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战斗的要诀是是什么?”
    “对于部队来说就是两点”
    “何也?”
    “速度,力量”
    “怎么讲?”
    “假若双方都是使用长矛的,谁的速度快,就能先击中对方,假若双方速度一样,力量大的一方就能压制另一方,在战场上,由于人数众多,需要技巧的时候并不多”
    “那骑战呢?”
    “更是如此,对于骑兵来说速度更加重要,骑兵的速度自然就是战马的速度了,假若双方力量相当,一方战马速度更快一些的实际上力量也会增大,取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一个冲过来的普通骑兵是能够战胜骑在马上不动的骑战高手喽”
    “多半如此,当然了,双方的能力也不能相差太大,若是太大,该种情形就不成立了”
    看着远方“冲”过来的敌人,想着以前在怛逻斯孙秀荣同他们讲解骑战的要领时的情形,苏哈的眼神反而轻松起来。
    在厚达一米的黄河冰面上,没有什么比有着钉套的碎叶军骑兵更加占优的了,党项骑兵的马蹄虽然裹了干草,依然不能骑的太快。
    “呜……”
    苏哈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嘶…….”
    由于在冰面上站了一段时间,当催动战马的命令发出后,战马也欢快起来。
    前面说过,苏哈的重兵营原本是参照唐军陌刀兵的规制建起来的,人手一杆虎枪,其它方面装备与骑兵营一模一样,由于他们寻常训练除了骑战,还有一半时间放到了步战上,在一般人眼里他们就是骑马的步军。
    实际上远不止此。
    为了掩人耳目,在行军时,孙秀荣也是让苏哈的部队牵着马走的,这些重步兵都是身材高大的汉子,自然要乘坐高大的马匹才行,虽然每日只训练半日的骑兵战术,那也比时下任何一支骑兵部队训练的时间都多,包括唐军在内也是如此。
    出自弓月部的苏哈便是如此。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曾经在伊丽河流域打拼了十几年的游牧部族贵族子弟,苏哈带着重兵营踏上冰面后自然首先对冰层的厚度进行了探查。
    “三尺”
    用一根细铁棒探查清楚后,苏哈完全放心了。
    三尺厚度的冰面,完全经得起万马奔腾。
    “呦呵!”
    五百重兵营的速度陡然快了起来!
    而在冰面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骑兵是不可能挤成一团向前推进的,踏上冰面后,细封步禅的一千骑兵的阵型也松散起来,这便给苏哈的重兵营实施凿穿战术提供了条件!
    “砰…….”
    两支队伍猛地“撞”在了一起!
    当然了,用“撞”字并不太贴切,苏哈的重兵营完全像一股汹涌的大浪从细封步禅的队伍里“漫”了过去!
    ……
    当战斗响起来后就有了动静。
    孙秀荣亲自带着纳伦晓风营、耿思都营从密林上游约莫十里的地方渡过了黄河,此时的河套黄河附近夜间气温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这种寒冷倒是他所熟悉的,无论是以前的尼布楚一带,还是这一世的葱岭一带气温都比这里还要冷一些。
    在后世,他在呼伦贝尔一带当兵,那里,也是中国的冷级之一,到了隆冬零下几十度都是家常便饭。
    几世的经历,让他完全有了“耐寒”的基因。
    零下二十度,对于西域胡人来说也是寻常事情,在穿上一件保暖的棉甲后便更是如此了。
    一弯冷月已经挂在西边天空与无数影影绰绰的沙丘形成的地平线之间了。
    时间已经来到了黎明前!
    一个沉寂、干冷的黎明前。
    东边的喊杀声已经传递到了这里。
    抵达黄河南岸后,他们先是往南行走了三里,然后又折向东边——在孙秀荣的估计里,在此时的战时,以大夏人的见识,由于有黄河的阻隔,他们是不可能将埋伏地点藏在更远的地方的。
    他的预判很快便受到了效果。
    “如何行事?”
    他将纳伦晓风和耿思都招到了附近,准备商议一下再说。
    “大都督”,纳伦晓风说道,“看这动静,敌人多半有了防备,再者,在阏氏林起火时彼等并没有出动,可见敌人的首领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非寻常部族头目可比,我军能够从阏氏林前面越过黄河,自然也能从其它地方过来”
    “这么一来,他们的大营多半有了防备,末将建议将队伍一分为二,一路从西往东攻击前进,一路继续向南,从其大营后面实施最后一击……”
    “不妥!”,耿思都反驳道,“眼下这个局势无论怎样我军都是大大占优,这一路自然是奇兵,再分兵就没必要了,何况,我等岂能让大都督陷入险境?!”
