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清兵想要在这里拦下咱们。”张还涛用着千里镜,巡视着远处雷州府城的情况。
    这雷州城与广州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瓮城,护城河,内外城,犄角应有尽有,若是用冷兵器,这样的地方堡垒一般的存在,难以打下来,只能围而不攻消耗城内的粮食。
    就连张还涛使用炮轰也只是对射的方式,他可不敢轻易让自己的士兵盲目冲锋,不然只会白白送死。
    对面的清兵也出了名的凶狠,红衣大炮开起来就跟不用钱似的,即便是射不中,也要狂轰滥炸一通。
    即使杀不死人,只要将对面震慑住了,他们也会传来胜利的欢呼声。
    这脾气可就没谁了。
    让张还涛感觉回到了福建的土客械斗模样,只是这种械斗的层次升级了而已。
    “雷州兵凶狠,可是名不虚传。”张还涛感叹了好一会。
    如果是自己带领他们,说不定能带出一支更能打的队伍,可比清军这种只会埋没人才的军队好多了。
    这时,卓文汉领了一个小子过来。
    “小人山竹,可是城中的密探之一,在里面待了许久。”这机灵的小子见到张还涛便恭敬道。
    张还涛点了一下头,然后就问他如何攻打这座城。
    山竹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并拿出一张自己手绘的地图,“这雷州府经过十几年的修缮,早已经坚不可摧,
    护城河,翁城,犄角,城楼应有尽有,如果从南门“广运”进攻,面对的不仅是城渠,还有外城,瓮城,内城,这样可就得不偿失,
    北门“朝天”防守最为薄弱,但此地山路颇多,军队可是难以展开,更别说攻城了。”
    张还涛听完之后会有些不满。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也都攻不下这座城?”
    山竹见好就收,摇头说道,“并非如此,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小人已经在城内城隍庙的附近挖通了一条道,到北城外的康桥庙,
    只是那条密道非常狭小,只能过一人,要是大人能给点人手,三日即可扩大一倍。”
    张还涛点了一下头,看向身旁的卓文汉,小声说道,“此人可信不?”
    卓文汉颔首,“他是我派过来的手下,在军部备过案了,可信。”
    听完之后,张还涛于是大手一挥,借了他数百人,丝毫也没有吝啬,并为了掩护挖隧道之人,张还涛索性将大本营安置在雷州城西北角。
    此时的雷州府紧张兮兮,城外就是清兵口中的“贼人”。
    所有人也不敢出城墙,只能不断观望远处“贼人”营地的动向,并将红衣大炮转移过来,堵在城墙上。
    城中的参将清兵只有一千多人,这已经是他手中最多兵力的时期了,太平时期的广东,他管辖的清兵也不过三五百人,如今战争连连,清兵数量有所增加。
    不过这一点兵力对阵城下的“贼人”,人数上就相形见绌。
    所以他不断地招募大量的团练,勇兵,将人数硬生生地增加到两千人,要不是城内的兵器有限,他觉得还能再增加更多的人。
    夜幕降临,雷州城墙上篝火不断燃烧着,每一段都站着几名清兵或是勇兵,偶尔还有一支巡逻队路过,巡查清兵站岗的情况。
    但即便城墙上再明亮,野外的世界也是一片漆黑,除了对面的营地亮着点点火光。
    城墙外早已经袅无人烟,所有人知道贼人将要打过来之后,纷纷回乡下或是躲进城内。
    所以外面的好几处村庄庙宇早已经没有了灯火的气息,淹没在黑暗之中。
    趁着夜色,山竹带着数百人,摸着黑悄悄地进入到康桥庙附近,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
    他就进入一个小屋内,随后将木床板翻了起来,只见一个小小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卓文汉看着眼前的小道,微微地皱起眉头。
    此时的他已经退去了之前的雍容华贵衣物,而是穿着简单的棉麻衣,这让他感觉更为舒适,毕竟早已经习惯了粗马褂。
    “你这怕是狗洞吧?”
    山竹嘿嘿的笑起来,“老大,这也没办法,人手不够,雷州城只有密探三人,这条小道还是我一人花了七日才完成。”
    并指了指身旁的一个残破不堪的铁铲子。
    “等雷州城收复之后,你功不可没,老子好好的请你吃一顿。”
    “这太过小气了,就一顿?”
    “你还想怎么样?”
    “好歹给我弄一个媳妇,外加几亩地这还差不多。”
    卓文汉无奈地盯了他一眼,“想要媳妇自己找,我都还没有呢。”
    随后山竹把屋内的窗封死,只留了一道门背对着城墙,接着点上一两支蜡烛,就让张还涛借给他的人手挖掘隧道。
    人多了之后,效率也就高了许多。
    他们趁着黑夜,将隧道内的泥土不断往外运送,堆成小山高。
    当天快要亮些,将这些泥土运到远处的河里,让河水将泥土运走,清兵也就察觉不到有人在挖土。
    此时城内的参将误以为张还涛围而不攻,想要耗尽雷州府的粮草,只能派一密报向广州府求援。
    可他并不知道三日之后,依旧没有回信。
    而此时康桥庙进入城隍庙的隧道越挖越宽,人数的增加使得效率提高,原本只能通一人的隧道,如今同时进入两人也不会显得狭窄。
    张还涛也将最终的决战定在了明天凌晨,那时正是清兵最为疲惫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隧道也被越挖越宽。
    张还涛趁着夜色,往城内运了一千人,他们的责任占领城北门“朝天”,掩护大部队进入城内。
    数十门虎蹲炮被运入城内。
    但所有人都停留在隧道内,并在隧道内待命,因为出口所处的房间并不大,容纳不了太多的人。
    翌日晚。
    夜深人静时,卓文汉与山竹在院子呆着,并打开一丝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整个雷州府实行宵禁,能瞧见巡逻的官兵举着火把四处行走,他们的神情能够看得出紧张。
    卓文汉可不敢打扰清兵的巡逻。
    小声地向一旁山竹问道,“这些清兵多久会来一次巡逻?”
    “估计一个时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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