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有心补救,眼下却也做不得什么,那些御赐的丫鬟都被撵走了,总不能再将她们给召回来。而跟皇上再要一批也不现实,怎么开口?
    吃过夜宵躺卧在床,思虑良久长生最终还是打消了给大头等人牵线搭桥的念头,很快众人就要离开长安四处漂泊,有了女人不但徒增牵挂,还可能害了人家,因为对手很可能会冲她们下手,以此要挟众人。
    次日清晨,知道长生回返,大头等人先后前来问安,所谓问安实则就是过来看看长生有没有什么交代,如果有长生不知道的事情也顺便儿跟他说一声儿,在他离开的这几日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没有意外不表示没事儿,琐事还是有几件的,皇上前日派人送了些地方进贡的特产,再有就是户部的吴雨生和御史台的田钰都来过,只道有公务请示。
    对于皇上的赏赐以及吴雨生和田钰的来访长生并不感觉意外,因为自己虽然已经卸任,却终究住在长安,皇上给与赏赐,乃是为了表达对他的关心,同时也表明了不会因为他不在其位就冷淡疏远的态度。
    而吴雨生和田钰过来请示也在情理之中,他虽然留下了官印,名义上仍是户部和御史台的主官,二人过来请示乃是出于礼数,表明自己摆的正位置。
    长生没有主动联系田钰和吴雨生,只是给皇上上了道谢恩的折子,顺便儿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做了什么冲皇上做了简要说明。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事情发生,而这也正是长生所希望的,眼下众人需要的就是平静和安定,幼鹰和马驹需要时间成长,法术武功需要时间演练,灵气修为也需要时间提升。
    突然闲了下来,换成很多人都会不适应,但长生却很喜欢目前的这种状态,人生就应该有动有静,不能一直忙的焦头烂额,如果一味的匆匆前行,很容易迷失方向,背离初衷。每隔一段时间就应该停一停,静一静,想一想,只有静思深远的运筹帷幄,才有一往无前的决胜千里。
    每隔七天皇上就会赏赐一些衣食用物,长生照例上折子谢恩。而吴雨生和田钰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是结伴同行,虽然长生从未见过他们,却知道是吴雨生主动邀请田钰一起过来拜访的,而吴雨生之所以这么做,无疑是为了避嫌,吴雨生知道是他提携的自己,也知道他不希望别人知道是他提携了自己。
    吴雨生也知道长生不会见自己,故此每次登门都会留下一份请示公文,所谓请示,并不是询问他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而是询问他这件事情自己这么办行不行,吴雨生留下请示公文的目的也并不是真的向他请示什么,而是通过请示公文告诉他近段时间朝廷的动向以及三路兵马的战况,当然吴雨生也不会明说,而是通过‘护国法师所领新军攻江东受阻,请调攻城器械若干,另补军粮五千石’这种方式来间接告诉他,而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有朝一日公文内容泄露,朝廷也不会认为他们二人有公事之外的私交,如果明目张胆的直接说,就可能授人以柄,为二人招灾,这就是官场,步步惊心,凶险非常。
    起初长生还在猜测日本人的动向,但是过了一个月也不见日本人有什么动静,他心里也就有数了,此前佐佐木为求活命,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这么长时间日本人都没动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派人回日本去拿龙脉图谱的影本了,而那坛骨灰日本人估计也放弃了,在确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交出圣骨之后,日本人很可能另辟蹊径,那坛骨灰应该是日本皇帝老爹的,搞不好他们回去将日本皇帝老娘或是日本皇帝爷爷奶奶的骨灰给拿了过来,这种作法看似不可能,实则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按照阴阳学说,先人千古之所会影响三代人的气数,说白了就是除了老爹,爷爷奶奶和老娘的坟墓也会对子孙后代的气数产生影响。
    秋冬时节是老百姓最好过的季节,该收的谷物都收了,不管够不够一年所需,至少眼下不用挨饿,而这段时间也是朝廷最好过的时间,各地的赋税都收上来了,国库越发充盈,加上百姓手里也都有钱,长安城中一片太平繁荣的景象。