    “这……”,纳伦晓风这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结巴起来。
    孙秀荣没有理会这些,他说道:“既然到了这里,无论这里的人马是拓跋部还是其它部落,这一次就不能再放过彼等了”
    “若是我等从西往东杀出,如同晓风所说,彼等多半有了防备,有了防备就有拼命的想法,不过若是我等全部从其后面出现,彼等就会惊慌失措,何也?”
    “后面一百多里就是彼等大本营,我等出现后,在彼等心思中,我等极有可能是早于马璘部来到南岸的,眼下拓跋部丁口并不多,还要遮护夏州一带,留在大本营的人马必定不多,我等陡然在其后面出现,彼等还以为其老巢遭到了不测”
    “何况按照常理,我等人生地不熟,我等见到动静后,循着声响直接过来才是上策,哪有又绕到后面的,于是其后面多半没有防备……”
    “大都督的意思是全部绕到其后面?”
    “也不是,晓风,你带着两百骑从西往东攻,在夜间,彼等一见到你等,就会发出‘不过如此’或‘原来如此’的感叹,你等到时若是马璘那里有危险,自然上去协助”
    “若是马璘已经控制了局势,则远远围观而已”
    “围观?”
    “是的,既然马璘已经控制局势,你等的出现自然会加剧敌人的溃败,届时敌人便只有向南撤退一途……”
    “大都督想实施反埋伏?”
    “浑话,如此夜晚,如此沙丘,如何实施反埋伏?我的意思是当马璘带着大队直接南下时,敌人肯定会上前迎战,此时,其前锋肯定与大本营之间有一段距离,你等瞅准时机绕到敌人后面进行拦截”
    “此时我亲自带着大军直奔大营,此时敌人大营的敌人恐怕不多,有耿思都的强弩营在,可围着大营从容射击,若是敌人出击,我的骑兵早就等待多时了…….”
    “大都督想将其一网打尽?”
    “然也,既然到了这里,就由不得彼等了,好了,马上行动!”
    孙秀荣新的安排很快带来了连锁反应。
    在拓跋朝光后面的是他精锐的骆驼兵,他自己就在骆驼兵里,在这样的夜晚,骆驼兵也就是一种威慑,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在马璘的中营渐渐占据上风后,拓跋朝光心中也有些打鼓,不过这一次为了北上邀击碎叶军,他可是在他父亲那里立了军令状的,若是一战便溃退了,今后他在拓跋氏一脉又如何立足?
    何况,为了打赢这次战事,他将拓跋氏好不容易练成的五百骆驼兵全部要过来了,一旦撤退,骆驼肯定跑不过骑兵,那样的话骆驼兵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于是,他只能硬抗。
    此时,在他的心里,孙秀荣新练成的碎叶军不可能比大唐边军还厉害,而自己的精锐并不比唐军差。
    何况,他派出去的细封步禅是部落里少有的悍将,也不可能轻易失败。
    于是,在马璘中营大为占优,以及纳伦晓风突然从西面出现的情形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撤退的命令。
    不过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当纳伦晓风的骑兵突然出现后,马璘的中营顿时欢声大作,原本就占优的战斗竟有了一边倒的迹象!
    此时,拓跋朝光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
    但已经晚了,纳伦晓风抵达战场后,只安排了百骑在远处警戒,自己却带着一百骑悄悄绕到了拓跋朝光后面!
    一百碎叶军直面五百骆驼兵!
    此时,拓跋朝光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让一百骆驼兵断后,自己亲自带着四百骆驼兵迎了上去!
    纳伦晓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当骆驼兵冲过来时,自己座下的战马竟有些控制不住了,战马虽然勇悍,但对于比它们高大的动物却有天生的恐惧!
    “全体下马!”
    此时,纳伦晓风发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纳伦晓风这一百骑兵自然是他这个营头的精锐,都拿着一张二尺长的虎枪,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战马,并将两座沙丘前那处通道封锁起来时,拓跋朝光带着四百气势汹汹的骆驼兵已经杀到眼前了!
    “十步!”
    纳伦晓风的一百人将虎枪杵在地上,枪刃向前倾斜着,他们的左手也没有闲着,每人都紧握着短弩!
    “咻…….”
    骆驼兵、碎叶军几乎同时射出了箭枝!
    骆驼兵虽然居高临下,不过想要在夜色中准确命中有着宽檐铁盔遮护的碎叶军也不容易,不过对于碎叶军来说,用左手的短弩命中硕大的骆驼却容易得多!
    “扑!”
    一头公驼中箭后扑到在地,倒地后还继续往前滑动,一直到碎叶军眼皮底下才停下来!
    而大部分公驼中箭后却浑然不觉,继续带着箭枝往前冲,兴许是愤恨对面敌人,它们的速度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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