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端午。端者,初也。
    清朝自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五称之“五月节”,五月是仲夏,它的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故五月初五亦称为“端阳节”。
    端阳这日,朝中官员休沐,长辈要携家中子弟到祠堂祭拜。妇女老幼则留在家中整理账目,享受难得的一日清闲。
    民间的热闹则拉得很长,我国自古有南舟北马之说,故而端午节,南方有竞舟的习俗,北方则常骑马射柳,饮宴赋诗。
    樱桃桑椹与菖蒲,更买雄黄酒一壶。门外高悬黄纸帖,却疑账主怕灵符。
    五月一日各家开始敬佛祭祖,祭品是印有蛇、蜈蚣、蝎子、蜘蛛和蟾蜍图案的“五毒饼”,还有樱桃、桑椹等有地方特色的时令鲜品。
    五月初五,万象清明,京城郊外的李家庄子里,李家少爷李子祯约了几位相熟的好友到此玩耍,郑大冲也在其中。
    来京半年,郑大冲已成功的打进了京师的一些圈子,明里暗里也拉拢了不少人,李子祯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天下动荡,聪明人也不少,特别是行商之人,他们对天下的局势最为了解,最喜欢的便是下注,有的下注朝廷,有的已经开始在下注讨虏军了,当然,也不乏两头下注者。
    而郑大冲暗中拉拢的,便是后两种人。
    要想干大事,必须得先扩大队伍,团结更多的人到身边,郑大冲深谙此理,如此一来,不管是打探消息也好,立足京城也罢,他都能轻松不少。
    一行人骑马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在奴仆的侍候下,换了衣服,洗手净面。
    庄子里的蔬菜将将成熟了第一茬,早有婆子摘了最鲜嫩的,洗干净后,又用猪肉炸成酱,拌了青菜吃,厨房里新蒸了甜粽、茯苓糕,又摘了早熟的果子,沏了明前龙井。
    几人略微吃了点心后,便准备在院子里歇息一会儿。此院又称梧桐院,院子中央植一棵梧桐树,树身有成人合抱粗细,叶片肥大浓密,在院子里撒下一大片荫凉。
    中午厨下又送来各类吃食,几人恰是激情年少,几番言语后决定玩几局“射粉团”的游戏。
    此游戏起源于唐,清朝却同样盛行。大概由于清朝是满族统治,而旗人擅骑射,于是整个清朝,无论满汉,有条件的少年们自幼都会学一些简单的骑射功夫。
    有奴仆拿了几串粽子,粽子不过小儿掌心大小,用一根细线系着挂在院内的树枝上,少年们挽弓射箭,若能一举将其射落,则在座者需要饮酒一杯。
    热热闹闹几轮之后,在座的少年面上都染上一些酒色。索性让人将酒席撤下,几人坐在树下,漫说一些书中的奇闻异事和对未来的雄心抱负。
    “郑兄,小弟家中收到消息,如今除云南、贵州,四川和陕西外,两广、甘肃以及吐蕃都已经被你们光复了,不知这消息可准确?”聊着聊着,李子祯忽然凑到正在喝茶的郑大冲耳边小声的问道。
    郑大冲闻言一愣,随即面不改色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想必郑兄也知道,小弟家中虽然捐得了一个官职,但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行商上,这消息便是昨日商队的渠道传来的,朝廷估计今天也能收到消息了。”李子祯闻言笑了笑回道。
    郑大冲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陕西那里大部分在白莲教的手里,除云贵川外,其他地方就算光复,我估计也没有全部光复。”
    他虽然还没收到消息,但是按照计划和先前收到的消息来算,应该不会这么快。
    “就算如此,贵军的攻势也太猛了。”见到郑大冲承认,李子祯不由得感叹道:“我还听说,朝廷大军不但节节败退不说,各路将领、官员还谎报军功,这次,估计是瞒不住了。”
    郑大冲点了点头,道:“不瞒李兄,按照我们大帅原本的计划,最迟明年上半年,整个南方和西北都将被光复,不过如今看来,应该用不了那么久了,最迟年底,军政府定能与满清半分天下。”
    “而满清连我们弱小的时候都打不过,等我们半分天下后,他们就更拿我们没有办法了,所以李兄,加入我们,你会感到荣幸的,毕竟,这天下就要回到汉人手中了,那时,你我都是复兴汉室的功臣。”
    原本郑大冲还准备慢慢来的,如今看来是等不起了,到时南方一定,各方的目标必然会集中到北方,他得早些做好安排才是。
    .........
