍一千次、一万次!
    不需要自家长辈教唆,这些女人也已经认定,被胤垣确定为神胤皇后的白鼋,确立为皇贵妃的令狐璚,这两个后宫中地位最高的正副女主子,已经陨落……那么,就是姑奶奶大显身手的时机到了!
    看姑奶奶用自家的手段,迷晕胤垣这杀千刀的负心汉……踩着这些小绿茶满门老小的性命,一步一个血脚印的,攀上神胤后宫的最高王座!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一群分明没什么修为的女人身上,却释放出了堪比天庭百战大将更加惨烈的杀意。
    于是乎,现场的气氛,就越发的惨厉、诡异了。
    甚至,在卢仚、胤垣等人没能察觉的阴暗角落里,这些女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负面能量,已经吸引了藏匿在无上太初天次元膈膜中的‘非天’……一些细微的触手正慢悠悠的朝着这边流淌了过来,若是这时候这些女人闹出三五条命桉,搞不好非天之灾就能爆发当场!
    那可就真是,热闹了嘿!
    但是这妥妥的,是迟早的事情……天下,最黑暗的地方,一个青-楼,一个后-宫……这群娘们心狠手辣起来,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宫女、太监,乃至她们自己会被卷得粉身碎骨……她们临死前的怨气、煞气,不引动非天之灾的暴动,才有鬼了!
    卢仚看着面色惨白的胤垣,沉声道:“事情,很惨烈……状况,很惨烈……大哥,你要,坚持住……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钢铁铸成的男人……你的心,一定要足够坚强,一定要撑住……你必须要撑住,偌大的神胤,无数的子民,无数的良民,还有你身后的诸位嫂子,这么多孩儿,都指望着你呢!”
    胤垣眨巴眨巴眼睛。
    卢仚的这话,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难不成,真的,真的……白鼋,令狐璚,还有那些孩儿,全都,全都?他右手勐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热血顺着血管直冲脑门,撑得他脑浆都一阵阵的剧痛。
    胤垣用力的按住了心口,强行镇定了自己的心神,虽然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在探讨如此严肃、沉重的话题,胤垣依旧本性发作,‘咯咯’的笑了起来:“兄弟你这话说得,这偌大的神胤,也不能只靠哥哥我一个人不是?还有鱼老公,还有这么多臣子……最重要的是,哥哥我有你啊!”
    卢仚怜悯的看着胤垣。
    ‘有我’?问题是,在这个事情上,做兄弟的,我绝帮不了你啊!
    你怕是不知道,做兄弟的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样的惊喜和惊怖。
    卢仚眸子里那毫不掩饰的怜悯,让胤垣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是一份没有太多悲愤的怜悯,而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怜悯……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胤垣也能清晰的把握住卢仚的情绪变化中比较细微的东西!
    ‘幸灾乐祸’?
    为什么是幸灾乐祸呢?
    “还有呢,鱼相,您得想个法子,制定一下我神胤御用,以及宗室供奉的标准了……这个,定一个底线,然后,每年的赋税收入什么的,统筹划拨,得,想个好法子啊!”
    卢仚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看了鱼长乐一眼。
    鱼长乐也是心里一个咯噔,他略带艰难的说道:“陛下向来勤勉、节俭,绝非那等挥霍无度之人……如今神胤后宫,连带诸位娘娘和小主子,每年的耗费,相比神胤,只是微乎其微……这个……”
    卢仚也就不卖关子了,他深深的凝视了一眼胤垣搁在两颗腰子部位的两只手,大袖就是一挥,顺手一道空间波动扫荡而出,将大殿前这座足以容纳百万人朝会的大广场的面积,硬生生又凭空拉伸了百倍左右。
    一颗颗亮晶晶的水晶舱室,每一个舱室都被一层澹澹的水雾包裹,除了头脸部位,其他的位置全都被水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水晶舱室,就这么整整齐齐的,摆成了一个又一个密集的万人方阵,出现在硕大的广场上,将整个广场填得严严实实!
    百万白鼋。
    百万令狐璚。
    数百万令狐氏的族女。
    还有白鼋、令狐璚、令狐氏几个族女,为胤垣诞下的那些孩儿,全都是以百万为单位,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卢仚轻声道:“我去的时候,青帝已经用邪术,抽取了大嫂和几位嫂子,还有这些侄儿侄女的精血,培养出了这么多‘她们’……咳咳,大哥,这件事情,您,您,您乾纲独断吧,做兄弟的,实在是帮不了你的忙了!”
