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走出房间,命令道:“做好准备,明日攻打武昌,那可是一场硬仗。”
    武昌是鄂州重镇,本身有五千户人,城中更有两千左卫常备军,领军之人乃是纪国公段俨,唐高祖李渊的外孙子,还迎娶了齐王李元吉的女儿文安县主。历史上段俨子嗣没有记载,不知道是否因为近亲结婚完蛋了。
    明日,必将是一场硬仗。
    夜幕下的长江静寂深沉,只有岸边轻轻响起连绵不绝的哗啦哗啦声,江面上,远方,一大片萤火虫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逐渐显示出数不清的船只。
    第一艘船只在江陵码头停靠,十余名长袍大褂的中年站在码头上迎接。
    五十名一队军兵迅速走出船舱踏上码头,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艘五十名军兵。
    第三艘五十名军兵……
    夜色中船只看不到尽头,但是不断有军兵走上码头。
    码头北侧不远处就是江陵城。
    江陵城内将军府,年近五十的左卫中郎将段志感一脸憔悴,无力的半躺在坐塌上。从来没有想到,仅仅一天时间,也就是六月初三那一天,原本客客气气奉承自己的人会阴阳怪气的对自己说话,不说话的也都眼神阴恻恻的斜瞄自己。
    如果是一个人这么做,早就上去一脚踹趴下,但官场上所有人都这样,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其浑身不自在,让其不由自主的缩着肩膀。
    一个聪明人被扔在九十九个白痴中间,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真白痴的九十九个人看这个聪明人是白痴。愤怒,憋屈,不敢,暴戾等等情绪纷至沓来,最终却只能咬着牙忍着,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有这个能力杀了他们所有人,但他没证据,他知道这些人要造反,但他没证据。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天自己隐晦的听明白了有藩王要反对皇帝李承乾,也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忠诚的品质。大家都是隐晦的,但谁都明白的,很累人的方式交流。
    他知道白天有人顺着长江下游来了,但不知道是谁,好在又退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来,再来的时候恐怕就是战斗的时候。
    不得不战!
    别说什么忠诚,对李承乾那样胡作非为的人谈不上忠诚,但自己的侄子褒国公段瓒在长安,自己的儿子在长安,他不得不战!
    缓缓坐直身体,双手用力搓搓脸:“拿笔墨来。”
    旁边带刀亲卫端过来笔墨纸砚。
    段志感提笔在上面写下:“江陵城有遭受攻击危险,曾于日间看到沿江而上的船舶,疑似彭王李元则,兵力疑似六千以上。复州吴王疑似兵力向东调遣。”
    全都是疑似,因为他根本接不到具体情报,都是往来商人口中得知。
    连写五份,第六份单独写着:“长孙兄:如三日内不曾再去信,很有可能是城中世家害我,江陵已失。”
    盖上自己的印信以及兵部文书印信,第六张封信封,其余都是封进竹筒。递给亲卫:“虽然一直没有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情,但藩王造反应该是真的,只能说明各地驿站已经瘫痪。五封八百里加急,两封走武牢关,两封走武关,其中一封走驿站,一封自己安排,无论是走商队还是独行都可以。最后一个八百里加急和这封信,你带着一百五十名亲卫送到襄阳长孙将军府。”
    亲卫大急:“将军你……”
    段志感摆摆手:“五十名亲卫够了。”
    那亲卫迟疑半晌,躬身叉手,大步流星走出大厅。寻到一名亲卫队正:“你这一队留下守护将军,其余人我带走。如有敌袭事不可为……”
    那亲卫队正一咬牙:“统领放心,兄弟们死绝了也会护送将军安全离开。”
    亲卫统领微微点头,点齐一百五十人,叫开北城门向北疾驰。夜色中他们就像是瞎子似的前行,但谁又不是瞎子?即使是段志感,到现在都没有接到藩王造反的军情,许多船只到江陵城外转一圈又回去了,依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叛军,一切全靠猜。
    这就是世家对大唐的影响力,可以遮天蔽日。
    送出一封带着可能,疑似语句的八百里加急,是需要担负极大责任的。但是段志感也无奈,派出去前往复州和宫安查探消息的足有百人,却一个也没能回来,也许永远也回不来的。至于这一封带着疑似语句的加急文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段志感也根本没有考虑,反而彻底放下心来。甚至于还喝了半碗黄酒,左右所有情况都是疑似,算不得是战争时期,晚上喝酒不算违反军法。
    亲兵给脱下甲胄,几天来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只不过军人毕竟是军人,睡了一两个时辰猛然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丑时中(凌晨两点)。”屋外有亲卫回应。
    段志感下床:“披甲,巡城。”
    “是。”几名亲卫端着铠甲进屋掌灯。
    作为夜袭一方来说,丑时末(凌晨三点)到寅时末(凌晨五点)是最好的偷袭时机,因为夜班的巡逻此刻已经精疲力竭昏昏欲睡,军兵也是在睡眠最沉的时候。但是对于守将来说,丑时末到寅时末最是不安全,偷袭往往是在这个时辰发生。作为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般都会安排得力副将在这个时候巡视,不能惊醒那些睡眠最沉的军兵,那样会影响军兵醒来的状态,但却可以让巡逻警示的人更加警醒。
    江陵城凌晨的静寂与其他城池不同,城墙上的火把因为江上风吹甚至在摇曳时能发出噗噗的响声,与江水拍岸那连绵不绝成片的哗啦哗啦声交织在一起。
    “到现在终于舒服点了。”东南城门城楼上顶盔带甲的致果校尉赵盛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致果校尉是正七品上的武散官,属于日常不带兵,但供职于折冲府,战时应征统兵的校尉,不是常驻军左卫。但唐朝的军制是在战时入伍左卫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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