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司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周恕刚刚把铸造好的绣春刀放进手边的箱子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他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向前面走去。
    来到前院的时候,入门广场处,张一北等人正和几个身穿神捕司官服的捕头对峙。
    张一北等人手里都拎着锤子,嘴里叫嚷着,“跟你说了,想见我们主事在这里等着,我们会进去通报,你们凭什么往里面闯?”
    “通报?我看你们是想通知里面的人快点逃吧!”
    领头的那个捕头冷笑道,“让开!否则我当你们阻挠公务,格杀勿论!”
    几个捕头抽刀在手,态度十分嚣张。
    也难怪,神捕司的捕头,可不是那种地方上的捕快,他们可都是有官职在身的,论级别,比周恕这个工坊主事都高。
    一众铸兵学徒,怎么会被他们放在眼里呢?
    “都住手!”
    眼见双方就要发生冲突,张一北和吴老六等人肯定会吃亏的。
    周恕连忙大喝一声。
    “主事!”
    “主事!”
    张一北和吴老六等人纷纷叫道,他们主动让出一条道来,让周恕走到那几个捕头身前,同时他们也没有退下,依旧手握铁锤,守护在周恕的身后。
    “干什么?都给我放下,该什么干什么去!”
    周恕呵斥道。
    “他们——”
    张一北还想说什么,周恕已经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一北蔫了下去,招呼众工友返回厂房。
    周恕回过头来,冲着那几个捕头道,“我是这工坊的主事,各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神捕司捕头杨洪。”那领头的捕头拱拱手,冷淡地说道,“你就是零号工坊主事周恕?”
    “久仰。正是在下。”
    周恕拱手道。
    “是你就好。”那杨洪点点头,说道,“周恕,你现在涉嫌与一宗谋杀案有关,本捕头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跟我们走吧。”
    杨洪一挥手,他身后走出两个捕头,那两个捕头走到周恕的身后,就去抓周恕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
    张一北等人还没有走进厂房,忽然看到这一幕,众铸兵学徒顿时大怒,重新举起铁锤,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张一北!”
    周恕喝道,“你要造反不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给我回去!”
    张一北刹住脚步,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有些进退两难。
    “我随杨捕头回去解释一番就回来,你们看好家,谁要敢乱来,以后就给我滚出零号工坊!”
    周恕严厉地呵斥道。
    张一北等人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周恕回头冲着杨洪道,“杨捕头,走吧,枷锁就不用上了吧?”
    杨洪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周恕,一摆手,示意手下把枷锁收起来。
    “周主事配合是再好不过了,走!”
    杨洪一挥手,带着几个捕头,把周恕押走。
    “张老哥,主事被他们带走了,怎么办啊!”
    零号工坊内,众铸兵学徒已经乱做一麻。
    张一北眉头紧皱,一脸凝重,“主事大人说了,让我们看好家,你们看好家,我去求大司空救人。”
    “大司空?”
    吴老六眉头一皱,“张老哥,你怎么能见到大司空?”
    大司空可是铸兵司的老大,不是他们这种铸兵学徒能够轻易见到的。
    这里,只是铸兵司的工坊,铸兵司真正的核心部门,在京城之内,张一北的身份,去了铸兵司那边,只怕连大门都进不去呢。
    “我去铸兵司门口跪着,总能等到大司空的!”
    张一北咬牙道。
    “可是主事刚刚说了,谁乱来,会被赶出零号工坊的。”
    吴老六弱弱地道。
    “就算被赶出去,我也要救主事!”
    张一北一脸坚定地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
    铸兵学徒之中,几只手举了起来。
    “我一个人去就行,这种事,去的人多了也没用。你们按照主事大人的吩咐,守好家,等我们回来!”
    张一北说完,大步朝着零号工坊门外走去,他的动作,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杨捕头,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周恕随着杨洪等捕头返回神捕司,一路上,周恕神态自若地问道。
    杨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恕,这个周恕,从头到尾都镇定自如,不见丝毫紧张的样子。
    杨洪这辈子抓人无数,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要么是大奸大恶,要么,就是真的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
    “你不知道?”