    与此同时,紫禁城,皇宫中。
    汉族的端午节是为了纪念屈原,而旗人过端午节是则为了祈福禳灾。
    在满族人中,流传一传说,曾有天神扮成卖油翁下凡,有一老翁见其孤苦,便常陪在他身边,帮他算账卖油。
    天神颇为感动,一日夜深人静时,天神入老翁梦境,告知其明晚有瘟神降世,令老翁在门口屋檐下悬挂艾蒿,以躲过此劫。
    天亮后,老翁悄悄将此消息告诉邻居,众人纷纷效仿,瘟疫果然不曾降临。
    此后,满族人便有了端午节屋檐下插艾蒿躲瘟疫的习俗,发展到清朝,一些旗人还会在当日收集草木上的露珠,用此露水洗脸、洗眼睛,可以免生疮疖、闹眼病。
    虽受汉族文化影响,旗人也会在端午节食甜粽,贴葫芦花,系五彩绳,但其依然保留着一些本民族特色的社交及游玩娱乐活动。诸如端午节登高望远、乘风临水、祈祷解瘟、“辟毒”,骑马射箭等。
    自五月初一开始,皇帝及宫内嫔妃准备的香囊也多以艾草为主,荷包上多绣五毒和龙舟等图案。
    端午节当天,天子清晨醒来便要喝菖蒲酒,百姓则饮雄黄酒。因是五月,百果飘香,清宫里还摆上了桑葚、葡萄、茯苓等适时的瓜果。
    清朝皇宫内仿照明代宫廷西苑赛龙舟的惯例,每逢端午节,宫中侍卫齐聚在福海,举行规模宏大的龙舟竞渡活动,皇帝则携内臣王公在“福海”旁的“蓬岛瑶池”观赏。
    看着热闹的场面,已是老态龙钟、须发全白的乾隆不时的拍着大腿喊道:“好,好啊!这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是。”嘉庆见状顿时笑着点了点头,道:“儿臣想着汗阿玛久居深宫,想来也是有些枯燥乏味了,这才趁着端午节让汗阿玛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嗯,好,好啊!”乾隆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迷糊了。
    一旁的和珅见状也是连忙应和道:“是啊太上皇,奴才也以为咱们也该高兴高兴了。”
    自从乾隆病重后,和珅除了必要的朝事外,其他一应事务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准确的说来,他大多时间都只躲到府里。
    曾经和珅也一度以为太上皇怕是撑不过去年那个冬天了,如今看来,太上皇虽然气色不算好,但是再活个一两年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此,和珅内心也不由得一阵轻松,只要太上皇还在,他知道自己也就死不了。
    正在这时,文华殿大学士、军机大臣董诰行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和珅见状,先一步拦住董诰问道:“董大人,何事如此着急?”
    董诰没有不理会,一把推开和珅急忙跑到乾隆、嘉庆跪下道:“启禀太上皇、皇上,两广、湖广、西北等地传来紧急军情。”
    “什么事啊?”乾隆闻言有些吃力的问道。
    阿桂病退后,董诰再次被任命暂代军机大臣一职,收到消息后他便连忙赶了过来,倒是忘了太上皇在此了。
    董诰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回太上皇,广州副都统范建中发来急报,广西失陷,十余万西南叛军已进入广东,另外,惠州天地会乱党也趁机发动了暴动。”
    “什么?”嘉庆闻言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问道:“不是说西南的乱匪已经被困在了云贵川了吗?怎么会进入广东了?”
    “还有什么?继续说。”乾隆表面上倒是没那么大反应,只是那快速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表面的镇定。
    “湖广总督吴熊光发来急报,数十万西南叛军也已分数路进入湖南了,陕甘总督陆有仁同样发来急报,宁夏将军保成兵败,十余万西南叛军已大举进入甘肃,此外,驻藏大臣松筠在巴塘败亡,叛军十万人马也已西进,南方战事危矣!”
    董诰一口气汇报完后便跪着伏地不起了,他知道,这次事情太大,估计很多人会人头落地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嘉庆与和珅便一直暗中关注着太上皇的一举一动。
    果然,董诰话音刚落,乾隆便直挺挺的歪倒在了床榻上。
    嘉庆见状顿时一惊,连忙跑上去扶着乾隆道:“汗阿玛,汗阿玛,快,快传御医!”
