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家姑娘每一句话,都恰好甜在人的心窝子上。
    任谁听了都要觉得心下欢喜震动。
    帝王皆多疑。
    钟姑娘多么厉害啊,便是叫陛下将最后一丝疑心也放下了。
    ……
    第二日。
    原本眼见着皇子们年岁渐长,于是摇摆不定的朝臣们,被一道消息,惊了一跳。
    青州因春汛发了大水。
    晋朔帝点了大皇子、三皇子随行前往,而留了太子监国。
    那随行名单之上,也有钟随安的名字。
    钟父知晓后,沉吟片刻,忙叫万氏去为儿子收拾行囊去了。心中觉得晋朔帝此举,怕是有意要抬举他儿子。
    钟随安临行的时候还万分不舍,沉默不语地多看了钟念月好几眼。
    结果他前脚一走。
    后脚也有马车来接钟念月了。
    钟念月满脸问号:“怎么我也要去?”
    这是给她打的哪门子的盔甲!
    不能给她筑个懒人巢吗?
    第57章 读书(念念懂朕的心思吗...)
    惠妃听闻太子监国的消息, 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她牢牢抓着兰姑姑的手腕,声音都发着颤:“瞧见了么?哈哈哈旁人再如何,倒也抵不过我生了个好儿子!”
    满屋的宫人自然连忙捧着惠妃, 与她说了许多喜庆话。
    这一日实在等了太久。
    打从祁瀚被立为太子起, 惠妃就没有真正放心下来过一日。她怕太子被废,令他们母子成为笑话。
    “不知陛下何时启程?”惠妃忙问。
    兰姑姑又如何答得上来呢?
    惠妃冷静片刻,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怎么能像这般没见过世面一样呢?
    惠妃想来想去, 叫住了身边的嬷嬷, 吩咐道:“将我原先做的平安符取来, 送到陛下跟前去。”
    嬷嬷应了声,连忙去了。
    惠妃今日实在高兴得紧, 再想起这两年里, 她不知为钟念月背了多少黑锅,都不觉得如何的憋屈了。
    要知道, 太后明里暗里敲打过她好几次,说她不该仗着儿子是太子, 便如此肆意妄为。身为宫妃,竟频频邀娘家的姑娘入宫来玩, 便是皇后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她连皇后都不是,平白乱了宫里的规矩云云。
    这宫里,惠妃最惧怕的人是晋朔帝,第二怕的便是太后。
    她先前被罚去抄半月佛经那回,每日里都觉得自己仿佛与一具老得死了的尸体共处一般,叫她觉得说不出的恐惧和压抑。
    可以说, 钟念月得晋朔帝看重的这些日子里,最受折磨的便是她。
    “今个儿倒是终于松了口气了。”惠妃喃喃道。
    只等陛下一走, 她便要设法让庄妃一家,再无翻身之余地了。
    钟念月啊……
    惠妃勾唇轻笑了一声。
    可算叫她抓住机会,能拿捏她的好外甥女了。
    她从未这样感谢过,陛下乃是一个极为看重政务,而不近女色的人。
    惠妃这头算盘打得极好。
    这厢钟念月都已经出皇城了。
    而这回香桃和书容都跟在了她的身边,也就钱嬷嬷因着身子骨老了,她才特地瞒住了,没有让人跟上来。
    “姑娘,姑娘,马车怎么停住了?”
    香桃突地搭住了钟念月的肩,摇晃了她两下。
    宫里突然来人带着她们往城外走,香桃这一根筋的小丫头也晓得害怕了。
    钟念月慢吞吞地睁开双眼,不等她掀起窗帘往外头看呢,便有人来到了马车外,低声道:“等候姑娘已久,请姑娘随奴婢更换车辇。”
    香桃上前掀起了车帘,一瞧外面的景象,惊得“哇”了一声。
    钟念月转动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他们的马车此时停在城门外十里地的树林中。
    为何她将距离知晓得这么清楚呢?
