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镇,领主府。
    作为燕镇的核心区域,这里的防卫力量向来十分强大。
    无论任何情况,都有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卫队守卫这里,其中明岗暗哨更是相互联结,任何一个岗哨都有至少三个岗哨同时盯着,以保证应对任何意外。
    这一天深夜,领主府外一棵老树上,一名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男子突然出现,此人看着守卫森严的领主府,却发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声。
    “护卫不少,果然令牌就在这里吗?桀桀桀,让我一阵好找啊。不过深夜之中,就是我的王国!”
    喃喃说完,他便摩挲了下怀中一物,右手一动,便有十几个黑影冲向领主府外墙,一个跳跃之后,悄然进入府内,向着那些岗哨抹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黑影明明出现在护卫眼中,他们却彷如未见一般,毫无动静。
    于是他们很快摸进了最外围岗哨面前,手中刀锋一闪,将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守卫们刺杀当场,而倒下的护卫尸体也没有直接落地,以极为违反重力法则的方式缓缓倒下。
    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前。
    暗夜之中,展开了一场诡异的杀戮。
    如果从远处看,就会发现原本好端端站着的护卫们,都一个个被看不见的人抹了脖子!
    与此同时,树干上的斗篷人也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领主府内圈,一处极难察觉的阴影中,值夜的护卫副队长刘孟打了个哈欠,抹开眼角泪珠,却神奇地恢复了精神。
    仔细扫视了周围一圈后,他才嘟囔了一句:“特娘的,老四,困死我了,眼睛都睁不开,幸好我有神技,要不然可要失责了,不过你可给我盯紧了,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进来。”
    在他身边,一个青年却保持着精神抖擞状态,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前方,嘴里最说道:“刘大哥,又熬白读书了?你说你一个武夫,居然这么喜欢兵法,难道想当统帅不成?”
    刘孟却是哼道:“你懂个屁,领主早就有意开举取士,这可不止是针对文人,我们武夫也有机会更进一步,我不早做准备,事到临头了来不及怎么办?话说你小子天天就知道跟那些小子们练武,不看书,永远也没机会当将军。我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老四一脸呆滞地看向前方,眨眨眼,也随之转过头去,却看到他们侧前方一个房顶暗门中,两个藏在同样阴影中的暗哨,突然如同被人抹了脖子一般,倒在了地上,而在两人倒下后,几个漆黑的影子跳下房顶,冲着他自己所在的内围闪来。
    领主府分为内外两重,两重建筑之间是一条宽五米的甬道,一到夜间便灯火通明,任是什么武林高手,想要进入内围,都必须强行通过这条甬道。
    而这些黑影一旦进入光亮之中,就会现形!
    但这种诡异的场景在刘孟眼中看来,不是邪魔入侵是什么?
    他顿时一个激灵,护卫队的将士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刚才他看到的一定是有人杀了自己的兄弟。
    那么就是,有刺客!
    心念电转,他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抓住头顶一个绳索后,用力一拉,一阵铃声瞬间响起,传至整个领主府。
    所有领主府卫队将士顿时清醒过来,有刺客袭击领主府!
    只是几十息时间,一间间房门打开,许多身着甲胄枕戈休息的护卫们手持兵器,冲向了刘孟所在之地。
    在他们出门没多久,更多睡眠中的护卫被惊醒,在屯长、队率的带领下,纷纷来到各个重要建筑周围,加强保护。
    没过多久,在领主府所有灯火亮起后,他们也终于发现了潜入的那十几个神秘刺客,光明之中,任何阴影都难以遁形!
    在一阵喊杀声中,所有卫队列成军阵,缓步向他们包围而去。
    “诸位小心,这些刺客在阴影中极难发现,但他们躲不过火光照耀,燃起火把,抓住他们!”
