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梁温华的眼中又一散而过一丝恨意,“谁知他们却用下官的爷娘来威胁下官,说若是下官不老老实实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便要将我爷娘生生折磨死。”
    “你是想说,你在凤州城犯下地那些罪行,全部都是为了你的爷娘?”陈桥冷声问道。
    梁温华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下官自知罪恶深重,只是却不能不顾爷娘的死活。”
    “这么说,你侵占来的田产、家财全部都折换成现银送去了西罗马?”陈桥又问到。
    “做官这么多年,下官拢共给西罗马送去了百余万两银钱。”梁温华看着陈桥说道:“先前西罗马皇帝之所以决定对楼兰出手,就是因为下官送去的那些银钱。”
    听到这句话,陈桥猛地攥紧了拳头。
    “你是说,是你的那些银钱,不仅害得楼兰被灭国,还害死了施林通?”陈桥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狠戾。
    梁温华叹息一声,“那时候,下官并没有想到施郎将竟然会刚好在楼兰。”
    “你对我说这么,是为了什么?”陈桥问道。
    梁温华看向陈桥,“陈将军,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也难辞其咎,可下官的爷娘却是无辜的,下官只求陈将军能为下官的爷娘报仇。”
    “报仇?”
    原本以为梁温华是想让自己救出他的爷娘,没想到梁温华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陈将军不是很想知道下官到底为何追杀薛山父女吗?”梁温华苦笑一声开口,“那是因为薛山的猴子闯入刺史府的那天,刚好是西罗马皇帝没旬派人来找下官的日子。”
    “所以你以为,猴子的主人听到了你与西罗马人的对话,才会如此费尽心力去抓薛山?”陈桥问道。
    “也是,也不是。”梁温华低下头,看着肮脏被褥上的那一下片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不少,“也正是在那天,下官从西罗马皇帝派了的使者嘴里,套出了下官爷娘已经被他们的‘主人’折磨而死的事实。”
    说着,梁温华又重新抬起头看向陈桥,他的双眼一片血红,眼中弥漫着无尽的怒火。
    “我如此尽心竭力为他们敛财,他们却这样对我爷娘!”
    梁温华重重捶了一下床板,突然爆发出一声怒怒吼:“我决不能放过他们!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你才会在即是知道薛山父女已经到了长安城,甚至躲进了将军府,还派人来追杀他们?”
    听了这么多,陈桥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错,下官虽然想为爷娘报仇,却也知道以下官的一己之力怕是终此一生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梁温华目光灼灼看向陈桥。
    “下官如此追杀薛山又总在关键时候放他一马,为得便是他能够来到长安城并且向陈将军求救,况且下官也一早就知道魏王手中握有下官的罪证,只要陈将军去问,便一定能够知道下官万死莫辞的累累罪行。”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你就没想过我会直接派人将你杀了,若是如此的话,你这辈子也都没有机会说出这些事情了。”陈桥面无表情地说道。
    梁温华摇着头笑出声来,“不会的,陈将军虽然嫉恶如仇,却从来不是滥杀之人,何况您一定会对下官所隐瞒的那个秘密非常感兴趣,所以一定不会杀了下官。”
    陈桥轻笑一声,“你倒是了解我。”
    “下官为奴数载,若不是因为早早学会参透人心,只怕早已经死在了那些西罗马人的手中。”梁温华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突然,他的唇边溢出一丝发黑地血液。
    “怎么回事!”
    陈桥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梁温华身边,拎着梁温华的衣襟把人从床板上提了起来。
    梁温华的四肢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脸刚好被那一小片落进牢房地阳光所笼罩,正咋还那个脸色看上去都变得成了青紫色。
    “下官……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可下官实在、实在胆小得很……”
    梁温华断断续续开口。
    “下官早、早前听说,将军对十恶不赦之人……通、通常会处以极刑……下官、下官怕是受不住那千刀万剐之刑……所以、所以……下官决定先走一步了……”
    陈桥狠狠将梁温华重新扔回床板上,“你竟然服毒了?”
    难不成是辛志诚出手慢了?陈桥忍不住有些怀疑。
    梁温华嘴里流出来的黑色血液越来越多,他艰难地摇了摇头,“这是……这是西罗马皇帝给下、下官喂得毒药……每个月都得按时服下解药,不然就、就会毒发而亡……”
    看着梁温华越来越痛苦的样子,陈桥心中原本对他的厌恶和痛恨也减少了一些。
    “看来西罗马皇帝也没想让你死得太舒服。”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梁温华却还在苦苦挣扎没能断气,陈桥看着黑血越吐越多的梁温华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将、将军……”梁温华气息奄奄得向陈桥祈求道:“求、求将军……给下官、下官一个痛快……”
    陈桥看了梁温华一会儿,最终抬起手中拍在了梁温华的天灵盖上。
    “多、多谢将军……”
    终于能够解脱,梁温华只来得及说完最后一句话,便彻底没了气息。
    看着梁温华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身体,陈桥叹着气摇摇头,转身出了牢房。
    梁温华虽然已死,可他的那些鹰犬爪牙却还没有处置,待到刑部尚书与江州同回到刑部的时候,还不等刑部尚书开口说出对梁温华的判决,便从陈桥口中得知了梁温华已经身死一事。
    “可惜,长孙司空对他这等为祸百姓之人,原本想要处以腰斩的。”刑部尚书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早已经被西罗马皇帝喂了毒药,方才毒发的时候我也在他身边,所受的苦楚并不比腰斩要少。”陈桥对刑部尚书说道。
    闻言,刑部尚书也只是叹着气摇摇头,毕竟梁温华已死,他也没法子让梁温华再活过来了。
    “那么,梁温华的真是身份是西罗马皇帝派来大唐的细作?”刑部尚书小心翼翼问了陈桥一句。
    陈桥想了许久,最终点点头说道:“就这样记下吧。”
    虽然梁温华没有给西罗马皇帝传递过任何情报,可那些银钱却是实打实落入了西罗马皇帝的腰包,况且还有楼兰灭国和施林通身死一时,陈桥也断断不会因为梁温华最后说得那番话便原谅他。
    “唉,好好一个大唐人,做什么非要去做西罗马的走狗!实在可恶至极!”刑部尚书狠狠骂了一句。
    陈桥没有再说什么,处理完梁温华的事情之后,陈桥别告辞离开了刑部。
    他来的时候又多愤怒,离开的时候便又多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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