    只因古时皇城外大都是不允许栽种树木的,这是为了免去有埋伏时,而守城的士兵瞧不见。
    大晋也是一样,树木都栽种在十里地开外。
    钟念月再一抬眸,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
    那马车通体黑灰色,瞧着不大起眼,但观其宽阔,足有普通马车拼凑上三个那么大。
    再看那马车身后的缓坡之下。
    仪仗队伍与禁卫,都乌压压地停在那里,不知等了有多久。
    香桃和书容少于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惊骇不已。
    平日里看着沉稳的书容张开嘴,还结巴了一下:“姑、姑娘。”
    钟念月将手搭在香桃的掌中,轻轻一抬下巴:“走吧。”
    钟念月上了那驾马车。
    晋朔帝正坐在里面,翻动一本书册。
    香桃和书容紧跟后面,乍然一见晋朔帝,连忙跪地叩了头。
    “起来吧。”晋朔帝道了一声,看也没看她们,只看向了钟念月,“累不累?若是累的话,且先睡一觉。这马车里宽敞得很,容得下你在这里小睡。”
    睡觉固然重要,但钟念月更好奇晋朔帝为何要带上她。
    “青州发大水了?”她问。
    “嗯。”晋朔帝应声,“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这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两句话,但真落到现实里去,便是可怕的境况了。
    放在后世,就算科技那样发达,洪水来的时候都还是会祸害不少百姓呢,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
    所以……钟念月就更想不通了。
    “那我跟随前往,恐怕拖了陛下的后腿……”钟念月道。
    晋朔帝也并不是什么昏聩之人啊。
    晋朔帝点了点手边的那本书:“念念读过这个么?”
    “什么?”钟念月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过来,却见上面写着《治水论》。
    “先朝有庆先生,哀民生之多艰,便将前人所着多篇治水的策论,再结合他自己奔走各地着下的治水之论,一并编成一册。念念该读一读。”
    钟念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知你不大爱读书,也少于过问你的学业。但三年前你在朕的寿诞上,送上了一幅字,此后朕便特地请了二位大儒教你写字……”
    钟念月心道可别提了。
    光这两位大儒,就让她的生活“充实”了一大半。
    “念念学下来,应当已经识得不少字了。要将它读下来,并不难。是吗念念?”晋朔帝的语气温柔,像极了劝学的爹妈。
    他顿了下,又道:“若是有不识得的字,只管问朕。读不懂的地方,也来问朕……”
    钟念月张了张嘴。
    可我还是没有弄懂,我为什么要读这个东西啊?
    晋朔帝此刻将无底线的宠溺演绎到了底,他道:“罢了,念念想必是没耐心读的。先由朕来念给你听,如何?这一路还很长,念念每日里只学上十页便可。”
    晋朔帝没有说,他昔年只花上两个时辰,便能将这样一本书悉数吃透。
    在他心中,念念年纪轻,又那样娇气地倚靠着他,学得慢些,倒也是应当的。祁瀚等人是全然不能与之相比的。
    晋朔帝这番话说完,才终于给了钟念月插声的机会。
    钟念月干巴巴地道:“可是陛下,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晋朔帝道:“不止这个。”
    钟念月:“还有什么?”
    晋朔帝道:“齐民要术可读过?还有水经注,淮南子,武经总要……”
    这些书,钟念月……还当真听过名字。
    她知晓《齐民要术》乃是综合性的农学着作,而水经注乃是地理着作,淮南子乃是集诸子百家之精华的大作……
    钟念月已经有点头昏了。
    她低声问:“这些我都要读?”
    晋朔帝:“嗯。”他面上涌现一点柔色,面容便更显得俊美了。他不急不缓道:“念念莫怕,一日学不会,便学一月,一月学不会,便学一年,十年……”
    听见“十年”,钟念月的血压都咻地一下上去了。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张嘴,都要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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