    刘孟作为第一发现他们的护卫武将,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的弱点,在他的带领下,众将士人人持火把,将这些誓死不降的死士围在数个战圈中,开始一一斩杀。
    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一个偏殿中,一个斗篷人轻松斩杀门口和殿内的守卫,即使是倒在地上,这些将士们都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此人轻手轻脚来到了殿后密室门口,手中黑色雾气喷出,将门锁溶成液体,便轻松打开了石门,走进密室之中。
    而这个密室正中央,则放着一枚田牧的战利品。
    斗篷人拿到这个东西后,却是冷哼一声:“这个田牧果然是斩杀他们的凶手,他居然这么小心,单独放置此物于这种偏殿,生怕我找到你真正的密室么?不过你以为我会在意你那点东西?东西已经到手,灵石能源不足,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就再去试探一下田牧本人吧。”
    话音刚落,他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密室之门敞开着,但直到所有刺客都被杀后,才有人发现,偏殿密室被人打开,内部放置之物同时消失不见!
    这场混乱只是波及了领主府,除此之外,甚至没有任何消息释放出去,只有领主府内围增加了数倍的防守兵力。
    虽然依然保持内紧外松的防护态势,但所有居住在内围的人们,都逐渐意识到,刺客潜入盗走了领主大人的某个战利品,已经导致领主府进入了战备状态。
    而在这件事发生不久,田牧也终于带着万余骑兵、数万步卒来到沓氏城外后,并很快在西城墙下安营扎寨。
    庞大的营寨绵延到视线尽头,直到沓氏县西部的群山脚下,已然是燕军营寨范围。
    而在山脚下也有无数士卒如同蚂蚁搬家一般,来来往往砍伐树木,建造云梯,甚至有一个粗大的木桩横在西城门前,许多工匠在其上蒙熟牛皮,其下安装木轮,两侧安装防箭挡板。
    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所有守军都知道,这是燕军打算强攻西门的意思。
    沓氏县城北、东、南三面环海,只有西门沟通陆地,对于防守一方来说,只要在西城墙上做好防御,就可以抵挡任何敌人的进攻。
    若是让守城名将来防御,更是可以让进攻之敌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不付出攻城之军数倍乃至十倍的伤亡,休想撼动如此城池。
    邢健原本也是有这样的信心。
    直到第二天黄昏,他发现自己派出的传令兵一个也没有回到城中,信鹰也在城外就被燕军弓箭手全部射杀,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而燕军所做之事,也只是每日加固营寨,建造越来越多的云梯,甚至许多云梯已经不再是简易型,而是参考从狗头怪处得到的攻城车,进一步加固云梯,有了中型云梯的影子。
    要不是无处购买图纸,也许燕军早就拥有了足够的攻城设施,给敌人以更强的压力。
    但对于邢健等人来说,眼看着这些巨型撞木、中型云梯逐步完成,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对的恐惧之中。
    燕军这是要用云梯把整个西城墙都站满吗,建造这么多云梯,都够走上城墙了,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吗?
    在如此压力下,邢健终于按捺不住,命令道:“把西城门彻底堵死,把城内所有房子都给我拆了,我要城墙之上全部都是滚木礌石,准备好火油,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地狱火海!”
    当前神启世界的城池攻防战中,双方手段原本都差不多,这种时候,基本就是明牌作战,只是守一面城墙而已,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夜先生能及时完成他的计划就好。
    如此,数日之后,在邢健眼中,那些云梯已经彻底成型,而燕军依然没有进攻的意思,反而运来许多沙土,堆积在数箭射程之外。
    随着沙土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所有守军将士都开始怀疑,难道他们还想制造土山?
    这特么可是冬天,你们想搞土山,不得半个一个月,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看着被自己彻底堵死的城门,邢健却是留下一滴冷汗,他刚下令把自己关在城里,此时只能眼看着敌人建造土山,太被动了啊。
    就在他的患得患失之中,一天一夜悄然而去,这天一早,邢健刚来到城墙之上,就看到燕军半个营寨已经被土堆彻底挡住,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给我在城门楼上搭一座望楼,我倒要看看,燕人想干什么!”
