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我拦住他们,你赶紧跑!”
    那个溃兵吩咐了身边的伤兵一句,然后就朝着那群人迎了上去。
    “官长们,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他一个人又能干什么,被当头一个特别高壮的兵推到一旁,几个人散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拦住那个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跑的伤兵。
    “干啥玩意儿,跑啥呀?带你去治伤,你还不乐意了?
    你跑啊!看是你一条腿跑得快,还是我们跑得快,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高大的汉子当然是东北军上等兵张迷龙,身后的这些抬着担架的,也都是川军团的溃兵们。
    只不过现在川军团的兵,已经不是溃兵们的样子了,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
    就算是洗的白旧的军服,依然被那些女人们给熨烫的角是角棱是棱,支楞起来才显出军人原本的模样。
    这个伤兵“叭”着一下就跪在地上了:“官长,各位官长,看在我也曾保家卫国流过血,受过伤。
    诸位官长高抬贵手,放我一马,高抬贵手,我吴德贵一定感恩戴德,回去给诸位弄个长生牌位供着!”
    伤兵的恐慌,让川军团恶作剧的心在沸腾,迷龙和不辣过去抓住这个绝望的伤兵,后面的康丫、蛇屁股赶紧抬着担架过去。
    也不等这个伤兵自己躺进去,迷龙和不辣,一个抓肩膀一个抓脚,就这么把抬着放进担架里,然后不等伤兵反抗,直接用担架上固定伤员的带子,绑住了这个叫吴德贵的伤兵双手和双脚。
    一切搞定,阿译站了出来:“今天的数量已经搞够了哦,明天再搞,回去了,回去了!”
    周围有想过去拦住询问的溃兵,看到阿译领口的少校领章,都退了回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官大好多级,他们只能感叹,老吴的命不好!
    吴德贵还想再求饶,他身后已经有人在求饶,原来,被抓的伤兵不止他一个,有好几个。
    后面那个求饶的说得让人烦了,那个高大的东北汉子,回头吼了一句:“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说了多少遍了?
    这次找你们去治疗伤势的,好事儿,你们唧唧歪歪个啥?
    再给我唧唧歪歪,我弄个臭袜子塞你们嘴里去我!”
    这个话狠,吴德贵本来也想求饶的,现在彻底放弃了。
    经过几天的修养,也就是几天充足的伙食滋养,川军团的兵现在基本上也恢复了些许体能,抬起这些瘦弱的伤兵,基本上两个人抬一个也能做到健步如飞。
    吴德贵被这些人抬着一路走,走到一个院子前,现在院子里面人声鼎沸。
    也不能说人声鼎沸,反正很多人的动静,但是说话的没有几个。
    门口没有人站岗,但是作为一个老兵,吴德贵可以感觉得到有人肯定盯着这里,他觉得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的举动,自己可能就被打死在当场。
    一进门,不远处有一桌子,那坐着个中尉,这伙人抬着吴德贵直奔那个桌子。
    到了,把吴德贵放下,扶着他站了起来。
    “烦啦,今天够数了!”
    桌子里面坐着那个中尉抬眼看了他一下:“姓名,伤哪了?”
    吴德贵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做小:“报告官长,姓名,吴德贵,腿部中了枪伤!”
    “是口天吴,道德的德,贵重的贵吗?”
    吴德贵躬身应了句:“是的官长!”
    中尉在本子上记录下他的姓名,然后在旁边一张纸条上,写上他的名字,然后再写上个数字。
    “你今天排在第17号,不过前面应该治疗了十个了,你现在前面有六个人在排队,你到那边有凳子那里,坐着等。
    有人喊你的名字和号数,你过去就行了。”
    吴德贵接过纸条,现在才敢四处打量,发现这是两个比较大的院子打通了,形成一个更大的院子。
    然后,在这个大院子盖了一个大棚,大棚里摆着二十来张床,上面已经有九张床躺上了伤兵,伤兵都盖上了薄被。
    当然也有伤在肩膀上或者手臂上的露着被子外面,可以看出,这些伤处已经用干净的纱布进行了很好的包扎。
    床上的伤兵们很安静的躺着,不动,该睡觉睡觉,没睡着的用很小的声音跟隔壁床的在聊天,声音太小,听不清他们聊什么。
    “这是把伤兵抓起来等死?明明就是抓伤兵过来治疗!”吴德贵喃喃的说。
    “别愣着了,挡着别人了,赶紧过去等候区坐着吧!别把伤口再崩严重了。”
    一个干净明媚穿着白衬衫的女子从院子旁边挂着布帘子的屋里出来,看到他傻愣愣的站在那,就招呼他过去,指着已经有几个人坐着的等候区那等。
    看着他像走动不方便,还过来帮着扶了一把,然后把他扶好坐下就走了。
    吴德贵心乱如麻,他感觉这个干净明媚离开的时候还冲他笑了一下的女子,不是观音就是菩萨。
    没想到,这个女子走出院子门口,就冲着巷道里喊了一句:“100斤苦楝树皮,树根皮也算,五毛钱。”
    “小醉姑娘,这活俺接了!”一个衣服洗干净了,头脸都洗过的溃兵,出现在院门口,对那干净明媚女子笑着说。
    “你好!看你衣服洗过了,头上应该也没虱子了吧?”
