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顾忌一个死人?”追进林子的男人满脸嘲讽,抓住时机赶紧召唤土刺,势若千钧地投射过去,将她一条腿牢牢钉在了身后树干上。
    山中满月,映天而动,无数残叶在铺天盖地的砂石中纷纷扬扬,有几片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男子肩头。
    他冷笑出声,看阿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笼中之鸟,扬起手就要降下最后一击。紧要关头,男人突然感觉颈动脉剧烈一痛,接着便开始七窍流血。他慌忙摸索异样的脖颈,目眦欲裂,然而直到断气前一霎那,才将元凶扯下来并看清它的模样——
    那竟是一只长得几乎和树叶一模一样的毒虫!
    见男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转瞬间没了气息,阿秀却未曾松弛,侧耳只听歪斜在一旁的石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异常不详。
    石棺封尸,那是专门用来镇压滔天戾气的,历经千百年也不能启棺,否则必有阴尸倒阳,为祸一方。苗家的男男女女都知晓这个道理,但不知为何那妄图杀人夺宝的男子竟对此一无所知。
    对手闯的祸,倒让她遭殃了。
    失去行动力的阿秀咬牙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将打散的蛊物召去棺中,却在转瞬间便失去了和它们的联系。想来也是,那东西本来就是个死的,寻常蛊术又哪能控制他分毫?
    阴风嗖嗖吹来,将她冻得双手发颤,连血液都仿佛结成了冰。
    棺材里指甲摩擦石壁的动静越发疯狂,隐约还有骨节扭动的诡异脆响。
    脖颈上的脉搏跳动剧烈,阿秀抬手轻抚,面色挣扎,直到看见一只浑身戾气的阴邪之物动作迟缓地爬出棺口。
    如果不是大腿被钉在树上,身上又没了力气,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这个世上最不该肖想的就是如果。
    那具阴尸显然曾被行家妥善的处理过,他身上的裹尸布因为年代久远而从素白变成了污迹斑斑的土黄色,从头到脚覆盖得非常严实,手掌处因为尸变而挣破了些许,露出里面半腐状态的血浸糯米。
    名副其实的血粽子。
    恶心人......
    似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他突然低哑地嘶吼起来,脚上蹒跚挪动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在距离阿秀还有三米时,已经几近于跑了。阿秀呼吸急促地将山戎引到掌心,目光死死锁住阴尸,在他扑上来撕咬的前一刻,及时将手中豆粒大的蛊虫投进了那张散着恶臭的血盆大口中。
    下一瞬间,脖颈被狠狠咬住,她任由剧痛侵占全身,不舍与难过经不起一息时间,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五
    醒来之时,艳阳正罩在头顶,稀疏的树冠遮都遮不住。阿秀不清楚这是过了一夜,两夜,还是多少夜。
    身体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右腿却仍旧钉在树上。蚀骨的疼痛再次顺着伤口钻进血肉深处,她皱眉“嘶”了一声,将脸别开不看伤口,想要一口气拔掉腿上的砂石锥,却蓦然对上一双白瞳。
    裹尸布竟被扯下来了!
    猝不及防的惊吓让她失了力道,砂石锥被猛然拔出,鲜血喷出一米多远。阿秀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捂着伤口疼得浑身发颤。
    疼劲过后,她试探性和旁边的人形血粽子打招呼:“......山戎?”
    阴尸僵硬的脖颈歪斜到一边,视线随她下移,睥睨又诡异,从头到脚都透着与此界不符的阴森死气。
    其实若非万不得已,阿秀真舍不得将自己的本命蛊扔出去挡灾,可当时她手中只有山戎属于寄生类蛊虫,若想活命,唯有让它钻进阴尸体内,进而占据他的躯壳。
    尽管这样一来,山戎也迟早会与阴尸完全融合,从此再也回不到她的身体里……
    翻出止血草将伤口简单处理后,阿秀看了看不远处早已凉透的符修男子,心想还是早点开溜为妙,如若不然,等那男子的同伴找寻过来,她怕是就成瓮中之鳖了。
    眼下山戎似乎还没有彻底侵占阴尸的脑层,无法理解她的言语表达。思索片刻,阿秀扶着树干踉跄站起身,然后单脚跳到符修身边,弯腰将他身上的黑色衣袍扒了下来。
    脱死人的衣服实在耗费体力,衣服到手后,她原地喘了半天,才又跳回到山戎身边,牵着他的手往半山腰的溪泉走。
    虽然听不懂人言,但山戎还算听话,一路跟着没让她废多少力。只是两人一个走路,一个蹦蹦跳跳,阿秀就觉得眼下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赶尸。
    只不过......
    僵尸竟是她自己。
    来到溪泉边,阿秀一手捂住嘴,一手拿着药锄头把对方身上紧糊的血糯米一层层刮掉,接着便将他整个推进了水里。身上没带搓澡用的丝瓜瓤,她又不愿伸手摆弄,便随手薅了一把枯草团在手心,蹲到溪边给他刷洗。
    澄澈的水面很快泛起浑浊,呆立在水中的人形也渐渐显露出原有的相貌。
    受怨气作祟,阴尸不腐不烂,惨死时什么模样,尸变后也差不离,只是瞳仁会黯淡,皮肤也因血管的坏死而呈现出不详的青色。而眼前这位,应该算是阴尸里比较体面的了,除去腹部有道缝合的伤口,其他地方都很完好。
    阿秀将洗好的头发抹到脑后,捧着那张无波无澜的脸啧啧称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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