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安闻见于村子和道观间往返频率增加,从去年五天一次,变成两天一次。
    安小芙没发现安闻见显出疲态,但是担心。
    这天傍晚,安闻见返回,安小芙找到机会问:“闻见,你最近这么频繁来回,不会累吗?”
    “嗯?啊,不会。”
    安闻见专心想什么,反应慢一拍:“最近才发现,我还算漏一件事——最初理解村民说的话很困难,所以比较累。现在学会越多,能听懂越多,根据语境能判断的也越多,就越来越轻松。”
    “就是说,”
    安小芙:“能更快掌握?”
    “是啊。”
    安闻见笑道:“最多再两个月,我就能和村民们流畅对话。最近可以开始教教你,顺便练习一下对话。”
    我会说,不用你教,而且你说的不太标准——安小芙如此想到,装作一脸欣喜:“真的吗?!”
    “学外语都这么开心,我当初要是有你一半兴致,也不至于…”
    安闻见很是感慨,但没有继续:“来,我们先从基本发音开始。”
    ……
    盛夏,阔别数年的大暴雨再临,附近的河流一如数年前那般泛滥。
    不过今年雨水不如数年前那般磅礴,河水漫出不多,只三天便彻底退去。
    道观内,两人一蜘蛛正在收拾行李。
    “最后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忘记带。”
    安闻见提醒安小芙:“今天这一走,短则半年,长则两三年不会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我可不会专程跑回来拿。”
    “已经检查过三遍,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在闻见你背的包里。”
    安小芙兴致不是很高:“倒是喜,直接呆在背包里不会难受吗?”
    “这个背包是我用喜吐出的丝炼制的御兽袋,就算没有家里舒服,也不至于难受才是。”
    安闻见解释一句,轻轻拍两下背包:“喜,小芙很担心你,出来吱个声。”
    背包侧面从里面被掀开一块,一跳蜘蛛腿伸出来晃了晃,传出一声:“嘶~~”
    意思:我很好。
    “既然喜也没问题,”
    安小芙收拾好心情:“我们走吧。”
    “别乱跑。”
    安闻见牵起安小芙的手,叮嘱道:“好好记住我们的设定,等到村子里别搞砸。要是引起村民警惕,后续计划可就没办法顺利展开。”
    手被牵着,安小芙瞬间变乖巧:“知、知道。”
    两人慢慢走。
    安闻见给自己弄得设定是:老婆因病去世,怕在家里睹物思人,于是远离伤心地,带着年幼的女儿背井离乡,成为一个旅行商人的年轻爸爸。
    为符合这个设定,安闻见准备了一些“商品”。此时慢慢走,也是希望鞋子和身上多沾染一点尘土,凸显风尘仆仆的感觉。
    第二天中午,接近饭点,安闻见和安小芙才走到村庄附近。
    “停一下,”
    安闻见出声提醒:“往左边绕一圈,从村子另一边进村。”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安小芙边走边问:“而且还有好一段路才到。”
    “难保村民里面有眼神特别好的发现我们。”
    安闻见解释道:“至于绕圈,你没发现我们来的方向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吗?”
    “这么说起来……”
    安小芙忽然想到:“闻见,你怎么会一个人住在道观里?你教我的那些修行方法,是跟谁学的?”
    安闻见平静道:“不知道。”
    安小芙一愣:“啊?”
    “十几年前,我在道观附近醒过来,当时身体状态很糟糕,依靠那些修行方法才活下来。”
    安闻见简单概括自己这十几年生活:“修为境界稍微提升后,慢慢布置阵法,开垦田地,培养喜,建起道观。再后来,发现村子,捡到你。”
    “这样啊……”
    安小芙低头思索好一会儿,问:“闻见,你现在有什么目标,或者理想吗?”
    “当然有啦。”
    安闻见悠悠道:“首先是修炼,希望境界能再高点,不然很多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不了。然后是你,作为你的养父,我由衷希望你能健康长大,平稳度过一生。最后,在完成前面两个目标的基础上,我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还没有修炼重要?”
    安小芙不开心地噘嘴:“闻见是笨蛋!”
    “你才笨。”
    安闻见使用了摸头杀:“如果不是修炼,我早就死了,更没有能力救你。你现在能这么抱怨,也是多亏修炼。”
    安小芙无力反驳,但不想承认自己没有修炼重要,不说话,生闷气。
    安闻见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根据这一年多以来,我收集到的,村民们交谈中流出的情报,这个方向应该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城镇。”
    绕圈过半,安闻见突然说:“城里有很多‘旅行商人’,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一会儿进村,如果村民跟你搭话,你记不起来或者不想开口,就躲到我身后。”
    安小芙默默点头。
    安闻见最后检查一遍自己全身,确认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破绽,目光扫过,锁定一个合适目标,朝村子走去。
    此时是饭点,在田里忙碌一上午,饥肠辘辘的村民们纷纷回家吃饭。
    一位比较热情且自来熟的年轻小伙,瞥见安闻见,看他年轻,却牵个小姑娘,背个大包,走近,问:“嘿,哥们,你是旅行商人吗?”
    “你好,我是。”
    安闻见给出一个礼貌且不失距离感的营业微笑:“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啊,没有没有,我可没钱买你东西!”
    小伙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没钱:“我只是好奇,我们这儿地方偏,路又不好,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旅行商人过来,为什么你会来我们村子?”
    “不买啊。”
    安闻见脸上笑意飞快隐去,像极了一个赚不到钱的商人:“没什么特别理由,我主要在旅行,顺便卖卖东西。”
    “主要旅行…”
    小伙子满脸疑惑,目光落到安小芙身上:“哥们,这是你妹妹?”
    安闻见:“女儿。”
    “看不出你已经当爹了!你女儿真可爱!”
    小伙子夸道:“她今年该有六、七岁了?”
    “谢谢夸奖。”
    安闻见微微一笑,透出一点自家女儿被夸奖的喜悦:“按照我们老家的算法,七岁。”
    “七岁啊,正好去学堂的年纪。”
    小伙子表情稍稍严肃:“哥们,你有没有没想过,让她去学堂学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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