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瀚哥儿终于在忍不住,抬起手来便给自己这两个弟弟,一人赏了一巴掌,“在这儿做什么怪,当心我揍你们!”
    被瀚哥儿在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谦哥儿和煜哥儿倒也不恼,眨着眼睛对视一眼,之后便齐齐笑着倒在了瀚哥儿的身上。
    对于这两个弟弟,瀚哥儿一向是无可奈何的,眼见两人如此便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别再闹腾了。”
    陈桥难得开口主持公道。
    听到陈桥这句话,瀚哥儿刚要感动呢,就又听见陈桥补了一句。
    “长乐今日操心了一整天,眼下也累了,你们要闹就回自己院子里闹去。”
    好吧,果然还是自己误会了。
    瀚哥儿心下戚戚然想到。
    随即,不甘不愿的瀚哥儿就被谦哥儿和煜哥儿生拉硬拽地拖走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同样十分好奇的熙丫头。
    看着孩子们出去了,陈桥才懒洋洋靠在了李丽质的身上。
    “累了?”李丽质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夫君。
    陈桥摇摇头,说道:“不累就是想在你身上赖一会儿。”
    李丽质笑了一声,一手抚上陈桥早已经变得更加成熟的脸庞,昏黄的烛光下,两人难得的静静相依了一会儿。
    半晌之后,陈桥才终于又重新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
    “你跟孩子们都说了?”陈桥问道。
    李丽质笑笑,“我只是告诉了熙丫头,顺道又开解了丫头一番,谦哥儿他们知道这事儿是今天晚饭的时候,熙丫头自己说的。”
    “自己说的?”陈桥眼中略带了些惊讶地看向李丽质。
    李丽质点点头,又道:“你别瞧着熙丫头没说什么,其实她心里特别开心你和瀚哥儿今日做的事情。”
    听到李丽质这番话,陈桥心中只觉得甚是熨帖,“我就说,咱们熙丫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伤得到的。”
    闻言,李丽质轻笑出声,“好好好,就属你了解熙丫头了。”
    陈桥颇为骄傲的扬了扬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隔天一早,将军府中一派风平浪静,可在距离将军府不远处的莱阳伯府之中,已经被削去爵位的莱阳伯带上的囚夹,被两个官兵押着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府宅。
    见着一夜白头的丈夫踉跄离去的背影,莱阳伯夫人方氏甚至忘了该如何掉泪,她只是呆滞地看着远去的莱阳伯,直到一旁的衙差出声提醒她也该离京了。
    换下锦缎华服,穿上粗布麻衣,摘下步摇金簪,只用一只木钗将头发束起,走出莱阳伯府大人们的莱阳伯夫人,最后又回头看了眼这座变得空旷而寂寥的府宅,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所幸莱阳伯夫妇早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其余亲眷并未受到株连,莱阳伯夫人此番就是要去投奔他远在成州的兄长。
    至于潞城县公,即便已经来信说莱阳伯夫人可以前去,但早已经知道莱阳伯世子那番言辞,不仅害了莱阳伯府,甚至还连累了潞城县公小儿子的前程,莱阳伯夫人又如何能舔着脸前往潞城。
    载着莱阳伯夫人的马车缓缓离开的长安城。
    城门楼上,陈桥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熙丫头,“感觉如何?”
    熙丫头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虽然想出一口气,却没想到莱阳伯府最后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许成松多行不义必自毙也就罢了,只可怜莱阳伯夫妇……”熙丫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许的不忍。
    闻言,陈桥弯了弯嘴角,又道:“你再想想那些死在许成松手中的无辜百姓,还觉得莱阳伯夫妇可怜吗?”
    熙丫头先是一愣,之后才明白过来陈桥今日为何要叫自己一道来目送莱阳伯夫妇先后狼狈离京。
    “阿爷……”熙丫头抬头看向陈桥,“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陈桥挑眉看向熙丫头,“以为我今天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同情这夫妻俩?”
    熙丫头有些脸红的点点头。
    陈桥见状,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便又落在了那在滚滚尘土之中渐渐远去的简陋马车。
    “古语有云,子不教父之过,许成松能做出那么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又如何能与这夫妻俩分得开,他们的毫不知情,也无形中让许成松更加猖狂。”陈桥沉声对熙丫头说道。
    熙丫头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道:“那阿爷是认为,莱阳伯夫妇二人是罪有应得吗?”
    “自然。”陈桥说道。
    熙丫头的表情更加迷惘,“若孩子杀了人,父母就要受罪,那岂不非这天底下十之八.九的的父母都会被孩子牵连?”
    “子不教和子不为教,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陈桥又道。
    熙丫头皱着眉头自己想了一会儿,却仍旧还是想不通,于是只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陈桥。
    “不明白吗?”陈桥笑着摸摸熙丫头的脑袋。
    熙丫头老老实实点头。
    “你现在也不必明白这些,以后等你再大些,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陈桥说道。
    熙丫头闻言长长叹一口气,“好吧,那我再等两年,两年之后我若还是不懂,就再去请教阿爷。”
    “其实也不必问我。”陈桥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女儿应该问谁?”熙丫头疑惑道。
    陈桥笑笑,安静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可以去问问瀚哥儿,我觉得他应该是明白的。”
    听到陈桥说出这样的话,熙丫头不由撅起嘴来,说道:“瀚哥哥和我一般大,怎么我不明白的事情他就能明白呢!”
    看到女儿这副娇俏的模样,陈桥笑容更胜,“到底是兄长,你也不要总欺负他。”
    熙丫头撇撇嘴,说道:“女儿早不欺负瀚哥哥了,阿爷万不能冤枉女儿。”
    陈桥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阿爷的熙丫头最乖了。”
    “那是!”熙丫头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熙丫头回去将军府后,还是主动去找了瀚哥儿。
    “瀚哥哥,你知道子不教和子不为教有什么不同的吗?”熙丫头抱着瀚哥儿的胳膊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事情?”瀚哥儿不明所以问道。
    熙丫头撇撇嘴,说道:“这是阿爷说的,我问阿爷什么意思,阿爷说你知道,所以让我来为。”
    闻言,瀚哥儿笑了一声,说道:“这很简单,就好比你我兄妹二人,当初你欺负我,阿爷训斥过你之后,你也就不再欺负我了——”
    “喂!”熙丫头明显对瀚哥儿举得这个例子十分不满。
    “可若是换作那些屡教不改的人,就算阿爷责罚打骂甚至罚跪,他们都不会改的。”瀚哥儿笑眯眯说道。
    闻言,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熙丫头登时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啊。”
    “明白了?”瀚哥儿点了点妹妹光洁的额头。
    熙丫头沉思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许成松犯了错,莱阳伯夫妇要受牵连,可其他更多的犯了错的子女,他们的父母却不会被牵连到。”
    “没错。”瀚哥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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