    明媚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德贵突然感觉她从仙女掉落了下来,变成了平平常常的嫌贫爱富,嫌脏爱干净的平凡女子。
    那个溃兵笑着说:“俺知道规矩,洗干净衣服和头上的虱子才能接活,俺懂的!”
    说着,他低下头来,往自己脑袋上扒拉了一下让女子看了看,便是挺干净。
    因为他去本地人家借了把剪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给剪短了,跟狗啃似的。
    然后去到河里用沙子把自己的脑袋洗了好几遍,终于把剩下短头发里面的虱子蛋给洗掉了。
    “那个没得办法,我哥说古代传播瘟疫和疫病很多都是这些虱子,跳蚤的小东西,你见谅!”
    那叫小醉的女子,温柔的跟对方解释,吴德贵感觉那个仙女又回来了。
    “懂的懂的,俺们洗干净了衣服和头发,少了那些吸血鬼,自个儿也轻松。”那个干净的溃兵笑着说。
    那个小醉的明媚女子又问那个溃兵:“你手上有工具吗?柴刀或者锄头什么的。
    如果没有的话,你去登记一下姓名,然后到厨房领一个馒头,和一把菜刀,就去剥树皮吧!
    快一点啊!我们急用!”
    干净的溃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确实没有,俺们跑到这儿,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什么都没了,连枪都没了,就连脚底下的草鞋都跑没了。
    俺这就去登记姓名。”
    “嗯!那我去忙了,你上山注意安全!”说完,她回头走了。
    “小醉姑娘,您忙!”
    那干净的溃兵笑着说了那么一句,目送那个衬衣姑娘走回屋内布帘后,才走向那个登记的中尉处:
    “官长,俺的姓名刘大宝,接100斤苦楝树皮的活,领一把柴刀。”
    见小醉还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还生自己气的孟凡了,看着那走入布帘后面的身影,苦笑一下。
    然后看向面前的人:“刘大宝,哦,你昨天来过,卫生不及格。
    今天及格了吧!”
    刘大宝陪笑着说了一声:“俺特意去洗干净了,头上身上都没有虱子和虱子蛋了,应当是及格了。”
    “嗯!头发短了,一目了然,果然已经没有虱子和虱子蛋了。
    行,这是你的条子,去领一把柴刀和一个馒头,着急的点,今天的苦楝树皮,急用!”
    “哎!对了,官长,昨天俺没干成活,就先吃了个馒头,要不今天这个馒头扣掉吧!
    俺现在就只领柴刀,不领馒头,中不!”
    “行了,行了,该领啥领啥,别墨迹了,等着苦楝树皮用呢!”孟凡了,把条子给他,就把人赶走了。
    刘大宝喜咻咻的去领了柴刀和馒头走了。
    吴德贵愕然的看着这一切,又有三个登记了姓名,坐到自己身边的伤兵。
    吴德贵看了两眼,不认识,他们比自己还忐忑呢!
    倒是坐在自己前面的几个人很淡定,他不禁问了一下自己前面的那个。
    “兄弟,哪个部分的?”
    他前面的人一下子全部都瞅了过来,最挨着他那个,赶紧小声的跟他说:“小声点!说话太大声了,会挨骂的!”
    果然在清静下来后,众人听到旁边拉着门帘的屋里传出一个沉稳温润的声音。
    “伤口经过感染化脓之后,很容易引起败血症,这种情况,如果再没有特别有效的消炎药,伤员只能慢慢的等死,别无他法。
    其实感染,有很大一部分是伤口不注意卫生引起的,如果在前期注意,那么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杜绝感染。
    在受伤之后,我们快速的将伤员搬到安全的后方医院,然后进行取伤口的清理,以及缝合。
    这个时候,保持伤员身上干爽和干净,尽量减少他身上所携带的病菌,就可以大概率杜绝感染。
    比如,伤口清理和缝合的时候,必须要用酒精消毒,当然,现在就算是医用酒精也很难得到。
    我们就不能浪费,酒精可以在清理手术器械时使用,可以在清理伤口时使用。
    但是伤员的皮肤和周边,可以使用一些稍微有点毒性,但是可以消毒和消炎的药物进行清洗。
    所以我才要求,伤员的头发,以及身上的皮肤必须要洗干净,必须换上病号服。
    病号服必须每天换,并且进行蒸煮消毒。
    病人的伤口以外的皮肤必须使用苦楝树水进行擦拭也可以有一些简单的消毒的作用,毕竟以毒攻毒嘛!
    (这个是听以前一个抗战老兵,讲的当时没有消炎药,没有太多酒精,是如何用苦楝树皮煮水给伤兵进行消毒的,不知道是否有效,不要乱试哦!)