    当他带着亲兵战在城门楼上,等着望楼搭建而成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声。
    在燕军莫名其妙的动作压力下,精神已经有点衰弱的邢健急忙扭头,却看到城池东方,竟然有无数火箭从城外射来,这些箭矢越过东城墙,落入城内,很快引起了一片火海,已经被他拆得混乱不堪的沓氏城内,此时到处都是土石瓦砾、碎木杂物,这些都是百姓们原本的房屋和家当。
    在火箭的攻击下,大火暴起,瞬间席卷了整个城池。
    “救命啊,走水了!走水了!”
    “混蛋,快救火啊!”
    “救命,我要死了!”
    无论任何时代,火焰都是人类的大敌,足以吞噬一切!
    而此时燕军水师集中全部的飞翼快船,前来支援沓氏战事,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火油和箭矢,为的就是这一战。
    直到此时,邢健才得以确定,自己已经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在这一瞬间,他守城的信心已经完全动摇,继续留在沓氏城,他也许会给它陪葬!
    更关键的是,他引为倚重的夜先生,还没有出现,他到底去哪里了?
    当大火点燃大半个沓氏城之时,原本已经被封死的南门,却突然出现数百身穿精甲的战士,他们斩杀守门的一队辽东属国军将士后,竟然在试图打开城门。
    而邢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开始猜测,城内还有多少两大家族的余孽,在抓住任何机会反抗自己?
    正在这种时候,一个武将狂奔向他,跪地说道:“少爷,不好了,燕军在西门外堆了数层土堆,似乎在挖地底坑道,而且他们的云梯已经基本成型,正在随着土堆靠近城墙,他们可能要强攻了。”
    “混蛋,给我继续盯着他们,派人去把南城门的那些冥顽不灵的人全杀了祭旗!”
    眼见城池四面受敌,邢健却将愤怒发泄到了南城门的乱军中,没过多久,另一个武将也到他面前,报告道:“少爷,南门的乱兵已经全部伏诛,他们都是两大家族残余的家兵死士,这次是打算与燕军里应外合,趁火起打开南门。属下猜测,城内应该一定还有他们的探子。”
    听到这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邢健终于叹了口气,看向了城外的敌军。
    那一个个土堆,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燕军,他们正在挖沟埋坑,将自己死死围住,而在城中的火焰尽头,是一艘艘燕军水师战船,他们将携带无数火油箭矢,将自己的城池烧成灰烬。
    想到这里,他顿时感到了生死危机,厉声说道:“打开西门,随我冲破燕军阵地,逃回属国!”
    在无尽的压力下,他已经再也不想死守城池,燕军水陆合击,自己再坚持下去,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到他的决定,他身前的几个武将互相对视之后,纷纷跪地回应:“属下遵命!”
    这些人都久随邢健,对他的能力自然有所认知,原本以为有校尉大人掌控辽东局势,大局已定,他们只用陪着少爷刷刷功勋就行,没想到他们刚占据沓氏县城,这位少爷就好大喜功,与一个神秘人勾结在一起,到处抓捕青壮,搞得东部数百里村镇人口尽失,惹得天怒人怨,在这种时候竟然出了这么多死士,只能说少爷实在杀戮太过了。
    而现在那个神秘人又消失不见,自家少爷又被田牧压着打,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而根据他们最后一个消息,校尉大人还在围攻平郭县,一时半会儿根本无力来支援沓氏。
    若是不占据平郭就派兵南下,此时燕军主力尽在辽东半岛,随时可以断了他们后路,导致军心浮动甚至崩溃。
    这种后果,谁也不感承担。
    他们能带着少爷平安逃回平郭,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现在见少爷主动说逃回去,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燕军为了攻城准备了这么多天,城外一定军阵散乱,这可是转守为攻的好机会。
    这么一看的话,少爷在中军围困中,虽说只想着逃生,但这也不失为一招歪打正着的妙棋。
    能这么果断弃城的人,这世界可不多。
    想来只要抓住燕军专心准备攻城事宜,营寨空虚的机会,一举冲出包围,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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