    杨洪反问道,这个时候,他就已经用上了审问的技巧。
    “我知道什么?”
    周恕一脸疑惑,反问道,“我只是个铸兵司打铁的,实在想不到,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诸位。”
    “我问你,肖宗水,你认识吗?”
    杨洪不答反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恕。
    “肖主事?当然认识。”
    周恕说道,“我以前就在肖主事的九十七号工坊,算起来,他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呢,他怎么了?”
    杨洪直视周恕的眼睛,只见周恕的眼神清澈,丝毫不见作伪的意思。
    “你原本的上司?我怎么听说,你与他有一些不愉快呢。”
    杨洪说道。
    “有啊,很奇怪吗?”
    周恕反问道,“以前我是铸兵学徒,他是工坊主事,你还指望下属对上司能有多大的好感?讨厌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周恕说得理所当然,铸兵学徒背后里会经常骂工坊主事,这本就是公开的秘密。
    何止铸兵司会如此,其他衙门,不也是大同小异。
    周恕的直白,倒是让杨洪一滞。
    是啊,铸兵司工坊这种地方,铸兵学徒和主事之间能有多愉快。
    不对,自己差点被带偏了!
    “我再问你,你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杨洪眼睛一瞪,问道。
    “昨天晚上?”
    周恕有些犹豫地道,“这能不说吗?”
    “哼!你说呢?”
    杨洪冷哼道,“到了我们神捕司,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
    “这是我的私事,和神捕司没关系吧?”
    周恕说道。
    “私事?”
    杨洪冷笑,“周恕,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嫌犯,最好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交待!”
    “嫌犯?我做什么了我就是嫌犯。”
    周恕道,“杨捕头,你可不要冤枉我啊,我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可是我已经还回去了啊。”
    “什么意思?”
    杨洪眉头一皱,疑惑道。
    周恕好像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杨捕头,你们到底怀疑我什么,起码应该让我知道啊。”
    “别打岔,刚刚你说你拿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回事?”
    杨洪呵斥道。
    “就是我拿了别人的琴去弹了弹,可是事后我就给人还回去了,这不算偷吧?”
    周恕小声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洪道,小偷可不归他们神捕司管!
    甚至如果不是这命案涉及到入品武者,都不会归神捕司来调查,寻常的命案,可是由当地官府来负责的。
    就算周恕真的偷东西了,他也懒得管。
    “我问你,你昨日有没有见过肖宗水?”
    杨洪冷冷地道。
    周恕东张西望了一下,“杨捕头,跟肖主事有关?你这算是正式的审问吗?”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杨洪眼睛一瞪,“你如果再不老老实实地配合,神捕司大刑的滋味,可是要让你尝一尝了!”
    “我这不是很配合吗?”
    周恕耸耸肩膀,说道,“杨捕头,你说让我会神捕司配合你们调查,我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就跟你走了。”
    “我若是不配合,你们以为你们能把我带出铸兵司的工坊?”
    “我现在问一句,也是合理的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你们几个到底是不是神捕司的捕头我也不知道,甚至我连你们怀疑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就是神捕司办案的方法?”
    周恕也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有些强硬起来。
    “杨捕头,我周恕,也是有身份的人,想要审问我,可以。让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人来!”
    周恕脸色变冷,说道,“你要是不知道该让谁来,那就去问一问马凤章马统领!”
    “哎呦——”
    杨洪被气笑了,这一个两个的,当我们神捕司的大统领是什么吗?
    一个朱传峰口口声声要找马统领也就算了,人家毕竟是铸兵大匠。
    你一个小小的铸兵学徒,也配提马统领的名字?
    马统领他有时间管你一个小小铸兵学徒的闲事?
    “周恕,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杨洪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工坊主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九品小官,在这京城,一块砖头丢下去能砸到十个!”
    “我还给你脸了!看样子,不尝尝我神捕司的大刑,你是不会老实交待的!”
    “既然如此,我如你所愿!”
    杨洪大喝一声,已经有捕头开始准备刑具。
    周恕眼睛微微一眯,“杨捕头,你这是滥用私刑啊,要是马统领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是吗?”杨洪冷笑道,“吓唬我?你还嫩了点。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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