    在这里着重提一点,伤口必须要用酒精消毒……”
    过了一会儿,布帘掀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吴德贵眼尖,看到里面已经拆掉一部分木板墙挺宽敞的,中堂和其他房间连成一片挺宽敞的。
    里面站着几十个都穿着黑色裤子扎着皮带,白衬衫的女子,怎么还有几个小孩?
    她们一起在听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一边给躺在屋子最中间的床上伤员做着手术一边讲解着伤病的治疗以及防治的知识。
    那个走出来女子咋一看上去三十来岁,但仔细一看,却又显小,二十八九还是有的。
    她冲正在等候的几个伤兵笑了一下说:“你们还能行动的话,就去清理一下身上的卫生还有换一下病号服。”
    所有伤兵都站起来了,这个女子才对那个做登记工作的中尉喊了声:“孟凡了,今天的人数都足了,你还坐在那干嘛?
    领着人去清洁卫生,洗头,洗澡,教着他们用苦楝树皮汁把身上擦一遍,好让老师给他们治疗。”
    声音语气之恶劣,颠覆了在场伤兵们对她温柔的想象。
    “对了!你们去清洁自己的卫生时,不要让水沾到伤口,伤口周边擦拭就行!”
    她对伤员说话时还是挺温柔的,于是伤兵们一致认为,是那个中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让这么温柔的人对他态度这么恶劣。
    那个中尉站了起来,有点微微的不自然地走了过来,原来也是个伤兵。
    他低声对那女子说:“三姐,我怎么也是个中尉连副,好歹在外人面前,留个面子呗!”
    原来这个女子叫三姐,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中尉副连长怎么了?我又不是你连上的兵。
    我现在还是你的学习委员呢,给你留面子,也没见你给我面子!
    还有,你不给我面子没关系,为什么连老师的面子都踩在地上?”
    “我没有……”孟凡了觉得自己很冤:“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况且,我父母还不在这边,怎么完婚?”
    三姐紧逼一步:“找这许多借口,不会是认为小醉班长配不上你这个大学生吧!
    我说老师怎么那么生气,原来是这样啊!”
    林三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孟凡了急的回头左右看,气急败坏又不敢大声,只能低声吼了句:“我哪有?
    从来都不敢这么想过,真的!”
    林三姐不跟他说那么多,吩咐了一句:“不想听你的事,小醉班长这么好的人,你不要,以后有你后悔的。
    别废话了,带他们去洗澡洗头,换衣服!”
    说完,回过头跟伤兵们吩咐时,语气又换回了温柔:
    “你们听他安排,洗澡,洗头,然后用苦楝树汁擦拭一下伤口周边的皮肤,但是伤口不要去碰哈!”
    说完看到伤员有回应,点点头就进去了。
    吴德贵有点像看二傻子一样,看着那个中尉,那个叫小醉明媚女子,居然还有人不想要,他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惜了!
    ……
    傍晚。
    完成了一天的学习,文化方面已经学习到造句和作文,算数加减乘除。
    除了柳玉娥的儿子太小,只有三岁半,到了乘除后,大数额的计算还得慢慢来,其余的人学习进度都不错。
    战场医护知识方面,都有一定的进步。
    所有学生,包括那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都学会了怎么把伤口包扎,怎么应急治疗,怎么后续治疗伤势。
    甚至,怎么清理伤口,怎么做简单一点的缝合(没有涉及到脏器),学生们都学会了一点皮毛。
    特别是兽医,他直呼学到了,学到了,如果他以前只是一个谁都救不回来的兽医,但是现在出去,说到战场救护,他绝对比一般的普通军医要强太多了。
    因为现在的军医,其实就跟他没有学习之前是一个水平的,谁都想救,但谁都救不活,看着一条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那就是一种折磨。
    不过现在好了,好了!
    兽医觉得,自己能不能学到东西,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在禅达会多几十个,懂得救治伤兵的医生。
    一天的学习和工作忙完,所有女子孩子,开始练习军事技能基础,体能训练。
    谁也不能例外,包括那个三岁半的孩子,不过完成量要少很多罢了,并且不会对他以后的发育有影响。
    (孩子如果在成长过程中,有错误的锻炼方式,会影响孩子的身高和体型成长)
    不光是女人和孩子,就连迷龙不辣,孟凡了他们这些登记进川军团的那个收容站的兵,也全部都要跟在一起训练,谁也不能例外。
    其实在陈潇看来,他们这些人,当兵是不及格的,无论是他们的体能,还是战斗技能,都远远不能达到一个正常军人的标准。
    甚至,连队列都列的不整齐,这让他起了心思,要整治这帮人,太丢人了。
    孟凡了大腿受伤,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训练项目有俯卧撑。
    他正在努力数着数,但是两只脚走到他的面前,是女人的脚。
    抬头,发现是纪律委员柳玉娥。
    看到孟凡了抬头,她说:“孟副连长,小醉班长和三姐不愿意过来跟你说话,让我过来指正你,你做俯卧撑,呼吸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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