    “太上皇,太上皇,御医,快传御医!”和珅见状也慌忙的跑了上去喊道。
    ........
    把太上皇送回养心殿后,和珅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府,连忙找来左都御史吴省钦交待道:“吴大人,赶快摹仿太上皇的笔迹写一份遗诏给我。”
    “和大人,太上皇不是没事了吗,这?”吴省钦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又胆小了?”和珅见状急怒道:“太上皇虽然暂时醒过来了,不过看他的气色大行就在这两日了,你这会儿不借着太上皇的名义自保脑袋迟早就得搬家。”
    吴省钦虽然知名度不高,却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甚至后世有学者称他为清代最无耻的文人!
    咸安宫是清廷内务府在宫内为三旗子弟及景山官学中之优秀者而开设的官学,能够在此读书的都是家庭条件优越的官宦子弟。
    这批官宦子弟,从小衣食无忧,热衷于吃喝玩乐,读书纯属应付差事,完全不上心。
    在执教期间,吴省钦无意间发现一位学生,与其他人不一样,认真刻苦读书,一打听,才知道此人名叫和珅,家境贫寒。
    吴省钦对相貌英俊又努力读书的和珅非常喜爱,和弟弟吴省兰对和珅刻意栽培,悉心教导,使和珅成为咸安宫出类拔萃的英才。
    和珅对两位老师也是感激涕零,毕恭毕敬。
    和珅毕业后,吴省钦多次参加科举,可惜每次都名落孙山。
    与老师相比,和珅的仕途堪称顺风顺水,得到乾隆宠信后,和珅,飞黄腾达,十余年间,担任和兼任了清廷众多要职,包括内阁首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理藩院尚书,还兼任内务府总管、崇文门税务监督、翰林院掌院学士、《四库全书》正总裁官、领侍卫内大臣、步军统领等等。
    和珅还被封为一等忠襄公,拜文华殿大学士,后来,长子丰绅殷德还娶了乾隆皇帝的幼女十公主,从此,和珅和乾隆成为亲家。
    有一天,和珅正在府上喝茶,家人进来报告:吴省钦来拜访。
    和珅虽然贪得无厌、嗜钱如命,睚眦必报,但从小读《四书》、《五经》,尊师重道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到咸安宫学时期的老师来访,立即出门迎接,见到老师,正要行师生之礼时,只见吴省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叩首高呼:“弟子特地前来拜见老师!”
    看到老师给自己行礼,和珅吓得手足无措,赶紧扶起吴省钦,连连说道:“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是我的老师,今日对我行此大礼,可要折杀我了!”
    吴省钦起身后,笑道:“和大人无需谦让,今年我参加会试,和大人正是主考官,按规矩,考生称考官为老师,天经地义。”
    和珅对吴省钦的一番说辞,虽然无可辩驳,但昔日的老师改口自称学生,和珅还是很不习惯,内心深处,也觉得不敢当,赶紧请吴省钦到府中说话。
    一番谈话下来,和珅终于搞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和珅毕业后,吴省钦、吴省兰兄弟二人屡次参加科举,可惜全都落榜。后来,吴省兰因为在四库馆校勘群书有功,乾隆皇帝特许他与参加殿试,吴省兰超常发挥,居然考了一个二甲第二名,成为进士。
    看到弟弟已经金榜题名,把吴省钦给羡慕坏了,但也只有着急的份,无计可施。
    巧合的是,吴省钦打听到这一年的会试考官是自己当年的学生和珅,吴省钦自认为但年对和珅与和琳都是照顾有加,如果和珅能顾及自己当年的恩情,施以援手,自己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虽然管自己的学生改口叫老师,多少有些尴尬,但和功名比起来,这些都不再重要!
    和珅对吴省钦很了解,知道他才学出众,只是时运不济,而且对他当年的栽培,一直感念,决定出手相助。
    更重要的是,和珅觉得吴省钦与自己交情匪浅,远非其他人可比,一旦他将来能步入官场,绝对可以成为自己的心腹。
    想到这儿,和珅也就答应了下来,考试前暗中把试题泄露给了吴省钦。
    从此,吴省钦对和珅死心塌地,见面必称老师,和珅最初还推辞几句,后来习惯了,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
    此后,吴省钦成为和珅的心腹,在他的引荐下,吴省兰也投靠和珅。
    吴省兰更是被和珅安排到嘉庆皇帝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们兄弟二人与和珅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当听到太上皇不行了的消息后,吴省钦顿时也急了:“那....那,那怎么写啊?”
