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听罢,神色再次凝重起来,原本已经对这个外孙女失望透了,可如今再联想到钟修文的事,她才发现还有更令她失望的。
    她待这外孙女如珠如宝,外孙女之前还想掐死她,钟修文不过是一个没有血亲关系的人,下起手来更不会有所顾忌。
    沉默片刻,温老夫人转移话题,和颜悦色地问:“对了,距离彦宸跟绾绾那丫头成婚还有一个多月,宴请的宾客名单可有核对好?”  说起儿子的婚事,傅氏脸上的笑意渐浓,眉宇间都透着喜色,语调轻快地回应说:“娘,儿媳已经核对过几次了,不在京城的亲戚,由于路途遥远,儿媳已经派人将请
    柬送过去了。”
    闻言,温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核对好就行,可别有错漏,不然亲戚一场,家中长子大婚那么大的事都漏了邀请,未免会寒了亲戚的心。”
    傅氏点头回应:“娘说的是。”  “我们温家娶媳妇,首先看重的是人品,其他的倒是其次。”温老夫人说着,抬眼看了傅氏一眼,接着说,“永宁侯家那丫头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孩子心性,她嫁给彦宸
    ,作为长孙媳妇,以后要主持中馈,她还不及格,等她嫁过来后,你可要好好教导她,将来也好减轻你的负担。”
    傅氏听后愣了愣,从善如流地回应:“等绾绾嫁过来,儿媳就教她学掌家。”
    婆母能说出这句话,也证明婆母对绾绾这个长孙媳妇的重视,在彦宸没有未婚妻之前,婆母从未说过让周氏减轻她的负担。  温老夫人又叮嘱道:“我知道你喜欢绾绾那丫头,但等她嫁过来后,你纵然心里有偏颇,表面上也要对两个儿媳妇一视同仁,彦轩那媳妇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不然要闹
    得家宅不得安宁。”  傅氏连声应下,她与周氏做了近十年婆媳,这个儿媳妇什么性情她再清楚不过了,周氏这人小家子气、善妒,又争强好胜,当年若不是彦轩那孩子喜欢,她也不会让
    周氏进门。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傅氏离开后,温老夫人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宇间浮现出几分疲态,扬声喊了声:“夏云。”
    话音落下不久,夏云就从外面进来,朝她行了一礼,恭声询问:“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温老夫人犹豫了下,终是狠下心肠,吩咐道:“表小姐的事,不必打听了,即使打听到了,也无需告知我。”
    夏云听后微微一怔,昨日老夫人还牵挂着表小姐,想知道表小姐回到张家后如何,怎的忽然又不想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温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神色疲惫地合上双眼。
    钟修文坠崖的事,让她不得不多想,对这个外孙女,还真的要狠下心肠不能心软,张家最多只会亏待若梅,却不会要若梅的命。
    若梅又喜欢彦宸,若是将若梅接回来,估计会闹得温家也不得安宁。女儿知书达理,相信女儿在天之灵,也能明白她的做法。
    *  那厢,蒲明达考完春闱出了考场,与其他考生一样,精力透支,脸色苍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歇息。这一觉醒来,他就听到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钟修文没
    死,现在已经活着回到钟家了。
    不过,即使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害怕,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其中,但他却有能给张若梅致命一击的证据。  月初的时候,他就想着退了婚再参加春闱,省得顶着张若梅未婚夫的头衔晦气,等考完春闱再让张若梅因谋杀未婚夫被斩首示众,现在钟修文竟然没死,只是双腿残
    废,他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只能改变计划。
    翌日,蒲明达还未想到新的计划,就收到来自钟修文的帖子,邀请他到云香楼相见。
    看着手中的帖子,蒲明达神色复杂难言,钟修文回来要约见好友,那也不可能是他,他只是与钟修文有过数面之缘,点头之交罢了,并不熟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钟修文找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钟修文肯定是为了两年前的事而来。
    身边的小厮见他情绪不对,担忧地问一句:“少爷,您怎么了?”
    蒲明达收起帖子,放进袖筒里,神色恢复如常,吩咐道:“没什么事,我现在出去一趟,等会儿我娘要是过来了,你就说我出去见朋友了。”
    小厮应了声,又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派淡然,估摸着也没什么事,这才放心,又去让车夫准备马车。  去云香楼的路上,蒲明达也心有忐忑,不知钟修文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想做甚,兴师问罪估计也不可能,钟修文不可能知道他参与其中,除非张若梅那毒妇说了什么。
    但,不管怎样,钟修文也拿他没办法。  马车到了云香楼门前停下,蒲明达下了马车,就看到钟家标志的马车,马车旁还站着几个小厮,他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眼二楼的位置,瞬间了然。听闻钟修文双腿残
    疾,不良于行,这几名小厮估计是抬着钟修文上下楼的。  到了约定了雅间,蒲明达就看到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钟修文仍如记忆中那样俊朗,只是轮椅上的他少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身边还坐着一个温婉的姑娘,与他举止
    亲密,二人关系估计也不简单。
    蒲明达面不改色地把门关上,上前两步,道:“听闻钟公子还活着,我原是不信的,如今见了真人才知是真的。”  “我能活着还真的是个意外,不过蒲公子估计不喜欢这个意外的发生。”钟修文似笑非笑地说完,又打量了下蒲明达,长得是一表人才,瞧着也不像是个蠢人,怎的也
    被张若梅所利用?
    闻言,蒲明达脸色微微一僵,讪笑着回应:“钟公子说笑了,钟公子坠崖后还能活着,我心中也替钟公子欢喜,只是不知钟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仇人相见,钟修文也难得的没有恨得咬牙切齿,神情寡淡,淡声反问:“两年前的事,蒲公子也参与其中,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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