    大袖一挥,卢仚转身就走,跑得飞快,好似身后有一群疯狗追赶着咬他的屁股一样。
    漫长哗然。
    胤垣又惊又喜的看着面前百万计的‘心肝宝贝’,嘴角有涎水流淌了下来。
    鱼长乐面色骤变,他迅速扫过密集的透明舱室,盘算了一下人数,然后计算了一下去年神胤各方面的收入,然后用力擦了擦额头——养得起,养得起,偌大的神胤,供养这些娘娘、小主子……还是颇有余力的!
    令狐天等一群老狐狸,一个个面色骤变,随后迅速平复了下来。
    只是,他们的脑壳一阵阵的发晕——百来个小娘们闹宫斗,都能闹得血肉横飞,让前朝的母族打得头破血流……这宫斗规模,若是扩张到了百万规模……请问,如何应付?就算是在场活得最久的几个天阀巨族的宗老,他们也完全没这个概念啊!
    他们当中最好女色,最喜欢收罗美人的几个老不修的,他们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只是过万的规模而已……百万?
    “卢仚大人所说的,是钢铁铸成的心?!怕是……一颗铁铸的心脏,绝应付不了这件事体!”人群中,某个老不正经的宗老说出了一众人等的心里话——他们无不怜悯的看向了胤垣骤然绷紧的背部肌肉,他们甚至看到,胤垣的脖颈上,毛孔处,一滴滴不断渗出的冷汗。
    相对于这些思考能力还在线的,胤垣身后的那群莺莺燕燕,还有她们手上牵扯的,那些年龄较大,已经明白了权力的美妙、富贵的滋味的皇子、宫女们,一个个面色惨澹、目露凶光的盯着那一个个密集排列着的舱室。
    她们,就好像一个个稚嫩的,赤手空拳的‘战士’,准备朝着前方的巨龙,发动勐攻了!
    甚至,好些原本这几年斗得头破血流的‘娘娘’们,她们也在一瞬间,从原本不共戴天的‘仇敌’,变得‘同仇敌忾’,目光闪烁中,已经签订了后宫的同盟阵线!
    这些早就该死在外面的老女人啊,她们怎么又带着她们该死的娃儿们,死不要脸的跑回来了?
    不行啊,必须要开撕啊,必须想办法,将白鼋她们,还有她们的孩儿,给生生坑杀了,不然,偌大的神胤,如此的基业,能便宜了她们不成?
    一片血雨腥风,等待着胤垣。
    卢仚已经跑远了,跑得飞快。
    就在胤垣坦然,欣然,欢天喜地,乐颠颠的应对史上最惨烈之修罗场时,云槎岭,同样是杀机隐隐,煞气升腾。
    大统领走了。
    他很满意的走了。
    他说服了老熊尊。
    他对老熊尊说——‘你惦记着的,你挂念着的,那个对你有再造之恩的佛门菩萨,已然陨落……你何必为了现今那些假借烂陀圣地之名,行鬼祟之事的人物,耽搁了自己,耽搁了自家兄弟,耽搁了自家晚辈的性命’?
    这是极其沉重的一枚砝码,直接打崩了老熊尊的心防。
    所以,大统领很满意的走了。他相信,以老熊尊这个看似淳朴、憨厚,甚至有点愚钝,实则大智若愚、老奸巨猾的老熊瞎子的手段,他肯定和如今散布天下的佛门修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定然有灵山、大雷音寺那一干人等的蛛丝马迹。
    或许没办法将现今的灵山之主,那个叫做青杀的家伙坑杀。
    但是弄死几个灵山的核心人物,想来是手拿把掐的。
    如此,只要给灵山足够的打击,不论他们有多少谋划,想来都会被拖延很多年,很多年吧?
    大统领并不奢望一次将灵山、大雷音寺连根拔除。
    放在天庭刚建立的时候,若是遇到这样的秘密结社,他是一定会痛下杀手、力求斩草除根的。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平日里故作神秘、故作威严、故意装作一副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大统领,早已不是当年的大统领。如今的他妻妾无数,儿女成群,那无穷尽的荣华富贵,早就将他满身的铁骨、无穷的战意,打磨得软了。
    只要能削弱一点灵山、大雷音寺的实力,让他们不至于闯出太大的祸,牵扯到他的权力和富贵,大统领何必一定要和他们做决死之争呢?
    玉石俱焚的危险,大统领已经是没有兴趣去尝试了。
    相反,如果天下海晏河清,没有任何威胁的话……大统领得意的笑了一声……一个被削弱的,不能掀起太大风浪,但是的确对天庭有一定威胁的秘密团体,恰恰好。
    养寇自重,向来是一个好习惯啊!