    “我说,你照写,快!”说着,和珅便跑到书桌前亲自开始磨起了墨来。
    于此同时,毓庆宫。
    确定了太上皇暂时无碍后,嘉庆也连忙回到毓庆宫召集一应大臣开始处理起了军机大事:“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各地主要官员将领难辞其咎。”
    “好啊,现在一个二个就开始欺君罔上了,说什么大捷,说什么已经把叛军困在了蜀中了,好嘛,现在事发了,他们倒开始急了。”
    嘉庆这次是真气得不轻,先前他收到的大部分军报都是哪里哪里大捷了,哪里哪里又歼灭多少叛军了,对此他还深信不疑,黄马褂、金银珠宝那些是真没少赏。
    可到今日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谎报军情、欺君罔上而已。
    他纵然知道吏治败坏,贪污腐败严重,但他着实没有想到已经严重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正在这时,广兴急匆匆的拿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道:“皇上,广州将军崇尚传来六百里加急,广西失陷皆是副都统和兴额和两广总督吉庆抵抗不力所致,惠州天地会乱党动乱则是副都统范建中与惠州知府刘敏礼治理不力。”
    “嘭~”
    “混账!”听到此言,嘉庆刚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茶,顿时气得摔掉茶杯怒斥道:“如今乱匪已经为祸到广州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推卸罪责。”
    “启禀皇上,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扼制乱匪的攻势,如今匪乱愈演愈烈,臣以为,应当尽快调派一名将军前去湖南督办。”董诰见状连忙劝道。
    嘉庆闻言深吸一口气后问道:“可以,你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盛京将军魁伦堪当此任。”
    “嗯。”嘉庆闻言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魁伦嘛,是个会打仗的,那就这么定了。”
    “是。”董诰闻言先是应了一声后便接着道:“另外,从这次事件来看,地方满汉官员将领失和已经到了不得不应对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恐会生乱啊。”
    嘉庆闻言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啊,如今汉人生乱,加上一些汉人官员将领的反叛,连带着旗人对各地的汉人官员将领都产生嫌隙了。
    但这又是嘉庆不好处理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他下旨平抚了汉人官员将领的心,但各地旗人官员将领暗地里还不是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不是一道圣旨能处理的事了,只有匪乱彻底平定,才有可能调整得过来。
    想到这儿,嘉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就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下道:“皇上,太上皇...太上皇他.......”
    “你先去处理湖南的事情。”嘉庆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对董诰交待一句后便急匆匆的向养心殿跑去。
    “汗阿玛,汗阿玛!”来到养心殿,嘉庆连忙跪在乾隆的床榻前泪流满面的喊道:“汗阿玛。”
    乾隆闻声微微转过头来看了看,随即颇为吃力的伸出一只手虚弱的招了招手。
    嘉庆见状连忙俯身过去抓住乾隆的手道:“汗阿玛,儿臣在,儿臣在,您要说什么?”
    乾隆只是拉着嘉庆的手摸了摸,好一会儿后才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说着什么。
    嘉庆连忙附耳过去后才迷迷糊糊的听清:“戡乱,戡......乱!一定要戡.....乱!祖...宗...江山...不...不能丢!”
    一旁的和珅颇为了解乾隆,见状说道:“皇上,太上皇说的是戡乱!”
    “汗阿玛放心,儿臣发誓,儿臣一定勘平乱匪,平定西南,早日向汗阿玛奏捷!”嘉庆闻言连忙拉着乾隆的手泪流满面的保证道。
    “好!好!”乾隆闻言顿时满意的拍了拍握在手里的嘉庆的手背,嘴巴张了张说道:“记~住~,一...定...要...戡.....”
    话还没说完,高举着的手顿时便无力的落了下去。
    “太上皇!”和珅见状连忙喊了一声后,见乾隆没有反应后便连忙小声的喊道:“快,太医,太医....”
    太医闻言连忙挤进来给乾隆检查一番后,随即转身对一旁木然跪着的嘉庆跪下回禀道:“皇上,太上皇驾崩了。”
    “太上皇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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