    长生等人也没有一直窝在王府,隔三差五就会带众人出去畅游吃喝,风月场所偶尔也会去,倒不是去亵妓嫖宿,而是去听歌看舞,俯览风月,之所以是俯览风月而不是感受风月,乃是因为俯览是居高临下,冷眼旁观,而感受则是深陷其中,茫然迷失。耍猴儿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过只能当看客,不能耍猴儿,也不能被猴儿耍,更不能去睡猴儿。
    大部分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放不开也收不祝该放松时紧张拘谨,端拿造作。而该专注时却又蠢蠢欲动,心猿意马。说白了就是动不得登天,静不得入地,只能在中间转悠蹦跶。
    长生可不是如此,最近一段时间倪家留在长安的产业几乎都被变卖折现了,太平客栈那些不能带走的珍稀货物也换成了现银,足足得银三千万两,这些钱眼下都在长生的掌控之下,短短一个月就花去现银十万两,喜欢吃的珍馐果品吃个够,喜欢听的琴歌瑟曲听个够,喜欢看的善舞长袖看个够,不喜欢有人叨扰就直接包场清人,想感受一番葡萄美酒夜光杯就直接买下整车的西域葡萄请宴宾楼的酿酒师傅专门酿制。
    这种事情如果是别人做的,大头等人定然忧虑担心,但他们相信长生,知道他收的住,也就跟着他俯览风月,享受奢华。
    长生知道很多地方的黎民百姓还缺衣少食,也知道自己一顿饭花去的银两可能够饥民几年的衣食用度,但他并不是一味的委屈自己,奉献他人的圣人心性,人生在世有三碗饭,一碗给家人,一碗给路人,还有一碗得给自己,这三碗饭该给谁就给谁,自己不能去吃家人和路人的那碗饭,家人也不能去吃自己和路人的那碗饭,而路人更不能吃自己和家人的那碗饭,通俗说来就是既不能亏待家人,也不能亏待路人,同时也不能亏待自己。
    实则长生如此花费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头和杨开等人,为官一任,绞尽脑汁,操心劳力,接下来还要四处漂泊风餐露宿,面对无尽的凶险,五人眼下还好端端的在一起,但是谁也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几人,所谓的荣华富贵得让他们见识一番,即便有朝一日真的战死沙场,心中也能少些遗憾。
    大头等人无疑猜到了长生的用意,故此在其挥金如土之时谁也没有劝谏阻止,更不会说什么还有人在挨饿,不该如此大手大脚这种丧气话来道德绑架他,实则他们也知道自己跟随长生极为危险,不过几人都有心理准备,他们虽然不是道士,却也知道有得有失的道理,当他们喝下几万两一副的补气灵药,骑上几十万两一匹的汗血宝马时,他们就已经想到自己背负着多大的责任,也猜到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宋财此前曾经说过,收拾东西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宋财估算的很是准确,一个月后,宋家众人收拾妥当,前来告知。
    长生直接命他们将一千万两运往内务府,并于当日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只道倪倬留在长安的从人要远赴西域寻主,临行之前将变卖家产所得一千万两送与皇上自用。
    虽然皇上是天下共主,但户部的钱皇上是不能随便用的,内务府的钱皇上才能随便花销,皇上等同得了一千万两的私房钱,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世人往往计较得失,不舍得馈赠给与,殊不知谁也不会白拿人家的好处,连皇上都不能例外,倪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皇上肯定得有点儿表示,而皇上也猜到长生想要什么,直接派出两千羽林军护卫宋财等人去往西域,途中可以为车队保驾护航,去到地头儿也能震慑外族,为倪倬长脸增威。
    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在羽林军的护送之下出城西去,长生心中多有失落,同时也多有轻松,离开有时候并不是失去,而是保全,又一批人离开了这艘风雨飘摇的大船。
    宋财等人此去除了大量器物和贵重物品,还带走了一千万两现银,实则按照长生的想法,是让他们将剩下的两千万两全部带走,但宋财等人执意留下一千万两,他们知道这些钱长生暂时用不到,但他们也知道这些钱长生以后一定用得到。
    接下来一段时间依旧平安无事,但表面上平安无事不表示真的没事儿发生,日本人长时间的销声匿迹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在等待派回去的人拿回龙脉图谱和骨灰。
    最令长生担心的是他不知道日本人的进度,有可能他们已经拿回了需要的东西并暗中开始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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