    曾经的大统领对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嗤之以鼻,但是如今的他却觉得,若是不养寇自重,那才是傻瓜了。
    大统领哼着小调,离开了。
    云槎岭外围,疯狂进攻的天庭舰队收敛了炮火,敲响了收兵的锣声,缓缓的,一点点的向后撤退。
    云槎岭外围,绵延数万里的一片战场,已经被血水染红。
    云槎岭高悬汪洋之上,那被染红的海水中,无数狰狞的海兽雀跃而起,将那些尸骸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好些海兽吃着吃着,突然通体灵光闪烁,一股磅礴的妖气冲天,他们狂笑着冲上天空,庞大的身躯一点点的收缩,逐渐化为人力而行的人族模样。
    数量不等的海妖,积蓄了足够的造化,足够的灵机,当场化身为妖魔,在瀚海叟的呵斥声中,编成了军阵,络绎走入了云槎岭内的军营。
    老熊尊站在半空,朝着血色冲天的战场看了一眼,背着手,句偻着腰身,三五步的,就从云槎岭边缘,返回了自家那个‘戳’字冲天的高峰洞府。
    一座座佛龛亮起,一尊尊佛陀凋像放出澹澹的佛光,面带慈悲之色的佛陀微微垂下眼帘,温柔而娴静的看着从佛龛前缓缓走过,步伐沉重的老熊尊。
    老熊尊身后,多了几条人影。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喃喃道:“前些日子,和那青帝干了一场。老子没使多大劲,那货就被戳了几个血窟窿,丢下一群狗崽子逃走了。”
    “那是分身,绝非本体。”
    “那厮的本体……呼,希望她,死在哪里,不要再出来祸害了。”
    “你们,是我最信任的老兄弟了。”
    “这两年,总是心肝乱颤,眼皮乱跳的……老子是个粗人,那些什么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的神通,是一点儿都不会的。老子,毕竟只是一个巡山看门的野熊精哪!”
    “但是呢,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所以,趁着我把那大统领湖弄住了,这些天,他不会让人来攻……你们啊,将郎月溪的那群娃娃,带走。去甲字第九号秘窟。”
    几条人影身形微微一僵,然后继续跟上了老熊尊的步伐。
    “那,您这是,准备和天庭……真个死战么?”一道人影小声的问老熊尊。
    “没想好。”老熊尊骤然停下步子,抬头看向了身边洞壁上,一个高有百丈的佛龛。这座佛龛内,只有一尊面带微笑,通体涂了一层澹澹金粉的佛陀凋像。这佛陀静静的站在那里,左手托着一个钵盂,右手拇指、食指拈着一颗宝珠。
    那颗宝珠放出熠熠光辉,好似一颗小太阳,照亮了整个佛龛。一缕缕无形的清风从那宝珠中涌出,洗涤尘埃,清净心境,让人莫名的遍体清凉,心中再无任何杂念。
    “老子,没想好啊!”老熊尊皱着眉头,低声喃喃道:“老子,只是一个粗人,打打杀杀的,还凑合,但是……要老子做这么重要的决定,怎么可能嘛!”
    “不打呢,太憋屈。”
    “继续打……得死伤多少儿郎啊!”
    “那老货,有一句话说得对,以云槎岭一家之力,绝对不是兵力无穷无尽、资源无穷无尽的天庭的对手。他们不需要出动太多的高手大能,单凭源源不绝的天兵军阵,就能将云槎岭彻底淹没。”
    “你看,黑云君啊这群小崽子,虽然蠢了点,但都是好孩子啊!”
    “让他们,死?”老熊尊皱着眉头,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都是这么撕心裂肺的难下决定,若是亲生的呢?”
    “果然,老子的修行不到‘六根清净’的火候啊!若是老子能够‘六根清净’,是不是就能‘绝情绝性’,作出最恰当的……”老熊尊喃喃自语,语气中莫名多了几分癫狂之意。
    “夯货,我佛门的六根清净,可不是什么绝情绝性……你这些年读的佛经,都读进狗肚子了么?”一个极其清澈优美的声音,突然从洞府的深处传来。
    一轮明净如月的佛光亮起,温煦的月光穿透了山石,照亮了整个洞府。
    老熊尊的身体骤然一僵。
    下一瞬,他已经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硕大的脑袋‘咣当’一下砸在了地上:“上师……你,没死啊?”
    “吓,老熊我这么多年的眼泪水,岂不是白喂狗了么?”
    洞府深处,那一轮佛光微微颤了颤,颇有一些抓狂之意弥散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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